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住店后,行程越来越紧,他们再也没住过店,每日只是在野外安歇。馒头如果不是必须要下车,根本不能离开车厢半步。赶车的高正,更是被要求一步也不离开车厢,就连睡觉,都只是靠在车辕上假寐一会。
石建勋指挥其他人卸了包袱放在庙内,牵了马出去。临走时特地留了一人下来,美其名曰帮高正照看大嫂。
照顾?怕是防止自己跑了吧!
“大嫂,你洗洗吧!”高正提了一桶水放在馒头面前,殷勤地道。
馒头蹲下身,捧了水先漱口,再掏出手帕浸在水中,细致的清洗着面庞。她的动作很慢很慢,似乎要将所有的地方都一一洗净。
馒头其实是借这个机会谨慎地打量着周围。石建勋几个人都不在跟前,这是个好机会,一定要抓住这个得来不易的好机会。
“大嫂,廖大哥,我出去拾柴。”高正站在一边有些拘束的道。
馒头乐得这样,说不定自己还能借这个机会跑出去。
时间已经不容许她多想了,高正已经出去一会儿了,如果顺利很快便要回来了。不管他的柴够不够份量,自己一定要把他支开。
对付两个人她实在是没那个能力,一个人是最好了,只要尽快解决这个人。然后迅地逃跑。外面那么大。他们怎么都找不着自己。
高正很快便回来了,手中还抱着一小捆干柴,扔在庙里,掏出打火石,动手燃起了火。
“你……你……是不是要多拾些柴禾?”馒头尝试着说动高正再出去。
高正对着已经燃起火的柴堆,用力的吹着气。扭过脑袋朝馒头嘿嘿一笑:“大嫂,我把火升起来就去!”
“我帮你好了!”馒头一心想将高正撵走,头次主动要做些事情。
高正见她要帮忙,忙站起身,抱拳,憨直地道:“多谢大嫂,我很快地!”说着拔腿就往外面跑。
瞧见高正冲出了庙门,馒头慢慢的悄悄的从腰间抽出匕。紧紧地盯着那个靠在门口的廖姓汉子。
她屏住呼吸,专注的移向那个人,终于来到那人的身后。馒头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匕,紧紧地盯着那人后心,心里念叨着只要对准他的后心,用力一刺,自己就可以跑了。
她沉住气,闭上双眼,心里一横。握紧双手用力的往下刺。
“廖大哥,当心!”
听到惊呼,馒头大惊失色,立即睁开了双眼。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瞧去,只是自己落下去的手却收不回来了。匕擦着那人的胳膊而去。
是高正!被人现自己要杀人,馒头有些不知所措,她松开手中的匕,退到一边,远远地看着。
看着那人只是微微皱了眉毛,抬起另一只手护住自己的伤口。看着高正扔了手中的柴禾冲进来;看着高正将他的内衣下摆撕成一条一条的,为廖姓男子倒上金创药,为他包扎伤口。
她没想到高正会回来得这么快。
不多久。石建勋带着胡大胆几人牵着马回来了。
胡大胆见廖姓男子胳膊上受了伤。笑道:“世昌,被刮了?”说着就席而坐。打开手中的包袱,拿出一堆吃食,开心的道,“看烧鸡,还有酱牛肉,今晚咱们好好的吃一顿。看!”胡大胆伸手悄悄的拍了拍腰间地水囊,神秘的对廖世昌跟高正笑了笑。
廖世昌听胡大胆说起自己的伤面上一丝动静也没有,见胡大胆拍了水囊着才微微一笑,用口型比划了个“酒”,看见胡大胆点点头,笑容变更大,顾不得胳膊上有伤,伸手就要喝。
石建勋笑着瞧了他们一眼,也坐了下来,他们这些人平日里是喝不到什么酒,可是每个人的酒瘾又大。不过他很快却被身边地一样东西吸引的目光,这是……
“你有伤,不能喝酒!”馒头坐在廖世昌的对面,她一直在偷偷的观察着廖世昌,生怕他说出那伤是自己伤的。却见他什么也不提,整个人只注意到胡大胆的水囊。她也瞧见了廖世昌的口型,那明明是个酒字。
先生说过,酒是舒筋活络的东西,受了外伤的人喝酒,伤口会再次流血。
廖世昌瞥了眼馒头,不在乎地道:“没事!”说着仰头就喝了一大口,痛快地朝胡大胆竖起了大拇指。
胡大胆若有所思的看着廖世昌同馒头两人。他们这个所谓地大嫂,一路上都没同他们说过话,而他也对这个“变了心”的大嫂没什么好感。今日这位寡言少语的大嫂似乎热心过了头,居然还会关心他们!
临走时,廖世昌的胳膊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伤着了,那个成天围着大嫂打转的高正居然会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太有些不正常了。难道是……
“高正,世昌的胳膊是怎么回事?”打定主意的胡大胆大声喝叫着。
紧盯着火堆的高正猛得抬起头,惊慌失措的瞧了瞧廖世昌,瞧了瞧坐在角落的馒头,对上胡大胆圆瞪的双目,低下头抿抿双唇,摇了摇头即使他什么也不说,胡大胆也知道是馒头伤了廖世昌的。他咆哮一声冲到馒头跟前,伸手用力掐出馒头的脖颈。
他愤怒了,满头的青筋爆出,额头那处青筋还一跳一跳的,瞪着的双眼像是要立即把她吃了一般。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还敢伤人了,即使是大哥的女人也不可以伤他的兄弟。他受够了这个女人!杀了她完事!
馒头顺从的闭上了双眼,掐死就掐死她吧!总好过落在周景源的手中。
“大胆!”
石建勋仔细查看了廖世昌的伤,并不严重。赫然间,他现胡大胆要掐死馒头,而馒头根本连反抗都不反抗,他立马出声喝住。
被石建勋叫住的胡大胆,更加勒紧了双手,口中忿恨的道:“让我杀了这个臭女人!她现在还敢杀人了!”
“大胆!松手!”石建勋提高了嗓音,上前拉住了胡大胆的胳膊。
“让我趁早宰了这个女人!省得坏了大哥的名声!亏大哥这么多年来谁都不要,她还不乐意跟咱们去见大哥!”
这么多年来谁都不要?馒头迷糊了,当日明明是挺人说周景源跟郑家小姐定了亲的,怎么又说谁都不要。难道不是周景源?
呼气的困难让她突然想起了一些事,那日她隐隐约约地听到石建勋同胡大胆说大哥从军多年。
“你们……大哥…到底是谁?”馒头艰难这几天她一直很想问明白,他们所谓的大哥到底是谁。从军的人,她只认识李大哥跟闫大哥,可是怎么都不可能跟自己有所谓的成亲啊!
胡大胆听馒头临到最后,还问他们大哥是谁,气得松开双手,不再管馒头,一**坐在地上,随手拾起放在地上的水囊大口的喝酒。
石建勋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见到馒头,她就有些傻眼,总是强调自己不是他们的大嫂,可是大哥交待过是清源县那个在药铺前卖粥的,而且也在知县大人那确认过,还有她住的地方也对上号,怎么可能不是大哥的媳妇呢?
他把玩着先前从地上拣起的东西,那是大哥的匕。他跟大哥多年,这把匕还是认得的,两年前他现大哥换了贴身的匕就问过大哥,大哥只说送人,可并未说过到底是谁。如今这个人随身带着大哥的匕,据他所知,大哥是个孤儿。不是大哥的媳妇又是谁?
石建勋叹了口气,这还是等回去后问大哥才好。他拿了两个馍馍,撕了一只鸡腿放在馒头跟前。
馒头怔怔地盯着他:“你们大哥是谁?”
这件事就像个小插曲一般,并未影响到他们的形成。只是越走天气越冷,周围也越荒凉,馒头在马车中都有些冻得难受,披上棉衣,不住的往手心里哈着气,揉搓着,希望能让自己暖和些。
车帘又被掀了起来,石建勋往里递了个水囊,淡淡的道:“你先喝口酒,御御寒!到了太原,咱们就换马,到时候寻个好马车,再给你弄个火盆来。”
自从那件事后,连高正都不同她说话,所有的东西都是由石建勋送了过来,而他再也不称呼自己为大嫂。
太原?这是什么地方?感觉像是个大地方,这一路上只有到了大地方,他们才换马,也才会大吃一顿。
过了太原后,马车突然转了方向,不再是原来的北上,而是西行,而且马车的度越来越快。他们究竟要把自己带到哪去?
终于有一日天亮启程,馒头清楚地听见石建勋吩咐高正回去禀告大哥:“就说人接来了!”她觉得自己到了地方。
马车又行了半日才停了下来,馒头清楚地听见一阵马蹄声朝这边奔过来。
“大哥!”
是他们的大哥,馒头想去掀开帘子看看这个所谓跟自己有婚约的大哥到底是谁,可是又有些害怕,伸出去的右手在车帘被掀开的那一瞬间停住了。
是他!是李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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