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行行复行行
“公主,奴婢以为您会一直在那边陪着皇上呢,皇上的头痛好点没有?”

“好多了。”除了这个,我也不想多说,任由刘嬷嬷扭着肥腰转动着圆鼓鼓的眼珠发挥最丰富的想象力。

我知道她是太后的忠仆,对我的言行举止非常关注,回京后也会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太后。所以对我夜探皇上,并在皇上的卧室逗留之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自我从皇上的卧室出来,到我在自己的卧室躺下,她一直不停地变着法子打探,想知道我们在里面都做了些。

我好像也有点恶趣味,别人越是心痒难耐,我越是不肯说,随她怎么问,我只是敷衍塞责,尽捡那没要紧的回答两句。

看刘嬷嬷抓耳挠腮差点就变猴子了,我一面暗乐一面打呵欠,刘嬷嬷没法了,只得认命地给我摇着扇子说:“那赶快睡吧,奴婢就不啰嗦了,小莲……”

“别管她,有些人总以为一跪安天下,甭管犯了错,只要她长跪不起人家就得原谅她,这跟小孩子撒泼打滚问大人要东西有区别?她爱跪就让她跪一夜吧,你以为她真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没有,她只是因为被宋方抛弃,没了去处,这才想回头抓住我这根救命稻草,假如宋方明天找来跟她甜言蜜语几句,你再看她,保准又一心向着人家了。”

刘嬷嬷轻叹道:“这女人啊,索性一辈子没男人也还好。怕就怕不小心沾上了,人家又不肯跟你长久,丢得你没着没落,要死不活的。”

这话让我有所触动,因为,我也差点成了“没着没落,半死不活”地准弃妇一枚。也许是起了一点同病相怜之感吧。我对刘嬷嬷说:“这里不用你服侍了,把她劝回去吧。她是宫里出来的人。再怎样我也不会把她丢在半路的,至于以后是继续进宫服役还是出宫嫁人,到时候再说。”

我也不敢做得太绝,怕她万一想不开,真有个三长两短,倒成我逼的了。她是太后指派给我的人,还是带回宫交给太后处置吧。

躺在床上。听着远远的深巷传来的狗吠声和梆子声,连击三下,表明时已三更,我却毫无睡意。今天几进几出客栈,从街头惊见子孝,到最后洒泪而别,经历地时候只觉得尴尬窝火、漫长难熬,回忆起来却很短暂——总共也才一天时间。

就如我和他三年的婚姻。同样短得有如一瞬。曾经以为会一辈子相守地良人,却不过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他已另娶,我呢,可会再嫁?

一张略显稚嫩但依然俊美逼人的面孔蓦地在脑海里闪现,我本能地捂住眼。就像怕有人会看穿我的心思一样。

为他是皇上?为他要比我小?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或随便哪个朝臣,以及朝臣家的公子,我都有可能得到幸福。可他是皇上,幸福的希望就微乎其微了。

皇上的女人千千万,永远都有年轻新鲜地美女充实宫廷,一个比他还年长的女人,即使现在得到了他的喜爱,能维持多久?

跟子孝三年的婚姻给了我一个教训:男人的喜爱并不是婚姻幸福的根本保证,也许还不如权势钱财来得有效。历来公主下嫁。那些驸马们哪个不是服服帖帖的?与其说驸马爱公主。还不如说他不敢得罪。

据说当年,子孝的娘原本是看不上我地。一开始媒人说某某家。她大喜过望,以为能赚到一笔丰厚的嫁妆,再仔细打听,才知道是跟某某家毫无关系的拖油瓶,立刻对我失去了兴趣。但我的继母急于把我打发出门,遂和媒人设计,让我在婚前和子孝见了一面,准确地说,是让他相看了我。子孝回去后即跟母亲表明非我不娶,婚事这才定了下来。

因为他喜欢我,我才得以嫁进他家;因为他喜欢我,我们才过了几年恩爱的日子,可是也只维持了三年,他又吹吹打打娶进了新人。

我并没有年老色衰,我才十七岁,如果用花比拟女人的话,这朵花才刚刚开放,典型地“红颜未老恩先断”。他只是厌倦了而已,哪怕新人的容貌差我一大截,新就是一切吸引力的源泉。

到了今时今日,托母后的洪福,嫁给其他任何一个,我的身份地位都是优势;唯独嫁给皇上,我又一次变成了需要仰赖夫君恩宠的女人。

而这,让我莫名地忧惧。皇上现在待我越好,越深情,越真挚,一旦他移情别恋,我所感受到的痛苦将越深重。

就像刘嬷嬷说的,索性从未得到过,倒也不觉得有,怕就怕善始不善终,丢得人生不如死。

如果短暂的幸福要用更长久的痛苦来换取,谁敢义无反顾?

也许对男人来说,他并不是存心如此,他只是听从自己地本能而已。就像子孝,即使现在分开了,我也相信他当初喜欢我是真喜欢,不然不会明知我没有陪嫁还坚持娶我。

所以,喜欢又如何?就连子孝这样一个家里略有余财地平头百姓,也只维持了三年就娶进别的女子。

一整晚,我不停地思考着这些问题,辗转反侧到天快亮时才朦胧睡去。

第二天清早迷迷糊糊地上了车,头一靠上车壁就开始打盹。

“很困?”皇上凑过来问。

我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嗯,昨晚我们都没怎么睡,你也赶紧眯一会儿吧,不然等到了那儿,不到晚上就寝地时候别想有空。”

皇上伸手过来摸了摸我地头发:“你睡吧。我觉得还好了,昨晚多亏了你按摩,后来一觉睡到天亮。其实,我只要能好好地睡上两、三个时辰就够了,在宫里时,哪天不是批奏章到深夜,第二天五鼓还得准时爬起来上朝的?”

我微微笑道:“辛苦你了。当皇帝这么累。不明白为还有那么多人觊觎这个宝座。你的成都王兄,因为捐出了全部家产。据说已经天下扬名,人称‘贤王’,你是不是打算召‘贤王’回朝,封他一个官做做?”

提到这个,皇上有点郁闷:“正为这事伤脑筋呢,成都王身份高贵,在宗室王爷中的地位仅在琰亲王之下。给他封官很麻烦的。官小了,不符合他的身份;官大了,怕又是一个‘琰亲王’。”

我很肯定地说:“不可能是另一个‘琰亲王’的!琰亲王不过钻了先帝晚年缠绵病榻和皇上年幼地空子,才成了气候。如今皇上已经长大成人,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成都王早就失去了先机,真搞不懂他怎么现在突然跳出来了。”

皇上道:“这很好理解啊。以前朕虽然不怎么管事,但有琰亲王当政,一山不容二虎,他怎么可能让成都王分一杯羹。”

“你的意思是,成都王是看琰亲王倒台了,朝中再没有得势地宗室王。才觉得自己机会到了的?”

“应该是这样吧。”皇上一面说一面揽住我,看他的架势,似乎想提供肩膀给我当枕头。

他现在,动作越来越随便了,一会儿抱抱,一会儿摸摸。幸亏我们在车上,若在宫里,宫墙内有成千上万闲极无聊的长舌妇,宫墙外有更多对宫廷秘辛兴趣浓厚的长舌男和长舌妇们,皇上和异姓姐姐之间的暧昧互动。会成为整个京城最有看点的桃色新闻。

越来越质疑自己地决定。像昨晚那样照顾他真的合适吗?我给自己定位为“贴心姐姐”,有了“姐姐”这块让自己安心的挡箭牌。半夜出入其内寝而不避忌,在外人看来,是不是全不是那么回事,甚至,跟yin奔苟合差不多了?

突然的领悟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怎么啦?”皇上很敏感地察觉到了我的不安,随着话音一起传过来的,还有他的手,轻轻抚在我冰凉的额头上。

我忙伸手挡开,皇上却握住我地手问:“你没做噩梦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我又没睡着,做梦啊。”我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只是徒劳,不由得低嚷起来:“你别这样。”

“我怎样了?”

“你昨天……那样,今天又……这样,这都是不应该的。”

“我昨天没做呀。”

还没有!“昨天那么晚了还去你那儿,是我没考虑周全,但你也不能随便抱起我啊,我是你姐姐。”

“你只是年纪比我大一点而已,喊姐姐是出于礼貌,实际上,我们毫无血缘关系,这又不是秘密。”

“可外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你是太后所出的皇子。”

“若有人以为朕是太后所出的皇子,就必定以为你是太后收养的义女;若那人知道朕不是太后所出,也必知道你才是太后地骨血。总之,不管在人眼里,我们都不是亲姐弟。”

“可是……”

“可是?”

“你是皇帝。”

“姐姐,你到底要说?”

好吧,索性把话说清楚,我和他,如果不是因为一起出宫,也没有这种单独在一个密闭空间里促膝谈心的机会,“皇上,外人会怎么说暂且不管,我希望,即使我们俩单独相处的时候,也避一点男女之嫌。”

我以为他会不悦,没想到他居然笑了起来;“姐姐,看来我以后得改口叫你妹妹了。”

我抬起眼,静静地听他的下文。

“你虽然年龄比我大一点,经历也好像比我丰富一点,但对感情的理解还不如我这个弟弟。”

“怎么说呢?”

“我们亲近与否,要不要避嫌,不是由得了你,也不是由得了我的。就如昨晚,你会半夜造访,我会抱起你,都是身不由己。”

我呆住了,他揽紧我说:“我们之间早已亲密无间,怎么避嫌?真要讲究起来,我们不该一起坐车,不该一起吃饭,你不该给我按摩,我不该抱起你,可是我们为要避?避给谁看?我是天下至尊的皇帝,你是天下最尊贵的公主,如果一个人混到这个位置还不能依从自己的心愿行事,连坐个车吃个饭都要看别人的眼色,那皇帝和公主当得还有意思?”

不容我反驳,他又在我脸上亲了一口道:“不要想那么多,只要遵从自己地心愿就好。人生短短几十年,还要不断地遭遇天灾人祸,你看西京地那些百姓,还有匈奴单于冒顿和他的十万大军,一夜之间就没了。就因为出宫后见多了生生死死,我才不想再隐瞒对姐姐地感情,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

我彻底变成了木头,连动都不会动了。因为这一刻,他不是弟弟,而是一个男人,很有冲力很有压迫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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