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方才那么大的反应是为了什么。满怀心思的梅儿悄悄地掀了帘子的一角,想瞧瞧馒头在做什么。
靠在墙面上的馒头。眉头紧锁,右手紧紧地揪住宫绦,梅儿可以看见她不停地紧缩着五指,夫人在担心。从她面上的表情,梅儿知道夫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死了一只狗而已,夫人为什么会这么挂心。
“你进来吧!”
馒头猛得说话,惊得梅儿一怔,怏怏得道:“夫人,我是拿杯子,您昨日……”
馒头睁开眼,侧过身子瞧着她微微一笑:“你们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不必瞒我什么。”
梅儿有些歉意地低下头,她都叫大米儿小声一些了,夫人还是听见了。不过她知道夫人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生气。
大米儿那不压抑的声音,想让她不听见都难。梅儿在董家待过自然是比一般的人懂规矩,可是大米儿口口声中的有鬼什么的,她确实听了不舒服。这要是传开了,未免不会人云亦云的,说不定还会有更荒唐的事传出来。
“夫人,您不觉得这事蹊跷的狠?”梅儿迟疑得道。
“你到是口紧的狠。”馒头有自嘲地道。
梅儿心中一惊,夫人很少用这种口气说话,这让她觉得自己一着不慎,触到夫人的霉头。她悄悄的抬起头,瞧见馒头居然很有兴趣的瞧着她,嘴角还含着笑。她知道夫人并没有生气,谦卑的道:“夫人不是下令不叫我们说的么?”
馒头笑着点点头。喃喃地道:“是啊!是我不叫你们说地。
那你说说为什么觉得这事蹊跷地狠?”
“就是同她们说地一样。夫人是在厨房那边突然不舒服。那狗也死在那。还有那猫。”
猫。她是抓了只猫去试药。可并不是下了崽地母猫。可见不是那包白粉地问题。那怎么会连带着厨房地动物死了呢?而且是生在自己到厨房之后。
馒头不由得叹道:“六畜兴旺。家宅安定。”
连夫人也是觉得有鬼怪作樂?梅儿现在算是明白夫人为什么不叫人乱传了。这事情万一闹大了。实在是不好收场。
“你叫郑福财把死了的狗跟猫找个地方埋了,明日请道士来做个法,驱邪避难。还有,你让厨房给老爷炖一锅鸡汤送到衙门去。另外,把大米儿给我叫来!”
馒头心里总放不下一件事,究竟是谁传出来老张的狗是被毒死了!为什么第一反应会是毒死,这个人看出了什么来?
梅儿刚一走出去,就被几个仆妇拦住了,七嘴八舌得道:
“梅姑娘,你可一定要跟夫人说说,别是家里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定要请人来做做法,驱驱邪气。”
“就是,厨房死了东西可真不吉利。”
梅儿点点头:“夫人也是让我来说这个事。明日会请道士来做法,至于许嫂子你的话,我同夫人说说。”
“夫人怎么说?”
“夫人说,把那死了的狗跟猫找个地方埋起来,要请道士做法。这下可放心了。但是这可别给我口舌长,到处去传。万一……你们可是知道,咱们家老爷是做什么的!”
几个仆妇怔怔地干笑着,她们比大米儿知事,心里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既然夫人已经说了要请道士来家里驱邪消难,这样她们心里就安了。
“我就说夫人不会不管的。”一个妇人双手合十,口里念着佛转身离开了。其他几个人见着也要走。
梅儿叫住了厨房的妇人:“夫人说要给老爷炖锅鸡汤送过去!“
“姑娘,您回夫人一声,就是厨房今明要打扫,毕竟厨房死了东西不干净。你看是不是到外面弄些吃的。”
梅儿点点头,算是应承了。
“几位嫂子,若是瞧见了大米儿,就说夫人找她!”
*
李松难得回来的早些,天没黑就出现在家里,口里直喊热,一进屋,就将官服脱了,只着一身单衣坐在屋里头。寻了个遍也没瞧见扇子,随手拿了馒头的绣绷,权当扇子呼呼得扇了起来。
递给他湿帕子,吩咐下人准备洗澡水,李松一把按住了馒头:“不用,我待会儿还要回去。”
“那你……”
李松嘿嘿一笑,也不顾自己身上都是汗,将馒头拉到自己怀里坐下,紧紧地搂住她:“你给我送汤来,我怎么会不知道府里面出了什么事?到底怎么一回事?”
满身的汗臭味不停得钻进馒头的鼻腔之中,她用力地推着李松,捂住口鼻:“你快放开我,一身的味!”
李松四下闻了闻自己身上,有什么味,他自己是一点都闻不出来。只缩紧自己的双臂,不叫馒头有任何的挣扎:“什么味,我一点都闻不出来!你以前怎么不说,现在到嫌弃我了。”
馒头不再挣扎,老老实实得倚在李松的肩头将事情说了出来:“我猜想太医的铜牌里是不是都有不成文的规矩,放上一枚毒药,让自己不至于身异处。那么
给我的那块牌子是不是也是这样。我就挑了点出来t]里。”
“为什么要拿茶水?”李松敏感得抓住了馒头话中的论点,茶水,为什么要拿茶水。
“你不记得先生那本手札中说过,容颜散,遇茶为毒?”
李松当然记得,那个只有了了几字说明的毒,没有过多的描述,只有排在第一位的显耀。为什么那本手札单单没有这一毒物的解救法子呢?
李松沉吟着道:“你认为是容颜散?”
馒头微微一笑:“我也是猜测,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这么想。可惜,我终究是猜错了。猫吃了并没有死,可想不是有毒的。”
“那你在怀疑什么?”
“有人说老张的狗是被毒死的。而且……”
李松很自然的把话头接了过去:“而且还死在你喂猫的那块地方。你喂的不是只母猫,你确定?”
馒头点点头:“我去厨房的时候,母猫还在喂小猫,我没好去抓,就顺了只公猫。”
这的确是有些蹊跷。被馒头灌了东西的公猫没死,母猫却死了,连带着小猫也死了。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疫病?”
馒头的再次开口,让李松陷入一种难以言表地惊讶。他不懂医术,不随意开口,只是谨慎地道:“若是疫病人怎么没事?”
“我也不清楚,只叫郑福财把尸体都拿到外面埋的远远的,你是不是找……”
李松赞同地点点头:“我知道,你就不用担心,我马上请大夫来给你们瞧瞧。”
“还有……”馒头拦住了李松,心里计较着自己是不是太莽撞了些,这事会不会给别人留下了把柄之类的。
“还有什么?”
“昨日陈太医来,说是给我请脉,却是向我询问当年在延绥流出去的那个方子。后来我问了他知不知道‘容颜散’是什么,他却丝毫不清楚,还很可惜的说,若是太医院的齐太医在就好了。”
李松略微沉思地点点头。小妹子的做法实在是太鲁莽了些,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就意味着他所有的隐忍跟努力都白费,随之带来的是威胁到她跟孩子们的生命。
“你生气了,我昨日……”
李松摆摆手,他虽然觉得小妹子鲁莽了些,可事情毕竟生了,现在怎么说也已经晚了,只得安慰道:“无事,总比我们两眼一摸黑的要好。你早些歇息,我要回去了。”
“本来还想让你在家里吃些东西再走的。可是家里现在这样子……”不让大哥吃饱就去办差,她怎么都觉得愧疚万分。
李松托起馒头的下巴,双眼柔光地瞧着她,在她嘴唇上贴上,要将所有的爱意都溶入这一吻当中。
“夫人!”梅儿掀了帘子一角轻轻地叫了一声。老爷在屋里她本不应该打搅的,只是……事情太大,她不敢不跟夫人说。
馒头大窘,赶紧推开李松,摸着顿时涨红的脸。她听见李松压抑地笑声,她埋怨地瞪了李松一眼。
起身走到门帘处,连续呼吸了好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事?”
“又死了一只猫。”方才清理厨房的仆妇们赶着过来说,养的一只公猫就死在厨房里头,存地那些菜怕是不能吃了。
梅儿顿时觉得事情变味了,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出现这种事情呢?究竟是什么!一时间已经有人在谣传是鬼怪作樂,人心不安,有的说先下就要请道士来做法。
馒头内心顿时一怔:“公猫?”
梅儿有些诧异地抬了眼,夫人怎么知道是公猫?难道夫人真的知道是怎么回事。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李松清了清嗓子:“梅儿你先下去,让郑福财把那猫拿盒子装了,拿到我这里来。还有,查点清楚,家里还有什么死的没有!要快!我给你们一柱香的功夫。还有,请两位大夫来家,再拿我的贴子请太医院的位太医来,无论是哪位都行。”
等梅儿一走,馒头有些焦急地坐在李松对面:“大哥!”
“家里所有的人都接受大夫的诊脉!你跟孩子们先不要在一起,以防传染给她们。”李松说话的度越来越快,他也开始向馒头所说的疫病靠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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