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家楚腰馆的结构布局颇有意思,乃是一座独栋三层的楼房,占地很大,尤其是正堂的空间显得极为宽敞。一般来说,客人进来之后,里面的茶壶和老鸠一开始并不直接把客人朝楼上带。而是先安排他们在楼下大堂坐下,打茶围、说说话,做足全套之后,才可能有下一个节目。
不像京城其他低级窑子,客人和妓女一见面就公鸡见母鸡,公鸭见母鸭,直接宽衣解带上床x爱。
既然是高档青楼,来来往往的都是京城豪客,因此,这个衣服破日的男子一进门就显得突兀而另类。
一刹间,几十双眼睛都盯了过去,偏偏那人还不觉得自己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背着手四下扫视,显得很有气派的样子。
此人周行德却是认识的,正是北镇抚司的锦衣千户刘勉。
周行德吃了一惊,这家伙身份特殊,在京城也算是一号人物。不说威风八面,却也是脚一跺,小半个北京城都会发颤之人。
刘勉今天的扮相很是独特,土头土脑,一副老实憨厚模样,站在大堂中缩头缩脑,同昌平那边打石头的矿工没任何区别。
这才几日不见,刘勉怎么弄成这般模样,难道“不可能,如今这厮在北衙也算是能排进前十的人物,若真的潦倒了,也算是京城官场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
那么,最大的可能是这家伙正在出公差”换的便衣。
周行德是不愿意同这个特务头子见面的,虽然大家都是同一阵营,可同这种非人类能少打此交道总有好处。
于是,他有坐了下去,压着嗓音对一众军汉笑道:“算了,你们要在这里耍子,我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头。都是在战场上一个马?舀过食的”谁还不知道谁。不过有一点你们得答应我,来这里耍可以,却不得喧哗,我毕竟有官身,若被人看到”往上司那里告上一状,却有此麻烦。今天这一顿,我请了。”
一边说话”周行德一边将头低低地埋了下去。他心中也是后悔,早知道今天就裁一顶大檐帽出来了。
众军汉大喜,同时低声欢呼,道:“多谢周先生,咱们省得的,绝对不吵不闹。”
于是”几个军汉就要找老鸠去请楼上的女娘下来。
这个时候,刘勉那边却闹将起来。
原来,那刘勉穿得实在破日,一看就没有消费能力。于是,一个鸟龟很快地迎了上去”双臂一张,笑道:“这位爷,你是不是走错地了?”
“没错啊,就是这里了。”
“什么就是这里?”鸟龟有心逗眼前这个土包子耍子”继续笑道:“这位爷,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刘勉的双手抄进袖子里,身体显得佝偻:“这地方不是窑子吗,有姑娘没有?”
“姑娘是有”却不是窑子。”鸟龟嘿一声,指了指外面:“爷你若要嫖女人”出门左拐一里地多着呢,二十文一个,过夜五十,也不贵。”
刘勉还是一副恐厚模样,不住摇头:“那地方我去过,是不贵,可那里面的女人又老又丑,乍不了手。”
“哈!”鸟龟笑出声来:“这位爷,你就将就吧,反正就那么回事,灯一吹,心一横,扑上不不就结了。”
周行德听得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这刘勉还真是装龙像龙装虎像虎,业务素质真不错。
“不成不成。”刘勉不住摇头:“我好不容易得了工钱进城一趟,怎么着也不能亏待了自己,听说你们这里的姑娘都如天仙一样,就寻了过来。对了,这里是不是有个叫什么荷月的很不错,要不,我就睡她了。五十文,行不?”
“哄!”大堂里个其他客人都暴笑出声,楚腰馆可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风月之处。楼中的特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往来得不是达官贵人就是风流士子,是风月场的花魁。寻常人要想见他一面前难,即便是城中的风流相公们,要想同她说上几句话,也得花上好几十两银子。
眼前这个土得掉渣的男人,五十文就想同荷月睡上一觉,简直滑稽。
这个时候,老鸠正带着几个姑娘下来应酬周行德等人,见鸟龟正同一个乡下人玩闹,眉毛一竖,怒骂道:“刁小四,同一个傻子说什么废话,影响了楼里的生意,小心老娘撕了你的皮。”
那个叫刁小四的鸟龟这才伸手朝刘勉一推,骂道:“你他娘五十文就想来我们楚腰馆,有这钱,留着买袋米回家吧,滚!”
这一推却像是推道一堵墙壁上。
“咦,你这厮力气倒大?”刁小四一呆,一脚踢到刘勉的胯下,发出“蓬!”一声闷响。
“啊!”发出惨叫的却是刁小四,他双手捂着右脚蹲了下去,大叫:“来人了,来人了,有人来砸场子了!”
这一声喊出,也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几个手持棍棒的汉子,凶神恶沙地朝刘勉扑去。
这下,大堂里顿时乱了起来,客人们纷纷躲到墙边。满堂响起杯儿盏儿落地的脆响和姑娘们尖锐的叫声。
周行德身边的几个军汉同时站起来将周行德护住,有人轻声叫道:“先生,这个乡下人是练家子,武艺不错。”
周行德点点头:“这里要乱起来,咱们换个地方吧。”
“也是。”众人同时点头。
眼见着刘勉就要同几个鸟龟打起来,突然间,刘勉却叫了一声:“你们究竟要多少钱啊,来的都是客,怎么反动起手来。”
“你姥姥的,你出得起钱吗?”刁小四不住大叫:“打往死里打。”
正在这个时候,刘勉却是一跃,只见一条黑影闪过,就出现在周行德他们身边,伸手指着周行德:“别打,不就是出来玩吗,我家有的是钱,你问他要就是了。”
见刘勉同周行德认识,几个鸟龟也不敢造次,这些军爷一看就不是善类,不好得罪。
于是,那个老鸠赔笑着将一个手绢拍到周行德头上,娇声道:“爷,这位是你府上的什么人,刚才多有得罪。”
周行德没想到刘勉居然找到自己头上来,他心中也是犯疑,这个特务头子难道是来找我周某人的。
“对对对,我是他家里的人。”还没等周行德说话,刘勉抢先一步道:“把你们院子里最好的姑娘喊来,他付钱。”
周行德心中恼火,对老鸠说:“他是我侄儿,多年没见了,一时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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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没好气地横了刘勉一眼,喝道:“这许久没见,你出息了,知道出来嫖了,滚回家去,否则老子用家法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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