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媳妇探出个脑袋转述着董明珠的话,一串接着一串。等话说完,立即甩门上锁。
望着紧紧关闭的院门,董一奎吃瘪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无奈地摇摇头,尴尬地冲着李松嘿嘿笑着:“连老夫的面子都不给。”
“大人……”
“你容我再想想。”砸吧着嘴的董一奎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女儿他是没办法,这小子自己还摆不平?“你小子就这么急着见媳妇?让你媳妇在我家住些日子又怎么样?”
他现在只是想瞧瞧她好不好,董家那丫鬟的言辞闪烁中,他瞧出了不寻常,可究竟是什么不寻常,他只想通过她的口中得知。
董一奎一把拉住满腹心思的李松,高声招呼着:“走!陪老夫喝酒去!”
他哪里还有心思喝酒:“大人……”
董一奎哪里不明白李松猫抓似的心情,可家里那个小霸王的脾气是能来硬的么?难不成自己还要带人把自家的二门给拆了,硬闯进去?他硬拽着李松往书房去。
“你小子怎么这么脏?快去洗洗。”董一奎根本就不容李松挣脱,蒲扇般地大手紧紧地抓住李松的手腕,“你放心,到时候我还你个完完整整的媳妇。”
像是已经是预备好的,等他梳洗好,书房内已经摆上了一桌酒席。董一奎乐呵呵地自斟自饮。见他出来了,招手道:“快过来,老夫都等急了。”
李松往外瞧了瞧。方才他掏了一两银子给服侍自己沐浴地小厮。让他想法子进到二门传个话。那小厮却是爽快收了银子便出去了。临走让自己等消息。他故意磨蹭这么久就是在等他。可是这人是“黄鹤一去不复返”。
性急地董一奎急急地道:“你别像个娘们好不好?快过来!”
醉醺醺地李松迷离地望着在挂灯笼地家丁。大红地灯笼。散出柔和地红晕。点缀着总兵胡同地每间府邸。
他虚软地坐在董府大门前地台阶上。双手虚扶晕沉沉地脑袋。舍命陪总兵大人喝了这么久。都没等到董家地那个小厮再次出现。
他上道了!
“该死!”在咒骂中。他重重地在地上捶了一拳。
石建勋同闫老三远远地走了过来,听见一声熟悉的“该死”。他赶紧走上前来。
他一听说大哥回来就立即从营里赶了过去,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大哥已经去了总兵府。他就想着在大哥家里等着。可等了半天大哥还未回来,他拉着闫老三过来寻他。却现李松坐在总兵府的台阶上,人还喝的醉醺醺地。
“大哥。”
头疼的李松皱着眉头,艰难地抬起沉重地眼皮。眼前是两个朦胧地身影,他只能从说话人的声音中判别,那是自己熟悉的人。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含糊不清地问道:“怎么了?”
石建勋忙扶着摇摇晃晃的李松:“闫兄弟说大哥来总兵府我过来看看。”
李松挣脱石建勋,扶着墙根蹒跚地走着。口中不满地道:“看我做什么?我很好。”
脚下都是虚的,怎么能好。闫老三接手搀过李松。担心地道:“大哥……”
石建勋却知道李松的心思,怕是来总兵府早嫂子,没找着。董大小姐还真是没话说。那日不由分说的将嫂子带到她家去。现在居然不让大哥见嫂子。
不过现在还是先把大哥弄回去,醒了酒再说。
石建勋同闫老三一人一边搀着醉醺醺地李松回到家。
茅草儿厌恶地捂着鼻子,一手化作扇子不停地扇着。她最讨厌男人喝酒了,一股子臭味,末了还连累旁人帮他们收拾。没想到这李大人也是一样,幸好姑娘没嫁给他。
躲得远远的茅草儿指挥着黄菊英打水,做醒酒汤;也不放过累得气喘吁吁的闫老三跟石建勋,口中道:“你把大人地衣裳换了啊!你跟我去拿大人的衣裳,还有这窗户也打开。屋里都臭死了!”
闫老三揉揉肩膀,大哥瞧着瘦弱,可这一上身也不轻。这好容易到了家,他还想喝口水,好好的歇息下。这个丫头还指使着他做这做那。
他倔脾气马上上来了:“老子不是你地仆人,该干嘛干嘛去!”
茅草儿自然是不服输的,她也不嫌屋子里气味难闻,双手插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不去。你难道让我一个弱女子去做么?”
口中干渴不行的闫老三不管三七二十一操起茶壶对着嘴就往里灌,大大的吐了口浊气。翻着白眼:“你还是弱女子,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女人!”
“彪悍又怎么样?你……”
“哇!”李松忍不住腹中的翻江倒海,全部吐了出来。
“啊!”茅草儿尖叫一声,跳着脚到处躲闪,太恶心了,就连她的绣鞋、裙角都不可不免地沾上星星点点的污物。
“喜恩!喜恩!你还不把这里弄干净。”茅草儿大声的喊着。她可惜地抖着自己的裙角,抱怨着,“好好的裙子弄脏了。这可怎么办?”
她也不等黄菊英进来。自己就跑了出去,打了水先照料自己的裙子。
黄菊英细心地为李松拭去身上的赃物。又打了热水还想为他敷面,换衣裳,却被石建勋接过了手。
“可否回避下?”
黄菊英斟了杯酽茶递过去,笑着道:“我是太太的丫鬟,伺候大人是应该的。再说你们怎么会伺候人,还是我来吧!”
石建勋没有说话,只做了请地动作。
被拒绝的黄菊英面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缩回手,又道:“该把大人的衣裳换下来。我去取……”
“出去出去!一个大姑娘家的看男人换衣裳做什么?不害臊!”闫老三就没石建勋那么好说话,他夺过黄菊英手中的茶杯,粗声粗气地奚落,“现在的姑娘家根本就没有姑娘的样。石哥,我们老家那里姑娘跟男人说句话,脸都羞地没地方搁。说话更是没音。”
喝了酽茶,神志稍微李松头疼地捂着热帕子。酒入愁肠愁更愁。他一人同董家地六个男人喝了一下午,却等不到那名小厮的回话。
“大哥,你去瞧瞧嫂子吧!”石建勋见他说话也算清晰,沉吟道。
丢开手中地热帕子,李松沉下脸,凌厉地目光在石建勋黝黑的面孔上扫过,双眼越眯越紧,这一刻就像是掠过苍穹的雄鹰一般:“你同我说她到底怎么了?”
被他瞧着有些不自然的石建勋支吾着:“没什么。没什么!”
“你还敢在我面前撒谎?”李松抓起炕桌上的瓷杯,用力地砸在地上,瓷器的碎裂声也击碎了石建勋的迟疑。
洪太太交待过。“这事一定由白五亲口同李松说,谁都不能插手。”这让他怎么说?
闫老三在旁边瞧着也同样的心急:“你快说啊!”馒头可是白露的妹妹,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以后若是见到了白露该如何同她交待。
思量再三,石建勋想着还是把话题给转了。现在李松正在气头上,怕是说了他更要火冒三丈,道:“嫂子临走地时候说了,若是大哥回来还请大哥去接她。”
“接!我若是能接还能待在这不成?”压在心底的火气又冒了上来。李松快步在屋里走来走去,口中忍不住骂起娘来。
他骂石建勋他们不跟自己说实话;他骂董明珠蛮横无礼;他还骂那个小厮。盘算着再要遇见那个小厮自己该怎么收拾他。
听李松破口骂人,石建勋这才明白,原来大哥已经去接嫂子,连见都没见着,更不要说接。他脱口而出:“大哥没见着嫂子么?”等话说完,他自己也反应过来,这简直是废话。还好这时候窗户下,传来黄菊英回话的声音:“二位大人,醒酒汤好了。”
“大哥。喝点醒酒汤醒醒酒吧!”
“不用了!”心里正烦地李松,烦躁地挥挥手。他现在哪里像是个醉酒之人,早就清醒的不得了。
抿着嘴唇,手指敲打着炕桌。李松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一味的烦躁下去,根本不助于他想法子。她董明珠不让自己去瞧小妹子,自己就老老实实不去看么?迎难而上这才是他李松的作为。一个计划在他脑海中立刻敲定。
拒绝了醒酒汤,但是不会拒绝他们这帮兄弟的好意吧!闫老三沉下声音:“大哥,有什么需要咱们兄弟帮忙的。您尽管说。大不了。俺把小妹子抢回来就是。”
“什么抢?你不怕吓着嫂子……了?”石建勋硬是把吓着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改成了嫂子。若是能抢。大哥还会空手而归么?
李松感激地对闫老三点点头:“总兵大人说老太太跟小妹子很投缘,留小妹子住几日。让我明日就去接她。”
突如其来的转变,石建勋同闫老三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既然是明日就回来,这大哥方才急什么?
李松没有给他们询问的机会,端起茶杯象征性地送客道:“老三,你今日就在家里住下!石兄弟你也早些回去吧!明日总兵大人还要召见我们几个。”说着他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轻松地道,“有事情通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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