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品楼的聚会已经过去了三天,金秀玉却仍然憋着一股气。enxuemI。netbsp;这会儿金林氏端了盆衣服到院里,正看见自家女儿端端正正坐在西厢门口,吹着过堂风,手里拿着一方红彤彤的盖头绣着。
这盖头所用的缎子,是当初李婉婷和李越之被打**那回送来的,都是云州来的上等好料。金秀玉绣的花样正是鸳鸯戏水,虽说俗气,却是最适合新婚所用。

老实说,她是不曾见过真正的鸳鸯的,只不过有金老六这个丹青妙笔在,她照着父亲给的图样,一针一线都是极为精细的。

只是这精细的劲头显得有些魔怔了,她往那西厢门口一坐已经大半个时辰,动都不曾一动过。金林氏极度怀疑,她那脖子,是不是落枕了,否则怎么能一直歪着不动呢。

金秀玉梗着脖子,一双眼睛盯得已经红了,终于一耸肩膀,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往椅子上一塌。

金林氏也跟着松了口气,将盆子往地上一放,呼啦啦提了水上来,刷刷浆洗起来。

那天在一品楼,知道柳氏的侄女儿便是李承之的侍妾,又识文断字又做得一手好女红,想必模样也是极不错的,金秀玉便憋了一股气,到今天还会消散。

春湖大闸蟹的滋味,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席间柳氏时不时起她那侄女儿,却叫金秀玉记忆犹深。

在她心里,已经将李承之打上了专属她一人的印记,如今跳出来一个侍妾,又是这么好那么好的。倒不是她对李承之没信心,只是这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那姑娘又是比她先进门的。对于李承之来说,那就是嘴里的肉,什么时候想嚼上一嚼,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倒也罢了,只是那柳氏言语中流露出来的,都在暗示她侄女儿各方面的才艺都胜过她金秀玉,就算她将来过了门是正妻,也未必能胜任李家当家主母的重任,倒是她那侄女儿,能做一把当家的好手。

金秀玉也是知道这大允朝的风俗地,男主外女主内。内宅向来是女人当家作主。李家如今就两个男人,一个李承之,一个李越之。都是未娶妻地,这当家地自然就是李老夫人。说是李老夫人,其实这实际地内宅总管,乃是青玉。如今李承之要娶妻了,正房奶奶过了门。少不得要将内宅地管理大权接过来。

也就是说。她还没过门呢。柳氏那侄女儿已经在惦记着她手上的权利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就是金秀玉如今的想法。

原先只觉十五岁嫁人太早,心里难免有些抗拒。如今却是恨不得明日便嫁了过去。牢牢地看着她地男人她的内宅。

她这么一想。不用金林氏催,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嫁妆来。

“娘,你去将你箱子里的金银锞子拿些出来,与我打些头面饰。”

她冷不防这么一叫,金林氏差点没一头跌进水盆里。

“谁,谁说我有金条了?”

她瞪大了眼睛,一副你胡说的模样。

金秀玉撇嘴道:“娘可别装蒜,上回阿平阿喜抬了那许多东西过来,里面可有不少金锞子银锞子,如今都到哪里去了?李老夫人后来也是补了聘礼的,那里面可都是真金白银,如今又都到哪里去了?”

金林氏把衣裳往盆子里一扔,乜斜着眼睛道:“青天白日,说话可得凭良心。李家抬来的聘礼,我可是一分不少地与你收着,半点不曾藏私!那日阿平阿喜抬来的东西,如今可都在你的房里,我多咱昧下东西来了!”

金秀玉也不同她争辩,手上引了一针,眼皮也不抬,淡淡说道:“娘若是不承认也罢,日后我进了李家的门,娘若是遇到个手紧的时候,可别来找我。”

金林氏好比那蛇叫她拿住了七寸,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

金秀玉歪着脸看她一眼,倒也不好不给她台阶下,遂扑哧一笑道:“娘也是糊涂了,女儿能嫁进李家,虽说是天大的福气,但有多少眼红的,等着看咱们家的笑话。到了九月十五那天,女儿出嫁,若是没几件嫁妆傍身,岂不是给爹和娘丢脸?那起子小人还不知怎么耻笑咱们家呢!”

金林氏愣了一愣,心想可不是这么个理儿。她想着女儿嫁到李家,排场定是十分风光,只是若自家嫁妆寒酸,也是没脸。况且女儿进了李家,若是娘家示弱,还不被人欺负,柳氏那侄女儿只怕正等着落这位新正房脸呢!

听说有那大户人家嫁女儿的,陪嫁的可有几个庄子几家店面几房下人,自家可没那排场,只是这金银饰,尺头衣裳的,可绝不能少了。

原本她是给儿子沐生存老婆本的心思,如今却觉得自己实在想差了,女儿嫁得风光,日后在李家吃香喝辣当家作主。李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那可是淮安富。到时候,女儿随便拔根毛,都比她的腰还粗,况且以自家女儿跟儿子的感情,还怕她不帮衬自家兄弟么!

金林氏越想越觉得有理,双手一拍,站起来道:“豆儿,你随娘来,咱们娘俩非整治出他八抬嫁妆不可!”

大允朝有律令,平民女子出嫁,嫁妆最高规格便是八抬。金林氏这么说,那是存心要给女儿撑门面了。

金秀玉放下绣篮,跟着母亲进了东厢。

金林氏开了自己的衣箱,挑挑拣拣,竟翻出一蓝一红两个大包袱来。

先打开蓝皮包袱,里面满满的是金银锞子。金秀玉认得真切,有四种模样的,元宝、花儿、小南瓜,还有花生。

她数了一数,金元宝有十个,金花儿有十个,金南瓜十个,金花生十个;银锞子那边,银元宝二十个,银花儿二十个,银南瓜三十个。银花生却没有,想来若是打成花生模样的,估计是太过小巧,反而累赘,便没有打。

金秀玉瞪大了眼睛,道:“这都是阿平阿喜那日拿来的?”

金林氏点头。

这李家,实在是……

她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自己的震惊了。

那日她忙着教训阿平阿喜两个败家子,金林氏偷偷便将这金银锞子都给收了起来,不成想竟有这么多。两个十岁的孩童,居然随手就拿出这许多家财,要么是李老夫人平素对孙子孙女太过宠爱,要么是李家却是财大气粗,这一些个金银锞子还不值。

金林氏此刻倒是面不改色了,这些个东西在她这里藏了好几日,已是习惯了。

她突然笑道:“这阿平阿喜也是有趣,当日无缘无故地抬了这许多东西来,好似早就准备好了要给你添妆似的。”

金秀玉揉了揉眉心,她只知道金林氏将阿平阿喜送来的金银锞子都藏了起来,却没想到数目如此惊人,单单这些个,已经够寻常四口之家,富足地过个好几年。

到底淮安是大城市,放到她前世,那就是魔都一般的地方,在这样的城市生活,哪哪都要用钱,一家子一年到头,开销也不小呢。

清点了这个蓝皮包袱,金林氏又打开了更大的那个红皮包袱。

这个包袱里装的也是金银锞子,是金林氏从李家的聘礼里挑出来的,却是金子多,银子少。

同样也是元宝、花儿、南瓜和花生四样。

金元宝、金花儿、金南瓜和金花生都是三十个,银元宝银花儿银南瓜各五十个。看来李家每次打的锞子都是这四样,银花生是从来不打的。

另外又有一个小匣子,里面是十根金条,足足有金老六的大拇指粗细。

“就用这个给你打头面饰罢。”金林氏说完,将这匣子也放到一旁,另外将两个包袱的金银锞子都装到一起,用那个红缎子绣了玉兰花的包袱皮给包了。

李家的聘礼和此前阿平阿喜送来的东西都装在箱子里,这些箱子如今都在耳房里锁着。

如今金家的耳房已经不是杂物房了,金林氏用了两把大锁,将小窗户都钉死了。原本放在里面的乌桕脂等做蜡烛的原料都转移到了倒座房里。

大门两侧原是两间倒座房,如今一间做了杂物房,一间则做了春云的房间。本来春云一个丫鬟,该是在金秀玉房里守夜的,只是金秀玉不习惯跟人同睡一个屋子,更不习惯这般奴役下人,所以特意收拾了的倒座房给她住。

娘俩个清点完金银锞子,就重新都包好,缩进了箱子里。

接下来要清点各种缎面尺头,这却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娘俩个对视一眼,都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准备大干一番。

正在这时,院门一响,却是出外办事的春云回来了。

有了这个丫鬟,每次去三水纸马铺送蜡烛收钱的事情就都交给她去办,反正蜡烛都是定数,价钱也是固定的,金家跟佟掌柜又相熟,根本不怕她中间藏私,放心得很。

金林氏一见她进院就高声叫道:“春云,你回来地正好,快来帮你家小姐清点嫁妆。”

春云眨眨眼睛,笑起来:“我的奶奶,这还有俩月功夫呢,就这么着忙呀!”

金林氏斥道:“你小孩子家懂的什么,就是要早作准备才是,省的到时候急急忙忙的。”

春云朝天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钱袋子递上去,道:“喏,您老先点点钱吧,回头少了什么,可别说是我藏了。”

金林氏拿手指在她额头上一点,骂道:“你个小蹄子!”

金秀玉在旁边看着,摇着头,无奈地笑。春云冲金林氏做了个鬼脸,回头冲金秀玉俏皮吐舌头。

这个春云,初初在一品楼见的时候,话也不多说半句,路也不多走半步,以为是个沉静害羞的。不想到了金家才几日,跟众人一熟,本性便表露无遗,比李家那个小婉婷还要活泼,整日里咋咋呼呼的,跟金林氏倒是凑成了一对,天天拌嘴为乐,半分不肯相让。

日后带这丫头进了李家的门,恐怕少不得要生祸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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