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业得到了拓拔平和孙翼的保证,终于让他下定决心从西边突围,他不知道两人能否真的将对方挡住,可他没有时间考虑太多,只能赌上一把,将最后两个千人队也派了上去,向西边的肃慎军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势。尽管泥泞的道路严重阻碍了汉军骑兵冲锋的速度,可冲在前面的汉军依然拼命抽打战马,即使冲进了敌阵也不退缩,直至战马受伤倒地,他们才挣扎着爬起来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后面的汉军则将一支支弓箭射向敌人最密集的地方,就算当中有自己人也丝毫没有犹豫。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汉军已经没有能力再组织起新的进攻,再不突出重围,那全军只有葬身于此。
这边是张伟业率军发动进攻,那边却是拓拔平和孙翼率军阻挡敌军的进攻,三万肃慎军在石虎的严令下向两千汉军发动了冲锋。这三万肃慎军的首领木丹自恃人多势众,根本没把这两千骑兵看在眼里,他让弓箭手冲在最前面,希望能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射杀汉军。可是,在肃慎军刚刚进入射程,还没来得及把箭射出去的时候,汉军的飞矢就到了。

“盾牌手!盾牌手!”木丹这才想起来调盾牌手上来,可惜已经迟了,许多肃慎军都中箭倒地,剩下的也都四处躲藏,乱了阵脚。

木丹无奈,只得将部队退下来重新组织进攻,这一次,他再也不敢轻视汉军,将盾牌手置于队伍的最前方。

拓拔平看了看对面的肃慎军,又回头望了望张伟业他们,然后突然对身边的孙翼说道:“老孙啊,那天你在勿吉山关前的一箭,让大家伙儿都见识了你的本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比比胆量?”

“比胆量?行啊,你说怎么个比法?”

拓拔平用手指着对面的肃慎人说道:“听说你也是骑兵出身,咱俩就比骑兵冲锋。你我二人各带一队,从两翼冲进去,再从中间冲出来,谁要是冲不出来谁就算输了。”

孙翼听完哈哈大笑,他明白,这是拓拔平在用反冲锋拖延时间,为张伟业等人突围创造条件,于是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我还要加一条,谁要是输了就罚他请客喝酒。”

拓拔平没想到孙翼和他一样,根本没把生死放在心上,孙翼的这番话让拓拔平对他更加的钦佩。二人稍稍集中了一下人马,然后各带一个千人队,乘着肃慎人进攻之时突然发起了反冲锋。他们当面的肃慎军,根本没想到这两千汉军敢进行反冲锋,一时乱了方寸。遇到这种情况,肃慎军最前面的刀盾手应该掩护身后的弓箭手退到最后,让在后面压阵的长枪兵对付汉军的骑兵,可惜肃慎军缺乏实战经验,训练又不足,从将领到一般士卒都没反应过来。最前面的刀盾刀最先乱了起来,他们四散逃窜,想躲开汉军骑兵的马刀,结果他们身后的弓箭手失去了掩护,完全暴露在汉军的马蹄之下,许多人丢下兵器向后逃去,直接冲进了长枪兵的阵中,冲乱了他们的队形。就这样,拓拔平和孙翼二人带领着手下在肃慎的三万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将他们杀了个落花流水。二人从对方的两翼杀进去,然后直奔中军,最后一前一后又杀了回来。

“哈哈!痛快!痛快!”两人杀了一圈转回原地,勒住战马相视而笑。

孙翼笑着对拓拔平说道:“我还以为你陷在乱军之中出不来了,正准备进去救你,没想到你小子命好,竟然杀出来了。”

拓拔平哼了一声,不服气地答道:“要不是我想找一找他们的主将在哪里早就出来了,我怎么可能落在你的后面?”

“你找着了?”

“没有,估计是跑了。”

孙翼突然笑了起来,再次提议到:“这一次算咱俩平手,要不再比一次。”

“怎么比?”

“咱们再杀进去,谁能杀了对方的主将就算是赢了。”

拓拔平当然不会拒绝,刚才是他提出来的,孙翼应战了,现在孙翼提出比试,他是不可能逃避的:“好!比就比,这一次我可不让你了!”说完,他也不等孙翼答话,催动战马,率领手下再一次冲进了敌阵之中。

山顶之上,吐伏卢见汉军已经冲了出来,急忙向石虎建议:“大王子,赶快下令增援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这……”石虎没有答应,可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按照他的想法,放一半汉军出去也不错,只要自己能花较小的代价把剩下的汉军吃掉,那同样是一场大胜仗。就在石虎犹豫之时,突然从远处骑马跑来一个斥侯,他快速来到石虎的面前,然后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对石虎说道:“报!东南方向发现大队汉军骑兵,约有万人。”

“什么?汉军骑兵?”石虎和吐伏卢都吃了一惊,两人都没想到突然有一支汉军出现在附近。“你肯定没有看错?”

“小的绝对没有看错,这队汉骑正向这里而来。”

“国师,你看现在该怎么办?”石虎有些担心,他不知道这股汉军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可不管怎么样,自己十万人对付这一万汉军都很吃力,要是再加一万,就算打胜了恐怕自己人也所剩无几了。

吐伏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说实话,他很想劝石虎拉开阵势与汉军决一死战,反正肃慎人的死活他并不放在心上,不过,这话到他嘴边又被他咽下去了,因为他知道石虎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大王子,现在敌情不明,我看还是先撤吧。”

石虎巴不得马上就离开此地,与汉军开战之前他并没有把汉军放在眼里,可他现在心里却有些怯战:“嗯,好,就依国师所言,反正今日也重创了汉军,让他们知道了咱们的厉害。来日方长,让我们以后再收拾他们。”

吐伏卢知道他不敢再与汉军面对面的硬拼,说这些话也只是给自己的脸上贴点金。吐伏卢没有揭穿他,而是皱着眉头望着山下还在拼杀的汉军,他现在觉得自己当初想错了,不仅高看了肃慎人,还轻视了汉军,看来他原打算借肃慎人之手削弱汉军实力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刘兴的身上,希望他收到自己的口信之后能够做出安排。

三日之后,东城。

当刘兴得到汉军前锋抵达黑水城下的消息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他立刻派人把刘康找了来。

“什么?汉军已经打到了黑水城?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康听到这个消息也吃了一惊,他根本不相信汉军的进兵速度如此神速。刘钦领兵出征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不过没有两天,他就以催运粮草为名溜了回来,他不敢相信自己回来才几天,汉军就已经打到了黑水城下。

“不会错的,这是吐伏卢刚刚传回的消息,汉军在五天之前就已经攻占了勿吉山,现在,刘钦带人正在赶往黑水城,估计这两日就能到了。”

“可……可我们怎么没有得到一点儿消息?”

“哼!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有人故意瞒着咱们,这个刘钦,表面上对咱们兄弟客客气气,实际上早就防着咱们了。”

刘康一听此言,吓了一跳,急忙追问:“怎么?他已经察觉了什么?”

“你怎么还不明白?那个张伟业来了,别忘了伊娄齐是怎么死的!我们的事他虽然没有证据,可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以他和刘钦之间的关系,他会不说?现在他们没有证据,所以没动咱们,因为他们还指望着咱们的粮草军饷,可肃慎一旦被灭了,那我们还能活吗?这里的关系你还不明白?”

听了刘兴的这番话,刘康的心凉了半截,他紧张地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哼!还能怎么办,拼了!”刘兴的眼睛闪过一丝寒光,他不愿走这一步,可是现在形势逼人,让他不得不铤而走险搏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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