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这方面考虑,清风也算帮她挣了不少钱。如今两年过去了,两人再度重逢,胜男冲着银子的面子,也应该好好招呼人家一番。
但是,要是从清风的身份考虑,胜男就有些忐忑了。清风是谁,肯定不是她自己对外宣称的普通道姑。一般女道士敢杀朝廷命官?当然,或许人家的确是普通道士,只是嫉恶如仇的侠士而已。
可惜,不管她是白莲教的人,还是嫉恶如仇的女道士,这两种身份的人都代表两个字——麻烦!
胜男想着他们夫妻出来是游玩的,如果碰到需要帮助的平民百姓,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唯独这恐怖组织的危险分子,让她有些不敢轻易结交。
“叩叩!叩叩叩!女施主!求您行个方便,我师妹快要不行了!”
窗外的清风,拽了拽肩上的同伴,再次屈指敲着马车车厢上的小玻璃窗。
“谁呀?”魏良见老婆脸色有点不对劲,还以为是碰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丢了杯子,起身走到胜男身边,“咦?是两个女道士?”
这时,清风透过泛起白雾的玻璃窗,似乎看到里面又露出一个人影。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心里便有了计较,继续敲着窗户:
“施主,我们是路过的出家人,因为贪恋赶路,错过了投宿的客栈。我师妹也受了风寒,如今这荒郊野外又下着寒雨,所以想借贵人的马车避一避。您两位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这?”
魏良转头看向胜男,他似乎在询问老婆,要不要请人进来。
胜男看了看魏良,又忍不住瞧了瞧车外两个人狼狈的样子,心里一软,便点点头。
“恩恩,出门在外都不容易,”魏良也有些不忍心,他们是准备的周到,所以才不会有这些麻烦。可出门在外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需要别人的帮忙,能帮人一把就帮一把呗。想到这里,他推开车窗,用手罩着头,对清风喊道:
“女师傅,我们车厢里很大,你们进来喝杯热茶避避雨吧!”
而胜男也没有闲着,既然决定让人家进来了,她也不能放着不管吧。看着她们浑身湿透的样子,便起身来到马车顶部的夹板,抽开活动的木板,从里面摸出两套粗布衣裤,比了比大小,又取了两块干净的白棉布一起走到车厢门口。[wzdff贴吧手打团]
“请吧!”
魏良见两个女道士湿漉漉、有些打颤的样子,也想到要给人家换衣物,便和清风打过招呼后,自己站在马车的外间,让胜男把两个人迎进去。
“给,师傅,你们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胜男帮清风扶着脸色惨白的年轻道姑,指着车座上的两套干净衣服说道。
“无上天尊,多谢女施主!”清风进了温暖的车厢里,感觉快要冰透的身体,终于有了热乎气儿,又见人家施主这么客气,连忙再次向胜男躬身施礼。
“道姑不必客气,咱们都是出门在外的人,路上相互照应也是应当的,”胜男把烧得迷迷糊糊的女道姑平放在车座上,准备帮她把湿衣服脱下来。
没成想,这位道姑被她这么一弄,恍恍惚惚的精神突然清醒了一回,她猛地睁开眼,见一个陌生的妇人在解她的衣衫,一时间又羞又恼,伸手“啪”的一声拍在胜男的手臂上:
“无耻!”
胜男正忙着,突然被人打了一记,顿时楞了下。
“女施主,对不住您了,”清风也刚刚把湿衣服脱下来,本来她想亲自帮师妹脱衣服,但自己身上也开始打起寒战,再说人家施主这么热情,又都是女人,便放手让胜男帮忙,结果,这才眨眼的功夫,病得昏昏沉沉的师妹怎么就醒了?!
“我来,我来!”清风也顾不上衣服整不整齐,胡乱套上衣裤,又用棉布巾子擦了擦湿嗒嗒的头发,连忙跑到胜男身边,把师妹接手过来。
“好吧,我到外间给你们烧点姜水,你们慢慢换吧,”
胜男好容易服侍人一回,人家还不领情。也罢,反正她又不是百合,对女人的某体不感兴趣。
“多谢施主!多谢!”
清风先是凑在师妹耳边嘀咕了两句,大概是告诉师妹,她们现在找到避雨的地方了,由她亲自帮师妹换衣服,让她放心之类的话。
那位重病的师妹,似乎听进了她的话,不再挣扎着要起来。
接着清风听到胜男的话,忙抬起头,对胜男再三道谢。
“怎么了?老婆,我看你似乎不是很欢迎她们呢?”
胜男和魏良坐在马车的外间,两口子守着个炭盆子,头挨着头说着悄悄话。
说到马车的外间,那就要提一提胜男两口子这架超级大马车。胜男当初设计马车的时候,尺码就比普通的马车大很多。这个车厢,不加前面的驾车的地方,仅后面的车厢就有四米长,近三米宽,整个车厢足足有十多平米,远远看上去不像马车车厢,倒有点像个移动的小房子。[wzdff贴吧手打团]
由于车厢的体积过大,李师傅建造的时候,就建议胜男把车厢隔成两部分。大的一部分当成卧室,包棉花的皮座子和桌几、箱柜什么的,都放在这个空间里;小的一部分当成临时的厨房,锅碗瓢盆、炭盆子什么的则安置在这里。
这样有了空间的分隔,偌大的车厢看起来也不会太怪异,反而像个温馨的小木屋。
“恩,现在说话不方便,等晚上我再告诉你,”里面那个清风可是会功夫的人,胜男不能确定,她们夫妻在外面的谈话,清风在里面是不是能听到。再说了,他们就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肯收留她们进来避雨、养病,已经是出于人道主义,如果为此惹来什么祸事,那就太悲催了吧?!
所以,万事小心为上,胜男出于这种考虑,并没有把她猜测的清风身份告诉魏良,不过还是悄悄的嘱咐道:“她们应该不是普通的女道士,咱们就收留她们一晚,等明儿雨停了,尽快打发她们走。还有,老公,对她们你要多加小心!”
魏良点点头,“好,咱们是出来游玩的,不是惹麻烦的,这个我懂!”
“呵呵,懂就好!”
胜男掀了掀锅盖,里面的姜水已经煮沸,便小心的把铁锅从炉子上端下来。魏良见状,忙从钉死在车厢壁的橱柜里摸出两个大汤碗,平放在小几上,让胜男把姜水倒进汤碗里。
“两位师傅,姜汤煮好了,你们换好衣服了吗?”
胜男侧着身子敲了敲里间的门,轻声问道。
“哎哎,换好了,换好了,”清风急促的声音从里面出来,声音未落,“唰”的一声,门拉开了,露出她披头散发的模样,“真是麻烦两位施主了。”
“没什么,”胜男端起一碗姜汤递给她,“里面的地方比较小,我就不进去了,车座下的暗格里有棉被,那位小师傅受了寒,喝完姜汤后,盖上棉被发发汗,病好得快些。等雨停了,我们再赶路,看看能不能找到村镇,到时候你再去找大夫也不迟!”
“恩恩,多谢多谢,”清风接过姜汤,胜男说一句她点点头,等胜男说完后,又道了一句‘无量上尊’这才捧着海碗进了里间。
师妹刚刚换了干净的衣服,房间里也暖和,正躺在暄软的皮垫子上昏昏欲睡。清风一手端着热热的姜汤,一手困难把师妹扶起来,嘴里还不住的劝着:“师妹,起来把姜汤喝了再睡。放心吧,咱们这次遇到好心人,估计你的病也能安心休养呢!”
师妹晕晕乎乎的被撬开嘴,一大碗姜水被灌了进去,等海碗见了底后,原本无血色的脸上开始有了些许红晕。
清风见状,心里大喜,想起胜男交代的话,便把师妹放回皮垫子上,蹲在地板上摸着,最后从车座下面的暗柜里摸出一床簇新的红缎子面儿的棉被,给师妹小心的盖好。
看着她安稳睡着后,清风才有时间收拾她们换下的湿衣服。当她的目光接触到地板时,看着原本光亮洁净的原木色地板上,沾着几个大大的黄泥脚印,心里很愧疚,连忙从自己道袍里翻出一个粗布包袱皮,蹲在地上把地板擦干净。
忙活完这一切,清风也感觉头有些发沉,便抱着宝剑,守在师妹打起瞌睡。
傍晚,小雨渐渐停下来,空气中散发着潮潮的泥土的气息。
胜男在外间准备晚饭,魏良则收拾给马搭建的简易棚子。
从宝葫芦里摸出一块新鲜的五花肉,又拿了一些新鲜的蔬菜,胜男把炭盆子端到马车外面,开始做饭。
“刺啦!”
清脆的炝锅声响起,四周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
马车里间的师妹,也似乎被香味‘诱’醒了,她摸了摸瘪瘪的肚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暗哑着嗓子:“清风,清风,咱们这是在哪里?”
听到声音,原本就睡得不踏实的清风立马清醒过来,她抬眼迎上‘师妹’亮晶晶的眸子,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惊喜的对她说:“圣女,您病好啦!”
“恩,这次多亏清风你了,”‘师妹’淡淡的点头,她的目光投向车窗上的透明玻璃,眼中闪过一抹讶异,问:“我记得咱们不是错过投宿的客栈了吗,怎么还有如此精致的客房?”这么偏远的地界还有人舍得用玻璃做窗子?
“回圣女,咱们这不是在客栈,而是在一辆马车里!”
清风见圣女恢复了健康,心中紧绷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便开始讲诉起昨天的遭遇,“幸亏咱们遇到了两位热心的施主,否则,这荒郊野外的,卑职野惯了淋点雨也没有什么,可圣女您这是第一次出门,身体肯定受不住!”
“哼,什么热心的施主,一切皆是莲母的庇佑!”
某‘圣女’似乎并不赞同清风的说法,而是有几分不屑的说道。
“是,圣女教训的是!”
清风听上司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连忙起身束手回道。
“恩,罢了罢了,”圣女见清风很‘规矩’,心里非常受用,便暂时放过这个话题,问起她最关注的事,“清风,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卑职看看,”清风来到窗边,探着头朝外瞅了瞅,发现胜男正在一旁的空地上炒菜,便收回身子,回禀道:“回圣女,现在应该是酉时左右,那位女施主正在做饭,卑职出去看看。”
说着清风走到门边,正准备推开房门,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又折回来,小声的对圣女说:“对了,为了圣女的安全,卑职对他们说,您是我的师妹,还请圣女千万不要说漏了!”
“恩,知道了,你去吧!”
圣女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思及清风一路上对自己还算尊敬,再加上今天毕竟是她救了自己个儿,如果太较真儿的话,难免伤了下属的心。便装作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行,今天我就当你的师妹!”
“是,您先休息会儿,等饭得了我叫您!”
清风对她恭敬的施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开房间。
当房门被关闭后,圣女便放下架子,好奇的四下里踅摸着。宽敞的空间、透明的琉璃窗、精致的白瓷镂空香炉,还有屁股底下暄软的皮垫子,圣女越看越喜欢,刚才清风也提到过,这可不是真正的屋子,而是马车。
乖乖的,马车呀,什么人这么有钱,一辆马车也能建得如此豪华、舒适,想她贵为一教圣女,出门还是靠雇车或者走着呢,要是有这么一辆超级马车——
一刻钟后,胜男和清风端着托盘进来时,便看到圣女一脸梦幻的对着车厢某个角落发呆。
“师妹,这就是收留咱们的热心施主魏三少奶奶!”
清风见状,连忙出声招呼道。
“哦,哦,谢谢魏三少奶奶!”
被清风叫回神儿来的圣女,见了救命恩人后,也没有太感激,‘大恩不言谢’嘛。
“不客气!”
胜男不是三岁小孩子,再加上她经常出门办差,很会看人的脸色。一看这个什么狗屁师妹,就不是什么有家教的人,道谢都道得这么没有诚意。不是她刻薄,今天这样的事情换到任何一个有点教养的人身上,也断不会有她这种反应。
还有,让胜男更为不爽的是,她眼中闪烁的贪婪之色。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刚才这位女道士正对着自家马车流口水吧?!
哼,小师妹,你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样。否则,就算你是条毒蛇,我李胜男也不是那个傻农夫!
嘿嘿,谢谢爱与愿违的礼物,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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