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告诉我有六十五毫米炮弹!”
孤拔咆哮着问道:“有没有六十五毫米炮弹?”

那个军官被吓呆了,他哆哆嗦嗦地说道:“出库单里有……有……有一百发炮弹……其中……其中六十五毫米炮弹六十发!”

“该死!”孤拔的脸都青了:“该死的黄旗军。”

如果说孤拔最怕丢失什么样的军火,那排在第一位必定是六十五毫米炮。

在纸桥战斗中,李维业派遣队大部被歼灭,损失了携带的所有三门火炮,其中有两门六十五毫米舢板炮。

舢板炮的定义就知道他并不属于法**舰的主炮或辅炮,多数时候是进行接舷线和对岸轰击用的,有时候也上陆参加支援战斗,总而言之,这不是一种火力火炮。

但是这种火炮落入黑旗军之手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虽然黑旗军似乎只得到了一门完整的六五炮,而且炮弹也不多,但是每一次参战都给法军以极大损失,别的不说,到现在为止就有三艘水面舰艇因为六五炮的射击而被击沉或大破。

不过六五炮虽然在黑旗军手上威胁很大,但是由于炮弹少,每次只发射十发左右,大大降低其威胁,不过现在一口气落入黑旗军手中六十发六十五毫米炮弹,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他已经想象到十一月中旬的山西总攻击战斗中,已方的步兵和舰艇要面临着六十五毫米炮的轰击了这已经是一场大灾难了。

“该死的黄旗军,我一定把你们送上断头台!”孤拔继续问道:“还有什么?”

“一八七四年式步枪弹七千发。一八七八年式步枪弹八千发。还有雷明顿步枪弹三千发……”

“笨蛋!”孤拔愤怒地随手就甩过去一个巴掌:“你们是怎么办事?比塞尔并没有让你们补充炮弹和这么多地弹药。”

“这是出库单里记载地。并同伏塞尔少尉核对过。少尉拿过来地补充通知就是如此。”

伏塞尔少尉已经被十几发雷明顿步枪弹命中。成了冰冷地一具尸体。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什么情况。以至于比塞尔少校发出地补充通知被人篡改。步枪弹地数量增加了整整一倍不说。还多了黑旗军最急需地六十五毫米炮弹。

“为了你们地马虎大意。我们至少要多牺牲一百名法兰西士兵!”

但是这已经是事实了。孤拔不可能改变什么。他只是大声说道:“我们将继续执行原定地计划。”

他们的痛苦建立在黑旗军的喜悦之上,柳宇就欣喜地说道:“好好好!有了炮弹。有了法国步枪弹,一切都不成问题。”

在几次战斗之后。已经有不少单位完全装备了缴获地法国步枪,但是枪弹一直短缺,平均每发步枪只配发枪弹二十发左右,而现在这些单位都可以完全形成战斗力。至于那一百发炮弹,简直就是及时雨:“有了这些炮弹,我们的火炮可以全部参战了,不象以前那样只有一门六五炮唱独角戏了!”

在历史上,山西之战是一八八三年地十二月爆发,柳宇并不清楚孤拔准备把这次战役提前一个月。但是他很清楚,决定这场战役胜负的关健性会战已经来临。

现在黄旗军从法国那边拖了这么多弹药过来。可是帮上柳宇的大忙了,何况更夸张的是黄旗军只有四百二十人。却有六百一十杆雷明顿步枪,十一万发步枪弹。而且就是这四百二十人还要洗刷掉相当一部分。

那边一百多名黄旗军正在站在那里,经世易提着四大箱地墨西哥鹰洋在给他们发放最后的军饷:“每个人五十块银洋。路费另计,有两杆步枪的弟兄加发三十块,子弹比一百发多的也有好处……”

黄旗军虽然临阵举义,投效了黑旗军,可是有一百多人不愿意继续在枪林弹雨下,只想借机捞上一大笔就回国当个小地主,而柳宇对此十分乐意。

他不缺可靠的补充兵,缺的是枪械弹药,如果黄旗军保持着现在地规模,那么就是一个完整的独立步兵营,可是遣散这一百多人,就只剩下了二百五十人,他完全可以往里面掺砂子。

他相信只要一个月地时间,黄旗军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而作为黄旗军指挥官地赵福星也笑着说道:“属下见过大帅!”

他已经刚才得到了柳宇的承诺,和黎秋一样,他也将是细柳营地一个营长,柳宇负责给他补齐人员,准时发放足额军饷,以后遇缺即补团长,此外还加上一些零零星星的条件。

“你立了大功,也带弟兄们去领一个月军饷吧。”

那些自愿被遣散地大多都是新兵,其中也有几个老兵油子觉得现在太凶险了,一场战斗下来都是上千人的死伤,有九条命都不够,干脆就拿着钱回国混日子好了。

赵福星只恨自愿被遣散的人太少,黄旗军派系杂乱,都是乔二池找来的牛鬼蛇神,他除了自己的嫡系之外一向指挥不动,既然投效了黑旗军,他就做好重新来过的准备。

不过现在他一想到柳宇补充的兵员,就知道他肯定能在营里占据优势,稍稍宽了心。

一直到军饷发放完毕,赵福星才被安排到老营附近的一座兵营休息,黑旗军已经在那里替他们准备了接风宴,光猪就杀了十头。

柳宇就不参加接风宴了,难得闲下心来,他还得继续处理积累的公文,江凝雪在这方面能帮上些忙,但是她要干的事情太多,不可能全心来当柳宇的秘书。

至于参谋部,现在也只剩下个架子,临时从军官教导队抽调了几个人上来。业务却还不熟练,原有的参谋只剩下两人,其余都是千方百计地调去部队去当带兵官,以致柳宇现在在司令官经常一天要遇到几百份文件。

一想到这,他不由叹了一口气,骑在马上就朝着总督府走去,没走几步路,那边叶成林冒出了头:“统领。大喜啊!”

“是大喜啊,我们只需要出点训练好的补充兵和一批军官。就能白得一整个步营。”对于黄旗军投诚这件事,柳宇也是十分开心:“咱们的山西之战又添了一份胜算。”

“统领!”叶成林的声音大了:“你还不知道?随云和云楠带队回来了。”

“什么!”柳宇立即调转马头:“在哪里!”

柳随云和蔡云楠其间派人报过平安,但是由于辎重多,非战斗人员多。以致于直到现在大队才到了山西,他们一看到柳宇骑马而来,就立即敬了一个军礼:“见过统领,我们转战数千里,虽遇大敌,终不辱使命!”

柳宇已经跳下马去。拉住他们地手说道:“好!好!好!回来就好,你们走了三个月。我心底一点都不塌实啊。”

没错,柳宇可是在自己只有四个步营的时候把相当于两个步兵营的兵力投入到完全陌生的顺化去。完全算是一场豪赌了。

不过看到这长长的队列,看到无数的水牛在那里饮水。他就知道自己赌胜了,而且是完胜。

有了这两个步兵营参加山西之役。那胜算更多了几份,柳随云很快就把支队的战斗情况进行了汇报,他以一个步兵营及临时补充的新兵击破了孤拔地战例让柳宇兴奋起来:“好!如此甚好!堪称我黑旗军之经典战例!”

“嗯,你们现在留在顺化的兵力少了些,除去伤员,老兵不到一百名吧?嗯,还需要加强一下。”

他转身朝蔡云楠问道:“随云说地没错,中圻我们的力量太弱,是得加强了,至少要一个大团,你们瀚海营再抽调一个混成连出来,配属炮兵与工兵准备再次南下。”

由于细柳营实施了逐级动员,在后方拥有专门的新锐营负责训练新兵,再加一个混成步兵连可以从各个老连抽出半个排来,然后补充训练好的新兵南下,老地瀚海营战斗力根本不受大的影响。

蔡云楠也很乐意:“我一定把精兵强将抽出来,拿不下河内营,咱们瀚海营出去的部队也能拿下顺化营。”

不过他说的是另一件事:“现在法国人在顺化只驻守六百人,根本无力顾及乡村和偏远省份,正是抓队伍的好时机,让谁带加强连南下?”

柳宇稍稍思索了就说道:“柳引弓这次干得不错,让他负总责,能抓到一个团的话,我委任他当团长。”

那边柳随云却是压低了声音:“统领……这有个事我还说说,这次我在顺化……”

他声音越发低了:“替您许了桩婚事,带了七个女人回来。”

“嗯?你迷糊了?”

柳随云却是声音大了:“她们能替您处理文书档报。”

“什么?”这一回却是轮到柳宇吃惊了:“什么女人?”

“嗣德那老混球地妃子,个个又年轻又美貌,倾国倾城的容颜,替那混球处理奏档都有些年头了,熟得很。”

“哎……你不怕凝雪开你一枪,再说这名声也不好。”

“都是黄花闺女,何况她们是带了四百万银子地嫁妆来。”

“四百万两?”柳宇手差点就软了:“还是四万两?”

“是四百万两!还是往低估的,嗣德这混账皇帝老有钱了,现在就便宜我们了,我们这次在顺化还缴了很多炮弹。”

柳宇不假思索地说道:“好!我答应了!”时光飞快地流逝,在越南地土地仍然上演着一幕幕厮杀的大戏。

整个十月份,黑旗军和法国人虽然没有大战,可是连排规模地接触战却是一天都有几回,营级规模的交火这个月也发生了几次。

对于法军来说,一个月下来,他们地死伤也不少了,但是从本土源源不断的补充让伤亡变成了一个数字。

如果说九月底河内地区的一万法军已经让何罗芒准备出动了。那么到达十一月地时候,整个法军的规模达到了顶点。

不计算舰艇部队,光是地面部队的兵力就达到了二万七千人,其中从本土和阿尔及利亚运来的部队就达到了一万五千人的最高限额。

安南土著步兵两千人,在北越就地招募的东京土著步兵五千人,装备着雷明顿步枪的天主教民团和殖民地警察五千人,而在河内地区则屯积了法军的主力。

一万八千名士兵,足以应付任何敌军地挑战。花间教和沈胜的独立连虽然拥有过千兵力,但是被他们完全逼出了河内城附近。

这还不计算交趾支那小舰队。不说在沿海负责封锁任务地铁甲舰、巡洋舰,光在红河执行战斗和输送任务的内河水面部队就有几十艘大小舰艇,近两千名船员。

除此之外,孤拔还再次钻了决议案的漏子。议案只是说地面部队限额一万五千人,可没有提到舰艇部队上陆人员,因此在补充之后再次组成了一个团级规模的上陆部队。

只不过鉴于这些人根本不是合格地步兵,孤拔把他们编成了守备队,一面进行训练一面担当警备任务。

所有这一切让法军的控制区大为扩大,尤其以比塞尔支队为核心的部队。多次进入了山西省境内,和黑旗军发生了激烈战斗。

在进入十一月以后。法军开始使用东京土著部队来对付已经被退几十公里的花间教与沈胜独立营,而更多的部队转向了山西方向。

战斗立即强化。双方不再局限于班排规模的搜索行动,多次出动了加强连甚至是加强营进行战斗。法军甚至投入了整个阿尔及利亚步兵团来扩张控制区。

在这种压迫之下,黑旗军逐步地向上游退却。他们现在基本已经退出了河内省,而是在自己地老根据地山西省进行抵抗。

任何一个军事观察家都可以清楚看到,决定中法战争的决定性会战即将来临,为此香港地几家英文报纸进行了全面的报告。

而孤拔就坐在自己地圆形办公桌上看着这样的报道,他看不出自己有什么失败地可能性。

在远东,法国从来没有投入过如此规模的军队,即便是两次进攻北京地战役都没有这么多部队,这纯粹是因为几次悲掺失败的结果。

议会和内阁对于越南这块土地,那是又爱又恨,他们总想以轻微的代价成为第二个日不落帝国,但承受几次失败之后,议会和内阁怒暴了,他们把所有的本钱都押上了。

一个法兰西议员每天能拿二十五法郎的议会津贴,一年就是九千法郎的补贴,内阁阁员拿得更多,但是他们并不是因为这些津贴来进行一场战争的,如果征服了越南,他们能拿到的东西是点津贴的一百倍甚至一千倍。

在议会和内阁中永远不乏交易,孤拔的法国朋友已经介绍了好几个他们的好朋友,这些好朋友的好朋友们将从孤拔手里拿走越南最有价值的矿产与土地,以作为将总特派员召回国的应得礼物。

人们总是不能容忍梦想破灭,所以孤拔得到了比历史上要大得多的补充,但是他清楚得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议会和内阁都没有足够的耐心,而何罗芒所担心的事情也出现了,从接任到现在,他在两个月的军费支出是二千五百万法郎,而且接下去的山西会战的支出绝不可能少于五百万法郎,如果战斗进展不尽人意的话,很可能支出一千五百万法郎。即便不进行任何大的战斗行动,维持驻守在越南境内诸多部队的日常行动,每天的支出仍然超过了二十万法郎。

虽然法兰西是一个能在三年之内付清五十亿法郎战争赔款的国家,这并不代表在一场一年支出一亿法郎的战争对于法兰西经济毫无影响,他必须获得胜利。

他已经获得所有需要的资源,他想不出他为什么会输,甚至于黑旗军大量使用的小型臼炮,法兰西的军事工业也依据士兵们的描述紧急制出一些臼炮。

虽然颇为笨重,而且使用黑火药,所以只配发给了土著步兵连队,这样以来土著步兵连都可以利用这些臼炮来与黑旗军进行炮战。

至于缴获的黑旗军未爆炮弹也在十月份被送回国内,但是这并没有太大的价值在历史上首先使用的苦味酸就是法国人,时间则在一八八四年。即便能在一八八三年完成炮弹成份的分析,也只是把法国人把苦味酸投入实战的时间提前一两个月而已。

海军少将并不清楚这一切,他只是猜测着如果自己攻下山西城的话,海军部会不会授予自己中将军衔这个军衔相当于旧共和国和帝国的元帅。

因此一想到这件事,他就在作战计划上填写好日期:“我们将于十一月十二日开始行动,预定十三日攻占山西,鉴于战斗伤亡可能较大,需准备好两百个尸袋和五百个病床床位。”

填写完作战日期之后,他的目光越过红河,遥望山西。

从河内到山西省城只有三十五公里,但是法兰西却整整走了一年又八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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