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国家大事,对于升斗小民来说,就想天上的浮云,看得见mō不着,与自己无干,只有每日的柴米油盐,才是真正让他们cào心的事情。
长宁王仓促上京的事情,对李承之和金秀yù来说也如同浮云一般,高不可攀,sī底下猜测也罢了,却不影响他们照常过日子。
正月初二回娘家,是淮安当地,出嫁nv儿回家探亲拜年的传统习俗。
一大早,李府便忙着套马车,抬年礼,二mén外一片忙luàn。
金秀yù和李承之穿戴整齐正在用早饭。
“真儿,老太太那边今儿是什么安排?”
真儿笑道:“老太太早有安排,请了南市有名的戏班子‘四季chūn’来唱堂会,今日一场,明日一场。今儿是解闷,明儿是招待亲朋,算的好着呢。”
金秀yù点点头道:“早听说四季chūn两个台柱子,扮相唱功都是绝佳的,只是一直没机会去听一场,今儿也是赶不上了,明日倒要好好听一听。”
真儿和chūn云都应了是。
用罢早饭,小夫妻两个相携出了二mén,上了马车后,离了李府。
李家三辆马车,几十个婢仆,招摇过市,引得街面上那些三姑六婆又开始议论纷纷,再叹一次金家二老真是好福气,nv儿嫁了这么个阔气的姑爷,连初二回娘家拜年的年礼都这样的丰厚,要装一大车呢。、
豆腐放金yù巷,金家二老早就得了信儿,大清早的,两人就早早起了chuáng,一个出mén买菜,一个收拾里屋外院。虽说两家就在一个城里,但东市西市不同人情,若不是特意上mén拜访,也是极少有见面的机会。
自从金沐生上京去,金家只剩夫妻两个,着实有些阿孤单。今日nv儿和姑爷来拜年,两人都是可着劲儿要热闹一天。
金林氏正在厨下收拾鱼,听得外头车马辚辚,忙叫道:“他爹,是不是nv儿姑爷到了?”
金老六在外头应了一声,她立刻丢下刀子,撩起围裙一擦手,三步并作两步赶出mén外。
只见三辆马车一字排开,婢仆们正忙着下年礼,金秀yù和李承之正好躬着身子下马车。
“娘。”
“岳母。”
小夫妻两个齐声一唤,金林氏的脸顿时跟chūn风拂过大地一般,瞬间就开了huā儿。
“来了呀!今儿怎么来的这样迟?”
她拉住了金秀yù的手,略有埋怨。
李承之笑道:“娘子自从怀孕之后,便有些嗜睡,早晨起的晚了,所以来的迟了些。”
金林氏往下看了看金秀yù的肚子,本来就不大,又穿着厚衣服,愈发看不出来了。
“三个月了是吧?”
金秀yù点头应是。
“胃口可好了一些?如今可吃得下饭?可还有孕吐头晕……”金林氏挽着她的手,絮絮叨叨问着,母nv两个相携走进院去。
李承之回头见众人已经将年礼都已经搬下来,正一样一样往里抬。
他进了院子,见金秀yù正给金老六福身,忙也赶上两步,尊了声“岳父。”
四人分宾主落座,左右斟茶倒水的事情都有真儿、chūn云等人效劳,不用金老六和金林氏这两个主人cào心,四人便只管闲话家常。
金老六知道年前李承之曾跟着长宁王赈灾,便问起城外如今情形如何,翁婿两个很是有些悲天悯人的模样,一面感叹城外灾民过不得好年,一面又谈起过了元宵,灾民就该分到粮食种子,天暖了就好下种。
金林氏跟金秀yù两个nv人家,说的自然是些宅院里头jīmáo蒜皮的小事。
“我听说,那个柳姑娘叫你给赶出mén去了?”
金林氏压着声音,神神秘秘地问了一句,金秀yù不由皱起眉头来。
“她是犯了事儿,受了家规处置,送到家庙里头清修去了。怎的说是我赶走了她?”
金林氏指了指mén外道:“还不是那些个舌头长疮的婆娘们luàn传,说是李家大少nǎinǎi肚量狭小,见不得小妾受宠,使了法子将她给赶出mén去了,好大一个妒名。”
金秀yù有些愠怒,埋怨道:“嘴长在人家脸上,咱们管不着。娘怎么也信了她们?”
金林氏忙正sè道:“我哪里能信,你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怎么个秉xìng我能不清楚!只不过……”
她回头看了一眼李承之,见他跟金老六正说得高兴,料不曾注意这边,便捏紧了嗓子说道。
“你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不可,姑爷他就没生出旁的心思去?”
金秀yù顿时臊红了脸,深觉母亲粗鲁,皱眉道:“娘,你怎么说话还是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我几十岁的人了,话粗理不粗,那些个大户人家不都是这样。做妻子的怀着身子,还得想着丈夫没个人贴心,还得给纳个姨娘。你们府里又是怎么说?老太太可有发话?是从外头纳一个,还是在丫头中间提拔?”
金秀yù瞧着她问话的模样,不像是担心,倒像是听新闻。
“要我说,外头人不好,还得是家里的知根知底。要从丫头中间提拔,你身边也就真儿和chūn云两个。真儿虽然看着也忠心,到底不是从前就跟着你的,况且她太聪明了些。倒不如chūn云,她是家带过去的,自然跟你一条心,又没什么心眼儿,使不得坏,最好管教了。”
金林氏兀自算的jīng明,金秀yù倒忍不住想提醒她一句,chūn云虽说是娘家带过去的,但她本身就是李承之买下来的,在金家也不过待了那么几天,不比真儿的时间长呢。
她将脸一冷,说道:“娘,你就那么盼着你nv婿纳妾呢?”
这句话声音有些大了,金老六和李承之都听见,不由停下了谈话,望着这边。
金林氏脸上顿时有些下不来,讪讪笑道:“什么话呢,咱们不是在说城里的新闻么,那些个大户人家的事情,我怎么晓得。”
她嘿嘿笑着,胡luàn搪塞,金秀yù也不戳破她,只从袖筒里拿出一只信封,对金老六道:“今儿早上就听到喜鹊叫,我原以为是什么喜事儿,原来竟是沐生的家信到了。”
金老六和金林氏顿时都是一喜。
chūn云拿了信封,递到金老六手里,他忙不迭地拆开。
信纸只有薄薄一张,金老六却反复看了好几遍。
话其实也没几句,沐生无非就是将京里过年前的景象说了一通,又说自个儿在将军府一切安好,尔盛将军和他师父尔辰东都对他极好的,请爹妈放心,等着他建功立业之后衣锦还乡云云。
金老六哼了一声道:“屁大的孩子,等你建功立业,那得到猴年马月!”
说罢,将信纸拍在桌上,金林氏一把抢过来,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一个字儿也不认得,便急问道:“沐生在信里都说的什么?”
金老六摆摆手道:“没什么事儿,报平安罢了,叫豆儿念给你听。”
金林氏忙将信放到金秀yù手里,于是金秀yù便将信上所述念了一遍给她听。她这才心满意足,将信纸仔细地折好放回信封里,珍而重之地塞进袖筒里。
每回金秀yù回娘家,做饭打点这些个事情,都用不着金林氏亲力亲为,真儿和chūn云自会领着小丫头办妥,今儿也不例外。
吃过了午饭,小夫妻两个跟着金老六去走访了几家远亲近邻,都是平常百姓家,见了他们送的年礼,个个都受宠若惊,连赞金老六有福气。
另一头,金林氏正带着chūn云和真儿清点这回的年礼,一面点,一面那嘴就快裂到耳根了。
走访了亲戚,回到金家,李承之和金秀yù也就该动身回府了。
金老六和金林氏很是不舍,但这嫁出去的nv儿泼出去的水,难道还有留她在家住的道理不成,自然还是惜别了。
李家一行人由西市回东市,到了碧yù巷,马车进府,就在二mén外停下。
李承之下了车,见二mén外另停了一辆马车,小厮正要牵去安置。他瞧着那马车眼熟,便问道:“可是长宁王府的小世子来了?”
下人应了是。
金秀yù吃惊道:“不是说长宁王回京了,怎么小世子还在?”
李承之道,原来长宁王回京是仓促之举,并没有带小世子同行。金秀yù暗想,这或者也是长宁王预料到京城将有一场大变,不想让小世子经历风险。
只是,每回小世子来,总要跟李婉婷闹些幺蛾子出来,实在是天生的冤家一对。
小夫妻两个进了二mén,一路到了huā园里,还没进月dòén,就已经听到丝弦管竹,nv腔悠扬,依依呀呀,好不热闹。
进了园子,果然见水榭上,mén窗敞亮,老太太领着李越之和李婉婷,还有小世子杨麒君,并其他众多的仆fù丫鬟小厮,正一面吃着茶点一面听戏,很是惬意。
李承之和金秀yù进了水榭,给老太太请安,又见过小世子。
老太太便笑道:“长宁王回了京,小世子一人过年实在凄冷了些,今儿正巧过来,我便做了主,让他暂住在咱们家,一道过正月罢。”
金秀yù顿时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去看李婉婷,果然见她鼓了一张脸,嘴巴翘得能够挂一个酱油瓶子。
她不禁扶额暗叹,今儿还真是个好日子啊!
二卷秋日胜chūn朝,佳期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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