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生气,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是凌云并不惧怕,如今的她,只想着救下皇上一句话判处死刑的御厨。
正了神色,她说的理直气壮:“就是不公平,海龙虾之事,波斯猫之事,父皇均是不公平。”
“凌云,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对朕指手画脚!”皇上薄怒,眼睛怒视着凌云,所有的宫娥太监都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凌云,不惊不惧的与盛怒的龙颜对视着,清澈的眸子里,连一丝一毫的恐慌都找不见:“父皇,我不是对你指手画脚,只是不想让你日后被人指手画脚。”
“你什么意思?”皇上怒气未消,从那益发阴戾的脸色来看,显然是更对她来气了。
“残暴君主,袒护私己,这难道不会让皇上为百姓所指点吗?”凌云虽然知道这一句,少说一顿板子是逃不掉了,但是她必须说,不得不说,自古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她不怕忤逆了皇上,这为了救下那个可怜的无辜的生命。
皇宫里的杀戮勾斗,她无法一一阻止,至少在她的眼皮子低下,容不下无辜的人枉死。死因还是因那么荒谬的缘由。
皇上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几点,大掌用力一击,方才的石桌子明显的震动了一下,稍许的菜汁溅了出来,有几滴,落在了地上,渗入了地面,留下几个诡异的点点,似现在的气氛,躁动又诡异,恐怖又骇人。
“谁给的你这么大的胆子,你真以为朕对你好些,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不过是太子的妾侍而已,你想造反吗?”皇上勃然大怒,甚至有些口不择言,特地强调凌云的身份低微。
没关系,她并不生气,但是妾怎么了,妾就没有说话的权利了,今日就是讨了个死,凌云也豁出去了。
她脾气耿直,嫉恶如仇,如今皇上的言行,自然更是激起了本来按捺在心里并不显露的本性。
“对,臣妾是一个小小的侍妾,但是臣妾却懂得,那海龙虾被波斯猫所吃,罪在波斯猫不在御厨,波斯猫是羽王爷带进来,玉公主强行让御厨养着,罪在羽王爷和玉公主,不在御厨,臣妾一个小小的侍妾都明白的道理,皇上你是不明白,还是有心偏袒羽王爷和玉公主?”凌云这一番话,振振有声,字字清晰,句句确凿。
底下跪着的一行人,早有几个惊了一身冷汗起来,这分明是在数落皇上昏庸,误判罪行不说还偏袒儿女。
放眼天底下,只怕除了太后娘娘,谁都不敢用那样的语气,那样的口腔,那样的姿态和皇上说那样的话。
“你……来人呢!给我板子伺候!”皇上句句被她说正,一点辩驳的余地都没有,头一遭,他登基以来头一遭,胆敢有人忤逆了他,数落他,指控他,他气的发指。
奈何又寻不见反驳凌云的话,连一个词都找不见,气急之下,又搬出了他生杀大权那一套。
凌云知道挨板子的痛楚,但是脸上却并无畏惧,她昂首挺胸,似慷慨就义的壮士,从头至尾,眼神里都不曾出现一丝的恳求。
刑具已经送了进来,在一刻钟之前,凌云和皇上还是有说有笑,皇上还把冬天的第一枝梅花送给了凌云,一刻钟后,她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掌握着天下苍生的生杀大权,一个是冒失顶撞的太子侍妾,被按在长条椅子上挨板子。
果然,伴君如伴虎!
“皇,皇上,打,打几板子!”抬着长棍的太监,颤颤巍巍的问道。
“打到她向朕求饶为止!”皇上毫不留情的一句,惹的嘴角一勾,冷笑了一句:“皇上,若是凌云错了,自然会向您求饶,但是凌云自问没有一句说错的,您是九五之尊,您想打谁就打谁,想杀谁就杀谁,但是我觉得不会想您求饶,就算是死。”
凌云很有骨气的抬头,这一句,惹的皇上整一个震惊在了原地,那眼眸里的倔强和不服气,他多少年没有见着过了?
她不再喊他父皇,不再自称臣妾,如今她把他当作为所欲为的九五之尊,把自己当作他讽刺她的卑微的侍妾,这样的疏离感,让皇上心口一痛,想抬手阻止那落下的板子,但是龙言既出,哪里有收回的道理。
这不是自己拂了自己的面子。
板子,很快落了下来,那执行的太监,显然是留了情面,劲道用的很巧,板子看似很重,但是落下的那一下,还是稍稍收了点劲儿,就算如此,打在双臀上的,也是木棍子,不是棉花棒。
第一下,痛的她眉心紧皱。
第二下,痛上加痛,她紧咬双唇。
三下,四下,红唇溢血。
五下,六下,痛入骨髓,冷汗直冒。
七下,八下……
随着板子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凌云知道,那太监是想早点把自己打晕过去,不想让自己受苦更多,从太监眼神里那抹心疼和欲哭的表情,她就可以知道。
感觉到了臀上渗出了温热的液体,被凛冽的寒风一吹,那液体很快就降温,站在她的臀上,黏糊糊,冰冰冷,好似冬日掉进了泥潭子里一样,难受的紧。
她却只这么倔强的掰着板凳脚,紧咬着双唇,连一声疼,都不曾喊出来!
“皇上,奴才甘愿受死,请您饶了凌良娣吧!”噗通一声,想必是那御厨看不下去了,知道再这么打下去,凌云非死不可,他也是有义气的人,知道这祸端是自己惹起,凌云好心为自己,自己不能在后头做缩头乌龟,生生的受着凌云的庇佑。
“皇上,请您饶了凌良娣吧!”纵奴才齐齐下跪,都看不下去了。
换做是别人挨打,她们就算借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求饶,只是凌云方才一番,感人至深,她们就算冒死,也要替她求上一情。
“既然大家都为她求情,那么,罢了,住手!”皇上实则在看到凌云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之后,就想喊停,只没有这个台阶下,如今,这些婢子奴才,正给了他这个下去的台阶。
看着凌云糊满了血水的双臀,他心里猛一阵刺痛,想上期问问她疼不疼,又气着她当着大家的面,一点情面都没给自己留。
“凌云,你可知错?”
“皇上,凌云何错之有?”她反问,满脸的汗珠子,浸润了她的秀发,那一缕缕的黑丝,胡乱的熨贴在颊上,脸色是一片失血的苍白,可那一双倔强的眸子,却依然没有丝毫悔意和畏惧。
“你公然顶撞朕,这不是错吗?”皇上脸上依然严肃,心里却开始泛了笑,这女子,当真是奇了,这脾气,是像了谁?
太仆大人?那个懦弱的老匹夫,决计不可能!
她母亲?那个会把自己的第一夫人的位置拱手相让的戏子?这有可能吗?
不成,她是自成了一派?不怕死的一派?
凌云见他虽然质问,表情已经缓和了许多,她方才确实有些欠缺考虑,许她若是好好求情,就不必要讨一顿打,她于是徐徐开口,语气也不再剑拔弩张:“是凌云语气冲了些,皇上也给了凌云应该的惩罚,只是凌云并不认为关于御厨的那一番,凌云有说错,如果是说法不对,那凌云愿意再换个方法说一遍,只要皇上您能听进去。”
“罢了,朕放了他便是,只是死罪可逃,活罪难免!”逃了死罪就可以,凌云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白白挨了一顿板子。
那御厨也是如获大赦,匍匐在雪地里,连连给皇上谢恩:“奴才万谢皇上开恩!奴才万谢皇上开恩。”
“来人呢,将他发配去柴火司库,罚劳役一月!御厨等级降三级。”这惩罚,还算可以接受。
很快有人把御厨压了下去,御厨一路被押下去,还不忘担忧的看着凌云,凌云从椅子上微微起身,看向他,给了他一个“你放心,我没事”的微笑。
即使她的下唇渗血,但是这般的微笑,如同泣血的莲花,妖娆却又清丽,虽然她的模样狼狈极了,脸色也苍白的如同怨鬼,但是皇上的视觉,好似出现了问题,觉得这样的她,一样美丽的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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