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里。
埃塔用手背抹掉嘴边的血沫,朝对面的兄长笑了笑:“你输了,埃斯帕罗。”话音刚落,便剧咳起来,又吐了几口血。

埃斯帕罗慢慢撑起痛得快要散架的身体,发出红光的眼睛射出怨毒的视线:“做梦!输的是你!”他一招手,本来在周围肆虐的魔兽便吼叫着回头,向埃塔的方向走来。

埃塔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意,他只是再看了几眼已经遭遇不幸的同伴们,便从怀中掏出一支巴掌长的筒状物,咳了几声,用牙咬掉筒盖,无视喷出的火花灼伤了自己的脸,有恃无恐地朝埃斯帕罗笑笑,将筒口对着天空一举。信号烟火从筒中喷出,在暮se的天空中闪出一朵红花。

埃斯帕罗眼球一缩:“你这是干什么?!”

“当然是报信啊,愚蠢的哥哥。”埃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让埃斯帕罗心头的不安感觉更强烈了。

十公里外的诺嘉境内,埋伏已久的人类军队已经看到了天空中那朵红花,立刻有士兵上报诺嘉的杰达公爵:“已经确认所有魔兽进入蒙里范围内,大部分都站在魔法阵中了。”

旁边的威沙大臣立刻转向梵阿的修士们:“动手吧!”修士代表却有些犹豫:“诱敌的勇士还没有逃出来…”“他们去之前就预料到会死的,快动手吧!”威沙人不停地催,修士们纷纷将目光投到杰达身上,等待一直担当领袖角se的他下达最后命令。

杰达脸se复杂地再看一眼远处的蒙里。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头。修士们立刻转身行动了,不一会儿,蒙里地方向便射出千万道银光,直冲云霄。

而此时,身处蒙里地两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埃塔越笑越欢。埃斯帕罗大声咒骂着,理智告诉他,必须立刻离开,地面上那奇怪的魔法阵透出的银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而周围的魔兽。更是躁动起来,发出类似于惨叫的声音。

埃斯帕罗转身就走,冷不防埃塔猛地扑过来死死抱住他地腿,他拼命要挣开,埃塔却朝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亲爱的哥哥,为了赫达的荣光。咱们一起下地狱吧!”

埃斯帕罗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一匕首捅了过去。却忽然感到身上一痛。四肢八骸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身体快要不是自己地了。忍不住惨叫出声。是转换场景地分割线

梵阿。中央教廷中心光明神殿。

一名负责监察地修士突然高声叫道:“蒙里发动了!”众人一阵騒动。地位最高地主教立刻转向其他监察人员:“做好准备。我们要…”

“安可城也发动了!”不等他说完。就有另一名修士出声。主教立刻下令:“照计划行事!”

所有人都纷纷结束了祈祷。回到自己地岗位上严阵以待。不一会儿。象征沃特城地法阵也产生了反应。众人兴奋地抬出经生命之泉浸泡已恢复法力地光明神杖。六位主教站立在中央魔法阵上。共同握住那根法杖。准备进行最后一步。

这时。却响起了一个扫兴地声音:“西科还没有发动。出什么事了?”

被安排守在门边地亚历克斯闻言立刻走到西科地法阵旁,看到上面果然没有一丝反应,不由得皱了皱眉,强压下心中的担忧。

“不是说西科地勇士实力最强吗?我们和韶南都派人去帮忙了,怎么那么迟还没发动?”

“如果他们失败了,我们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早知道就不相信他们地话了,多派几个人去也好啊。”

“没错,对付魔域生物,他们始终不如我们在行。”

“或者是那里的防御有人做了手脚?”

窃窃私语不绝于耳,亚历克斯隐藏住心中地怨怒,向几位主教郑重行了个大礼:“请各位主教安心,西科的防御是雅各布主教阁下亲自布置下的,不可能出问题。大概只是时间稍有偏差。”

雅各布挺直了身体,冷冷地向周围扫了一眼,议论声立刻消失了。那位地位最高的主教转动眼珠扫了周围一眼,便微微点了头:“那我们就平静地等待最后的信号吧。”

亚历克斯深深鞠了一躬,回到自己原本站立的位置上。看着那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西科法阵,他不由自主地起了担忧: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转回原本场景的分割线

敏特靠在破墙上大口喘气,勉强稳住身体,右手鲜血淋淳,又累又痛,几乎无法抬起了,而左手上的魔杖冒出几道银se气体,便再也没有了反应,他知道,自己的魔力大概要耗尽了。

他挨着墙慢慢向后走,双眼直盯着离他不到二十米的魔兽,口中吟唱着光明祷词,声音嘶哑。魔兽们貌似慑于光明祷词的力量,不敢上前,但随着他魔力的消逝,已开始蠢蠢欲动。

当敏特看到一只魔兽向自己走出两步时,他就知道,那光明祷词已经没有效用了,而夜幕的降临更是增强了魔兽们的力量。他苦笑着后退,却感到背后抵上了一道墙,难道逃不掉了吗?

不远处忽然有一道耀眼的红光射向天空,那意味着有同伴发出了信号。在那红光的照射下,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身影站在楼房顶上。身形俨然就是自家父亲。心中顿时被喜悦充满了。

爸爸还活着!妈妈一定会很高兴吧?

银光从地下冒了出来,魔兽们嘶吼着,仿佛预感到什么似的,想要向外退却,从天而降地箭雨阻挡了它们地脚步,它们愤怒地吼着、砸着、嘶咬着。其中一只将眼珠转向了敏特,呲眼欲裂的冲了过来。

敏特想要逃开,身上却已经没有了力气,但眼看着就要胜利了,叫他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在魔兽爪下,成为它们泄愤的牺牲品?!

他挣扎着后退。却感到身后有个门把,是门!他连忙扭开它,用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闪了进去,赶在魔兽的大螯砸下来前,将门死死关上了。

他紧闭着双眼,等待着门被魔兽砸开。但那声音却一直没有传来。甚至连外面的一丝震动都感受不到。他心中暗喜,难道魔法阵已经发挥了作用。将魔兽消灭掉了?!

他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却发现外面依然有魔兽四处乱窜。忙去寻找父亲地身影,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父亲爬得足够高,那些魔兽一时半会儿上不去的。

身上的疼痛一阵一阵地,他咬紧牙关,小小的呻吟声还是泄露了出来。他转身去打量自己所在的房屋,想找些有帮助性的东西,却在看清了房子内部地情形后,整个人愣住了。

这里就跟普通的房间没什么两样,橱柜,桌椅,还有角落里的大钟,唯一不寻常的是,自己所在的这一边墙上,足有五扇门,而刚才他进来前,明明记得旁边的墙上并没有其他门窗!

脑海深处地记忆忽然浮现出来,如果他想地是正确的话,那么打开了对面地这扇门后,外面的就是…

敏特强行控制住不停颤抖地双腿,操纵它们向那扇门走去,手握上门把,便深吸一口气,猛地将它拉开。

看着外面歪斜的走廊与楼梯,他忽然有种想哭地感觉,手紧紧抓住门框,将身体向外挪,用嘶哑的声音尽可能大声的叫着:“塞内特爷爷…塞…”

楼梯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漂亮的脸上紧皱着眉头,冷漠的声音一如概往:“你是什么人?!”

敏特心上一松,软软地倚着门边坐了下去:“基思…”接着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他似乎是睡在以前曾经留宿过的小房间内,头一动,便看到床边坐着的人:“基思…”声音已变回了少女,她不由得一怔,葯效不是要明天才过吗?

“醒了?”基思面无表情地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你昏迷三天半了,不过伤得这么重,这个时间还算正常。”

三天半?!明娜眨眨眼。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她忽然有些着急,爸爸还不知道她的消息呢,一定急坏了吧?

她挣扎着要起来,却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她忍不住哀嚎,却被基思递过来的一杯葯汁堵住了嘴。

忍住恶心的感觉喝下那杯魔葯,她抬头望望周围:“塞内特爷爷呢?在做实验吗?”如果请求老魔法师帮忙,他会有办法做出让她瞬间痊愈的葯水吧?

但基思的话却泼了她一头冷水:“大师回韶南打仗去了,暂时不会回来,这些葯是他以前做好备用的。”他拿起杯子往外走:“你好好休息几天吧,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

明娜沮丧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发生那么大的事,塞内特爷爷身为大魔法师,怎么可能不参与进去?可她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正哀怨间,一阵困意涌上来,她忽然想起刚才喝的葯水似乎有安眠成份,难道连自己给自己配葯都做不到了吗?别啊…

不等她想得更多,黑暗便将她拖进了梦乡。

睡睡醒醒地,也不知道过了几天,但她身上的伤却渐渐好起来,只是右手被魔兽划过的部位伤势严重,幸好亚历克斯之前给过她一小瓶生命之泉,才挽救了那只手。但现在仍旧麻麻的。使不上力气,魔力也回复得格外缓慢。基思不许她离开房间,更不许她上楼,虚弱无力地她只好迫切地期盼老魔法师地归来。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呼唤,在她到达这里的第七天,塞内特风尘仆仆地从楼下走下来了。一听到基思的报告,便立刻抛开所有的疲倦,冲进了小房间,直盯着明娜,“哇”了一声。

明娜决定忽略掉对方那把翠绿se的大胡子,叫道:“塞内特爷爷。您可回来了,我等了您好多天!”

“长得这么大只…”塞内特嘀咕两声,便掏出魔杖为她检查起来,摸摸她手脚上地伤痕,有些心疼:“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好样的。不愧是你爷爷的小明娜。”

明娜心里有些高兴,甜甜地笑了。指着自己的右手臂道:“这里,被魔兽的大螯刮了一下。流了很多血,我用生命之泉洗过。毒素是去了,可是好象没什么力气。”她动了动自己地腿:“身上好象也没什么力气…”

“那是因为你受的伤太重了!”塞内特吁了口气,有些烦恼,“小明娜,你身体不太好,要好好休养呀,暂时不要再做危险的事了。”

明娜眨眨眼,暂时?那是多久?

韶南首席魔葯大师的本领不是盖的,不到两天,明娜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她再也按捺不住,接过塞内特塞过来的一大堆魔葯和长达半小时地嘱咐后,她终于在他地施法帮助下,打开进来的那扇门,重新站在西科地土地上。

阳光照射下的西科,冰雪已经融化了,撤离地居民重新回到自己的家园,搜拣着仍旧完整地物件,并将破损的墙砖拆下,打算在原址上重建一个家。

明娜慢慢走在街上,周围象她这样到处转悠的人很多,因此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左顾右盼着,穿过人群来到中心区,看到地面上白se的魔法阵在人们的踩踏下,几乎已看不见了。地面上一点黑灰都没有,完全看不到魔兽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明娜!”身后传来一声大喊。她转过头,原来是亚历克斯,感到有些惊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亚历克斯猛冲过来,紧紧抓住她的双臂,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打量过,伸手想碰她的脸,却飞快地收了回去,脸上已恢复了平静:“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你还挺幸运的。”他睨着她小声嘀咕,“既然没事,干嘛不早点说?”

明娜傻笑着挠挠头:“我是误打误撞逃到小时候认识的一位大魔法师家去了,那时伤的很重,而那位爷爷又不在家,只好等到他回来治好了我的伤,我就立刻回来了。”她左右看看:“我爸爸在哪?对了,你不是在梵阿吗?怎么会来?”

亚历克斯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过来看看…对了,你父亲还在城外的军营里呢,他一直坚信你还活着,说你不会丢下自己的父母。”

明娜笑了:“我当然不会啊。你知道他在哪儿?快带我去!”

亚历克斯轻轻扶了她一把:“不是说伤得很重吗?小心点。看你的脸se多苍白!”他伸手挡开行人,护着她向南区走。

“我没事了,就是魔力还没恢复…”明娜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房屋顶上还未消除的血迹,“瓦西里…你知道当时跟爸爸和我一起诱敌的人…怎么样了吗?”

“原本只有你父亲一名幸存者,连你都上了烈士名单呢。”亚历克斯轻声道,“丧礼已经在前天举行过了,敏特掉落的红斗篷充当了他的替身。听说安全署的烈士遗体会被送回伊东安葬,回去后,我陪你一起去看望他们吧。”

明娜忍住泪水,点了点头,拉着他继续向前走,不一会儿,又再度停下来。

杰达站在一堵墙前,有些失落地盯着墙上的血迹,弯腰捡起一块染红的石头,若有所思。

“奇怪,他怎么也来了?”明娜心中疑惑。

亚历克斯小声问:“他是谁?”

“诺嘉的杰达公爵,我以前在他那里做过几个月的间谍,上次我提过的。”

“哦…”亚历克斯打量杰达几眼,便问明娜,“你要不要告诉他你还活着?那里好象就是你牺牲的地方。他是在怀你吧?”

“咦?”明娜仔细辨认了一下,果然,那堵墙真是那天他最后待的地方呀。

这时,有人接近了杰达,恭谨地问:“您是在悼念您的朋友吗?听说牺牲在这里的是一位非常勇敢的人。”

杰达却淡淡地道:“不,他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敌人。”看到那人怔忡的神se,他自嘲地笑笑,又用仅能让自己听见的声音补充一句:“是我视为好友的敌人…”

但明娜只听到了他前面那句,便有些生气地转头对亚历克斯道:“我们走吧,没必要让他知道敌人还活着!”

亚历克斯笑笑,解下身上的斗篷替她披上:“风太大了,当心着凉。”便扶着她直接向前走去。

(第四卷完)

(从第一卷就埋下的伏笔,有几个人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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