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绝处闻佳音（二）
在我的一再催促下，老陆大夫才讲起了那个二十年前的病例。
话有个姓陈的富户人家，本就是几代单传，娶个媳妇偏偏三年不孕，老太太不高兴，天天给媳妇脸色看，还撺掇儿子休妻另娶，或纳妾传香火……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咯噔，太后也瞅了我一眼，因为，这分明就是说我嘛。
老陆大夫没意识到，还在继续往下讲：某一日，媳妇羞答答地告诉了自己的相公，她的月信没有如期而至，而且还有呕吐现象。儿子喜得立刻告诉老太太，老太太是个小心谨慎之人，先不慌着宣布，请了大夫给媳妇把脉。大夫也证实是喜脉，于是一家人欣喜异常，奔走相告，亲戚朋友纷纷道贺。
从那天起，一家人就把媳妇当成了宝，每天躺在床上都怕床顶有灰掉下来迷了她的眼睛，那个小心啊，补品更是一日照三餐吃。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媳妇胖了，肚子也鼓了，她自己说，有时候还能感觉到胎儿在里面拳打脚踢呢。
又过了几个月，肚子还是鼓，媳妇还是说有胎动，可生过孩子的婆婆觉得不对劲了，按说，都快临盆的肚子，应该比较大才对，她媳妇的肚子鼓归鼓，可几个月不见长啊。
这时，正好老陆大夫云游经过那里，就被请了进去，根据他自己的观察，再按媳妇地提示去感受胎动。老陆也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胎动不是那种动法，那家媳妇的所谓胎动，其实只是类似于肚子胀气的感觉。
结合媳妇的种种表现，还有她怀孕的背景，老陆以一本祖传的医书为基础，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这家媳妇根本没怀孕。她地一切孕期反应，比如停经、呕吐。甚至“胎动”，都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导致地。老陆还特别指出，媳妇并非有意欺骗，她只是太想怀孕了，日思夜想，身体自动产生了种种反应，她也是被蒙蔽的。还以为自己真的怀孕了。
老太太和儿子一开始死都不信，那时候老陆大夫还是小陆大夫，还没成为名医，说的话不具权威性，被盼子心切的母子当江湖骗子赶了出来，一文钱诊疗费没给，还赏了一个耳刮子，说他是“乌鸦嘴”。“胡编乱造，只好去哄鬼”。
老陆也知道自己讲的案例太匪夷所思，医书又是那种纸张泛黄，年代久远的先人笔记，很多记录无可查考，准确性也就有待验证了。
老陆也没气馁。对于一个大夫来说，发现一种新地病例比治好几十例常见病更叫人兴奋，他悄无声息地在附近找了间客栈住下，等着这事的最终结果。
按“怀孕”的月份算，陈家媳妇再过半月就要临盘了，他愿意再花半月时间搞清这例疑难杂症。
几天后，消息传来，是个很不好的消息：陈家媳妇上吊自杀了。
老陆赶紧跑去，陈家儿子把他拉到一边说，自己的媳妇自经老陆诊断后就跟掉了魂似的。整天自言自语。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嘛。明明还在动啊”。到第三天，致命的打击来了，她的裤子见红，开始还以为是孩子早产，后来发现不过是来了月信。
当夜，媳妇趁他没注意，竟然寻了断见。
他请求老陆不要把这件事地真正原因说出去，因为事关陈家一家人的脸面。好在老陆当初说出诊断结论时，也考虑到了人家的承受力，是屏退了下人的，这事只有陈家母子和死去的媳妇，还有老陆四个人知道。
老陆自然满口答应，那个刚失去了妻子的可怜男人还给了他一笔可观地封口费，老陆说他没要，他把钱转手又给了陈家儿子，让他拿去给媳妇好好地办后事。
所以陈家媳妇最后是以难产而死的名义下葬的。
我和太后无限唏嘘，尤其是我，更是感同身受，当听到“假孕”媳妇自杀那段，连眼圈都红了。
“假孕”一词也是老陆提出来的，他说，当一个女人特别特别想怀孕，急得夜不能寐茶饭不思的时候，就有可能出现类似怀孕的反应。当然这种比例很小，他行医几十年只遇到过一两次，医书上也是作为罕见案例记录下来的。
太后不解地问：“既然是心理作用，应该只有她一个人这么以为才对，怎么别人也跟着瞎起哄呢；再者，怀孕既是假的，怎么会停经，呕吐，甚至还有胎动？”
老陆道：“这个形成原因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讲得清的。而且因为罕见，老朽自己也弄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皮毛。这么说吧，因为她朝思暮想，梦寐以求，容易外感内邪，影响到身体各路经脉，最后导致月经停闭。闭经后，在她盼望怀孕的心理作用下，更认为是有喜在身了，于是就相应地出现厌食、择食和呕吐等症状。有地妇女，甚至还会在桃腮粉面上长蝴蝶斑呢，像老朽说地这位，就是脸上好多斑，没人会怀疑她是假孕，她自己更不会。就因为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也觉得对婆家无法交代，最后竟寻了断见，唉，老朽之过啊。”
我忙说：“怎么能怪老先生？这就是个迟早的问题，等到了临盘之日，她没孩子生，家里还会怀疑她有意欺瞒呢，那时候更说不清了。”
老陆叹息着说：“老朽觉得惭愧地是，那时候太年轻，考虑问题不周全，应该单独跟那个小媳妇谈的，这样，她还可以私下里想想办法，比如。快临盆的时候，抱个孩子来充自己地孩子。虽然这样对男家不公平，毕竟不是亲骨肉，但总比逼死一条人命要好啊。”
听他说得诚恳，即使时隔二十多年，言语之间依然带着沉痛，我和太后不得不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的病例。
这样问题就来了。“小媳妇想怀孕想得厉害，以至如此。可我娘又不想要孩子，怎么也会这样呢？”先帝都驾崩了，她一个未亡人，不可能想这个。
老陆大夫手一滩：“所以，对夫人的病，我也无能为力了，你们还是再请别的大夫看看吧。”
我急了：“您就是妇科第一人。您都看不出所以然来，别人更别指望了。”
老陆说：“那不见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一行人才辈出，去年就有一个后生治好了老朽都没治好的病”，又指了指自己的徒弟，“就老朽这个徒儿，也治好过老朽没治好的病。”
小陆脸红了。小声说：“师傅，那不过是侥幸。”
老陆瞪了他一眼：“没出息，一次是侥幸，两次就是本事了。师傅一年多没来，你地本事一点儿没见长，像这位夫人的病。我给你地医书上不是就有这个病例吗？你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上呢。”
小陆呐呐地表示：“徒儿问过的，但这位小姐说，她娘亲的后夫已逝，一个连相公都没有的女人，怎么会心心念念想怀孕？”
这时，一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太后开口道：“我想过的，而且确实是整天琢磨，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这事，越是劳累乏力。越是一闭上眼睛就想。”
我惊讶不已：“娘。您还想生儿子？”
太后答道：“娘不是自己想生，是想不明白为我明明能生。你却不能。尤其是，你又跟皇……少爷那么要好，将来要是嫁给他，他家大业大，必须有儿子继承，不然地位难保。娘心里着急，日夜悬心，难道因为这样，就……”
本来还只是眼眶泛红的我，听到娘亲的话，又是感动又是难过，伏在她地膝上哭着说：“女儿无能，以致带累娘亲若此！”
太后轻抚着我的头说：“这有‘能’不‘能’的，都是老天爷的意思。就像陆老先生讲的那个可怜媳妇，她不孕也好，假孕也好，都非有意为之，只能说，是老天爷捉弄。”
擦干泪，我抬起头问：“老先生您看，我娘只是老想着我不孕的事，希望我怀孕，就能出现跟那个媳妇一样的症状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老陆大夫捋着胡须说：“也有可能，反正就是心病所致，平时想多了，要是这人还经常性的日夜颠倒，更容易出现阴虚，月经紊乱。”
我和太后几乎跳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对对对，就是日夜颠倒，而且非常操心，非常劳累，不只这一件事，而是很多烦心事搅在一起，有时候几天不捱床，困了就在躺椅上靠靠，几乎通宵处理事务。”
老陆大夫恍然道：“那就难怪了，夫人这个年纪，本就处在更年之期，又这么操劳，还日夜颠倒，等于几毒并发，再加上心里老惦着女儿怀孕地事，结果就附会到这上面去了。”
我和太后面面相觑，搞了半天，原来只是一场虚惊，太后根本没病？
我拉着太后的手不放心地问老陆：“您看看我娘的手腕，多细呀，她几个月前还是个风韵妇人，如果一切只是心理作用，根本没怀孕也没其他的病，为会瘦成这样呢？”
老陆反问：“你不是说夫人这几个月特别忙吗？曾经忙到连续几个通宵不睡的地步，那种操劳法，就是个男人都要累病了，何况夫人只是弱质女流，又是更年之期，这个时期的妇女本就容易体虚肾弱，要多调养，多进补，而不是没命地操劳。”
说到这里还满眼疑惑地看着太后问：“夫人不是有儿子吗？怎么让您那样劳累，他干去了？”
太后只好随便扯了几个理由，比如儿子还小，身体不好，家里房屋田产多，很多都遭了灾，等等，老陆这才没问了。因为今年恰是灾荒之年，很多田地遭灾颗粒无收，靠收地租为生地人家只好吃老本，没老本吃的就卖房子。若房产也尽在灾区，当家人的确要急死了。
最后我们问他如何治，他开了一副宁心静气的方子，太后拿起药方就问：“以前的大夫都给我开人参肉桂雪蛤，老先生怎么都不用呢？”
老陆大惊道：“是哪个该死的庸医给夫人开人参的？人参那东西并不是谁吃了都好，像夫人现在这种情况，吃了只会越来越烦躁，夫人晚上是不是浑身燥热，总是睡不着？”
太后点头，老陆说：“难怪夫人这么虚弱，失眠是最要命的，夫人现在绝对不能吃人参，要吃清火的，败毒的，静心地，只要晚上能好好睡，我保证不出几天，夫人地精神会好很多。”
我这才明白，太后出宫后精神好了很多，原来是因为她没再吃梁太医开的药了。
难道梁太医开地补药，对太后来说竟是慢性毒药，如果太后一直不出宫，一直在宫里吃他的药，最后会不会慢慢虚弱而死？
从来只听说有人饿死，没听说有人是补药吃多了补死的。
我把这话讲出来，老陆大夫却说：“不见得，就有人晚上睡觉前喝了一碗人参汤，第二天早上家里人发现他已经七窍流血而死。他也是本来有病，体质极为虚弱，却碰到一个蒙古大夫，要他家花大价钱买了一根千年人参，结果一顿就喝死了”
我和太后互相看了一眼，我们最信任的梁太医，到底是医术不精，还是被人收买了？
...
在我的一再催促下，老陆大夫才讲起了那个二十年前的病例。
话有个姓陈的富户人家，本就是几代单传，娶个媳妇偏偏三年不孕，老太太不高兴，天天给媳妇脸色看，还撺掇儿子休妻另娶，或纳妾传香火……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咯噔，太后也瞅了我一眼，因为，这分明就是说我嘛。
老陆大夫没意识到，还在继续往下讲：某一日，媳妇羞答答地告诉了自己的相公，她的月信没有如期而至，而且还有呕吐现象。儿子喜得立刻告诉老太太，老太太是个小心谨慎之人，先不慌着宣布，请了大夫给媳妇把脉。大夫也证实是喜脉，于是一家人欣喜异常，奔走相告，亲戚朋友纷纷道贺。
从那天起，一家人就把媳妇当成了宝，每天躺在床上都怕床顶有灰掉下来迷了她的眼睛，那个小心啊，补品更是一日照三餐吃。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媳妇胖了，肚子也鼓了，她自己说，有时候还能感觉到胎儿在里面拳打脚踢呢。
又过了几个月，肚子还是鼓，媳妇还是说有胎动，可生过孩子的婆婆觉得不对劲了，按说，都快临盆的肚子，应该比较大才对，她媳妇的肚子鼓归鼓，可几个月不见长啊。
这时，正好老陆大夫云游经过那里，就被请了进去，根据他自己的观察，再按媳妇地提示去感受胎动。老陆也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胎动不是那种动法，那家媳妇的所谓胎动，其实只是类似于肚子胀气的感觉。
结合媳妇的种种表现，还有她怀孕的背景，老陆以一本祖传的医书为基础，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这家媳妇根本没怀孕。她地一切孕期反应，比如停经、呕吐。甚至“胎动”，都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导致地。老陆还特别指出，媳妇并非有意欺骗，她只是太想怀孕了，日思夜想，身体自动产生了种种反应，她也是被蒙蔽的。还以为自己真的怀孕了。
老太太和儿子一开始死都不信，那时候老陆大夫还是小陆大夫，还没成为名医，说的话不具权威性，被盼子心切的母子当江湖骗子赶了出来，一文钱诊疗费没给，还赏了一个耳刮子，说他是“乌鸦嘴”。“胡编乱造，只好去哄鬼”。
老陆也知道自己讲的案例太匪夷所思，医书又是那种纸张泛黄，年代久远的先人笔记，很多记录无可查考，准确性也就有待验证了。
老陆也没气馁。对于一个大夫来说，发现一种新地病例比治好几十例常见病更叫人兴奋，他悄无声息地在附近找了间客栈住下，等着这事的最终结果。
按“怀孕”的月份算，陈家媳妇再过半月就要临盘了，他愿意再花半月时间搞清这例疑难杂症。
几天后，消息传来，是个很不好的消息：陈家媳妇上吊自杀了。
老陆赶紧跑去，陈家儿子把他拉到一边说，自己的媳妇自经老陆诊断后就跟掉了魂似的。整天自言自语。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嘛。明明还在动啊”。到第三天，致命的打击来了，她的裤子见红，开始还以为是孩子早产，后来发现不过是来了月信。
当夜，媳妇趁他没注意，竟然寻了断见。
他请求老陆不要把这件事地真正原因说出去，因为事关陈家一家人的脸面。好在老陆当初说出诊断结论时，也考虑到了人家的承受力，是屏退了下人的，这事只有陈家母子和死去的媳妇，还有老陆四个人知道。
老陆自然满口答应，那个刚失去了妻子的可怜男人还给了他一笔可观地封口费，老陆说他没要，他把钱转手又给了陈家儿子，让他拿去给媳妇好好地办后事。
所以陈家媳妇最后是以难产而死的名义下葬的。
我和太后无限唏嘘，尤其是我，更是感同身受，当听到“假孕”媳妇自杀那段，连眼圈都红了。
“假孕”一词也是老陆提出来的，他说，当一个女人特别特别想怀孕，急得夜不能寐茶饭不思的时候，就有可能出现类似怀孕的反应。当然这种比例很小，他行医几十年只遇到过一两次，医书上也是作为罕见案例记录下来的。
太后不解地问：“既然是心理作用，应该只有她一个人这么以为才对，怎么别人也跟着瞎起哄呢；再者，怀孕既是假的，怎么会停经，呕吐，甚至还有胎动？”
老陆道：“这个形成原因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讲得清的。而且因为罕见，老朽自己也弄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皮毛。这么说吧，因为她朝思暮想，梦寐以求，容易外感内邪，影响到身体各路经脉，最后导致月经停闭。闭经后，在她盼望怀孕的心理作用下，更认为是有喜在身了，于是就相应地出现厌食、择食和呕吐等症状。有地妇女，甚至还会在桃腮粉面上长蝴蝶斑呢，像老朽说地这位，就是脸上好多斑，没人会怀疑她是假孕，她自己更不会。就因为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也觉得对婆家无法交代，最后竟寻了断见，唉，老朽之过啊。”
我忙说：“怎么能怪老先生？这就是个迟早的问题，等到了临盘之日，她没孩子生，家里还会怀疑她有意欺瞒呢，那时候更说不清了。”
老陆叹息着说：“老朽觉得惭愧地是，那时候太年轻，考虑问题不周全，应该单独跟那个小媳妇谈的，这样，她还可以私下里想想办法，比如。快临盆的时候，抱个孩子来充自己地孩子。虽然这样对男家不公平，毕竟不是亲骨肉，但总比逼死一条人命要好啊。”
听他说得诚恳，即使时隔二十多年，言语之间依然带着沉痛，我和太后不得不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的病例。
这样问题就来了。“小媳妇想怀孕想得厉害，以至如此。可我娘又不想要孩子，怎么也会这样呢？”先帝都驾崩了，她一个未亡人，不可能想这个。
老陆大夫手一滩：“所以，对夫人的病，我也无能为力了，你们还是再请别的大夫看看吧。”
我急了：“您就是妇科第一人。您都看不出所以然来，别人更别指望了。”
老陆说：“那不见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一行人才辈出，去年就有一个后生治好了老朽都没治好的病”，又指了指自己的徒弟，“就老朽这个徒儿，也治好过老朽没治好的病。”
小陆脸红了。小声说：“师傅，那不过是侥幸。”
老陆瞪了他一眼：“没出息，一次是侥幸，两次就是本事了。师傅一年多没来，你地本事一点儿没见长，像这位夫人的病。我给你地医书上不是就有这个病例吗？你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上呢。”
小陆呐呐地表示：“徒儿问过的，但这位小姐说，她娘亲的后夫已逝，一个连相公都没有的女人，怎么会心心念念想怀孕？”
这时，一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太后开口道：“我想过的，而且确实是整天琢磨，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这事，越是劳累乏力。越是一闭上眼睛就想。”
我惊讶不已：“娘。您还想生儿子？”
太后答道：“娘不是自己想生，是想不明白为我明明能生。你却不能。尤其是，你又跟皇……少爷那么要好，将来要是嫁给他，他家大业大，必须有儿子继承，不然地位难保。娘心里着急，日夜悬心，难道因为这样，就……”
本来还只是眼眶泛红的我，听到娘亲的话，又是感动又是难过，伏在她地膝上哭着说：“女儿无能，以致带累娘亲若此！”
太后轻抚着我的头说：“这有‘能’不‘能’的，都是老天爷的意思。就像陆老先生讲的那个可怜媳妇，她不孕也好，假孕也好，都非有意为之，只能说，是老天爷捉弄。”
擦干泪，我抬起头问：“老先生您看，我娘只是老想着我不孕的事，希望我怀孕，就能出现跟那个媳妇一样的症状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老陆大夫捋着胡须说：“也有可能，反正就是心病所致，平时想多了，要是这人还经常性的日夜颠倒，更容易出现阴虚，月经紊乱。”
我和太后几乎跳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对对对，就是日夜颠倒，而且非常操心，非常劳累，不只这一件事，而是很多烦心事搅在一起，有时候几天不捱床，困了就在躺椅上靠靠，几乎通宵处理事务。”
老陆大夫恍然道：“那就难怪了，夫人这个年纪，本就处在更年之期，又这么操劳，还日夜颠倒，等于几毒并发，再加上心里老惦着女儿怀孕地事，结果就附会到这上面去了。”
我和太后面面相觑，搞了半天，原来只是一场虚惊，太后根本没病？
我拉着太后的手不放心地问老陆：“您看看我娘的手腕，多细呀，她几个月前还是个风韵妇人，如果一切只是心理作用，根本没怀孕也没其他的病，为会瘦成这样呢？”
老陆反问：“你不是说夫人这几个月特别忙吗？曾经忙到连续几个通宵不睡的地步，那种操劳法，就是个男人都要累病了，何况夫人只是弱质女流，又是更年之期，这个时期的妇女本就容易体虚肾弱，要多调养，多进补，而不是没命地操劳。”
说到这里还满眼疑惑地看着太后问：“夫人不是有儿子吗？怎么让您那样劳累，他干去了？”
太后只好随便扯了几个理由，比如儿子还小，身体不好，家里房屋田产多，很多都遭了灾，等等，老陆这才没问了。因为今年恰是灾荒之年，很多田地遭灾颗粒无收，靠收地租为生地人家只好吃老本，没老本吃的就卖房子。若房产也尽在灾区，当家人的确要急死了。
最后我们问他如何治，他开了一副宁心静气的方子，太后拿起药方就问：“以前的大夫都给我开人参肉桂雪蛤，老先生怎么都不用呢？”
老陆大惊道：“是哪个该死的庸医给夫人开人参的？人参那东西并不是谁吃了都好，像夫人现在这种情况，吃了只会越来越烦躁，夫人晚上是不是浑身燥热，总是睡不着？”
太后点头，老陆说：“难怪夫人这么虚弱，失眠是最要命的，夫人现在绝对不能吃人参，要吃清火的，败毒的，静心地，只要晚上能好好睡，我保证不出几天，夫人地精神会好很多。”
我这才明白，太后出宫后精神好了很多，原来是因为她没再吃梁太医开的药了。
难道梁太医开地补药，对太后来说竟是慢性毒药，如果太后一直不出宫，一直在宫里吃他的药，最后会不会慢慢虚弱而死？
从来只听说有人饿死，没听说有人是补药吃多了补死的。
我把这话讲出来，老陆大夫却说：“不见得，就有人晚上睡觉前喝了一碗人参汤，第二天早上家里人发现他已经七窍流血而死。他也是本来有病，体质极为虚弱，却碰到一个蒙古大夫，要他家花大价钱买了一根千年人参，结果一顿就喝死了”
我和太后互相看了一眼，我们最信任的梁太医，到底是医术不精，还是被人收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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