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此次人事上的变动来得很突然,变动也很大,但总的来说是几位老臣主动请辞,为其他人升官提供了机会。绝大多数人对自己官职的变动很满意,可也有一些人很不愿意,在汉军的高级将领中,对自己调动最有意见的人就是张雄了。
虽然张雄从阿兰州的最高军事长官调任军事指挥学院的院长,军衔都是中将,可张俊逸、李恩泽等人都是先做了这个院长,后来才当上太尉的。所以多数人都在猜测,张雄应该是下一任太尉的主要候选人。但是张雄对这个职位并不满意,他在阿兰州待了十几年,就是想和匈奴人打上一仗,现在战事刚刚有点起色,他却要被召回长安,这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

为此,他想尽办法要在自己回长安之前再打上一仗,他知道自己不能明着抗旨,于是就暗着来,朝廷做出调整是在正月,他在二月初就收到了张俊逸给他的密报,为了不回长安,他特意提前调动兵马,将汉军主力调到了落日岭以西地区,他也自然跟了过去。同时,他给留守塞克城的将领下了命令,如果朝廷有什么旨意,就将钦差留在塞克城,然后再派人报给自己知道,在没有他的命令之前,决不允许放钦差西行,他还美其名曰是保护钦差的安全。

另一方面,张雄也在积极地准备再给匈奴人沉重地打击,前一年对匈奴发动的袭击让匈奴人损失惨重,右贤王以下两万多人被杀,左大将以下五万多人被俘,就连郅支单于也受了伤。经此一役,匈奴人元气大伤,他们二十多年积累起来的实力损失殆尽。他期待着能够创造奇迹,铲除这个大汉的心腹之患。

的确,匈奴各部损失都很惨重,驹于利受的部族也是如此,尽管他带着一万七千主力逃过了汉军的打击,但他的部族只有万余人逃过了汉军的追杀。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所有的人都把矛头指向了他,因为是他惹恼了汉军,所以他是给匈奴带来灾难的罪魁祸首。驹于利受知道自己的处境,要想抗争只有靠他自己,在匈奴主力还在撤退的时候他就发动了一连串的打击,不仅是西边的“野蛮人”,还包括散居在那里的塞人和其它各个部落。经过一个夏天的东征西讨,他终于将自己所有的敌人赶了出去,并使匈奴的疆域再次向西拓展了数百里。驹于利受保住了自己,也给了匈奴赢得了喘息之机。

就这样,在西北的战场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汉军在积极寻找战机,希望与匈奴人决战,而匈奴人完全放弃了与汉军决战的想法,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对周围其它各国或部落的进攻上。为此,不仅驹于利受奉命向西南进军,就连掉了四颗门牙的郅支单于也亲自上阵,郅支单于毕竟也在沙场上纵横了数十年,对目前的形势十分清楚,他赶在下雪之前亲率五千轻骑突袭了阿兰人的边境重镇布尔汗。在这里,他得到了大批的粮草辎重,总算能暂时松一口气了。

到了汉元161年3月(公元前42年),张雄已经做好了攻击匈奴人的准备,就当他准备发动进攻的时候,杨煦手持高门卫的令牌到急匆匆地来找他了。

“你说你从哪里来?”

“阿兰国的布尔汗,去年秋天我们随一支商队到了那里。”由于战事,匈奴阻碍了同大汉与西北各国之间的贸易,所以刚刚打跑了匈奴人,一些商队就急着出发了,而高门卫也乘机派人随着这些商队潜入西北各国,希望能打探一点有用的消息。

“那里出了什么事?”张雄对高卫门还是知道的,他们很少过问军务,现在突然跑来一定是出了事。

“郅支单于现在在布尔汗。”

“什么?!”张雄差点没有跳起来。

“去年冬天,匈奴人突然占领了布尔汗,不过他们封锁了全城,直到前几天才放了一些当地人离开,小人才有机会回来报信。”

“布尔汗……”张雄立刻走到地图前,很快就在地图上找到了这个地方,这里离汉军主力距离近千里,不过离匈奴人更远。

张雄想了一下问道:“他们有多少人?去那里干什么?”

“他们有五千人,主要目标是那里的粮草,因为下雪不能运输,直到最近才开始往回运粮草辎重。”

张雄不太放心,如果真是像杨煦所说,郅支单于很可能已经离开了那里,他想了一下问道:“郅支单于还在那里?”

“小人离开之时他还在那里,听说去年我军偷袭他们的单于庭时他受了伤,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哦?有这事?”张雄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如果这是真的,那这次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出其不意攻取布尔汗。

张雄让杨煦先下去休息,他需要再考虑一下,等杨煦走了,一旁的张翔迫不及待地提出建议:“父亲,这是一个好机会,孩儿请求率军偷袭布尔汗。”张翔上次战斗之后被晋升为中校,这让他尝到了甜头,如果这次再打一仗,自己恐怕就是上校了。

“你?你准备带多少人去?”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郅支单于随时有可能撤出布尔汗,战机稍纵即逝,如果派出大军携带攻城器械前往,少说也要二三十天的时间,那样的话很可能失去这次机会,张翔略微考虑了一下,伸出五个手指:“五千骑兵。”

张雄思考了一下,权衡了一下利弊,最后说道:“为父给你一个旅,加上你自己的那个团一同前往。不过,你不能为主将,只能为副!”张翔是他的侍卫长,同时掌握着负责保护他的一个团,让一个团长指挥一个旅长似乎不太合适,所以张雄决定让他为副将。

“孩儿遵命!”张翔并不在意,能上战场就行。

“好,你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

“是!”

张翔答应着去做准备了。到了晚上,禁卫军第4旅旅长许嘉来找张翔,两人要商议一下出兵的细节。很快,他们就决定五日之内赶到布尔汗,然后突然发起进攻,争取活捉郅支单于。

杜勋现在是许嘉手下的一名连长,他没想到自己刚刚到任就参加了这次行动,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熟悉一下自己的手下,杜勋接到的命令是让他作为全军的先锋,在五日之内赶到布尔汗。杜勋没有过问具体的任务,他只需要尽快做好出发前的准备。让杜勋想不到的是,上面给他们连派来的一个向导竟然是杨煦!

“杨排长,你……你怎么来了?”

“杜勋?”杨煦也没想到会遇见杜勋,“怎么?你现在是中尉了?”

“嗯,前几天才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时间我慢慢告诉你,现在我们要赶快出发。”杨煦明白,现在自己是高门卫的人,有些事情是不能和杜勋说的。

“好。”杜勋也知道情况紧急,很快就带着人出发了,不过杜勋心里却感到不安,为了避开飞虹堡,自己想法设法进了军校,为了躲开张伟业,自己宁愿放弃留在长安的机会,可没想到,自己转了一圈又遇到了张煦。

杜勋不知道杨煦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汉军之中,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布尔汗干什么,一路上,他有意无意地躲着杨煦,而杨煦只当他事务繁忙,也没有在意,他们晓行夜宿,一路向布尔汗疾进,终于在第四天傍晚到达离布尔汗仅二十里的地方。

杨煦突然让队伍停止前进,躲在后面的杜勋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地赶了上来,他问杨煦:“怎么了?还有多远?是不是走错了?”

“不。”杨煦很肯定,他几天前刚刚从这里经过,“再往前一点有匈奴人的一处前哨,人数不多,也就二十来人。”

“能不能绕过去?”

“不行,别的地方我没去过,可能也有这样的前哨。”

杜勋想了一下说道:“那就杀了他们,不就二十来人吗?等天黑之后我带一个排偷偷地上去,包管这帮家伙一个也跑不了。”接着,杜勋让部队隐蔽宿营,补充体力,等待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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