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九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艘破旧的渔船之上,她忙一骨碌爬起来,见其他的侍卫都已经不见了,整个船上,只剩下她,银面,还有鬼大鬼小兄弟。
阿九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鬼大嘿嘿一笑,“郡主,这还看不出来吗?咱们正往沙岛驶去呢。”
阿九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心里还有着隐隐的害怕,自己留下的线索都被银面掐断了,光是凭借推理想象,齐遥又如何能想得到她是被蛮族的人带走了。
银面若是利用她立马便挑起战争,那她该要如何是好?
她虽然是个郡主,但是与国家利益相比,真是不堪一提,不管赵律出不出战,中不中计,她的处境都很危险。
一旦入了沙岛,她那微末的泳技怕是根本就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到时候,是死是活,全都交给了银面,半分都由不得自己了。
她回头望着已经离得有些距离的南疆海滩,暗自计算着以自己的能力有没有平安游回去的可能性,但一想到那银面的狠戾,心中又记挂着平芳和紫璃的安危,她就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怎么可能会那样轻易地就送了平芳和紫璃回去呢,一定在她们身上下了什么东西,不然若是回去了,便让齐遥他们多了几丝线索,于他们总是不利的。
她开始越发记挂着两个丫头,不知道她们如今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还有她们腹中的孩子,她想起李守业那欢欣喜悦的脸,以及叶子青对紫璃的温柔体贴,不由地更加害怕起来。
若是她们因为自己而有什么意外,她绝不能原谅自己。
银面望着她那落寞的小脸,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些生气,他闷闷地道,“去我们蛮族的沙岛,有那样可怕吗?需要这样视死如归吗?”
阿九恨恨地瞅了他一眼,“战争,本来就该是男人的事情,你们却把我一个无辜的女人给牵扯进来。你不觉得害臊吗?别打着什么生存不生存的幌子,你心里很清楚,就算没有战争,你们也能继续活下去。”
银面沉默半晌,讷讷地道,“我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说罢,他不再解释,只是枯坐在船头,呆呆地望着沙岛的方向。
一时间,气氛仿佛凝滞了一般,空气中散发着冷意。
过了许久,在离南疆海滩足够远之后,银面才开口,却是对鬼大说的,“让人把信送过去吧。”
鬼大点了点头,纵身跃入海中,如同一条鱼一般,一瞬间便游开了很远。
阿九明白,这信是送给赵律的。他们既然绑架了自己,必然是有所图的,希望赵律他足够清醒理智,不必来管自己。
她冷冷地道,“你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赵律也不会信你的伎俩的。”
银面继续不理睬她,但鬼小笑嘻嘻地道,“他会信的。郡主就等着瞧好了。”
阿九便在这种气愤交加的心情中上了沙岛。
沙岛有些像前世的热带岛屿,岛上的土质偏向沙质,没有蔬菜,倒是有不少椰树和椰果。一上岸,就有一股隐隐的海产味扑面而来,阿九便觉得腹中一阵绞动,恶心难奈。
面具下的脸,皱了皱眉头。
银面虽然是族长,但他的居所却并没有特别豪华,和岛上其他的屋子一样,皆是由木头所筑,只不过比其他的屋子略高一些罢了。
阿九捏着鼻子,强忍住胃中翻滚的恶心感,跟着银面进了他的屋子,还好,他屋中的味道并没有那么难闻,阿九不由地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开始打量屋内的陈设。
整个屋子一共就三间,中间就是客厅,只放得下桌椅,两边分别是书房和卧室,所有的家具都是有木头做的,十分简朴,并没有上漆。
阿九有些诧异地问道,“族长应该是这里最大的官了吧?”
鬼小忙着把南疆买来的东西一点一点背入紧挨着的厨房,闻言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们的族长,就相当于你们的天子,是我们唯一的首领。”
阿九又问道,“那你们蛮族不也号称有十数万人民吗?”
鬼小的脸上显出一丝沉痛,“不错,我们本来确实有那么多的兄弟。但上回那一战,损失太过惨烈,所以现在……”
他恨恨地道,“赵律那厮太可恶了,这回,我们要让他有来无回”
银面厉声喝道,“给我出去”
鬼小自知失言,脸上有些讪讪地退了出去,屋内又只剩下了阿九和银面两人。
阿九疑惑地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你作为一族之长,过得都是这样的清苦日子,更别提你的子民了,为什么不考虑我的建议,归顺我大乾?”
银面的身上立刻散发出阴冷的气息,“你的话太多了,若是不想再被我点哑穴,就乖乖地闭上你的嘴巴。”
阿九转头望了望天色,不由问道,“那我住哪?”
银面指了指房间,“你睡我的房间,我去睡书房。”
阿九张大了嘴巴,“我和你?住一套房子?这不太好吧”自己怎么也是个已婚妇人啊,小遥子对她自然是放心地很,可是她对银面不放心啊
银面身上的气息越加冷冽了,“住不住随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
阿九无语地望着银面的背影,目瞪口呆,“这到底叫个什么事啊”
“请问,族长大人在吗?”是个年轻爱娇的女孩子。
阿九转过头去,看到屋子门口立着个高大窈窕的蛮族女子,她的肤色微黑,五官深邃迷人,算得上是个美人。
她不由点了点头,朝着书房的方向一指,“他在那,你自己进去找他吧”
那女孩子踌躇了半晌,方道,“我叫鬼娇,是奉了哥哥的命,来给族长送鱼的,既然族长大人在书房,我就不进去打搅了,还请这位姐姐代为拿进去。”
那叫鬼娇的女孩子,话虽然这样说,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盯向了书房,过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移开,从身后拎出一篮子的鱼来。
阿九乍然闻到这刺鼻的鱼腥味,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一般,忍不住便扶着门框,呕吐了起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他看到吐得天昏地暗的阿九,冷冷地对鬼娇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鬼娇一脸委屈地望着他,“我只是来送鱼的,没有对那位姐姐做什么。”被心心念念的人这样质问,她的脸上满是心痛和难过。
银面望着她手中的鱼篮和继续在呕吐的阿九,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扬了扬手,“你先回去吧。”
鬼娇委屈地点了点头,恨恨地瞪了一眼呕吐不停的阿九,然后才离了开去。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阿九已经吐得脸色苍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台阶,“被我弄脏了,我会收拾干净的。”
银面淡淡地道,“你若身子不舒服,那就去房间里躺着,这些事情,自然有人会办。”
阿九哪敢大剌剌地就去趟着,不由指了指天色问道,“天色不早了,我看别人家都已经生火煮饭了,这个……我们是要吃啥?”
银面想了想,“你不是源祥记的老板吗?晚饭你来煮。沙岛物产不丰,除了海产,别的也找不到什么,食材大多都是鱼,你自己看着办吧”
阿九皱着眉头打算拎起那篮子鱼,却不料一闻到鱼腥味道,她又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呕吐。
银面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沉沉地道,“你回房躺着吧,我叫人去煮饭。”
说着便走了出去,不多久,便有人跟了他回来,进了厨房。
他的房间很简洁,除了一张木床,一个衣柜,便空无一物,被褥看起来像是新的,很干净,想必每天都有人给他打扫,阿九实在撑不住了,便斜斜地倚靠在床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闻到腥味就想吐,她平日挺喜欢吃鱼的,那时和小遥子和谷底时,天天吃的都是没有滋味的鱼,也从来都没有过那么大的反应。
忽然她脑中跳出一个想法来,她立刻掰着手指算起了日子。
掰着掰着,她的脸上就露出欣喜的笑容来,但很快她的笑脸便又垮了下去。
她的月事一向不太准,最近迟来了许多,一开始她并不在意,后来也把原因归结到太累的缘故,疲劳和环境的改变是能够影响月事的,这是前世的常识,所以她并不当作一回事。
但这次如此严重的呕吐提醒着她,她可能有了身孕。
她渴望孩子,渴望家庭,又因为平芬的关系,而特别想很快就拥有一个,如今得偿所愿,竟然发现早已经种上了,心情自然是兴奋而惊喜的。
但她如今身处在未知的险境之中,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控,更何况是腹中的孩子。她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银面这个狠戾的男人手中,也许明日他就会把她绑在船头,去威胁赵律替他打开南疆的门防,若是赵律不允,他便会把她沉入海中,永远消亡。
她不想死,这个世界有她太多的牵挂,她的夫君,她的亲人,如今又多了一个不想死的理由,她爱孩子
阿九抚摸着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眼角不由自主地滑落下一滴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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