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静觉得很是无厘头,自己是记得十三阿哥有个儿子叫弘晓,好象也是个嫡子,但她也隐约记得,这个孩子应该是在康熙年前生出来的,于是当康熙年过去之后,她就觉得可能是自己这身子左病右病的把这孩子给蝴蝶没了呢,没想到在自己快四十高龄的时候,却又怀上了。
既然怀上了,兰静当然也不会要把他打掉,但却很想掩饰住怀孕的迹象,这好不容易才要走了,要实现自己盼了多少年的梦想了,若是这一留下来,养胎、生子、坐月子,再等孩子长大一些,就又得有几年了,期间也不知道又会横生出什么枝节来。

可是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兰静这一次怀孕的反应,让她连一点掩饰的机会都没有,立时就被逮了个现行,于是,一切要走的行动就全都停了下来,已经归置好的行囊又重新被打开来,兰静看着东西一样一样的被摆了回去,虽然一个劲儿的在劝着自己,却还是免不了懊恼,而这懊恼在怀孕产生的荷尔蒙的刺激下,又被放大了,于是当十三阿哥下差回来,看到的就是她又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眼泪汪汪的。

“你这是又想到什么了?”十三阿哥连衣服都没换就走到兰静的身边,“这老了老了,居然还伤春悲秋起来了。”

“你才老了呢。”兰静没好气的横了十三阿哥一眼,拭去了眼中的泪,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一身常服,结果一见却是自己绣来准备他与自己出处游玩时穿的,不由得眼中又是一湿。

“好了,”十三阿哥走到兰静的身边,伸手环着她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儿不会变。”

“我知道。”兰静点了点头,将身子偎进十三阿哥的怀里,“我只是闲着没事儿胡思乱想,过了也就没事儿了,”一边回过身来帮十三阿哥换着衣服,一边说道,“对了,爷,这些日子您回来的都挺早的。”

“我把差事该分的都分出去了,”十三阿哥笑着说道,“现在事儿不多了,当然就可以回来的早了。”

“皇上就没想再给爷加回去?”兰静才不信雍正那个工作狂会放着十三阿哥这个劳力不抓。

“皇上倒是提过,”十三阿哥笑笑,“不过,我跟他说,接完了到时候还得再交出去,也怪麻烦的,倒不如就只办些零散的差事就好。”

“他同意了?”兰静挑着眉看着十三阿哥。

“他没说话,”十三阿哥一笑,“应该就是默认了。”

默认个大头鬼

要是雍正真默认的话,又怎么会象审贼似的看着自己。

兰静这次的怀孕,就好象是诚心跟她捣乱似的,当他们整装要待发的时候,反应就重得不行,想掩饰都掩饰不了,而当大家都知道了,行李也打开重新归位,反应就又没了,于是按例进宫来给皇后请安也就没告病,早知道雍正会放着他的工作不去忙,偏跑到这里来跟自己别扭,还不如告病了呢。

“听老十三说,”雍正盯着兰静看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你近来身子不大好,朕看着还可以嘛。”

你看着,你又不是大夫,你能看出什么来?兰静心下腹诽着,面儿却还是得恭敬的回答着,“奴才这次怀的这个孩子确实是很折腾人,不过,今天是进宫来给主子娘娘请安,总不好以憔悴面目示人,所以奴才多用了几层脂粉。”就不信你还能让人打水来给我洗脸。

“你还是由来的利嘴。”雍正轻哼了一声。

啥?兰静心下一愣,我啥时候敢在你面前利嘴,你就算是皇上,也不能冤人于罪吧?

雍正看兰静默不作声,又轻哼一声,然后问道,“是你撺掇老十三带你出去游玩的?”

“不是,”兰静否认的很快,“我们爷早在身患伤病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而一病十多年的经历,更让他坚定了这个念头,毕竟困在一个地方久了,等能走动的时候,就难免想到处多走走,多看看。”

“只他想,你就不想吗?”雍正的语气冷冷的。

“奴才不敢瞒皇上,奴才自也是想的,”兰静对雍正恭身行了一礼,“奴才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所求之事也与世间女子没什么两样,只是我们爷的身子始终不得康健,让我的心愿也总不能达到,现在幸而皇上宣谕太医院,使得我们爷沉疴得以痊愈,奴才自是希望我们能重现他跃马扬鞭、四处游历的身姿。”

“跃马扬鞭,到塞外行围时就可以,”四阿哥冷哼着说道,“至于四处游历,他走的地方可是比朕还多呢。”

“我们爷又哪里能跟皇上比,”兰静忙说道,“皇上性情稳如泰山,最是能坐得住的,而我们爷,只看他之前习了一身好武艺就可以知道,他的本性其实是跳脱张扬的,只是这十多年的缠绵病症下来,把他的性子生生的给磨温了,现今他的病好,又有皇上体谅着,想必您也是希望他能回复本性的。更有,我们爷还想着要带额娘各处看看。”

“回复本性?”雍正皱了皱眉,“难道留在这京城之中,他就回复不了本性了?他也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哪怕不愿为朕忧,也该为祖宗的江山尽些力。”

“我们爷要出去游历,”兰静笑笑说道,“可不正是要好好的欣赏欣赏在皇上治理下的、祖宗传下来的江山嘛。至于为皇上分忧之事,请恕奴才是一女子,不好在此事上妄言,不过,就奴才想,以我们爷对皇上的恭敬仰慕亲厚之情,以皇上您的识人之明,必是会有妥当的安排,不会有捉襟见肘之类的事情发生的。”

“朕可不就是有识人之明嘛,”雍正冷笑道,“朕就看中老十三了,希望他能留下来帮朕。”

“皇上瞧得起我们爷,是他的福气,奴才要替他谢过皇上,”兰静又对雍正行了一礼,“而关于为皇上效力之事,奴才是女子,在这上面不好置喙,还请皇上恕罪。”

“你倒是生得一副好钢口,”雍正冷哼着说道,“怪道老八福晋厉害成那样,也每每在你这里吃亏。”

兰静心里唾弃着雍正这个皇帝不只是话痨,居然还很八卦,面上却是不好意思的一笑,“哪里,皇上过奖了。”

“朕不是在夸你,”雍正面色更冷了,“总之,你不许再鼓动着老十三往外边走。”

兰静低眉敛首说道,“皇上,以您对我们爷的了解,应该知道,在我们府里是我们爷当家的,我的话最多只是个参考而已,听与不听的,全在我们爷,他若想,自不用奴才去鼓动,他若不想,奴才鼓动了也没用。”

“你这算是抗旨吗?”雍正声音也更冷了。

“奴才不敢,”兰静话还没说完,雍正就把话接过去了。

“你不敢就好,”雍正沉声说道,“那就这么着吧,朕还有事儿忙,你跟皇后多聊聊。”说完抬身就出去了。

兰静目送着雍正离去的背影,嘴微张着,这可真是的,亏得自己在现代时还为雍正鸣不平,觉得他不容易,没想到现在却是被他欺负,以势凌人,虽是皇帝常做的营生,可以用来做这种事,也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雍正走出去不一会儿,皇后就进来了,看着兰静一脸无奈的样子,也不由得笑起来了,“行了,你也不用跟我摆出这个样子,我知道皇上的意思,但我却不会劝他的。”

“主子娘娘,”兰静刚要开口,又被皇后打断了,看来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别说,我不听,”皇后摇着头说道,“难道只你心疼夫君,我就不心疼吗?皇上现在忙得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的觉,我看着也是焦心不已,劝又劝不听,若老十三能留下来,不只是能帮皇上分些担子,他说的话,皇上也能听得进去。”

“这事儿是我们爷定的,”兰静忙开口解释道。

“少来,”皇后又打断了兰静的话,“咱们两府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你还想瞒我,没错儿,你们府里的大事都是老十三定的,可他定的事儿,只要是与你有关的,他必然是会考虑你的感受的,这次他要出去游历的事儿,我相信是他定的,但若说没有为你的缘由在,我却是不信的。”

“奴才确实是想出去走走看看的,刚才也是这么跟皇上说的,”兰静笑笑说道,“但是奴才们出去,也不只为了自己,还有额娘,她在宫里也是几十年了,奴才们想陪她多出去转转。”

“你们对敏母妃的孝心,皇上和我都知道,”皇后笑笑说道,“这事儿呢,也不急,反正你现在怀着身子,总要等他生下来,再长大些,才能说出去的话,就且等到时候再说吧。”

“主子娘娘,”兰静一听这话不对味儿,忙说道,“之前皇上不是已经准了吗?”

“之前是之前,”皇后一笑,“之前你们不是没走成吗?那现在,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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