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是谁?是镇守边关数年的大将军,是西蛮子眼中的林镇海多年的好兄弟,当年林镇海阵亡的消息便是他告诉方娘的,不想再次陪着林镇海回去的时候,林家已经成了水泽,他一直很自责,若是当初强行把方娘母女接到京城来,这一切都不会生了。
如今囡囡好好地站在眼前,让他如何不欢喜,“囡囡,你小时候叶叔叔我可是最喜欢你了,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真是老天有眼啊!对了,大嫂呢?她现在可好?”叶冲拉长了脖子向前厅里看。

“方娘与囡囡失散了,如今生死未知。叶冲,别杵在门口,咱们进去说话。”林镇海没有错过清弦脸上一闪而过的哀伤,拉着叶冲进了门。

客人全都到齐了,厅堂里摆了三桌正席,一帘相隔的偏厅里是内眷的席位,全都坐得满满当当的,林镇海环顾四周,清了清嗓子,“在座的,都是我林某人的亲朋好友,今天是我夫人的寿辰,借这个机会,我请大家来喝两杯,也算是感谢诸位多年来,对我林某人的照顾和帮助。”端起了杯子一口饮尽。

“我家夫人多年来持家有道、教子有方,实在是辛苦了,夫人,来来来,为夫我先敬你一杯。”

林夫人从内席走了出来,接过杯子,轻轻抿了抿,“夫君过奖了,妾身愧不敢当。”饮完之后,又转头看向客人,“各位切莫客气,多喝几杯,菜虽不丰盛,但酒是一定管够的。”

看夫人已经喝完了,林镇海唤着自己的儿女,“清弦、若月、鲲鹏,过来替爹敬你们娘一杯。”

红包明显地看到小姐的身子一僵,但还是依言站了起来,跟着若月两姐弟走到外席,给夫人敬酒。

相较一双儿女的娘亲,林清弦那一声“夫人”便就显得格格不入了,可林夫人还是笑着饮下了清弦敬的酒,只是这酒到底是什么味儿,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看着女儿要退回内席,林镇海拉住了她,“在座的有不少人知,当年我妻方娘与小女被洪水淹没,一直是林某人的一件憾事,如今是老天可怜我林某人,把女儿重新送回到老夫身边,实在是一件幸事。清弦,快来见过各位叔伯。”

林镇海眼里那隐忍的泪光,落在了清弦的眼里,容不得她不动容,微微低下了头,对着在座的欠了欠身子,“清弦拜见各位叔伯。”

席后。此间地重心全落在了一人身上。叶冲拉着清弦。说是替她引见各位叔叔。其实啊。也就是向人炫耀。当初这丫头他抱过。当初这丫头很喜欢他。当初怎么怎么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清弦。无一不称赞她温婉可人、落落大方。甚至有人还暗自打听她地是否婚配。

长脸地当然不止林镇海一人。湛四海与众人已经打成了一片。虽说他是商人一名。可他是林大小姐地养父啊。现在这般好地机会。能和不少将军、大臣同桌。他又怎会放过呢?特意把儿子女儿全带来。不就是想能给清澈找个好门路。给女儿找个好婆家吗?

时辰不早了。一些同僚纷纷告辞。留下地全是与林家关系甚密地人。当然周家、湛家和柳家也全都留了下来。

周老夫人稍稍分析了下形势。本来她是本着若是林将军不提那亲事。她是绝对不会主动提出来地。可眼见着。林将军对清弦地重视。她不得不另做打算。刚刚席上不少夫人都在向林夫人打探清弦地婚事。清弦早已经从一个白面馒头成了个香饽饽了。虽说自个儿并不满意。可也不能让他人抢了去啊。

“林将军。老身有一事相求。还望将军成全。”周老夫人终于开了口。也省了林镇海不少地事儿。

“老夫人有事请说。”

周老夫人拉着儿子站了起来,“小儿年过二十,正值适婚之龄,当日在双龙镇时,小儿便与清弦姑娘情投意合,并以家传玉佩为信,希望能娶清弦姑娘为妻,如今清弦姑娘回了林府,老身厚脸相求,希望林将军能成全这段佳缘。”

厅堂里有不少准备事后向林将军提亲的人,一时间全都目瞪口呆,情投意合?玉佩为信?原来这周状元早已经先下手为强了,暗自叹息失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林镇海呵呵一笑,把手伸向了女儿,“清弦刚刚回家,老夫自是不舍她早嫁,可是这女儿家,终归是要有个好归宿的,既然老夫人相求,老夫”

“爹!”林清弦适时打断了他的话,“女儿有话要说。”

听到女儿终于肯叫自己一声“爹”,林镇海激动得差点连眼泪都流了下来,嘴唇都抖了一抖,

道,“你说,你说。”

“周老夫人说的可是这枚玉佩?”林清弦从怀里掏出鲤跃龙门佩,问周老夫人。

一时摸不透她的想法,周老夫人茫然地点点头。

“老夫人也许是误会了今墨公子的意思,这玉佩并非信物,只不过是当初今墨公子为了报答小女子相助之情,而送给清弦的,若是此物让老夫人生了误会,小女子原物奉还,还望老夫人原谅清弦。”

周今墨一脸的不理解,周老夫人满脸的惊愕,全都落在了她的眼里,暗自对周今墨说了句抱歉,可抱歉归抱歉,这些日子她想得很清楚,周今墨对林若月的感情到底如何,他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更不能当一切没有生,深吸了口气,“至于情投意合之说,清弦更不知要如何解释,清弦倾慕公子才情,却绝非对公子有非分之想,相信公子不日将会找到情投意合之人。”

她的话像是在平静的湖水里投入了一颗石子,惊起了不少波澜。

且不说周家母子,其他人的反应也各不一,有升起希望的,有满怀疑问的,更有鄙夷不屑的,这些都不重要,清弦这样和自己说,就算世间所有的人都不理解自己,可她对得住自己的心。

一直靠在角落里的湛清鸿,听到这些话,猛地把头抬了起来,他突然觉得清弦变得陌生起来,她回林家不就是为了要嫁给周今墨吗?为何会突然变卦呢?

林若月紧紧地捏着拳头,想要冲上前却问个究竟,姐姐在做什么?周今墨一心向着她,为何她要拒绝这婚事,世间之事是如此可笑,有些人想得也得不到,有些人却轻易地把它抛开。

听林清弦这么一说,林镇海自然不能再同意这门婚事,呵呵一笑,打了个圆场,“周老夫人,真没想到是老夫误会了,老夫替小女向老夫人赔罪,还请老夫人看在林某的面子上,不要责怪小女。”

她还能说什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铁青着一张脸任由儿子扶着坐下,这一会儿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暗自瞪了清弦一眼,这丫头居然让她下不了台,果然她没看走眼。

周今墨扶着娘亲上了车,这会儿他满心的疑问,想要找清弦问个清楚,为何她会拒绝这门婚事呢?当初明明已经向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为何她会说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呢?可是娘亲这会儿气得不轻,他也按下了要问个明白的想法,黯然地出了林府。

林清弦送走了湛家与柳家的人,回海棠春坞的路上,便被人给堵上了,“姐姐,能不能谈一谈?”林若月本应高兴的,终于不用叫周今墨作姐夫了,可是这心里却在替周今墨叫着屈。

“说吧。”清弦随意坐在了一旁的长廊上,静静地看着她遣退了绿儿和红包。

“若月不明白,为何周今墨一心向着你,你居然要这般羞辱人家?”林若月有挥拳的冲动,却不得不强压着心头的火气。

好想笑,这一刻她真的很想笑,一心向着她,这话若是别人说也就罢了,为何偏偏是从她口中说出来,“世间情事,本不是你一心向着他,他便会一心向着你的。”

看她说得如此平淡,这心头的火窜得更高了,“难道真像是姐姐说的,这一切只是误会吗?”

“我一心向着他,他就真的是一心向着我吗?他心里就真的只有我吗?若月,你我之间话虽没说明,可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清弦以为她会哭,可当一切说明的时候,她居然有一丝轻松。

姐姐知道什么?林若月一丝把握都没有,可她说的话,却让她无法反驳,终究只能选择沉默。

“也许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是我考虑欠佳,可我当时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你替他不平也好,替他不值也好,我都无话可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他真的是一心向着我,又何必等到今天才来提亲?”林清弦不想再与她纠缠,站起来丢下一个问题。

这边是两个小姐在对质,那边两个小丫头也不甘寂寞,你一来我一往的对掐着,等清弦走过来的时候,正听到红包得意地奚落着绿儿,“状元怎么啦?我家小姐就是不稀罕,让稀罕的人去抢呗,抢来了,也不过是我家小姐不要的,咱们乡下地方有个叫法,叫什么来着,二手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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