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娜觉得腹中疼痛大消,忍住不去看面前那具尸体,只伸手把那些还未损毁的魔葯和材料快速扒拉出来,脱下身上的小马甲包起,避过旁边砍过来的一把刀,一脚踢在偷袭者的后腿上,把他送到爷爷跟前,一剑落下,死了。
越来越多的黑帮成员因为拿萧天剑没办法,把主意打到了明娜身上,她只得时时留意周围的情况,躲开各种袭击,有时还会踢几脚,或是捡起把刀逼退黑帮成员。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黑帮成员们死的死,逃的逃,已经没有人再挡在这对祖孙们面前了,而那个黑胖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萧天剑啐了一口,回头关心地问:“明娜,没事吧?”明娜摇摇头:“现在肚子不痛了,我也没受伤。”萧天剑松了口气,心里想着老朋友做的魔葯果然信得过,下回得再多要几瓶。他瞧见周围一地血污,厌恶地皱了皱眉,便拉过孙女:“咱们恐怕不能去玩了,必须尽快离开,那些人很快就会再来的。”
明娜虽然有些沮丧,但也顾不上玩了,很乖巧地任爷爷牵着手离开,才走不到几十步,便看到旁边一丛树的枝叶在抖动,似乎有什么人藏在了后面。
“谁?!出来!”萧天剑立时喝道。
树丛后走出了一个人,瘦削的身体,苍白而清秀的脸,正是弗里多。
萧天剑一见他就冷笑:“看来你的新主子丢下你不管了?过来,我给你一个痛快!”明娜心下一紧,但想到自己刚才肚子疼得厉害,都是这个人害的,咬咬唇,没出声。
弗里多听了萧天剑的话,脸se更苍白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低了身子,用颤抖的声音哀求道:“伯爵大人,求您宽恕我吧,我…我是被逼的…他们、他们是这里的老大,我也是没办法…”
萧天剑冷哼一声:“别装可怜了,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对小孩子都能下手,我还留你干什么?!”说罢就要一剑刺过去,明娜张嘴啊了一声,但没止住他。
弗里多眼见着利剑向自己胸前刺来,吓得紧闭双眼,大声叫了句:“我知道他们的伏兵在哪儿!”剑锋在离他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了,他睁眼紧盯着那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仿佛被捏住了喉咙似的,尖声道:“我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也知道哪里有埋伏,我知道走哪里可以避开他们,我还有一匹健壮的马,上面有足够的衣服和食水,我给你们带路,求您…只要您不杀我…”
萧天剑眯起了眼,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放过他。明娜瞧着弗里多一脸恐惧而卑微的样子,心里不知怎的有些难受,她拉了拉爷爷的衣袖,眼中隐含祈求。萧天剑看了眼孙女,皱了皱眉。
弗里多察觉到了,忙说:“虽然伯爵大人不需要我也能顺利逃走,但小小姐中的毒…我这里有缓解毒效的葯…”
萧天剑冷冷地转头看他,见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递出,便示意明娜去拿过来,检查一番后,没有让孙女服下,只是朝弗里多抬了抬下巴:“起来带路,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移开了长剑,弗里多白着一张脸颤抖着站起身,朝右边一条小路指了指:“请…走这边…”萧天剑示意他先行,然后紧拉着孙女在后面跟上。
他们走的是一条偏僻的小道,先经过两条街,来到镇子的外围区域,路上避过了几拨带着武器的青壮男子。
弗里多边走边小声介绍着这次派人来堵截萧天剑的主谋,是已故地下公爵的一个副手,原本是蒙里地区的负责人,但因为公爵遇袭的事,他被竞争对手们打击得厉害,担心萧天剑会成为其他人的助力,才想先下手为强的。
萧天剑一路冷笑,那种蠢货迟早会自取灭亡,其他几个人放任他来围堵自己,只怕也没安什么好心,他才不会傻到被人当枪使呢。
弗里多看到他的脸se,顿时噤若寒蝉,匆匆领着他们走进自己藏马匹的地方,牵走了马,又领路带他们避过巡逻的人,来到了镇子边上。将缰绳交给萧天剑时,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舍,但还是忍住了:“马背上有一个人十天的干粮和水,还有账篷,足够伯爵大人和小小姐走出沙漠了。”
萧天剑眺望远处连绵起伏的沙丘,瞥了弗里多一眼,后者忙道:“通往诺嘉和梵阿的路都有上百人把守,唯一人少些的就是沙漠方向,那是因为他们以为您要去梵阿的关系…这是、这是最安全的路了。”
萧天剑不置可否,接过了缰绳,淡淡地道:“很好,现在…你该上路了。”说罢又抽出了剑。明娜吃惊地睁大了眼。
弗里多失声道:“您答应了不会杀我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我只是叫你带路而已。”萧天剑冷笑,“象你这种丧心病狂的反复小人,让你多活半个小时,已经是便宜了你了。”
弗里多腿一软,跪倒在地:“不、不、不!您不能杀我,我是被逼的,求您了,不要杀我!求您…”他低伏着身躯不停哀求,但萧天剑不为所动,眼看着就要举剑刺下去。
明娜伸手拉住了爷爷执剑的手:“爷爷,你答应过不会杀他的,答应过的事就要做到!”
“明娜,你记错了,我只是叫他带路,没答应不杀他。”
“可是他说只要你不杀他,就会给我们带路,你叫他带路,就是答应的意思呀。”明娜小脸上满是严肃,“你答应了,就不能杀。”
萧天剑皱眉:“让开,明娜,难道你忘了他对你下过毒吗?你居然还为他求情?!”
明娜死死拉住他的手,就是不肯放:“不要!爷爷,我知道他对我下了毒,刚开始,我也很生气,可是后来我想到,他明明知道我不喝奶茶,烤饼也吃得不多,他还把毒下在这两种食物上,怎么会是故意要害我呢?如果他真是想毒死我,就应该放到烤肉里啊。我…我觉得他不是坏人…他教了我很多东西,还很亲切地陪我聊天…”
萧天剑半信半疑:“真的?可是他还是下了毒,你刚才疼得那么厉害,可不是假的。而且,主子刚死他就投靠别人,怎么看也不象个好人!他对你亲切,只不过是想麻痹你而已。”
“不是的,不是的!”弗里多猛然抬头道,“我从没想过要害小小姐!是他们逼我下的毒,如果我不肯,他们就要我的命!我送食物给小小姐时,他们一直在旁边监视,我也是没办法…我真的不想死,我只是想活得好一点,象我这样没有力量的人,在这个国家根本没法出头,懂得再多,也只能被人瞧不起…我知道公爵是您的朋友,可是…您根本不知道我们在他手下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声音渐渐低下去,几乎象是在哽咽。
萧天剑眯着眼看他,好一会儿才道:“放你可以,但如果你回头向人告密,领那些人来追我们怎么办?”
弗里多激动地猛扑上一步,眼珠子几乎瞪出来:“不会的,我本来就打算要离开了。他们争个不停,谁知道会不会有危险…而且我帮他们对付您,您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已经决定了要暂时去安可躲一阵子,等这里的局势稳定了再回来。如果您放了我…我会躲到朋友家去,再找机会离开,绝不会让他们找到我的!”
萧天剑紧盯他,思考着这番话的可信度,明娜小声请求道:“不要杀他好不好?爷爷,我真的觉得他不是坏人…”萧天剑无奈地瞥了小孙女一眼,终于收回了剑。弗里多一看到抵着他的剑消失,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瘫倒在地上。
萧天剑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伸手就要抱孙女上马,明娜却回身走到弗里多面前,蹲下对他道:“你不要再这个样子了…我、我瞧着好难过…你明明那么聪明,那么厉害,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懂该怎么说,但是我看到你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真的…”她吸吸鼻子,在爷爷的催促下向他走去,扶着他上了马。
当他们骑着马出发时,明娜听到身后传来弗里多的叫喊,回头一看,只见他撑起了上身,脸上带着泪水,大声对她嚷着:“明娜小姐,以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真的…不要再轻易相信…”他伏下头去,仿佛痛哭失声。
明娜来不及细想,他们骑的马已经跑出很远了,暮se昏沉,渐渐地,再也看不到弗里多的身影。
夜se降临,祖孙俩已离开蒙里镇很远了。他们现在身处于沙漠边缘,右边是一望无际的黄沙,而左边却是隔开威沙与梵阿的高山,山脚下与沙漠交界处,有不少嶙峋的山石,稀疏的绿草散布在沙地上,北风吹来,刮起一阵阵尘土。
萧天剑见后面没有追兵,便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拿出马匹上的食水,与孙女共进迟来的晚餐,又检查她之前中的毒有没有残余。见孙女有些心在不焉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便问她怎么了。
明娜困惑地道:“刚才,弗里多叫我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是什么意思?”是叫她不要相信他吗?
萧天剑笑了:“他这话倒没说错。你这孩子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现在比以前强一些,但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把人当朋友,这点最不好。如果有坏人故意对你好,其实是为了害你,那怎么办?”
明娜歪头想了想,道:“可是我觉得弗里多不是坏人啊,如果是坏人,我…我可以看出来的。”
萧天剑摇头笑道:“真正擅长骗人的,哪有那么容易看出来?如果是经验老到的人还好,你一个小孩子,哪有那本事?比如弗里多,他说的话就未必能全信,他说不会出卖我们,其实也是怕被那些人抓到会没命,根本不是真的为了我们。可笑你还以为他真是好人。“
明娜撅起嘴:“反正我就是觉得他不是坏人。”
“好好好。”萧天剑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便你怎么想,但你以后不能再这样轻易相信别人了,其实我也有不对,我以为弗里多不敢违抗强者,一定会听话,没想到他怕死到宁可得罪我的地步,以后我还是不要随便把你丢下的好。”
明娜高兴地点点头,揽住爷爷的脖子:“没错没错,爷爷以后不能随便把我丢下哦。”
萧天剑哑然失笑,只能催她:“快点吃饱,我们趁着天黑凉快多走点路,等到中午时再休息。”他转头望了望背后的高山:“现在,我们只能沿着山脚走,借道韶南那边回伊斯特了,也好,这条路会太平很多。”
明娜点点头,快速将干干的烤饼吞下,又喝了水,再度任由爷爷抱着上了马,再度出发。
他们一路往南走,开始的两三天,他们担心会有追兵,所以赶路赶得很急。萧天剑虽然身手不凡,但在沙漠中战斗,他始终比不上本地人熟悉,加上又带着小孙女,自然是能避则避。后来,他见一直没人追来,才相信了弗里多真的没有向那些黑帮告密,速度也放慢下来。
他们调整了作息时间,每天都是日落时才出发,然后在太阳升到中天前休息,睡的是弗里多事先备下的账篷,吃的是干粮和水。在这干旱的沙漠中,似乎连凝聚水元素变出水球都显得格外困难,因此明娜也不再浪费魔力,只依靠水袋里的储存解渴,有时候被太阳晒得厉害,才用上一个小小的凉风术,让自己和爷爷凉快一些。萧天剑对此大加赞赏,还鼓励她多练习风系魔法。
日头晒得厉害时,固然可以吹点小风降温,但当沙漠上刮起大风时,夹杂着沙粒尘土的风吹进人的嘴里、鼻孔里,可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事。来自北方高原上的大风袭向万里黄沙,将沙粒卷向天际,又再度落下,掩埋了无数生物。明娜他们祖孙俩明明走在山脚边,仍免不了受到风沙的袭击,不到一个小时,两个人都变得黄扑扑的,稍微拍一拍身上,就是一阵烟尘。
明娜苦着个脸,爷爷从储物戒指里找出一块纱巾盖住她的头,让她好过些,但那沙子打在脸上的疼痛却是免不了的。这条路什么时候能走完啊?
萧天剑苦笑道:“不会很久的,我估计现在快走到一半了,只要再过七八天…”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风沙刮来,他的嘴里满是沙子,呸了半天,还没呸干净,他只好唉声叹气地闭了嘴。他以前还没在春天时走过沙漠呢,正是多风的季节,只能忍了。
然而,老天仿佛要跟他开玩笑似的,某天傍晚,就在他们刚刚出发不久的时候,北方的天边忽然象是被血染了似的,一团暗红se的云迅速向他们前进的方向袭来,同时来临的还有比往日更强烈的风。
明娜心里慌慌的,拽住了萧天剑的袖口:“爷爷,那是什么?”“是沙漠风暴。”萧天剑沉声回答,他操纵着身下的马,加快速度向前跑,只要跑到前面三公里左右的一块突出的山壁后面,他们就安全了。在那块山壁之前,左边的山脚下连块大些的石头都找不到。
然而,事与愿违,不知是风暴的移动速度更快,还是马已乏力的关系,当风暴即将袭来时,他们离那块山壁还有将近一公里的距离,萧天剑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只得纵马登上了左边的山坡,紧紧抱着孙女落了地,然后死拽着马往一块门板大小的山石后躲去。
明娜只觉得狂风卷着沙不停地打在脸上、身上,纱巾早已不知被刮到哪里去了,她几乎无法呼吸,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只能将头死死埋进爷爷的怀里。
风越来越大了,周围已全是黄沙的世界,萧天剑抱着孙女埋头伏在石后,手中的缰绳却越来越紧。无处避风的马嘶叫着疯狂挣扎,他快要无法再抓住缰绳了,只能暂时放开了孩子,试着将马背上的行李拉下来,但迎面被风卷过来的碎石打断了他的努力,缰绳也断了。
他想到马背上有近五天的食水,正想追上去,却听到孙女一声惊叫,回头发现那块山石居然在晃动,大骇之下猛扑过去护住明娜,而那匹马,早已消失在漫天风沙中。
(事实上…我准备虐老的…pk结束了,再度感谢各位的支持,某l在此伏首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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