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太夸奖我了,”十三阿哥笑笑说道,“其实您老人家的经验和阅历也是让我受益匪浅。”
“你们先出去吧,”马尔汉又看了一会十三阿哥,然后对其他人说道,“我有话要跟十三阿哥单独说。”
兰静看了看十三阿哥,心中虽有疑惑,却还是和其他人一起出去了。而其他人却并没有疑惑,因为兰静的关系,兆佳氏家已经与十三阿哥荣辱联系到一起,马尔汉在临去之时,对这个重要而关健的人有所嘱咐或者是拜托,在他们看来,是再正常也没有的。
兰静也不是因为这个而疑惑,她在想的是马尔汉之前的那句话,“会看事,也会做事。”这话乍听起来,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十三阿哥的眼光不错,这点兰静也早就认同并佩服了,至于会做事,兰静更是从来没怀疑过十三阿哥的能力,就好比赈济灾民那次,虽然到最后是生了病要再度调养,但那个差事办得却还是很圆满的,否则八阿哥他们也不会借此去折腾什么立生祠的事儿了。
但即使是这样,兰静还是觉得马尔汉说出这个话来,有些个不太对劲儿,或许是现时所处的情境,又或许是他说话的语气,总之是让她觉得其中似乎是蕴含着什么深意。不过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有马尔汉的身体来得重要。
“关柱,”兰静开口问道,“刚才你们跟李大夫谈过了,他怎么说?”
“还是一样。”关柱皱紧着眉摇着头。
“阿玛的衣服,可备下了吗?”六姑娘加进来问道,“或许可以冲冲。”
关柱一听六姑娘这话,脸色就更不好了,乌喇那拉氏忙说道,“已经备下了,还是早两年阿玛亲自定的。”
“关柱,”兰静也叫着关柱说道,“你的差事怎么样?这么着在家,不会误了吗?”
其实这话问也是白问,若马尔汉真挺不过去了,那关柱可就要报丁忧守制了,什么上战场立军功,至少在康熙朝是不可能了,兰静会问这话,不过是为了把关柱的注意力岔开,省得在这个时候他还和六姑娘闹别扭,果然关柱摇摇头,说已经请过假了,不会有事儿的。
“七妹,”倒是六姑娘凑了过来,“听说四阿哥现时正负责大军粮草调度事宜,能不能请妹夫去问问看,有没有我们爷能做的,哪怕职位低些也没关系。”
“这个只怕有些难,”兰静对六姑娘轻叹着说道,“皇太后去年刚崩世,皇上正在对孝道极力彰显,我也是沾了这个光,才得以能来给阿玛侍疾的,而六姐夫他,却正是顶了个不孝的名头,在这个时候去引见,只怕反倒容易得不偿失。”
“我们爷那点事儿,”六姑姑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别的府里也未见得就没有,只他被捅到御前罢了。”
“六姐你这是要指责阿玛吗?”关柱的脸沉了下来。
“没被发现,不等于他们就做对了,”兰静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来这女生外向的话,在六姑娘这里还是挺适用的,当时她被伊都立欺负的那么厉害,这转过头来,却对阿玛和十三阿哥存着怨怼了,“怎么六姐认为属十恶之内的事儿,就是小事儿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六姑娘忙做解释。
“好了,不用说了,”兰静见有下人过来了,就阻住六姑娘的话说道,“姐夫的事儿,等以后再说,现在最主要的是阿玛。”
果然那个下人是来传马尔汉的话让他们进去的,但同时也说小辈的那几个就不用再进去了,只管去歇息就好。
重新进到屋子里,再看向马尔汉,觉得他虽稍显疲惫,但精神却似乎又好了一些,见他们进来了,马尔汉先叫兰静过去说道,“我一生之中有七个女儿,你是让**心最少,也最能让我舒心的一个,你一直懂事,我对你也没什么多余可说的,只一句,以后跟着十三阿哥好好过日子。”
兰静看了看一旁的十三阿哥,然后很郑重的对马尔汉点着头说道,“我记住了。”
“兰淑,”马尔汉又叫过六姑娘,“你或许对我有些看法”
“阿玛,我没有。”六姑娘忙分辩着。
“有也罢,也没也罢,”马尔汉摇摇头说道,“反正我到这般时候,也不可能再去改了,但我也不会就任由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了去,刚才我跟十三阿哥说了,这回我还要告诉关柱,你记着,如果你二姐和你六姐再在婆家那边受欺负,就把她们接回来养着。”
“好,我知道了。”关柱忙点应着。
“还有一件事,你也记着,”马尔汉又接着说道,“咱们家的人,不许借由皇亲之名而招摇钻营,也不许去给十三阿哥添麻烦和是非,兰静,你也听着,即使有人求到你那儿,你也不许答应。”
“阿玛。”六姑娘一听就明白这话是说给自己的。
“我知道你为伊都立的事儿而心急,”马尔汉看着六姑娘说道,“你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只要他能认真改过,好生再多学些本事,也未尝不会再被重新录用,但,机会只会有一次,若得到了却不能好好把握,说不得就会有大祸临身,若是那样的话,倒还不如只做个旗民了。”
对马尔汉的这番话,六姑娘明显是听进去了,点头应下之时,面上也带着思索之意。再接下来,兰静他们又被打发出来了,这回是让他们去歇着,马尔汉有兆佳氏的家务事要交待给关柱了。而交待完了所有事的马尔汉在接下来的两天,身子状况迅速的恶化了下去,到底还是康熙五十七的冬季过世了。
兰静为出嫁女,为爷服丧应该是齐衰不杖一年,可兰静又是皇家中人,与马尔汉之间又带了尊卑之分,所以这个守孝的规格,也就多少打了些折扣,但表面上虽然不能守,心里却是可以的,这些时候,兰静尽量减少出门,在只有自家人在的时候,也多着些素服。
而在兰静守孝的这段时候,十四阿哥这个大将军王也当得风声水起,八阿哥的党人在京城之中可着劲儿的给它造势,九阿哥更是一批银子接一批银子的往那边送,康熙对他们的行动也很配合,对他两个女儿的待嫁也很是优抚。
倒是四阿哥那边,发生了一件很惊险的事儿,弘昼突然病重,眼见着几乎都快不行,耿氏急得都快上吊了,四阿哥那张本来就少表情的脸,也更沉更冷了,结果却是十三阿哥不声不响的,也不知托了多少人,自己还亲自出去了一回,最后是弄得几副良药送过去,最终也真是这些药起了作用,险险的将弘昼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等到他痊愈之后,四阿哥、四福晋就带着他还有弘晖一同到十三阿哥府上来了。
“四哥、四嫂快请坐,”兰静在这边招呼四阿哥和四福晋的时候,那边十三阿哥却招手将弘昼叫了过去,捏捏肩膀,又摁摁胳膊,“怎么样?身子可好利索了。”
“好利索了,”弘昼拍得胸脯山响,“十三叔教我功夫吧,我要学弘昌哥那样的。”
“就知道你小子对那样感兴趣,”十三阿哥照弘昼的脑门上敲了一记,又很痛快的答应着,“行,你要学,我就教你,只是你可得行拜师礼。”
“拜是要拜的,”四福晋插进话来说道,“却不是拜师礼,而是要行拜父礼。”
“拜父?”兰静疑惑的目光看过去。
“是啊,”四福晋笑着解释道,“我们爷说,弘昼的这条命是老十三救的,以后就让他跟老十三叫阿玛了。”
“行啊,”十三阿哥又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我本也就喜欢弘昼的性子,多这么个儿子正是巴不得呢。”
“他那性子也是你纵出来的,”四阿哥横了十三阿哥一眼,又接着说道,“那就摆香案吧。”
“四哥这是要择日不如撞日?”十三阿哥笑了,“也好,有儿子要认,自然是要快的。”
兰静先吩咐了人去准备,又笑着对四阿哥和四福晋说道,“既是认了我们当父母,那天申以后可就得常来,到时候你们可别省不得又不放人了。”
“瞧瞧,这还没行礼呢,小名就直接叫上了。”四福晋摇着头笑着,又对弘晖说道,“看到了吧?你这个大弟子只怕从今后可就要失宠了呢。”
“大弟子本就不是用来宠的,而是用来担负重任的,”兰静笑着说道,“这样底下几个小的才能背靠大树好乘凉,你说是不是,天申?”
“是,”弘昼马上重重的点头,“若是大哥能连功课都帮我做了就更好了。”
“你说什么?”四阿哥立眉瞪眼看向弘昼。
弘昼刚才说得兴起,一时忘了自家严厉的阿玛也在场,这时吃四阿哥一喝,忙缩了缩脖子疲乏,“没什么,我是说有些功课不大会,若是大哥能指导一下就更好了。”
兰静饶有兴味的看了一会四阿哥教子,然后才问四福晋道,“四嫂,弘晖的世子请封报上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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