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赶快把他的温度降下来,怎么办?庄半梅暗自思量着:现在他们两个是人质,连自由都没有更别说提什么要求了。人质?!对了,他们现在是人质,那么在他们还没有被交换之前他们还是安全的。想到这里,庄半梅轻轻将顾汐煌扶回床上躺下。
走到紧锁的门边,使劲儿敲了敲,庄半梅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伴随着咯吱声进来一名八尺大汉,浑身肌肉像是一块块石头,壮硕的身躯足足比庄半梅高出两个头。庄半梅认得他,正是昨天将想要逃跑的他们逮回来的皆泰!想到当时被他像一件衣服一样被他随意丢开的景象,庄半梅不禁后退了两步。

“叫什么叫?打扰老子的好梦!”与其他三人不同,这皆泰是个暴躁脾气,与人动手毫不留情,对人说话也是出口成脏。

面对眼前这尊庞然大物,庄半梅感到自己的腿在微微打颤。她虽是个女人,却也感觉得到皆泰浑身上下不加掩饰的杀伐之气,她敢断定,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人质的话,皆泰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她的脖子掐断,如同折断一根筷子。

偏过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顾汐煌,不知怎的瞬间有股力量充斥全身,庄半梅大着胆子对皆泰说道:“他发高烧了,我要你拿一些药过来。”

皆泰歪了歪头,一脸不屑地看着庄半梅:“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干嘛要听你的?”

庄半梅深吸了口气:“如果你们不想他死的话就赶紧把药拿过来。”

“草泥马的!你这个臭女人!”皆泰怒骂一声,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冲庄半梅脸上狠狠打来,看他出手间隐隐带起的呼啸小倩,竟是半点没有留手的意思。

“啊!”当皆泰粗大的手掌扇接触到庄半梅的脸时,顿时一股强烈的力道传来,巨大的惯性将她整个人扇飞出去,身体直直朝着木头墙壁撞去,脸上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庄半梅惨叫一声,眼前一黑便是晕了过去。

皆泰拍了拍自己的手,瞧着那个女人如败絮般缓缓落地,轻蔑地说道:“就凭你也敢命令我?也不拿自己的脑子想想,臭女人!”说话到女人时,言语间的厌恶表露无疑。

当皆泰离开房间之后床上的顾汐煌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咳咳咳……咳咳……庄……姐姐虚弱的身体、急促的呼吸,乏力的四肢竟是半分力气也使不上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身影。顾汐煌的双手紧握成拳,他在心里责怪着自己,他恨自己没用,如果不是因为他他的庄姐姐就不会被绑架,如果不是因为他他的庄姐姐也不会受这种罪过,想到庄半梅挨的那一巴掌,顾汐煌宁愿他打在自己脸上!

过了好一阵儿,庄半梅在朦胧中睁开了双眼。片刻之后,从脸上传来一阵火辣的疼痛。庄半梅费力地摇了摇眩晕的脑袋,抬起手在自己脸上轻轻的点了一下。‘嘶猛烈的痛楚令庄半梅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的脸怕是不知道肿了多大。从小到大自己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想到这里泪水竟是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那皆泰当真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女人看过,对待她的态度就好像是对待一只牲口,这种几近被虐待一般的囚徒生活令她难以忍受!想着想着,眼睛顺着脸颊流淌直下,当流过伤口时顿时传来一股冰凉的感觉。与其被这样侮辱,她宁愿选择死!

忽然,不远处传来微弱地声小倩,顾汐煌对着庄半梅安慰道庄姐姐,你……别哭了,好不好?”

庄半梅一愣,随即想起顾汐煌还生着病,于是急忙起身走到他旁边坐下来,看着他如纸一样苍白的脸色很是不忍。

顾汐煌的眼神很柔和,如水一样。庄半梅不忍心让他看到自己哭泣的模样:“嗯!姐姐不哭,姐姐没有哭。”说着用手小心避开伤口,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虽然自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才招来现在的灾祸,但是眼见着他这般孱弱的模样,终究是不忍。

他的唇就跟他的脸色一样惨白,看不见一点血色,庄半梅打量了一眼四周,她记得似乎还有一点水……看了看,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那罐喝了一半的水瓶子,顿时喜道:可以用湿毛巾搭在汐煌额头上降温!

庄半梅如发现救命稻草,匆匆对顾汐煌说了一声:“你等着啊。”之后急忙过去握在手里。可拿到水之后庄半梅又开始犯愁了,到哪里去找毛巾呢?扫了一眼四周,这里除了一张床就什么也没有了。庄半梅有些失望,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突然,庄半梅咬了咬牙,用力撕扯下一截衣袖来!

庄半梅将衣袖叠了一下,她没有将水全部泼在上面再去拧干,而是往上面倒了一些水,等到水蔓延整片衣袖以后庄半梅才来到顾汐煌身旁将它搁在了他的额头上,她要节约每一样资源。

做完这一切,庄半梅原本就很疲惫的身体不禁*起来。当她看向顾汐煌时,四目相对,对方同样也在看着他。不得不承认,顾汐煌其实拥有着一张出众的脸,尤其是他的眼睛,双瞳如璞玉,温润且清澈如淤泥中的青莲一般。

庄半梅承认,她很喜欢这双眸子。

“庄姐姐……你,真好看。”顾汐煌突然开口,呢喃道。庄半梅明白,他是在安慰着自己,想笑但是怕牵动伤口,所以用点头来回答他。顾汐煌细细地打量着庄半梅,庄半梅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逗留着,想到自己肿起的脸,庄半梅不好意思的将头偏了过去,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难看的脸。

朦胧中,庄半梅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突然,一只大手紧紧捏住自己的胳膊。庄半梅顿时惊醒,只见皆泰用力一甩就将自己抗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庄半梅感到非常惊慌,心底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怒喝道:“混蛋,你把我放下!你干什么?”说着,不停地挥手捶打着皆泰。

她的粉拳落在皆泰壮硕的身上犹如蚊子叮咬,别说让他疼就是连痒的感觉都没有。只听皆泰*地声小倩传来:“嘿?干什么?大爷心情不爽,要找地方*!”此时,两人已经走出了屋子。

庄半梅一听皆泰说的话,想到一会儿即将发生的事情,顿时心里一阵恶心,她不管脸上的疼痛,手脚并用更加剧烈的挣扎着,同时用尽浑身力气嘶吼着。

然而这一切对她来说,不过是做无用功。无论她的动作如何剧烈对皆泰来说都像在挠痒痒,无论她如何声嘶力竭,在这片旷野中换来的也只是阵阵空荡的回小倩。

“不!”庄半梅哭喊着,嘶叫着。她不要被这个*侮辱,她是个女人,是个固执的女人,如果不是出于自愿,那她宁愿选择去死!

“你杀了我吧!”庄半梅尖叫道,任谁听了也能感觉得到她此刻的绝望。如果刚被绑架的时候她还有逃跑的**,那么此时此刻她但求一死。

“杀了你?”皆泰狞笑着:“嘿嘿,想死可没那么容易,大爷还没爽过呢。

听着皆泰放肆的笑声,庄半梅只觉那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直刺向自己的心脏。恶心、不甘、愤怒,一*情绪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庄半梅只感觉五内俱焚,她是个如此孤傲的女人,她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突然,庄半梅费力的扭过头,一口咬住皆泰的耳朵!

“啊!”耳朵传来的痛楚令皆泰顿时发出一阵凄厉的吼叫。

庄半梅死死咬住皆泰的耳朵,任凭口中充斥着鲜血,任凭他如何叫喊,就是不松口!但是,忽然被腰间传来的疼痛感打断,庄半梅感到自己的腰被一只粗大的手臂紧箍着,随着那力道的加大,庄半梅听到身体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随即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庄半梅闷哼一声,她想她的腰间的某块骨头大概被箍碎了吧。

随着这股剧痛传来,嘴巴却是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了,庄半梅只得无奈的松开。而皆泰感觉耳朵一凉,立刻一把抓住庄半梅的头发,趁机将她甩了下来。

还好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荒郊野外,地上是一片草地,所以当庄半梅的身体接触到地面时,并没有印象中那般坚硬。饶是如此,身体仍然是被一股剧痛充斥着,她只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像被针刺一样,钻心的疼痛让她恨不得立刻晕过去。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就这么晕过去,不能就这么任眼前的*对自己恣意妄为!

急速咳嗽了几下,庄半梅感觉喉咙处不断有血液翻腾。吐了几口鲜血,庄半梅突感手间一凉,慌忙之下摸了摸,是块石头。对于现在的庄半梅来说,这块石头无疑于战士手中的一把枪,所以庄半梅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毫不犹豫的把它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应对着皆泰的侵犯。

这个时候的皆泰,双目直勾勾盯着庄半梅,愤怒的眼神如同要喷出火来,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混账女人竟然敢攻击她!借着月光,那被庄半梅咬过的地方,只见皆泰的耳朵由先前的竖立着,变成了现在的横立着,也就是说庄半梅刚才那一咬,几乎将他整只耳朵咬下来一半!而现在那只耳朵如同半挂着,掉着他的脸上,那殷红的血也顺着那只断耳将皆泰的侧脸染得鲜红。

“*!”皆泰一步一步,向庄半梅走去。咬牙切齿地盯着庄半梅说道:“老子今天不宰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要把庄半梅生吞活剥一般!

庄半梅望着那座小山般逐渐逼近的身影,一种无力的感觉传来,但是想到自己可能被这*侮辱,又实在不甘心。凭借着那股子韧劲,庄半梅竟然强忍着濒临崩溃的身体在皆泰的逼视下生生坚持着。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待自己,庄半梅平静的心里突然升起对上天的恨意!她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她想要的不是荣华富贵,不是锦衣玉食,只是普通的吃饱穿暖生活!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天连这般普通的要求都不能施舍给她,她恨这个如此吝啬的上天!就算是她最深爱的他离她而去之时,她也从未对谁产生过恨意!

庄半梅在心底愤怒地咆哮着,她想要嘶吼,然而终究不能,她怕这一松口,自己就握不住手里唯一能够左右自己进退的东西。手掌由于过于用力,导致脆弱的皮肤破裂鲜血渗透开来,随着掌心处缓缓滴下。丝丝凉意非但没有令庄半梅清醒,反而更加刺激着她内心深处的疯狂!

庄半梅知道自己不是皆泰的对手,所以打定主意,一会儿在皆泰冲上来施暴之前,将手里的石头砸向自己!想到那鲜血飞溅、脑颅破碎的场景,庄半梅紧握着岩石的手也禁不住微微颤抖着。

皆泰眼看着一点一点后退着的庄半梅,戏谑道:“哼!臭女人,你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想到一会儿将庄半梅折磨得死去活来之时,皆泰就忍不住满脸得意之色,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过是自己手中的玩物,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

然而,皆泰却忘记,正是因为他的这种骄纵、大意,这才使得庄半梅有机可趁,几乎咬掉了他的一只耳朵!

漆黑的夜幕,荒郊野外的丛林草地。那声声虫鸣鸟叫之声此刻在庄半梅听来犹如为自己演奏的灵乐!忽然,庄半梅身形一滞,她眼角快速瞥了一眼身后,竟然发现自己没有了退路。

“哈哈哈哈……你跑呀!你倒是再跑呀!”皆泰狞笑着站在庄半梅跟前,朝她吼道。

绝望的庄半梅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心中虽然悲哀但是打定主意的她,顿时将手里的石头狠狠朝自己的脑袋凿去!

就在庄半梅以为自己即将命赴黄泉之时,一只手忽然出现在她手腕间轻轻一捏,顿时使得她整只手掌无力的垂了下去,原本那块手中的石头也掉落在一旁。

庄半梅以为是皆泰在千钧一发之际遏制住了自己,所以不由得升起一股绝望。然而当她想象皆泰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儿,于是睁开紧闭的双眼想要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半梅双眼睁开一条缝隙,她害怕看到皆泰狰狞的样子,所以不敢完全睁开眼睛。一道瘦小的身影稳稳的立在她的跟前与皆泰对峙着,庄半梅只觉有些眼熟。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但不管怎么说,至少还感觉不出他的敌意,想到皆泰丑恶的嘴脸,庄半梅又是一阵恶心。

学蓝?庄半梅略微思索,立刻想起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想到他为自己送饭送水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他跟皆泰是一伙的。

“是……你?”皆泰咬牙道,学蓝的突然出现让他感觉很不爽。

“你为什么要违背大哥的意思?”学蓝淡淡道。

“呸!我什么时候违背过大哥的意思?”皆泰恶狠狠地说道:“你少在那里乱扣屎盆子!”

学蓝不理皆泰的粗言秽语,仍然用他平淡的语气继续说道:“大哥说了,他们两个现在是人质,出不得差错。你现在“老子干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过问!”皆泰打断道。“给老子滚!”说着,一只手掌紧握成拳,呼啸着狠狠砸向学蓝。

面对那只越来越近的拳头,学蓝身形一矮,并手成刀,狠狠斜劈向皆泰的腋下。这一招果然奏效,皆泰吃痛之下急退几步方才止住身形。但仍是死死瞪着学蓝,那模样恨不得将学蓝也一并收拾了。

“既然大哥将他们交到我手里,自然也轮不到你来插手。”学蓝说道。

“你有种!”皆泰望了一眼学蓝身后的庄半梅,虽然很不甘心到嘴的鸭子飞了,但是心知不是学蓝对手的他也只能无奈退走。

看着皆泰离开之后,庄半梅总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学蓝那样子是来保护自己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算幸免于难。心情放松的同时,身体上的疼痛感也是骤然间席卷而来,尤其是腰间那撕裂般的疼痛,令庄半梅呼吸一滞,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庄半梅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荒郊野外,而是那间熟悉的小木屋。

“你醒了?”学蓝淡淡的声小倩传来,庄半梅一惊,转过望去,角落里隐约能够看到一个身影。

“你蹲在那里干什么?”庄半梅问道。学蓝没有回答。

庄半梅撇了撇嘴,想要坐起身子,但是腰间的疼痛感立刻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只见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肩上、手掌上、腰间。

庄半梅见自己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裹胸内衣,不禁怒视着学蓝,吼道:“混蛋,你对我做了什么!”几天时间就经历过那么多的危险,饶是庄半梅性子坚韧,也不免变得有些神经质,几乎下意识就认为学蓝对她做过什么不堪的事情。

阴影中的学蓝沉默了一下,淡淡说道:“当时你晕过去了,我不过是把你带回来为你巴扎了一下伤口,你的衣服不能穿了,我已经扔掉了。另外……我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平淡的语气却令庄半梅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信任感。事实上,这种时候女人最需要的不过是肯定,哪怕对方说的是谎言,她也会执着的认为对方说的是真的。

庄半梅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她不笨,知道对方话语间的含义,虽然很感激他,但是她们毕竟是敌对关系。且不论对方所说是否属实,单就他救过自己一命说,庄半梅宁愿死在他手上也不愿死在皆泰手里。

庄半梅恨恨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直到现在,庄半梅的脑海里依然浮现着那些危险的画面。

学蓝忽然轻笑了一声,问道:“你不相信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的话让庄半梅如醍醐灌顶,他说的没错,如果自己不相信他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没人会相信落在一群绑匪手里的女人会平安无事,那些闲言碎语、讥笑怒骂会让一个女人发疯!如果她连自己都过不了这一关,那毫无疑问,这件事情带给她的将是永久的折磨。

见到庄半梅沉默,学蓝没有说话,起身走了出去,临走前对庄半梅说了一句话。

“明天过后,也许你没机会为这些事情烦恼了。”

庄半梅望着缠满绷带的双手。在难过?在绝望?亦或是……在庆幸?学蓝的话让庄半梅感到迷茫。是啊,自己似乎忘记了自己仍然身处险地。双手无力的垂下,她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竟是这般结束。

突然,顾汐煌急速的咳嗽声传来,庄半梅回过神,费力的挣扎着,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脚下仍是虚浮无力,于是她只得靠在床边才能勉强站稳。

“水……水顾汐煌微弱地呻*吟着,看样子已经被烧得神志不清了。

眼见顾汐煌满脸通红,双眼紧闭,庄半梅很是心疼,因为她早已经把这个心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男人看做了自己的弟弟。无论是出于异样的母爱,还是出于对顾汐煌奋不顾身冲向自己的感动,庄半梅只知道,她现在必须要照顾他!

深知高烧不退的严重后果,庄半梅取下那只搭在顾汐煌额头上早已经不冰凉的衣袖,拖着几乎快要坏掉的身体为她更换,这其中的艰苦自不必再多加表述。

把水瓶放到顾汐煌的嘴边,庄半梅小心翼翼举着瓶子,看着瓶中的液体缓缓流入顾汐煌口中仍不敢大意,怕他呛着。饶是如此,顾汐煌还是被呛了几口,越发咳嗽得厉害了。

庄半梅看着顾汐煌难受的模样,既心疼又焦急。望着顾汐煌单薄的*,庄半梅咬了咬牙,将水瓶放到自己嘴里啜了一口包在口中,然后慢慢移了过去,双唇相交,庄半梅将水缓缓踱了过去,如此重复几次,顾汐煌紧皱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了一点,也不再咳嗽了。

这一番功夫下来,庄半梅感到困意袭来,靠在床上沉沉睡去。

静谧漆黑的广阔空间,仿佛一颗巨大的黑色球体将庄半梅包裹其中,而庄半梅就像是这个球体的圆心。面对这片虚无的空间,飘渺清远犹如遗世独立的感觉充斥着庄半梅,现在她就站在这个虚无世界的中心,上下左右皆是一片漆黑,但不知道为什么,庄半梅突然有一种放松了的感觉。这里没有争斗,没有杀戮,也不再恐惧,那种孑然一身的感觉令庄半梅恍惚间竟然期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身处战火中的人们总是期待着能够得到和平,就像从没有品尝过甜味的小孩子期待得到一颗糖果一样。希望,总是人们最好的精神支柱,有人说,如果眼前一片漆黑,那么你就把眼睛闭上,去幻想光明是怎样的。没有人愿意面对死亡,也很少有人敢于直视它,对未知的恐惧甚过对死亡的恐惧,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害怕。不知是哪一位伟人说过,有梦想就有希望,但这句话的的确确成就了一个又一个的梦想。

人类为什么喜欢群居呢?因为他们害怕孤独,那他们为什么又那么喜欢争斗呢?因为这是世间汰弱留强的法则,尽管总有许多人义无反顾的站出来挑战这个法则,追逐着所谓的和平。但是千万年过去,日月交替,昼夜更迭,却从未有过真正的和平,或许,和平终究只是短暂的吧,譬如千年之中能够占得数十年,就已经很让人兴奋了,可知这短暂的数十年亦需无数鲜血染红么。

突然,漆黑世界的某处亮起一道微不可见的光,然而在这片满是黑暗的空间里却甚是岔眼,紧接着,那个小光点不断扩大,呼吸间就已是将庄半梅眼前的半壁黑暗吞没,然后奔腾着向她袭来!

“啊!”庄半梅惊叫一声,已是醒了过来。醒来后的庄半梅,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是梦吗?

忽然腰间一阵疼痛传来,让原本还有些朦胧的庄半梅彻底清醒过来。庄半梅捂着腰,痛苦地想到:看来是的……

这时,耳边传来熟悉而又关切的声小倩:“庄姐姐,你还好吗?”

顾汐煌的声小倩很柔和,在此时的庄半梅听来似有种如沐春风之感。心里叹了口气,暗暗想着:虽然他们两人现在身处险地,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现在都还活着。既然活着,那就不应该放弃希望!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放弃!恍惚间,庄半梅想到了和皆泰对峙的那一刻,那时,即使她明知道不是皆泰的对手,同样没有放弃过。现在想来,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力气。

“庄姐姐?”

“啊?”庄半梅醒悟,转过头迎上顾汐煌的目光:“什么?”忽而想到顾汐煌还生着病呢,于是急忙问道:“汐煌,你感觉怎么样?头疼吗?会不会感觉恶心?”

庄半梅的这一连串问题让顾汐煌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连连道:“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下句来。

这可担心死庄半梅了,她还以为顾汐煌仍然处在迷糊状态,于是急忙转身去找水。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庄半梅,庄半梅疑惑地回过头,看着顾汐煌。

“庄姐姐,我很好。谢谢你顾汐煌冲庄半梅笑道:“庄姐姐,别……别走好吗说完,害羞的低下头去,仿佛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等待着责罚。

顾汐煌的笑容在庄半梅看来仍然是那么腼腆,当他对她说不要走的时候,声小倩小到了几乎微不可闻的地步。庄半梅见到顾汐煌这幅模样,不禁为自己刚才急躁的态度感到有些好笑。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眼见顾汐煌生病之后,脑子里装的就全是他那难受的模样。大概是因为他生的眉清目秀宛若一个女子吧,再加上那惨白的皮肤,反倒是让庄半梅这个女人升起了一股子怜惜。

庄半梅反手握住顾汐煌拉着她的手,坐到了他的身边,微笑道:“嗯,好!姐姐不走因为脸上的伤势,所以她不敢笑的太厉害。

顾汐煌一听,抬起头,惊喜道:“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开心的样子简直像个未满十岁的小孩。

“对了,汐煌,你感觉好点了吗?还有没有那么难受?”庄半梅笑了笑,转而问道。

“头还有一点晕晕的,不过已经好很多了,谢谢庄姐姐。”顾汐煌咧着嘴,笑容里满是甜蜜,好像一个孩子得到了大把的糖果一般。

庄半梅叹了口气,顾汐煌根本与一个十岁的孩子没什么两样,这两天下来她也从最初的怀疑中肯定了这一点,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她无法想象一个明明二十八岁的男人却仅有着不到十岁的智力!这简直……简直就是智障嘛。想到这里,庄半梅看向顾汐煌的眼神里更添上了一抹怜悯之色。是的,她有点可怜顾汐煌。忽而想到: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那天顾汐煌会奋不顾身的冲向自己呢?既然他心智像一个孩子,那么当他遇见危险的时候不是应该下意识逃跑吗?庄半梅不明白。

庄半梅是个天赋不错的女人,不只是外面,同时她也是个敏感的女人,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她习惯了在外表上表现得很冷漠罢了。试问,有哪一个女人会拒绝对她好的人呢?

她的心思不但很细腻,也很有耐心,这一点从她宁愿不管自己身体的伤势,也要照顾顾汐煌上就能够看出来。当然,其中也不乏顾汐煌那天奋不顾身的举动。

“庄姐姐。”顾汐煌像个小孩子似地总喜欢有事儿没事儿呼唤着庄半梅的名字。

“嗯。”庄半梅很有耐心的应道,顾汐煌那单纯的、毫无心机的样子让尝够了被妒忌、中伤的庄半梅喜爱,甚至可以说迷恋。她很喜欢和顾汐煌在一起的感觉!

“庄姐姐的*好柔软,汐煌好喜欢。”

不明白为什么顾汐煌会突然这么说的庄半梅,闻言俏脸一红,微微偏过头去,只当是听了一句戏言。

突然,顾汐煌趁庄半梅不注意,小嘴飞快的在庄半梅的唇边沾了一下,然后缩了回去,笑意吟吟地望着她。

“啊庄半梅惊呼道,转而想到顾汐煌不过是个孩子,所以也没有恼他,只是心里却兀自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汐煌,你家里人没有告诉过你,男孩子是不能够随便亲女孩子*的吗?”

“为什么?”

“不知道。”

“那女孩子可以吗?”

“也不可以。”

“为什么?”

今天有些‘特别’,一直过了吃饭的时间,学蓝也没有出现,但是明白其中缘由的庄半梅,随着时间的推移,心情越发的沉重了。她知道: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似乎一切都异常平静!

市郊,秦家大宅。

“为什么不让我去?不!我要去!”秦岚愤怒地冲着秦叔咆哮着。

然而秦叔只是满脸尴尬的看着秦岚,很是无奈。

在经过一系列跟踪探查之后,秦家的亲卫们总算得知了‘贪狼’的下落。由于是家主秦堂诞应下顾征聚请求的,所以在与其商量之后,决定立刻出击,在采石场附近设伏!

然而就在亲卫们准备出发与顾征聚及其带的人会和的时候,早就摩拳擦掌的秦岚却突然从秦叔口中得知——不让她去!

秦岚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她很生气!所以也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不!我要去!”秦岚像个小孩子似地冲秦叔耍着性子。

秦叔也是知道他这位小姐的脾气,毕竟从小到大,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不去做的,也了解她现在的心情。但是了解归了解,他不敢将家主的话置之不顾。至于原因,他也清楚:经过手下亲卫们分析评估过之后,发现‘贪狼’的危险系数相当高,所以秦堂诞下令不许秦岚一同前往。

“小姐,您就体谅一下老奴吧,您去了也不一定就能帮上什么忙。”秦叔苦口婆心的劝着。

但是秦岚可不管,她性格直爽,认定了的朋友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对她好!她这一点倒是跟年轻时候的秦堂诞颇为相似。

郊区,采石场。

此处位于市区郊外一个极边缘的丛林低洼处,由于地势偏远,加之发展潜力太小,所以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开发之后就废置了。这里的地势很险要,低洼旁全是密林,广袤的程度就算几十个人一起藏进去,要找起来那也是犹如大海捞针。而低洼深处就是怪石嶙峋的采石场,遥遥望去,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顺着密林边延伸到采石场的中心,在这条小路边沿的山坡之上,一队人马如蝼蚁搬家搬,井然有序地行进着,仔细望去,虽然他们是一队人,但是从彼此间那细微的间隔还是能够判断出他们实际上隶属于两个不同阵营。只不过现在合为一处罢了。走在左边的一队人全体身穿黑衣,带着黑色墨镜,人数约莫三十人左右,领头的是顾征聚的保镖队长黑鹰,那位曾经的特种兵。往右边看去,那队人手比那群黑衣保镖足足少了一半,他们的衣着比较怪异,竟然全体身穿复古唐装,他们人数虽少,但是行进的步伐缓急一致,彼此之间宛若浑然一体,其默契程度之高显然经过多年的磨合,为首的是那天在秦家大院里名叫言丘的年轻人。

他的真实身份是秦叔的养子,由于秦叔早年膝下无子,而后又一直尚未娶妻,所以秦堂诞以家主的身份收了一亲戚的孩子指认与他。秦叔也是从小到大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对待,还把他当做了这秦家第二任管事来培养,当然,除了他手底下确有真功夫之外,也不乏秦叔对他的栽培,所以言丘年纪轻轻便做了这秦家亲卫之首。

而这队着黑衣的人马正是顾征聚的私人雇佣保镖,他们受了顾征聚的命令与秦家亲卫门通力协作,以救出他们的小少爷。对于这样的命令,他们也着实毫无意见,一来他们的首领黑鹰办事不力,竟然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将小少爷带走,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他没有脸去争论什么。二来就是秦家亲卫确有许多过人之处,非但手底下功夫硬朗,他们四五个人合围一人也不是别人的对手,并且这些秦家亲卫还有四人为一组的小队模式,各组都有其擅长的领域,或贴身对打、或枪械、或情报。这让作为一名军人的黑鹰有时候也忍不住暗自猜测:临阵对敌、情报收集、完成最艰难的任务,就算部队中最精锐的特种兵也不外如是吧,黑鹰在惊讶的同时不得不暗叹于秦家的势力……

他们此时奔走在采石场四周的密林之中,用意是查看这里是否有敌人预先埋伏。刚走到一处地势颇为险要的地方,言丘突然停下,示意大家不要动,秦家亲卫默契的同时停住脚步,一言不发,阵型严谨没有丝毫紊乱。反观那群黑衣保镖,虽然也是停了下来,但是队形却是一滞,步伐显得有些不一致,两队人马孰优孰劣高低立判。

言丘挥了一下手,秦家亲卫中立刻有一个四人小组分了出来,走到言丘跟前,查探了一番。原来是佣兵常用的警戒哨,这个小组的人没有犹豫,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将其接触之后又重新站回队伍。黑鹰见了,不禁拿自己跟他们比较了一下,作为一名军人,他也是熟悉这些的。略微思量之下,无奈地发现对方确实高明许多,如果换做自己来,用的时间肯定要久一点,自嘲的摇了摇头,黑鹰暗自想着:有了这些秦家亲卫在,这次任务十有*都会成功。也难怪老爷要亲自登门拜访,还不惜欠下秦家一个大人情了。解除一处暗哨后,一行两队人马继续在附近游荡着。

这个时候的顾征聚正坐在一辆军用防弹车里,他们的位置处在这个采石场的入口处。

看了看天色,现在已是黎明时分,太阳差不多也快要从地平线升起了,焦急的看了看手上的表,顾征聚开始担心起顾汐煌来。

一旁一名中年男人微笑道:“顾先生不必太过焦虑。”说话的人约莫四十岁左右,有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刀削般的轮廓透着刚毅,一看就知道是长期混迹于军队间,就算他掩饰得极好,但是那双精光般的眸子里还是不时的透露着血腥气息。这个人名叫陈波,绰号‘妖刀’,奉上峰命令带了一支五十人的特种部队来这里执行一项机密任务,当然,那是对外宣称。

这支五十人的队伍就是张市长连夜赶去军区亲自为顾征聚挑选的特种兵,虽然人数不多,但精于营救、反恐、执行特殊任务,论作战能力在全国范围类那也是排的上号的队伍!这张市长也是花了不少力气才弄出这么一支队伍来给顾征聚抢回儿子,这倒不是他张市长大方,实在是顾征聚那白花花的票子摆在那里,毕竟他很了解这个大富豪对儿子的宠爱,他儿子要真嗝屁了,那就不好交代了。

顾征聚闻言,不禁苦笑着说道:“诶,我儿子正落在那帮凶残的绑匪手里,生死未卜,这……这叫我如何不急啊。”说完又是一阵叹息。

陈波作为一名职业军人,而且又是精英中的精英,说到沉稳,有谁能比只为执行一项阻击任务,在沙漠中一躺就是四五天的人沉稳吗?

陈波笑道:“顾先生请放心,我的人已经在这片采石场每一个关键位置埋伏下来,没有我的命令,哪怕是屎他们也得拉在*里。”顿了顿,接着说道:“对于他们的隐匿技术我这个当长官的还是很有信心的。”顾征聚看着陈波坚定的眼神,焦急的心底好歹有了些安慰。

是啊,这些特种兵是专业人员,不信还对付不了几个佣兵。不就是身手了得么?你双拳还能敌得过四手?转而想到那队秦家的亲卫暗中埋伏着,随即准备应对突*况,对于他们的身手顾征聚颇有信心,这也算是上了双重保险吧。想到这里,顾征聚悬起来的心这才稍稍放宽了一些。

黎明已经来到,破晓的曙光穿透稀薄的云层为这片大地洒下些许光辉,透过茂密的树林在林间野地印上许多斑驳的光点。

此刻,庄半梅和顾汐煌两人总算是脱离了那间小木屋,他们两人被带到了隐皓面前。

隐皓那冷然的模样令庄半梅咬牙切齿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胆寒,原因无他,庄半梅只感觉隐皓那双狭长的眼睛盯着她,没有任何感情,就像是盯着一具尸体一样。一旁站着学蓝和皆泰,只不见那名叫朱雀的女人。

“听说你不太安分隐皓看着庄半梅,淡淡道。眼角瞟向一旁的学蓝。

庄半梅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瞪着他!

隐皓扫视了一下庄半梅身上的伤,颇有些‘惋惜’地说道:“你看看,要是安分一点就不用吃这些苦头了。”说着,一旁传来皆泰的狞笑声。听到皆泰的声小倩庄半梅感到无比恶心!

隐皓不再理会庄半梅那吃人的眼神,转而看着顾汐煌,微笑道:“你好像也不太安分。”

顾汐煌听了隐皓的话也学着庄半梅的模样瞥过头,不理会隐皓。他的庄姐姐不喜欢的东西他同样不喜欢,他的庄姐姐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隐皓见了,也不生气,笑着走到两人身后,在他们身上各自拍了拍。转头对学蓝皆泰道:“带他们走吧。”

庄半梅和顾汐煌两人走在怪石嶙峋的采石场,身后跟着隐皓三人。

每走一步,庄半梅都很心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细密的汗珠淋湿了,一种异样的危机感在心口不断蔓延,以至于连走路的脚步都在颤抖。一旁的顾汐煌小心翼翼地扶着庄半梅,开心的模样丝毫没有感觉到逐渐临近的危机,他的眼睛总是在庄半梅身上盘旋,偶尔看向周围也会快速的收回目光重新注视着她,仿佛稍不留意,庄半梅就会突然消失一般。

“庄姐姐,你看你看,那块石头长得好奇怪哦~”顾汐煌指着不远处一块尖锐的石头道。

庄半梅不停的在心里给自己加油,给自己打气,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腿已经有些发软了,身后那三个人如同三尊不断散发着杀气的杀神,那不断从后背传来的冰冷凉意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时刻抵在自己的身后!

“嗯嗯庄半梅敷衍着顾汐煌,她实在没有心情去看那些石头。

没有哪个女人不会害怕死亡,当死亡真正迫近的时候,那种沉重的压力能够让一个普通女人窒息!但愿真如隐皓所说,会有人来救自己吧。这是她庄半梅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现在脑子想的就是待会儿要是真有人来救他们,她要如何去保护好顾汐煌。

没多久,一行人就来到了采石场的中心,抬眼望去,满是突兀尖锐的石块倒插着镶嵌在石壁上。那张牙舞爪如妖魔鬼怪的石头、这片毫无生气的空间、阴冷的氛围,无一不让人感到背脊发凉。

这一路走来,庄半梅身上的伤不断发出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感,刺激着她的身体,庄半梅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竟然还能坚持这么久。眼前的路面仿佛在摇晃着,意识也是渐渐有些模糊起来,身上的疼痛已经让千疮百孔的身体逐渐麻木。庄半梅将手指狠狠掐入手掌之中,滴滴殷红的血液在白色纱布之上蔓延,针刺般的疼痛已经没有昨天那么明显了,但还是让庄半梅打了一个激灵,意识重新清晰起来,握住顾汐煌的另一只手也是不自觉紧了紧。

当走到一处石壁处,隐皓的声小倩忽然传来:“好了,就走到这里吧。”他扫视了一下四周,脸色更加阴冷。

庄半梅脚步停顿下来,这一路走来,她也在不断观察这片采石场,然而越走越是心惊,因为从那些密林处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生机,心中升起一丝悲哀。见识过隐皓几人身手的她,十分清楚,这样的距离之下,隐皓随时能够在呼吸之间将自己和顾汐煌置于死地。回头看了一眼顾汐煌,发觉对方仍然是那副开心的模样,丝毫没有她这般烦乱的心绪。不禁暗自苦笑着,忽而一个念头升起:如果真的跟汐煌一起死,那么在黄泉路上自己至少不会感觉孤单吧……

世事轮回无常态,庄半梅一刻也不曾想到过自己会被牵连进这样的绑架案中,以至于她在接受眼前的一切时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陌生!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已经在逐渐接受死亡的到来。

几人等了一会儿,就在庄半梅双腿渐渐发软的时候,不远处开来一辆军用防弹车。车子缓缓驶来,在庄半梅等人五十步开外停了下来。车上走下来两个人。这两人正是顾征聚和陈波!

两人的出现令庄半梅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两人下车后站定,陈波站的稍微靠前一些,这样以便于防范对方突然发难,他很自信能够保护好顾征聚。况且在他们身旁的密林里还有一波人随时观察着场中的一举一动!

“谦儿!”顾征聚刚一下车,见了自己的爱儿完好无事,禁不住老泪纵横地喊道你还好吗?”刚踏前一步便被陈波伸手阻了下来,不禁有些恼怒。但当他望向陈波时,只见对方一脸严肃,目不转睛的模样,心知现在不是述说父子相见之情的他这才稍微冷静了一点。

谦儿?庄半梅暗想:难道这个男人就是顾汐煌的父亲?

这时,站在庄半梅两人身后的隐皓微笑道:“顾先生……我不是让那几个走卒告诉过你,只让你一个人来吗,看来你不信约定哟。”说完脸色一冷,眼中杀意闪现!

空气中,忽然凝聚了阵阵肃杀之气,对方三人虽然人数稀少,但是那股强烈的气势却是足以敌过一支百人的队伍!

“不,你听我说。”顾征聚急急道:“不论你们是什么人,不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放了我的儿子,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这样的话无异于是在加重对方的砝码,现在哪怕对方喊出一个天价,相信他也只能无奈地接受。“我只求……我只求……你们能够放过我儿子。”说着,浑圆的老脸上竟然流下一行眼泪。

要说像顾征聚这样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哪怕是公司倒闭、家财散光相信也不足以令他这副模样,但是面对着自己的儿子身处险地,他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感情。仿佛,那份作为父亲的责任掩盖过了一切。这大概……与顾汐煌天生残疾有一定的关联吧。

气氛沉默下来,顾征聚只顾将注意力集中在顾汐煌的身上,而陈波面对着对方的三人却是丝毫不敢大意,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对方的身手绝对是他碰到过的对手中数一数二的强悍!尤其当中一人!

四周一片宁静,偶尔从林间穿梭而来的风拂过地面,吹起一粒粒细小的石子。

庄半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作为一个平凡的女人,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势、那双方相互间碰撞的杀意让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彻底湿透,额头上更是不断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她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尽管有人来营救自己,但是此刻的情形完全不容她有片刻放松。现在,大概只有顾汐煌那片刻不曾离去的目光能够让庄半梅稍稍定下心来,不至于当场崩溃。

“呵呵呵呵……庄姐姐,你的样子好严肃哦。”顾汐煌傻笑道:“汐煌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喔~”

顾汐煌的话犹如一瓢冷水浇在庄半梅头上,使得意识渐渐朦胧的庄半梅清醒过来,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她不动声色地对顾汐煌说道:“汐煌,你听着!一会儿姐姐让你跑你就一直跑一直跑,千万不要停下来,听明白了没有?”

饶是顾汐煌这样心智的人也仿佛感觉到了一点紧张的气氛,他犹豫地问道:“那……庄姐姐你呢?”他庄姐姐的话很严肃,让他感觉到了一点委屈,但是他又不得不听,因为他不想让他的庄姐姐伤心。

庄半梅转头看着顾汐煌,那如水的眸子因为沾染上了一点雾气,使得他看上去更让人心疼,庄半梅强压下心中的不忍,继续用严肃地语气说道:“汐煌听话,你告诉姐姐,你会照姐姐说的话去做的。对么?”尽管一再压抑,但是心中的悲伤此刻犹如大江决堤般不断涌上心头。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一会儿就是拼了自己的生命也要拦在那些追上来的人面前!心知完全不是对方对手的她已然决定:哪怕多拦住对方一秒钟,那么顾汐煌就多一秒逃跑的时间,多一份活下来的机会!

庄半梅这么做是决意要把生命刻印在这里了,渐渐的她的眼里也有了雾气,只是她竭力忍住,不让那些眼泪掉下来,因为她此刻必须要坚强!

告……告诉姐……姐,你会……那么做的,对……吗?”庄半梅的声小倩断断续续,哽咽着对顾汐煌说道。

“嗯!”顾汐煌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握着自己的小拳头朝庄半梅晃了晃,坚定地说道:“汐煌会听庄姐姐的话!”

庄半梅看到顾汐煌这般动作,只感觉他就像个跟大人赌气的小孩子一般可爱,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痛苦,眼泪如同断线风筝般滴落而下,她急忙低下头,嘴里连连说道:“好……好好她不想顾汐煌看见她哭泣的模样,那样会让他担心。

只因她深知:大人……是不能够让小孩子担心的……

“放过你儿子?”隐皓一听顾征聚的话,突然声小倩凄厉地说道:“那谁来放过我们?”他的话一出口,顾征聚皱起了眉头,他在脑子里搜索着自己的那些仇家们。

“我问你!那谁来放过我们!”隐皓的声小倩带着嘶哑,他的脸逐渐扭曲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就在这采石场上,你是如何处置那些男女的?”

顾征聚听了,沉默良久,终于恍然大悟,心惊道:原来是他们!

十年前,那时候这块采石场还没有被废置,成为人迹罕至的石头堆。那时顾征聚刚刚起家没有多久,家底远远比不上现在这般充实。为了开发一个大的项目,顾征聚相中了这块地,因为这里能够赚钱!

当年这里原本这里住着几家农户,顾征聚也还秉着先礼后兵的原则,先是苦口婆心的派人来说,然后自己又亲自上门来劝还许下许多优厚的条件。但是无奈的是:那些农户历经几代,祖祖辈辈都是居住在这里,就连祖坟也是堆在这些山头上,不管你说再多的好话,许下再多的报酬,哪怕你是磨破了嘴皮子,人家就是不搬。那时的顾征聚因为手里的资金全都投入到了这块地上,迫切的急于得到这块地,见到那些农户这般强硬的态度,遂动起了歪脑筋,夜里趁着农户们沉睡之际,带着人硬是刨了别人的祖坟,还打死了几个阻止的农户!这件事情为此还惊动了当时的有关部门。虽然后来事情是平息下来了,但是工程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展开了,顾征聚只得无奈的放弃这片地,转而把目光放到别处。也是他顾征聚命好,不知怎的,这些年到处折腾硬是被他积攒到了现在这般财富,不说富可敌国,那也绝对算是一方豪强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顾征聚是富了,但是那些农户的死却是不明不白,直到后来,那几个他们的后代到处哭诉伸冤无门之下,遂远走他方,过着艰难苦恨的生活,以求他日长大为家人报仇!

隐皓见到顾征聚这般模样,眼睛里的怒火更甚了,想到当时父母的话!想到这些年自己兄弟几人受的苦难!全是因为眼前这个人!隐皓只感觉自己五内俱焚,一股子怒火直冲脑门,愤怒已经快要将他的理智淹没,压抑多年的仇恨几乎顷刻间席卷而来!

他感觉自己的声小倩已经完全嘶哑:“哼!你终于想起来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兄弟几人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知道吗?我们每天想的都是吃你的血,喝你的肉!那是种多么畅快的场景啊!”话小倩刚落,隐皓手中寒光闪烁,一把锋利的短刀已经紧紧捏在手中,锐利的刀尖微微颤抖宛若灵蛇吐信。

顾征聚此时也是惊呆了,他没有想到年轻时候犯下的错如今却殃及到了自己的儿子!虽然明知道当年犯下许多错事,也做好了随时偿还的准备,但是他无法忍受的是他自己的罪过祸及到儿子的身上!

顾征聚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冷静!

“我知道,当年对不起你们,你们开个价,只要我顾征聚出得起钱,决不吝啬!”他说这话间自有一股豪气。

然而他的这股豪气更是激起了隐皓的凶性,只因为他说的这些话在隐皓看来根本是一种侮辱!“闭嘴!”隐皓怒喝道:“我们不稀罕!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隐皓想到了惨死的父母,那一幕幕撕心裂肺的场面犹如在他的脑海里挂起一股股血雨腥风,而他正处在这片风暴的正中央!

“我顾征聚一顿,他从没有好心的想过补偿他们,他只想要回自己的儿子:“那你们想怎么办?”

“怎么办隐皓狠狠道,突然爆喝一声:“动手!”他已无法忍受对顾征聚的滔天恨意。

随着隐皓一声令下,早已按耐不住的学蓝、皆泰二人各自朝着顾征聚所在的地方狂奔而来。

“小心。”一直未开口的陈波提醒道,说话间已然是站到了顾征聚的面前。与此同时,采石场四周一直埋伏着的五十名特种兵战士也是现出身形,三三两两如鱼跃龙门般急速朝着场中奔来。密林深处也在同一时间,不停闪烁着人影,想来是言丘他们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正急速赶来。

见此情形,隐皓一声冷哼,自己也不停下,飞快朝庄半梅两人掠去,嘴里狞笑道:“今天,我就要让你尝尝,你的亲人死在你面前的滋味!”说完,狂笑不止。在他看来,面前手无寸铁的两人不过是两只待宰的羔羊。他从没有想过会放过他们!他要在顾征聚的面前狠狠折磨他的儿子,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折磨至死也无能为力的凄惨模样!在隐皓看来:她们,必须死!

隐皓的话如同惊声一*袭来在顾征聚的心头不断冲击拍打着,他现在简直要后悔死了。早知道留下来这么几个随时可能要自己命的煞星,当初就不该放了还是小崽子的他们!斩草除根,诶!都怪自己一念之仁。

且不说顾征聚,当庄半梅感觉身边掠过两道人影的时候,心知不妙,一颗心猛然提了起来。但是当看见学蓝和皆泰从她身旁掠过去的时候,那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来,然而接下来猛然想起身后还有个一直虎视眈眈的隐皓时,那颗沉下去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

庄半梅想也不想地惊呼道:“汐煌!快跑!”此刻,时间紧迫!

顾汐煌听了庄半梅的话,连想都没想两腿一蹬,撒腿就跑!就跟只拔了毛的兔子一样。庄半梅见到顾汐煌听话的按照她所说的去做,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然而心中忽然一阵悸动,没由来的感到些许心痛……

她……是个女人。

无论如何坚强,始终只是一个女人,她更想看到的是顾汐煌像个男人一样,无论她如何驱赶始终坚决的留下来,保护着自己……

庄半梅捂着自己狠狠抽*搐的心,那颗不安分的心像是激浪,震慑着她的身体!意识越来越模糊,不管她如何使劲儿抠挖着自己的手掌,也无法感受到那异样的刺激了。因为,她的身体……麻木了。

心中乱如刀绞,胸中一滞,‘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竟是夺口而出!

顾汐煌听了,放缓脚步,回头望去:只见她最心爱的庄姐姐正满面微笑的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决然!嘴角兀自挂着一丝丝鲜血,颤抖的身子如同风中飘絮,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顾汐煌的眼泪夺眶而出,冲着身后那道身影嘶喊道:“庄姐姐!”

顾汐煌的声小倩是那样惊心动魄,他用尽了浑身的气力,他很矛盾,他心爱的庄姐姐要他跑,他自会去做,但是他真的很不愿意!

就在此时,皆泰和学蓝已经奔到了顾征聚跟前,两人无视陈波,奋不顾身的朝顾征聚攻去。在学蓝的棱形匕首即将碰触到顾征聚的时候,陈波雷霆般出手,一拿一踢,将学蓝两人迫于跟前,再进不得分毫!果然不愧精英之中的精英!

一直关注着顾汐煌的顾征聚全然不顾身前的危机,一见儿子忽然之间‘聪明起来’,直以为儿子在这危急时刻神智苏醒,回归正常。于是连忙鼓励道:“做得好,儿子!快!快跑过来!”只是现在的顾汐煌眼睛里脑子里只有他的庄姐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哼!想走?”身后,隐皓追了上来。

当他掠过庄半梅身边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出现,死死抓住他的手!

隐皓震惊,他没有想到那个虚弱得即将崩溃得女人竟然神奇般的抓住了他的右手!

这边庄半梅早已经打定主意,就算舍了自己的生命也要尽可能拖住隐皓。照理说,按照她的身手根本不可能碰到隐皓的衣角,更何况她此刻还是重伤之下。但就是这样的状态,庄半梅抱着必死的信念,在血气狂涌之下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自己的手向一旁抓去,这如神来之笔的一招却实实在在抓住了隐皓!

庄半梅凭借着最后一丝尚算清醒的意识,死死抓住隐皓。然而片刻之后,一股巨大的惯性将她的身体横拖而走,那股巨大的牵引力如同滚石在她的体内疯狂撞击!腰间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立时涌上心头,庄半梅眼前一黑堪堪就要晕过去。然而一股强烈的意念竟是硬生生将她又拖了回来!她不能就这么晕过去,庄半梅心中闪过这么个念头,尽管手掌已经无法再用力了,她还是直觉的认为自己的手掌握得紧了一分。

陈波和学蓝二人的交战呈胶着状态,学蓝使一柄棱形匕首,招式刁钻狠毒,可谓是招招致命。皆泰虽然不用武器,但是其彪悍得身体堪比铁石,就是这么一身横练功夫已经足以让他在一般高手面前横着走了!但是他们遇到的可是号称特种兵里的精英的陈波!他的武器是一对精钢拐,这也是作为特种兵来说最常见的近战武器之一。

然而此时的陈波却是越打越心惊,面前这两个人不但拥有着与表面看上去完全不一致的身手,就算是临敌对战经验比起他这个自诩经验丰富的特种兵来说,竟毫不逊色!陈波相信,很多东西不是靠口头表述就能够理解的,作为常年在刀山火海里滚爬的他来说,只有在血与火的战场里滚几回的人才能够体验到其中的艰辛。然而即使是这样,眼前这两个人的身手竟连他也不敢小觊!

抬手格挡下皆泰一记力劈华山,反手隔开从一个极刁钻的角度袭来的匕首,陈波看了一眼身边的情形,竟然诧异的发现顾征聚一步步向顾汐煌处走去,于是急忙朝身边不断奔来的特种兵们吼道:“保护好顾先生!”

“是!”最先跟进的几名特种兵听了陈波的命令后,没有丝毫犹豫,纷纷掏出手中的近身武器,瞬间将顾征聚像饺子馅一样的围在了中间。对于一名军人来说,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危机情况,服从命令永远是第一位!

不多久,又窜上来几名特种兵,几人迅速组成一个阵型将皆泰、学蓝二人合围其中。从一开始,他们之所以不敢用远程武器,是害怕出什么差错,要知道他们营救的可不是普通人,稍有差池,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这五十人当中几乎每人都是用的近身格斗武器。虽不能用枪,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陈波在暗处安排了几名优秀的狙击手。而这几名狙击手接到的命令是:除非有绝对的把握,否则不许开枪!

此刻的隐皓可谓怒火中烧,他没有想到: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身负重伤的女人竟然胆敢阻拦他!眼见着学蓝和皆泰两人被一群人包围着,他当佣兵多年,如何不知道那是特种兵?两人合力之下虽未呈败象,但是分身乏术。看了一眼那死死抓住自己不肯松手的女人,隐皓怒吼一声:“找死!”腿一抬,一记侧踢直直向庄半梅扫去,那呼啸的劲风清晰的表明着:如果庄半梅硬受了这一击,那绝对是凶多吉少!

“不!”

“不要!”

于此同时,两声绝望的惊呼同时传来,却是远水近火。

原本被拖飞老大一段距离的庄半梅,朦胧中的突然感觉手上一松,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道自腰间传来,‘噼,啪。”两声肉耳可闻的声响清洗响起,随即,庄半梅感觉自己的身体飞了出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许多。

朦胧中,庄半梅看到了顾汐煌折返的身影,还有……不远处,正往这边急急赶来的,秦岚。

庄半梅想要对她们笑,但是意识逐渐消散,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朦胧起来,下一刻,她已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庄半梅缓缓闭上了眼睛,闭上了那对沉重的眼睛,她想象着:原来,这些天来,自己最想要的,不过是做一个安稳的……美梦。

也许,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值得留恋的东西,但是一旦选择放下,那就意味着,它不再珍贵。人总是在失去的东西很多,却时常忘记得到的,也许比失去的更多。为什么人们总喜欢去追逐?其实很多时候,脚下的景物更加美妙,为什么不能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

庄半梅想过,当有一天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希望,自己能够将一切放下,包括回忆。她想,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完全得到解脱。她,为自己带上枷锁生活了太久太久。她,已经累了……如果有人问起她:你认为最美好的东西是什么?你认为最遗憾的东西是什么?她想,她一定会告诉这个人,对她来说,最美好的东西莫过于回忆,最遗憾的……莫过于一个人回忆。

‘啪!’庄半梅飞出的身体在空中停滞了一会儿方才落地,与地面碰撞后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隐皓这一脚虽然很重,但尚不至于令一个普通人致死。但庄半梅是个女人,而且是个体质偏弱,现在又身受重伤的女人,他的这一记侧踢无疑于是在冰雪中加入沸水、猛火里淋上滚油!想来,庄半梅应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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