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的第一晚,林家人聚在前厅用了餐饭,席间很安着眉,似还在想着刚刚的话题;娘亲一脸清冷,除了对清弦偶有笑容,对其他人连一丝表情都无;林二夫人偶与清弦的眼神相遇时,那眼神欲言又止,似有满腹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林若月与从前大不相同,举止优雅,举手投足间像足了大家闺秀;只有那林鲲鹏一点都没变。
一向热闹喜动的林二小姐,如今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着实让人吃惊,林清弦不由地多瞟了她几眼,自从娘回来之后,与林若月见面的时间少了许多,教绣花女红的事也落下了,不过听爹说,林二夫人替她寻了京城里最好的针线师傅,曾听人说:绣花与练字一样,能修身养性。这点林清弦很赞同,可短短几月的时间,把林若月培养成大家闺秀的模样,她却一点都不信。

才两月不在家,林清弦觉得府里的气氛完全变了,从前到了吃饭的时间一家人便聚在前厅,如今除了初一和十五,每到用餐的时候,厨房里的人便把吃食送到各个院子里,而爹则轮流在两位夫人的院子里用餐,本以为爹会不高兴,毕竟一家同桌吃饭是他最高兴的,可清弦暗中观察过几次,他似乎一点不乐意都无。

据红包打听回来的消息,大概是一个多月前,林大夫人突然说想在自己院子里用餐,于是,这规矩便定了下来。

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吗?如今娘面对爹不再是一味的冷脸,时不时也露点微笑,而且说是说爹轮流在两位夫人的院子里用餐,可林清弦粗粗算了下,明显爹来海棠春坞的次数多一些,有一次,清弦无意中说了句,还以为爹会去二夫人的院子用饭,林镇海的脸上居然闪过异样的神色,匆匆答了句:许久不见她,怪想她的。

与爹娘一道坐在桌前,林清弦当然很高兴,在她私下里一直觉得,这才像是一家人。

这些事情终究没能转移林清弦地注意力,接下来的日子,她提着的一颗心,就从来不曾安然放下。爹自从那晚之后,便再也不曾透露过一丝,慕家求亲到底要怎么解决?与湛清鸿商量的结果是什么?袁国舅是不是已经死了心?这些问像是一块又一块石子,全都压在她的心里。

林镇海心里很烦,却不敢告诉自家女儿,只是与方娘眼光相遇时,才透露出心底的担忧,方娘虽不说,却能明白他的难处,理解地轻点着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慕卓达已经是第三次上门了,一进门便直言,知林大小姐已经回府,还请将军让两人早日完婚,促其美事。

关注这件事的又何止是慕卓达,早朝刚散,袁国舅带着一丝玩味地笑来恭喜他,“听说将军家要办喜事了,老夫脸厚,可要向将军讨杯喜酒喝。”

这一会儿连皇上也开口询问了。“林将军日子定了吗?要不要朕让人替你选个日子?”

“老臣家事。岂敢劳烦皇上。”今日皇上召见湛清鸿。让他作陪。这可是个好机会。若能求得皇上赐婚。事情就好办了。谁知湛清鸿还未进来。皇上就提起这事。让他暗叫不好。

正欲说什么。门外侍卫走了进来。“启禀皇上。湛清鸿在殿外候见。”

皇上按下了这个话题。“传。”

一身戎装地湛清鸿随侍卫进殿。行了君臣之礼后。得皇上允许站立回话。皇上似对单挑狼主那一战颇感兴趣。详细询问着过程。

皇上问得详细。湛清鸿答得精彩。这些年听书果真没有白听。虽说面对圣颜。他不由地胆怯。可林将军事前已经教了他许多。让他有了不少底气。

“好!”皇上听到湛清鸿一枪将狼主挑下马,兴奋地赞了声,“湛清鸿,听说当时有暗箭射向你,你为何不躲?”

“兵法有云,擒贼先擒王。当时情况紧急,若不能捉住狼主,咱们一干人等全都会被蛮子所杀,连玉甬只怕都会失守,也就顾不得其他了。”湛清鸿低头暗想,看皇上地脸色不错,等会儿求赐婚之事,应该能成。

“说得好!林将军,湛清鸿不愧是你弟子,东凌第一勇将只怕要换人了,如今银龙枪有了传人,朕都替你欣慰。”皇上越说越高兴,看着湛清鸿,“湛清鸿,你单枪匹马去追敌,朕当时还以为你是个鲁莽之人,不想你原来有勇有谋,紧急情况之下,还能分清利弊。”

话说到这里,对站在一旁的公公挥了挥手,公公走上前,手中捧着金印、浅绯色将军服、金带一条,尖尖的嗓音响起,“湛清鸿听封!”

湛清鸿立刻跪地接旨,“征西军先锋营副尉湛清鸿,骁勇

单枪追敌在先,生擒狼主在后,今赐封宁远将军,

“谢圣恩。”

扣谢之后,湛清鸿并未起身,抬眼看了看皇上,又看向了林将军。皇上笑着对他说,“湛清鸿,除了这些,你可还有其他要求?”看湛清鸿似乎还有话便询问了起来。

湛清鸿得林将军提示,提起勇气说了出来,“回皇上,臣有一请求,臣对林将军之长女颇为倾慕,心仪已久,臣恳请陛下垂怜,赐婚与臣。”

皇上面色微凝,仿佛没听清,再次追问了句,“是哪家的姑娘?”

“是林将军长女清弦姑娘。”

林家长女?皇上的面色凝重,“湛清鸿,你可知林清弦已经许了人家?”

林镇海不失时机地向前一步,“老臣有事向皇上禀报。”

话才说了一半,有侍卫走了进来,“皇上,袁国舅与格斯那族长慕卓达殿外求见。”

慕家父子?林镇海与湛清鸿相视一眼,两人心中大叫不好,本以为借此机会能把这事向皇上禀明,谁知这两人来了。

两人正遗憾着,慕卓达和袁国舅走了进来,行礼之后,袁国舅笑着对林镇海说,“原来林将军也在,那就真是太好了,慕族长正是为了两家亲事而来。”

两家亲事?皇上地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惑地看着面前几人,慕家的亲事不是早已经订下了吗?

“犬子慕峰对林将军长女林清弦小姐倾慕以久,慕卓达特来请皇上替犬子赐婚。”慕卓达把手放在左胸上,躬身对皇上行了一礼。

又是赐婚?这林慕两家地亲事不是早已经说定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掉头看向林镇海,似是等着他的回答。

“这正是刚刚老臣要向皇上禀报的,当初老臣曾与慕峰慕公子说过,若他愿意留在京城,便考虑把女儿清弦嫁与他,可如今情况有变,慕公子贵为格斯那族长的继承人,只怕是不能留在京城了。”林镇海如实禀报着。

这事儿皇上到是有点印象,林镇海曾经说过,不会把女儿嫁入草原,轻点点头,然后把头转向慕卓达,“慕族长,林将军所说的可属实?”

“此事属实,但犬子对林家小姐倾慕多时,慕卓达斗胆来求皇上赐婚与他。”慕卓达到是挺实诚,刚刚遇到袁国舅,他听完自己说的事后,便给出了个主意让来皇上这儿求赐婚。

皇上很为难,在殿下众人脸上扫来扫去,格斯那草原地重要性他是知道的,若是能两国联姻,对将来边境安稳可是有着重要地意义。

可林镇海对东凌有功,更重要的是,曾经救过他,把他女儿嫁入草原,他也有些不忍心,这一刻实在不知要

正当皇上为难之际,袁国舅说话了,“皇上,老臣也有话说,袁妃娘娘曾有意替我侄儿张嗣明提亲,但因林将军与慕公子早有约定在前,方才作罢,如今事已有变,老臣厚颜,请皇上赐婚与老臣侄子。”

当袁国舅也提出赐婚,皇上心里就纳闷了,他不明白为何他们全都想着娶林清弦,这林家长女莫非长得美若天仙,居然得三家前来求亲?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本是常事,可当朝国舅、友好邻邦、新晋将军全都求皇上赐婚,实在是东凌例。

清了清嗓子,本等着他决定地人全都抬头看着他,“其实你们是不是找错了人?若是朕地女儿,朕还能替她决定一番,可毕竟是林将军的女儿,何不让林将军来决定?”这事太为难,还是丢给林镇海自己处理好了。

皇上地难处,林镇海又如何不明白,可他也挺为难的,本把这事寄希望由皇上解决,想不到却被这两人坏了事,说心理话,把女儿嫁入草原也好,嫁给张嗣明也,都是他不愿意选择的,可他又如何能当面拒绝呢?若是能当面拒绝,他就不用为难了。

殿上很安静,众人把目光全都集中在林镇海身上,等着他的回答,等了快一刻钟时,林镇海终于有了决定,不管得罪谁,反正是得罪定了,何不先成全了两个孩子?

正欲开口,有人抢在了他的前面说话了,“皇上,臣有一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眼一眯,既然有人出主意,能解了当前之难,他肯定是愿意听的,“湛清鸿你且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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