宁儿换上了刚才送来的粉色衣裳,那衣裳是绸布做的,和她穿惯的蚕丝织锦相差了太多。】不过这对她而已已经不错了,至少不是麻布衣裳。
她把母后给她的玉件小心的藏进了新的束胸里,然后看着那换下的衣裳,换下的束胸,想起张妈说过的话,她便想烧了它们。

可是手抚摸着那极柔的衣料,她倒有些不舍。只是,是舍不得这华丽的衣裳?是舍不得她那显赫的身份?还是舍不得自己去面对着残酷的一切,她倒是并不清楚。

在这间不大的房间了找了许久,宁儿也没能找到一把剪刀。“难道,是怕被用来自尽?”宁儿口中喃喃着,拿着衣裳走向红烛,看来只有烧了。

手中的织锦在靠近火烛的时候,就开始蜷缩着。宁儿哆嗦了一下,她仿佛听到了悲鸣,听到了凄惨的不要。那一刻她分不清楚是她的心在呼喊,还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织锦在急速地萎缩着,手中的红衣在悄悄地化为灰烬。看着那如血的红在消失,宁儿的泪在眼眶里转悠。

当手中的红变做一缕缕黑烟,当鼻翼间是作呕的臭味时,她的手里还剩一朵牡丹,那是束胸上的绣片。那朵娇艳的牡丹,真的是无法看着它就此毁去,于是她将绣片和血玉收了起来,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我不可以忘记,我不可以不去仇恨,我要留着它,终有一天我要复仇!

收好了一切,宁儿却又迷茫了:复仇,我该怎么做才能复仇呢?我还有机会吗?

夜,并不安宁,听得到喧哗与嬉闹。

宁儿走到门楣处看那夜晚的天,心中低语:“为什么,天朝今朝的陡变,这里却依旧如此喧闹?为什么今夜本是我十六年华的生辰,为何我要穿着这样的庸衣,站在这样一处肮脏的地方?为何?为何……为何他对我下了手,毁了我的家,弑杀了我的父皇,逼死了我的母后?为何在今日,他毁了我的一切,还有我的心!

不断的问询着自己,宁儿只觉得这样狭小的空间让她压抑,于是她推开了房门,逃了出去。

呼吸着一抹凉意,她回头看她的房间。这房子不过是楼角边上的一间,里面是些简单的家什,只有那张床是最大的。】可是……可是她一想到她刚才无意看到的那上面镂刻的花纹,她就觉得自己将无法睡在那张床上。那些搂搂抱抱的人物被刻成各种姿势面对着她的眼,也许她该羞红了脸,可是她看见它们的时候却觉得恶心。

宁儿叹了口气挪开了眼,看着楼里不时进出的男人和女人们,只觉得背后有些凉:以后,大约我也会如此吧,难道我也变成这样?

“你是谁?”有柔媚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身边响起。

宁儿立刻转头,一张妖媚的脸对上她的眼眸。霎时间宁儿就感觉到一种熟悉,那熟悉的妖气,好似在哪里见过。

“你是新来的吗?”她的声音依旧柔媚。

“我,我见过你!”宁儿有些激动,因为她已经想起这个女人是谁。这样的妖气和那嘴角的痔,正是她曾经想着有朝一日要战胜的月峨。

“哦?你见过我?”她似乎不怎么吃惊,只是脸上带着笑容。

“你,你叫月峨对吗?你,你参加过五年前的舞乐大典对吗?”宁儿询问着,那一瞬间,她忘记了那些伤痛的事。

“你知道?”她看了看眼宁儿,唇角一勾:“是的,我是。怎么?”

“我是第三啊,我本以为你是第一,我是第二,结果你是第二,我是第三,你跳的可真好。”宁儿由衷的赞叹着,才时才发觉面前的女人腰间竟还半趴着一个男人,而那男人似乎是喝醉了,竟揽着她的腰身,只敷在上面。

“第三?你就是那个小丫头?”她有些吃惊的看着宁儿:“你怎么到了我们云水坊了?我记得那时你好象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才对啊。”

痛,弥散开来,被宁儿暂时忘记的东西再一次充斥了她的心。

是啊,那时我是偷溜出宫的,穿的用的却还是宫里的东西,怎么会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呢。可现如今呢?那嬷嬷不是说了吗?二十两,就是我的身价……宁儿心中哀叹着,垂目而答:“家毁了,我被,被卖到这里了。”

“哦,是这样啊,好了,咱们以后再说,快给我让让,我怀里的爷,我可撑不住了呢。”她妖媚地笑着,往前迈步。宁儿连忙让开了身子,让他们过去。

“新来的话,还是不要乱跑,免得被云妈妈看见要罚你。”空气中弥散着妖媚的声音,她好心提醒宁儿后就扶着那男子远去了。

……

这一夜,宁儿将被子拖到地上,在那里睡了一夜。也许是睡惯了软床,这一夜她不但几乎无眠还把身子给睡痛了。早上她争无奈地捶打着腰,张妈就来寻她,一进来见她把被子铺在地上就问她这是做什么?宁儿红着脸告诉她,她实在无法在一张雕刻满了那些画面的大床上入睡。而张妈则看了她许久后说到:“这里的床都是如此的,你还是睡吧,早些习惯的好。以后这些也是你免不了的。”

宁儿听了张妈的话低着头,无奈的沉默着。

张妈给她讲了一堆楼里的规矩。几时的早客几时的正客时间。接客的规矩还有提数如何,等等。末了,再一次的嘱咐她,一定要听话,千万不要反抗,免得给自己招来麻烦。宁儿点了头,此刻她的弟弟妹妹在他的手里,她也别无选择,只有等着一切无情的降临。

有丫头送来了食盒,张妈给拿出来摆上。

一碗白饭,一碟带着点点肉星的青菜和巴掌大的一点黑糊糊的东西,看的宁儿一脸陌生。

“吃吧。昨天一天你就没吃饭了。吃点,清清淡淡的也好。”张妈在她的身边目送她进食。

宁儿往口中送着饭粒,多年的习惯让她优雅极至的进食,可是那些食物吃在口中却只能让她更痛。

“别光吃饭,也吃点菜,那黑的是咸菜,也吃点吧。”宁儿的筷子一直没有去碰那黑糊糊的东西,而张妈眼见如此就好心的为她解释着。宁儿夹了些许送入口中,咸,如同泪水的滋味。她一口一口的吃着,只夹杂着少许的米饭,这咸就如同泪水一样流进她的腹中。

用罢了饭,张妈领着她去了院中云妈妈的院落里等着安排。

“今晚上,就是你接客的日子,妈妈我看你长的还水灵,也希望你出个好价钱,诺!”云妈妈说着丢过来一身红裳甩进了宁儿的怀里:“今晚穿着吧,可花了我二两银子呢,遇到个不错的,这衣裳还能留着,遇到个急色的也就成了破布了。”

宁儿叹了口气,伸手摸着这件红衣。

也许她很心疼这身红裳吧?二两银子?哈!你可知,我现在恨不能撕碎它。

宁儿看着她以往爱极了的红,今日才发现那是如血一般:可是,可是为何这红深深地灼痛我的眼?宁儿心中问着自己,泪已经落在了红衣之上。

夜,终于再次降临。

宁儿穿着红裳站在楼中的搭台上,她的身边还有两个红衣女子,一个叫水秀,一个叫香琴。宁儿听见水秀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想起她那红红的绸,因为它们曾是她的水袖。

六十两白银,香琴被一个看起来如同宁儿父王年纪大的人买走了。

七十两白银,水秀被一个拿着扇子摇来摇去的公子哥买走了。

此时,搭台上只有她一个,于是她被云妈妈推了一推,向前移了一步。

“老规矩,一样的底价四十两白银!”云妈妈竖起她的一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摇摆着。宁儿的心开始在峭壁上攀爬。

“四十二两白银”油忽忽的脸似乎就在她的眼前,让她觉得恶心。

“四十八两白银”那声音都是颤微微的,如同祖父般的年纪让她难受。

“五十两白银!”

“五十三两白银!”

……

一个一个声音时有时无的响着,她被云妈妈的手不时将头抬起,左侧右侧,如同一件器皿。

“八十两白银!”那油忽忽的脸和手几乎要伸到宁儿的面前,此时场内也安静了下来。

“还有人出价吗?若是再无人出价,舞衣姑娘可就归这位爷喽!”云妈妈客气的喊着。宁儿的心一抽,舞衣,这是她的新名字,这是她给自己起的,可是此刻听来这个名字却是那么的悲哀。

宁儿看了一眼那个油忽忽的脸,只觉得肠胃有些抽搐。

天!难道我要把自己给他?给这样一个男人?不要,我不要这个男人碰我。不要,母后,我求您保佑我!

宁儿悄悄地奢望着,悄悄地乞求着。

“一百两白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在了大门口。宁儿寻声望去,泪,悄悄地流进了心里:母后!是您听见宁儿的乞求了吗?您竟给我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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