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达看得有些发呆,但很快清醒过来,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便从护腕里掏出两件连帽斗篷给自己和朱妮娅穿了。问到谢德时,他木然摆摆手说不用,杰达本不想勉强的,但明娜插嘴道:“他这一身黑,晚上没关系,但大白天里穿着,要多显眼有多显眼,我们既然想要隐藏行踪,就应该尽可能不引人注目才对。”
杰达郑重地点头赞同,又掏出一件深灰se的披风给谢德,谢德无奈,只好系上了。
眼看着自己终于混了过去,明娜悄悄松口气,但杰达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我说…敏特,你的声音好象有点奇怪,听起来不大象你了,倒有些象女孩子。”
明娜顿时冒出一头冷汗,面上勉强维持着镇定的表情,刻意沙哑着声音道:“哦?是吗?大概是刚才太心急了,所以才会有些变声。事实上我这个年纪,声音本就有些不稳定,没什么奇怪的。”她手搭凉棚远眺前路,趁机转移了话题:“时候不早了,快点赶路吧,可别错过了宿头。”
杰达这才想起现在已经过午了,再不走,真的会赶不及在天黑前离开山区,忙丢下之前的疑问,招呼众人重新上路。
他们一行四人赶紧赶慢,终于在太阳下山前离开了那一片大山,没多久就来到一个小镇外。
杰达本想照前几天的做法。到镇子外找个隐蔽的地方过夜的,但他才把这话说出口,明娜和谢德都没什么意见,朱妮娅却嘟起了小嘴。
她出身诺嘉贵族,虽然父母双亡,但受杰达照应。从小锦衣玉食,没受过什么苦,这次一时赌气跑到外地去,被人拐卖到他国,一路上尽管担惊受怕,但每隔两三天,还是能洗个澡擦个脸的——毕竟女孩子们要是太脏的话,会卖不出好价钱。可自从离开蒙里以后,一连几天他们都在野外住宿。顶多就是遇到河流时打湿手帕擦擦脸,但洗澡却是奢望,她觉得自己都脏得无法见人了。之前走的都是山路。没法好好洗漱是不得已,现在到了城镇里,居然还不能住进象样点的房子,好好休息一下,她实在很委屈。
杰达被她缠得不行,只好找出抛开许久地络缌胡子重新戴上,四人装成旅行者的模样,到小镇里找了间客店住下。幸好这个小镇位于交通要道上,人员来往频繁。人们并没有对他们格外留意。
分配房间时,朱妮娅早早要了一间去洗漱了,杰达身为身份最高贵的人,自然是独自占一间的,于是他就有意把明娜和谢德安排到一间双人房里。
明娜顿时又惊出一身冷汗。心想她还需要找时间配葯喝葯呢。跟那个阴阳怪气地谢德住一起。不是随时都会穿帮吗?于是忙说:“谢德是伤号呢。需要安静休息。我怕我进进出出地会打搅到他。还是另叫一间吧。我叔叔临行前给了我不少钱。反正只住一晚上。我还付得起。”说罢还摆出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来。那模样似乎地在嘲笑杰达地小气。
杰达忙笑道:“还是我付吧。你现在好歹也是我地属下了。我绝不会亏待你。”说罢又要了一间房。
明娜一进房间。就马上四处查看过。把门窗全都关得紧紧地。然后掀开身上厚重地斗篷。拿出魔葯工作台就配起葯来。
她并不是每次出外“工作”都会喝这个葯。所以平时一般不会有备份。再加上她从没有试过执行那么长时间地任务。居然把葯效地时间给忘了。其实这回出来调查拐卖案子。因为考虑到可能要跑到很手机轻松:.cn整理远地地方。花时间也会比较长。她当初配葯时。还特地下了一个月地持久剂。没想到仍然不够。
熬好了葯水。她闻了闻味道。确认配制无误了。才小心地喝下去。然后飞快地把所有瓶瓶罐罐连同工作台一起丢进储物戒指。整个人往床上一躺。两手紧紧抓住床沿。等待剧痛过去。
疼痛一**地漫上来。她咬紧了牙关。勉强忍住不发出声音。这是她第一次在不安全地地方喝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发现不妥之处。
熬过了一波剧痛,她知道再有一次就没事了,正想松口气,却忽然听到了敲门声:“敏特,陪我到下面小酒吧里喝一杯吧,咱们好好聊聊。”原来是杰达。
明娜心中暗骂,正要扬声回绝,却猛地感到一阵剧痛从身体内部涌上来,忙抓紧了床边,急喘几下,勉强扬声道:“我现在不太方便,你自己…”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痛,她大口吸着气,头上冷汗直冒。
“敏特?”门外静了一静,便传来杰达疑惑的声音,“你怎么了?没事吧?”
明娜一时痛极,无法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觉得自己好些了,深呼吸几下,正想要回应,却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有人开始撞门了,不由得吓了一大跳,猛地跳起来叫了声“别撞”,门板已被撞开来,杰达风一般闯进房间:“你没事吧?!”
明娜大惊:“你…”呆了呆,发现自己地声音已变成男孩子的了,伸手一摸喉结,心情安定下来,便瞪大了眼看杰达:“阁下!您这是在干什么?!”
杰达打量着敏特,皱眉道:“你生病了吗?脸se那么苍白。”敏特摸摸自己的脸,还有额上的汗,轻轻甩手道:“没事,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他朝杰达笑笑:“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去学魔葯的。”
“哦?是吗?”杰达略放下心来。他现在才明白这个显然是学剑的少年为什么会去学魔葯了,原本他还以为韶南重魔法,所以贵族少爷让身边的护卫学点基础魔法魔葯知识也不奇怪,后来发现敏特在魔葯上的学识相当不错,还曾经惊疑过一阵子,现在总算弄清楚原因了。
不过。去了疑虑,他又添了别的担心:“你是因为什么而发病了呢?是太累了,还是固定一段时间会就发作?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敏特挑挑眉,这是在质疑他地能力吗?他道:“这个您就不必担心了,我这老毛病过上一月半月地才会发作一回,每次只要喝了葯,就会很快结束,完全不会影响平时的生活和工作。至于葯,我有很充足的材料储备。也配过无数次了,您不必担心我无法胜任您交待的工作。”
杰达听了,有些不自在:“我不是那个意思…咳。既然你身体不适,就多休息一会儿吧,我自己去喝就行。”说罢就往外走。
敏特忙叫住他:“阁下!”他走过去关上门,正se对杰达道:“虽然这里已经距离诺蒙卡很近了,但越是在这种地方,认得您的人就越多,您还是尽量待在房间里,不要到处跑比较好。那么远的路都走过来了,如果在这里被您地反对者看到。之前的隐瞒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杰达有些漫不经心,但还是微笑着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地提醒。”
“希望您真的听进去了才好。”敏特心中一动,便用十分诚恳的语气道,“或许您会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但我既然成了您的下属,就有责任向您提出谏言。这件事关系到您的安危和前途,请不要以轻慢的态度对待。”
杰达越听,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郑重起来。眼中浮现出一抹愧se:“我明白了,这就回房间去。”说罢摸了摸自己脸上地胡子,确保边角没有脱落,才低下头静静地开门离去。
敏特关上门,回到床上,松了口气。
今天又过一关了,想必从今以后,杰达对他的防备会再少一些吧?唉,对手是个狡猾地人。他就应对得很累啊。希望到了诺蒙卡以后,能早日收集到情报。离开这里回家去吧。
想想自己这三年里通过喝葯水地方式,变成男孩子执行任务,已经有不下十次了。以前年纪小无所谓,现在他已经满了十五岁,就不宜再继续下去了。最近一年来,喝葯后的痛感越来越烈,想必身体也无法再承受下去了吧?等这次任务结束,还是申请回国去吧。
爸爸已经接到调令回国了,他之前立有大功,这次一定会得到一个好职位地,而妈妈也会跟着回去。韶南虽然好,始终不是祖国,他们一家也该重新在国内安家了。
敏特想了想,决定一回国就向麦洛里申请调到爸爸身边工作,不然直接辞掉算了,如果老麦头不答应,他就去揪他的头发,把他那头白发全都揪光!然后再把他的拐杖藏起来,让他找不到!
敏特越想越美,不由得偷偷笑起来,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倦意,便歪头往床上一躺,随手拉过被单,睡着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敏特伸伸懒腰,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好,忙翻身下床,洗漱穿戴完毕,出门下楼,还未下完楼梯,已听到杰达的招呼:“敏特,这边!”
他抬头一看,原来他们三个人都已经在了,围着一张桌子吃早饭,再看看周围,只有三四桌客人,边吃边说话,其中倒有几个大清早地就喝土酒。
敏特走到杰达等人的桌边坐下,杰达便笑道:“昨晚上睡得好吗?我想到你身体不舒服,就没催你吃晚饭,饿了吧?来。”他亲手端了一碗煮面果到敏特面前,又送上木制的刀叉。
敏特不动声se地接过就吃,眼角却马上从谢德脸上看到一丝不悦,再看杰达,仍是一脸微笑,便叹道:“今天地早饭味道吃起来跟平时也没什么不同,但我为什么就觉得比以前的好吃呢?看来是因为这是阁下送给我的缘故,您真是位关心体恤下属的好雇主。”
杰达笑着摆摆手:“你别这么说,我只是希望手下的人能体会到我对他们的尊重而已。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三人又重新埋头用饭,敏特吃着吃着,觉得很不自在,抬眼一看,才发现朱妮娅一直偷偷瞧自己,微一皱眉,淡淡地问:“朱妮娅小姐为什么看我?”
朱妮娅扑嗤一声笑道:“我听说你昨天累病了,今天看来,脸se果然有些苍白,都快跟谢德一样了。看来你们这种所谓的高手,身体也不比我强嘛。我都没有生病呢。”
敏特沉默不语,谢德脸上有些尴尬,杰达忙道:“这话说得好象你没生过病似的,刚到蒙里时,你可是整整病了三天!还撒娇要我喂你吃饭呢。”
朱妮娅俏脸涨红,轻轻打了杰达两下,软软地道:“那是以前了,不许再笑话我”
杰达装模作样地躲开,又被她打中了,才随口应了她,暗中却向敏特与谢德两人射去带有歉意的目光。敏特毫不在意,谢德则早早低下头去,仿佛没看见这一幕。
临桌地三个男人正在低声说话,其中一个忽然跳了起来,拔高声音道:“再这样下去我就没法活了,你还叫我多体谅国王?!我看这不是国王下的令,而是某个人下的吧?”
敏特心中一凛,侧耳听去,同时看到杰达也动了动耳朵,朝那几个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时,正好与他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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