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到长寿院给老太太请安之时,李承之屏退众下人,又跟老太太仔细说了上位之争,李家投入三皇子派别之事。
老太太不过沉yín片刻,只说如今是李承之当家作主,一切重大事情都由他决断,但李家需提早做好退步netbsp;李承之提出要在周边乡镇秘密购买庄子置地。老太太也不多问,只让他去办。

金秀yù暗想,大约是提供给长宁王使用。

这事儿说起来,有天大,李家成为了皇位争夺战中的一枚棋子,听这倒是危机四伏,步步惊心。只是金秀yù空自警惕了半天,见李承之依旧如往常一般,出mén打理生意;老太太依旧如往常一般,安居家中,打牌取乐;李婉婷没了杨麒君的召唤,依旧是家中的hún世小魔王,只是小世子tuǐ伤未愈,她对马车撞人心有余悸,倒还不敢出mén。

府中人人无所觉,该做什么做什么,各司其职,各得其所。

低头一想,不觉自己好笑。

要真个说起来,李家不过是为三皇子一派提供钱财支援罢了,离核心势力还差得远呢,又兼着并不需要李承之出面,实际风险比想象中的要低得多。

金秀yù想通了这环节,便也心神稳定下来。

此时,正好李越之兴冲冲来到明志院,又缠着她说故事来了。

金秀yù大感头痛,问道:“今日管先生不教功课么?”

李越之摇头道:“管先生隔三差五都要去眠月楼一趟,今儿也照旧去了眠月楼,自然就不必上课了。”

那眠月楼一听就知道是青楼楚馆,金秀yù吓了一跳,问道:“你可知那眠月楼是什么地方?”

李越之摇头道:“不知。先生只说是天下一风雅之地。”

金秀yù暗自腹诽,这管先生倒是打的好hua腔,这般逍遥潇洒,又想起他那劣迹,深感此人不羁,恐怕要带坏李越之,还是早早辞了的好。

她又琢磨用个什么借口,李越之已经急不可耐地叫起来。

“嫂子,昨日讲到段珪璋的儿子叫那空空儿给抓走了,他要怎么办?定是去抢回来罢?那空空儿妙手神偷,又有jīngjīng儿这个武功高强的师弟,少不了一场恶战,嫂子快说来我听呀!”

金秀yù顿时又头疼起来。

实际这大唐游侠转的趣味,比起金庸那几本著作,可差得远,尤其她到底只是当一般小说来看,哪里能够记得一清二楚,中间少不了得有些漏dong,前头磕磕绊绊的倒也掩饰过去,后面再说下去,肯定又要尴尬。

偏生李越之已陷入这故事中去,缠得她定要讲完后续。

金秀yù和颜悦sè道:“阿平啊,这个故事不算是最jīng彩的,嫂子讲另外一个更有趣的给你听可好?”

李越之问道:“是什么故事?”

金秀yù大喜,答道:“这个故事的名儿叫做shè雕英雄传,话说……”

她刚说了一句,李越之便打断了她。

“好,这个故事留到以后再讲,咱们先说完大唐游侠转,再听这个,日日都能听书,岂不妙哉?”

金秀yù顿时傻眼,这个不算完,还又搭上另一个。正懊恼着,外头下人禀报,亲家nainai金林氏携亲家少爷金沐生来串mén子啦。

自从上次金林氏来访,说是来亲戚家串mén子,往后她来,李府人人都只说亲家nainai又来串mén子了。

金秀yù从来没有觉得金林氏的名字像现在这般动听,直呼是及时雨来。

她一面叫道:“快请我母亲来hua厅奉茶。”

一面就拨开李越之的手,道:“有客来访,嫂子要去接待,故事么咱们日后再说。”

她满心想甩开这个麻烦,哪知李越之笑道:“我许久没有见金nainai了,正好跟嫂子去见见。嫂子带我一同去罢。”

他一步上前,站在金秀yù身边,背着双手笑眯眯,一双桃hua眼几乎眯成一条线,透着几分他哥哥李承之的真传。

金秀yù无奈,只好带着他,又带了真儿、net云,一齐去hua厅。

到了hua厅,却只见金沐生一人,不见金林氏的踪影。

秀秀早在hua厅里候着,见金秀yù一行人来人,忙上前先福了一福,笑道:“方才老太太得知金nainai来了,正巧缺了牌搭子,便令奴婢来请金nainai。金nainai如今正往长寿园去了。奴婢怕少nainai不知,特地在此等候,好回禀少nainai。”

金秀yù点头,这一个母亲,一个祖母,凑得到也巧,正是一对活宝。

却见金沐生正走过来,便问道:“你怎么没同母亲一起去见老太太?”

金沐生道:“我有事要问你。”

他拉了金秀yù的袖子走到一旁无人处。

金秀yù不明所以,只奇怪为什么他每次都要偷偷momo问她事情。

“金豆儿,我问你,那个,阿……阿东师傅在家么?”

金秀yù摇头道:“他不在。只怕以后他都不会在这家里了。”

金沐生原本只是借口一问,此时听她回答,倒吃惊起来,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也说不准,只是你阿东师父并非普通老百姓,咱们家里留不住他那尊大佛,往后只怕他是有更大的事业要做,也无暇教你功夫了。”

金沐生急道:“这怎么行!我才学了几天呢,师父的真传我还学不到一成,可不能半途而废。”

金秀yù惊讶道:“这倒奇了,从前你学文,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恒心呢。”

金沐生没好气道:“这怎么能一样呢!那些个文章,又臭又长,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衣穿,烦人得很。学武功可不一样,将来能够防身,又能惩jian除恶,这才是有用的本事呢。”

“哟!瞧不出来,你志向大了呢,还要保家卫国。”金秀yùrou了rou他的头,笑道:“莫非将来咱们金家还要出个小将军不成!”

被rou了脑袋,金沐生只觉被当成孩子看待,十分地不满,挥开她的手,说道:“做小将军有什么了不起,要做就做大将军,这才能比得上……”

他突然住口不说,金秀yù追问道:“比得上什么?”

金沐生摇头道:“没什么。既然师父不在,那么阿喜在不在?”

“你找阿喜做什么?”

金沐生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看,却是几串糖葫芦。

“上会阿喜说想吃糖葫芦,我今儿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了,买了几串,要去拿给她。你只管告诉我,她在哪里就是了。”

金秀yù道:“这可说不准。她整日疯跑,好在今日没出mén,只是府里这么大,与保不准她跑到那个院子去。不如你先跟我到长寿园去,给老太太请个安,说不定能碰见阿喜。”

金沐生应了,将纸包重新又小心翼翼地包好。

金秀yù暗暗称奇,这小子素来最是mao躁的,近来似乎沉稳了许多,她仔细一瞧,见他肤sè比原先黑了几分,脸上显出一种轻微的刚毅来,身上似乎也蕴含了一股力量。往日只觉他像只野猴,如今仔细一看,倒像只小豹子。

莫非,这就是习武的功效?

她一面想着,一面又带了众人往长寿园去。

这还没进园子呢,就听见里头哗啦哗啦洗牌的声音,又有金林氏拔高了嗓子道:“青林姑娘可别忘了给钱哟。”

小丫头打起mén帘,金秀yù迈进去,正好看见青yù笑道:“金nainai放心,我怎么也不敢昧了金nainai的债呢。”

金林氏十分得意地笑着,显然是刚赢了一圈好牌。

“老太太安。”金秀yù先给李老夫人问安,然后又给金林氏随便一福,道:“母亲也安那。”

金林氏一面洗牌,一面扭头笑道:“安着呢。我的身子素来健壮,你不用担心。”

金秀yù见她身前桌面上放了一堆散钱,怕有一吊呢。难怪她这么健朗了,那些个铜板可都是补肾益气的良yao呢。

“娘今日怎么来了?”

金林氏一面码牌,一面说道:“一早起来,就觉得耳朵痒,想着也没什么人惦记我老婆子,这嫁出去的闺nv呀,一心只有婆家人,只怕也顾不上念叨我。我就想了一圈,啊呀,莫不是老太太没个搭子打牌,正在想念我。这么一来,可不是,我刚进mén,老太太就派人来叫我了!”

老太太笑道:“可不是,老了老了就啰嗦,他们年轻,可懒得同我说话呢。也就你来,才能乐呵乐呵。”

金秀yù暗想,您还啰嗦呢,什么事都有旁人去做,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天,日日都做耍取乐,那里听见你唠叨的时候。

金沐生听了半天,终于不耐烦,问道:“金豆儿,阿喜呢?”

这话老太太倒先听见了,回道:“正带了小丫头们在hua园里头耍呢……”

话音未落,mén外脚步轻快急促,李婉婷跑进来,声音清脆道:“谁在念我呢?”

金沐生顿时惊喜地叫一声:“阿喜!”

李婉婷循声望去,也大叫道:“金沐生!”

老太太等人,并金秀yù等人,都愣了一愣,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金林氏说道:“这俩孩子,一惊一乍,不知情的,还以为牛郎织nv相会了呢。”

她说话素来口没遮拦,屋内人人都知道这比方打的不对,念着她是大少nainai的亲娘,也不好说破,都闷头偷笑。

李婉婷没听出来其中的意思,只是见到金沐生手里的纸包,猜都猜到那是糖葫芦,十分的欢喜。金沐生比她小两岁,反倒知道牛郎织nv是个什么意思,那耳根不知为何的,就红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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