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是短暂的,很快就被夜色所取代,街道上的灯光亮起,城市进入第二个高峰,除了白天之外的高峰……
张扬坐在茶楼分配给自己的房间里,目光关注着电视里的报道,也许只需要看一眼就够了,没有金玉王鼎的消息,如果这个宝鼎出事,绝对会是一个轰动的新闻,在无论哪个台下面都会有字幕的那种……
那个人也在等待吗?等待公众对博物馆热情的消退?等待警方的麻木?一根弦无论崩得多紧,时间一长,也会松弛,这是他等待的理由吗?也许是,起码这是张扬这几天一直没有直接行动的理由他有一种感觉,博物馆就算要出事,也绝对不会是眼前!
房门轻轻敲响!
敲门一响,张扬起身了,脸上摆出阳光的笑脸,他知道会是谁前来,玉儿!只能是她!
走到门边,印证了,外面有一股幽幽的香气,与原来相比,这香气多了几分清雅,少了几许风尘……
房门打开,外面一个脸红红的小姑娘,可不正是她?
她的两只手在前腰上交叉,指节绞在一起,这是紧张的表示——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紧张情绪。她为什么会紧张?
“玉儿,进来坐!”
玉儿进来了,门在身后轻轻地关上,眼睛扫一遍房屋,不再看,虽然这房屋可以引很多话题,赞叹之类地话题,但她忽略了……
“喝点什么?”张扬起身:“茶还是咖啡?”
“茶!”玉儿吐出一个字。
茶在手。杯子在转。张扬地目光也跟着她地手转。玉儿终于开口了:“张扬。那天谢谢你啊。你……救了我!”
张扬手中地杯子停止了转动。目光抬起:“什么意思?”
“那天……我地手烫伤了。是你帮我治地!”
还好!张扬暗暗吁了口气。这表述是必须清楚地。否则。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谁才是救她地人?是飞刀奇人!
“你怎么会治伤啊?”玉儿的目光抬起,盯着他的眼睛。
张扬地心微微一跳:“一点开水洒到手背上,算是伤吗?我什么也没做……”
真的只是一点开水吗?玉儿的目光在茶杯后面也有了迷惘,可当时分明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感觉,这股清凉地感觉一传来,手背上立刻从火辣辣的转为一片清凉……
是他吗?这种感觉只是一个侧面印证,不说明问题……
身材同样不说明问题,世上身材相象的人不知有多少……
他知道她们遇险的消息,同样不说明问题。知道这个消息地也绝对不止他一人……
但他的手,这一点就能说明问题吗?
在她与平日绝不相同的目光下,张扬的心跳加快了,她到底知道什么?
“张扬!”玉儿突然放下了杯子:“这茶几上的水果可以吃吗?”
“吃吧,吃吧!”张扬松了口气:“随意点,别弄得那么拘束……”
“嗯……”玉儿手一动。茶几上的水果刀随手而起,欢快地在她指尖转着圈子:“张扬,听说你前段时间回家了,家里都好吗?”
“好!”这个问题是张扬最放松的:“可惜时间紧了点,没时间去你家乡看看,也许你家里人打算给你捎点什么呢……”
“我这里一切都好,要捎什么呀……啊……”突然一声痛呼,水果刀叮当一声落地,雪白的苹果肉上出现了一道血痕。玉儿紧紧握住这个伤口。脸都白了,这突然的刺痛是如此地强烈……
“割伤了啊……”张扬一步踏上。手伸出,刚刚伸出,他突然注意到玉儿的眼睛变了,她的眼睛变得很激动……“……哦……我找块布帮你包上!”张扬一回手,抽屉打开,到处寻找小布条,在他弯腰四处寻找的时候,玉儿眼睛里的激动慢慢消退,慢慢变成了失望……
终于他从房间出来了,手中是一条布条:“玉儿,我来帮你包上……”
握住她的手,很轻柔,布条缠绕而上,玉儿眼睛微微闭起,她在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想,而是感应……
“好了!”张扬地声音很温柔:“伤口不深,不会有事……”
玉儿的眼睛睁开,怔怔地看着他,两人的眼睛近在咫尺,眼睛里好象都有着某些独特的意味……
“你们都在啊?”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自门边……
声音一传来,两张近在咫尺的脸猛地分开,基本上是一弹而起。
“翠儿!”两声呼叫也几乎是同时传出,张扬叫的时候有一点点尴尬,玉儿呢?她的叫声很轻,叫的时候,脸上有一团红云悄悄浮现……
“张扬!”翠儿大大方方地过来了:“难得你也在这里住一晚上,三个老乡聚在一起,还真的挺有意思……”
“是地!”张扬轻松一笑:“翠儿,感觉还好吗?”
“能不好吗?”翠儿脸上浮现笑意:“这个月你知道我们了多少钱?5700!……我打电话回去了,妈妈高兴极了,她说,我们那里地镇长书记都没有这么高的工资……”
“不说镇长书记了!”玉儿也接口:“我爸爸说了,县长正工资都没这么高。但他们会捞钱……”
这是正统地话题,正统的话题一展开,三个人全都很放松,茶泡上了,一杯杯地喝,都喝了三杯了,翠儿没提离开地话!
在喝第四杯之前,翠儿还大大方方地钻进他的卫生间,小小方便一下,大有清除内存。继续储存之意……
“张扬!”翠儿还有建议:“你有电脑啊,我们上网搜一搜吧,搜一些新歌曲,我觉得我们准备的歌曲还是不太够……”
房间里有悠扬的音乐响起。几个年轻人一边听歌,一边评论歌曲的意境,当然还评论歌曲中的家乡含义或者与茶文化的联系度,时间过得飞快……
已是午夜。玉儿终于掩着小嘴打了一个呵欠,翠儿目光在她身上轻轻一转:“我们回房去吧……”
结束了三人组合的午夜行动……
她们两个的房间虽然也雅致,但无论如何还是与张扬的房间相距甚远,小木门关上,翠儿脸上地神色微微变得郑重,玉儿也无语,刚才的睡意也许只是轻松之余的产物,现在不再是轻松的时间。
“玉儿!”翠儿开口了:“你说,岚姐对我们怎么样?”
“那……还用说?”玉儿张口就来:“比我们地亲姐妹对我们还好。如果没有她,我们现在哪有这么好的工作?”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翠儿脸上,声音停顿,好象想明白了一点什么:她为什么提这个问题?
“岚姐是好心人,对我们这么好。茶楼里的人都说了,她以前过得很苦,现在好不容易过得那么快乐……”翠儿地目光移向窗外,轻轻地说:“你说,我们能让她重新不快乐吗?”
玉儿脸涨红了……
“她是那么漂亮,又那么有钱,但身上偏偏没有有钱大小姐的脾气,这样的女孩是每个男人都喜欢的,而且也能让他更幸福……”翠儿轻轻补充:“玉儿。别将自己陷进去!”
“我没有!”玉儿轻轻叫道:“你不知道……”只透出半句。立刻停下,因为剩下的话题是她无法说出口的。这太复杂、太没谱的话题在她内心徘徊,也让她的胸脯急剧起伏……
“你眼前也许是没有!”翠儿说:“但听我一句,别离他太近,他这个人……这个人一旦靠得太近,你很难把握自己的……别怪我今天打扰你……”
离得太近,就很难把握自己?这是说谁呢?为什么她自己地目光中有迷离的光彩?语气中也有一丝幽怨?
玉儿怔怔地看着她,好象是想揭开她眼睛里的一层窗纱……
“睡吧!”翠儿轻轻转身:“明天还要起早呢!”
灯关了,两张床上有两条影子静静地躺卧,偶尔有极轻极轻的翻身,无声无息地翻身,但彼此的翻身也都落在对方的眼中,她们都明白了,对方没有睡着,一个睡着了地人是不会这样翻身的,为什么没有睡着?
茶楼是安静的,张扬的眼睛也睁得大大地躺在床上,在他意识中没有明天必须起早的概念,但有一个问题久久徘徊在他心头,玉儿为什么要那么做?
昨天的试探绝非无意!
这试探包括那个约会!在这场约会中,他想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现在他知道了,她知道一个秘密,一个关于他自己的秘密,这个秘密也许是他都不知道的,这双手到底暴露了什么?
这试探也包括昨晚她的受伤!她是有意地!
有意地受伤就是最直接的试探,如果他用手帮她治好了伤,他地身份就呼之欲出,她为什么那么肯定,宁愿自己割自己一刀?自己没有帮她治伤,只是包扎,她失望了吗?
在睡意渐浓的时候,他没弄清他手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这双手怎么看都不象有秘密,但他的眼前也总是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在流连,这是她在船上的亦喜亦羞的眼睛,这双眼睛透出一个村姑、一个最纯地村姑面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时的表情……
终于在凌晨时分。张扬进入了梦乡,带着一丝迷惘,也带着几分**……
重新睁开眼睛之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在他的上方,看到他的眼睛睁开,这双美丽的眼睛笑了:“小懒猪,起床了!”
张扬手伸出,将带着幽香和柔软的娇躯抱上床:“岚岚,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看你睡得香。就……唔唔……”甜蜜一吻之后,顾心岚趴在他身上不起来:“你以后就在茶楼睡算了,嘻嘻……你在这里睡,我会来得特别早……”
张扬笑了:“昔有汉皇重色思倾国。佳人入龙帐,君王不早朝,今有张大帅哥睡茶楼,老板不迟到……”
顾心岚笑得前仰后合。茶楼里在笑声中开始了今天的繁忙……
玉儿今天多少有点精神不振,但她依然跑得脚不点地,九点了,已经接待了三个客人,马上就是高峰期的到来,这不?北风亭边来了一位姑娘,戴幅眼镜,神态落漠,曾几何时。茶这种东西也成了咖啡地同类产品,成了人排解内心忧郁的某种饮料……
“这位小姐……”翠儿微微一躬身:“要喝茶吗?”
姑娘微微一点头,翠儿的微笑就露出来了:“里面请,我们这里叫北风亭,主要接待来自北方的客户,小姐是哪里人啊?”“北方!”这位小姐地声音很清脆。普通话相当标准。
“里面有我们的迎宾小姐,小姐请吧,我这就给小姐准备……”翠儿迈开优雅的步伐走向前面的大厅边,这位小姐穿过长廊直向北风亭,北风亭边一位美丽地女孩老远就微微鞠躬……
优雅!独特!这就是茶楼的风味!
小姐满意地点点头,走近,一步二步……
玉儿抬头了:“小姐……”
小姐的目光在她脸上一凝注,突然愣住了,两眼睁得大大的……
“这位小姐。你……你怎么了?”玉儿也愣住了。有一个下意识的想法,用手擦擦脸。难道脸上有什么东西突然开花了?但翠儿说过,在客人面前不能有这类小动作的,一定要规范、要优雅,强行忍住……
“你……你叫什么名字?”
玉儿小嘴儿张了张,终于透露出一个名字:“邓玉儿!”
“太象了!太象了!”小姐连声叫道:“对不起呀,你……你长得和一个人太象了……知道象谁吗?象我妹妹,我一开始还看错了,还以为我妹妹从老家过来了!”
玉儿笑了:“这太巧了,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呀?”称呼换了,体现出她善解人意的一面不是?
“我姓陈,叫陈旭!”这位小姐说:“我在顺城日报社工作,这段时间就想了,几时回去看看妹妹,真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你!”
玉儿温柔地回答:“如果姐姐不嫌弃,就当我是你妹妹吧……来,姐姐,到里面来!”
“好!”张旭高兴了……
“这茶花好美!妹妹,这是什么茶?”陈旭一进来就有现。
“香露云雾茶!”玉儿解释:“这是我家乡的茶花,几时有空了,你可以去我的家乡,我带你看茶,漫山遍野地,到处都是……”
才短短几分钟时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基本不存在,原因很简单,这个姐姐长得美、笑得温柔,一个人在顺城工作,都想家了,也想她妹妹了,她妹妹不在身边,自己就是她的妹妹……
“姐姐,你坐,这是香露云雾茶!”玉儿完成了她的泡茶程序:“你闻闻,香吧……”
“真香!”陈旭接过,目光突然落在那盆香露茶花上,也许在这时她才现,这茶花下面吊着一个小纸牌,蓝色的小纸牌,清风从窗外吹过,纸牌轻轻晃悠……
“竹笛三声唤归人,香茗半盏诉离情!”陈旭脸上的笑意消失了,轻轻念诵这纸牌上地两句小诗,痴了……
“妹妹,你们那里也有竹子吗?”好久,她的声音幽幽而来。
不知为何,一听到她这种语气,玉儿心里一下子变得纠结起来:“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
香茶半画面握在她的手中,她不再看玉儿了,看的是外面的湖水,清风起处,她额头的刘海舒展,从侧面看,她的眼中波光鳞鳞。
“姐姐,你……你在想什么?”玉儿小心地问,她看得出来,这个姐姐有心事,心事是什么?与竹子有关吗?
“在想……一个人!”陈旭轻声回答。
“你在想你妹妹是吗?你们以前……总在竹林一起玩?”玉儿心中有了一丝感动,离开家久了,想到家乡的竹林,她也总是想流泪。
“不是,是另外一个人!”陈旭轻声说:“妹妹,你……你喜欢过一个男人吗?”
一个男人?玉儿的脸微微一红:“没有……”这个姐姐想她男人了,两个人在竹林里做什么?一看到竹子这两个字就这样,好羞人地!
“没有就好!”陈旭轻轻叹息:“情这东西折磨人……”
玉儿脸上地红晕更浓,几乎想应一句:是啊,这东西真是太能磨人了,折磨得她今天都脚软软的。
她地反应陈旭没有看见,她幽幽地补充:“最折磨人的是,再也找不到他了,妹妹,你说我……还要等他吗?都三年多了,我还要等吗……”
玉儿的小嘴儿微微张开,天啊,她的男人也找不到了,她等了三年多,自己呢?那个人她也找不到了,是不是也要等三年?三年后,自己会不会也对着茶花流泪?
“姐姐……他怎么找不到了呢?”好久,玉儿才重新开了
“这是一段埋在我心里的往事,我只和妹妹说过……”陈旭幽幽地说:“三年前,在一片竹林里,有几个坏人拦住了我,我永远都记得,那是一个细雨蒙蒙的黄昏,一个外地人出现了,帮我打跑了几个坏人,救了我,后来,我带他回家,他在我家里只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不亮就走了,现在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我那天晚上应该……告诉他:我喜欢他的,如果告诉他了,他说不定不会离开我……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记者作为职业吗?就因为一点,记者这个行业的人天南海北地跑,认识各种各样的人,我总期望哪一天能够再碰到他,但三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茶已渐冷,依然握在陈旭的手中,她的目光穿过窗外的万水千山,宛若一路射向她的心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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