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说形势完全对南北洋有利,如今最最关键的就是南洋水师什么时候能北上,但在这个问题上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南北两洋内部先吵了起来。
原因无他都是利益惹的祸。
首先出来搞事的就是章鸿雁,这位北洋的大BOSS从宁波一回到南京,就向中央打了份报告,提议南洋水师立刻北上,会同北洋水师一起歼灭来犯的日寇。当然他不光做了上述提议,还要求将南洋水师的指挥权暂时借给他的北洋,说打起仗来必须有个统一指挥。
章鸿雁的提法倒是显得很“正大光明”,但也只能蒙蔽大秦国朝廷外的一干愤青和菜鸟。对于朝廷里的政治老油条来说,他打的什么算盘是不言自明,无非是想压南洋一头罢了。其实这也是面子上的事,此次日寇的突然发难,南洋北洋一比较,那是高下立分。南洋主动出击歼灭了日本舰队一支,并且正积极的光复琉球。而北洋却被日本人堵在港里,虽说也击沉了不少船只,章鸿雁也没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但总体上北洋给人一种羸弱的感觉。打个不好听的比方,北洋像是个可怜巴巴的小寡妇被人踹了门似地。
对此章鸿雁当然不能善罢甘休,他做人的原则是输给谁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在左唯湘面前丢面子。哪里跌倒的就得在哪里爬起来,于是一方面他强令北洋水师更加主动,争取也干出一翻大动静,另一方面他也立刻出手打压南洋。眼下南洋水师肯定是要北上的,只要他的北洋拿到了指挥权,到时候还怕多占不了功劳?
章鸿雁的这一手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大秦国朝堂上下根本就没把和日本的战争当做一回事,大臣们想当然的认为东瀛不过一弹丸岛国,和他打仗那是属于只能大胜连小胜都不许的事。
但是,虽说大秦国实力坚强,可打仗的事谁说的好?历史上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例举不胜举,万一没打好只混了个小胜,那回来还不被弹劾死?所以打日本这种有赔没赚的事谁愿意去干?当时左唯湘的南洋出头的时候,幸灾乐祸的有、等着看笑话的有、暗地里耍阴谋的有,大秦国上上下下的官僚们等的都是南洋出错,只要一出错那可就是墙倒众人推了!
可没想到南洋还真没出什么错,官场里上上下下的势利眼们正郁闷的时候,章鸿雁的突然发难就给了一个很不好的信号。让这伙人以为章鸿雁是准备“截胡”一把,对他们来说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阿。他们觉着章鸿雁这就是去捞好处去了,再说根据南洋前一段的表现看,日本还真不是什么厉害的对手,应该是属于有赢没输手拿把撰的事,这人胆气一壮,自然而然的不肯凭白的让这功劳落给了别人。
于是乎朝堂上下就像开了锅的水一样,那真是沸腾了!各种想捞便宜的大小狐狸一个个是抢得脸红脖子粗,摆资历、拉关系、走后门的招数是无所不用其极,为的就是这个为没准谱的南北洋水师总指挥使的位置。仿佛只要坐上了这个位置,功劳就到手了,搞得好像日本人像会是哭天抢地的来投降孬种一样。
对于眼下的局面,最高兴的除了日本人恐怕就是皇帝周扩了。多少年了,他又看到了左唯湘和章鸿雁吃瘪的时候,闹得越大他是越开心,这些天来他老人家就像年轻二十岁一样,那是头不晕、眼不花、腿脚也有劲了,那真是吃嘛嘛香,对着个马桶都能高兴半天。
为什么?道理很简单,周扩梦寐以求的就是做个和汉武帝一样,开疆拓土乾纲独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有为之君”。大秦国就好比是一辆奔腾的马车,而他就要做的就是掌控马车的车夫。
梦想是很好,但是实现起来很难,因为拉动马车的两匹骏马实在是太强势了,他这个车夫很多时候都只能摆架子做样子。车往哪走他指挥不了。两匹骏马是想往哪去就往哪去,想跑多快就跑多快,根本就不理会他这个赶车人的感受。而更让他郁闷的是,如果这两匹马撂挑子不干了,他这个赶车的也就只能站路边干瞪眼,他还真拿左唯湘和章鸿雁一点办法都没有。
多年来周扩始终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那个窝心啊!还有一点九五之尊天之骄子的样子吗?所以,为了找回自己的“尊严”这些年来周扩没少想办法,可惜的是南北洋之间关系实在是太紧密了,只要他们不乱,周扩就是再有鬼主意都是空的。但这回的事周扩似乎嗅到了点特别的气味,他决定好好的耍一耍离间计。
“老泰山,朝廷里这到底唱的是哪出啊?”
文彦轩正在和阿姆斯特朗公司、维克斯公司的谈判代表商谈合资建厂的事宜,中途的左唯湘派人就把他给叫了过来,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等到了老丈人府上,老头丢给他一份电报就不说话了。
其实这封电报也没说什么别的事,就是左唯湘在京城的代表例行的汇报京城的动态而已。里面不过是说如今京城百官都在争夺南北洋的指挥权,希望左唯湘好好留心而已。
“朝廷能唱什么好戏,无非是争权夺利党同伐异而已。”左唯湘用茶碗的盖拨了拨茶叶轻描淡写的回答。
文彦轩摸不准左唯湘的态度,小心的问道:“那您对此怎么打算?”
“老夫的态度?”左唯湘笑了笑,说:“老夫从政三十余载还没吃过谁的亏,章武夷不行、皇帝也同样不行。”
“您准备硬顶回去?”
“那怎么行!”左唯湘一边笑一边摇头否定。
文彦轩思索了半天叹道:“恕小婿愚钝,实无良策!”
没想到文彦轩话才说完,左唯湘就变了脸色,他很不高兴的将茶碗往茶几上一搁,厉声道:“彦轩!老夫最不喜欢你这个态度,明明心里有主意,却偏偏装作不知道!你藏什么藏?”
文彦轩心脏咯噔一跳,赶紧解释道:“小婿并未掩藏,小婿实在是苦无良策……”
文彦轩的话还真是火上浇油,左唯湘顿时勃然大怒,他嘭的一拍桌子怒道:“你再说一遍!”
“呃……”文彦轩还真不敢再说什么,谁知到再来个一言不合老老头会不会活吃了他。
好在这书房里不止他一个,左唯湘身边的心腹好友王纬赶紧出来打圆场:“千愚兄暂且息怒!息怒!且听在下一言。彦轩他恐怕是真没什么好主意,您不妨让他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他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王纬字经国,此人的身份可大大的不一般,左唯湘做官三十几年,身边的师爷是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只有这个王帏始终跟着他。名义上两人是主雇关系,实际上情同手足乃是莫逆之交,像左唯湘的长孙就娶了王纬的孙女为妻,两家算是姻亲,所以整个南洋敢对着左唯湘称字的也只有他一个了。
有了王纬的劝解,左唯湘稍稍平息了一点怒气,但还是很不高兴的对文彦轩说:“你回去按王先生的话好好反思反思,这些天你也不要干别的了,什么时候想好了想通了再和我说,说对了再办事!”
文彦轩也真是可怜,莫名其妙的就挨了一阵痛骂,还被免去了差事,换谁都搞不明白状况。可他还真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埋怨,老老实实的就回家反省了。
“千愚兄,你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彦轩他毕竟还年轻,而且身份也特殊,有些话……”
左唯湘摇了摇手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叹道:“他最大的问题不在你说的那些。他还是胆小不敢担当!”
对此王纬乐了,他笑道:“呵呵,千愚兄,我看你是有些揠苗助长了。彦轩不敢担当是正常的,要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敢作敢为,你还敢让他接班?”
“哎!”左唯湘又叹了口气,感慨道:“也许是老夫过于急躁了,但如今真是时不待我啊!皇帝不安分,章武夷也出来添乱!他们难道不知道,现在整个大秦国最重要的就是稳定,周围外敌环伺,我们再自乱阵脚,那岂不是国将不国的局面吗!彦轩他们又是青黄不接,现在怎么能乱啊?这一乱就是群雄割据天下大乱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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