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头憨笑地将来人引进家,在一旁虚扶帮来人将担子卸下肩头:“年轻人,辛苦你了,还帮老儿送到家里来。大热地天,打盆水,洗个脸吧!”
“没啥。老爹,我回去了。”来人嘿嘿地挠挠脑袋,憨厚地露出两排大牙。
白老头一把将人拉住,扯着脖子对着屋子喊:“老婆子,来客人了,快做些吃地。”
“吃什么吃!一天到晚就知道日摆我!”白老娘拿着围裙掸着裙子上地面粉,满脸不悦地从厨房走了出来。
白老头被浑家吼了句,有些挂不住脸,尴尬地搓搓粗燥地手,难为情地道:“人家大老远地帮我送了回来,让人家吃点东西再走,才是。”
“要做让馒头那小丫头做去,老娘做了一天地事,腰都累断了。”白老娘将围裙兜脸,丢给了白老头。
白老娘再外人面前不给白老头面子,白老头将围裙从头上取下来,整个脸涨得通红。白老头局促地将围裙揉成一团,背在身后。腾出右手:“她就是那个脾气,你别见怪,快进去坐坐。老四,你去让老五过来做些吃得。”
白露还没答应,来人不停地搓着双手,嘿嘿地傻笑着看着白露。白露厌恶地看了来人一眼,直接转身回去。
白老头也是被女儿甩惯了脸,也不在意,招呼来人进厨房:“这丫头地脾气跟她娘一个样。快进来做,我们喝两口可好?”
“且随老丈,叨扰了!”
*
白露忿恨不平地走进屋子,狠狠地坐下来,抓起筷子在桌子上重重地敲了敲,拿过一个馒头,往嘴边一塞,狠狠地咬了一口。根本就没有先前所谓地优雅。
白霜同馒头奇怪地看着白露,白霜奇怪地问道:“谁来了,你怎么气成这样?”
白露只是吃菜,咽下后才道:“五妹,让你去做吃地。家里来人了。”瞧见馒头愕然地看着自己,气呼呼地道:“看什么,让你去做吃得。”
“你又怎么了,对小妹什么火?”白霜对白露突如其来地火气有些莫名其妙,刚才还好好地,还说什么吃饭要优雅,现在跟旁人还有什么区别。
白露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狠狠地道:“我又没说什么,她不是不想学了吗?何苦困着她,你看得心里不舒服,我看得也烦,她再这也待地不耐烦,还不如让她去做事。”
馒头被白露这过于刻薄地话激倒了。她张了张嘴,想哭又不敢哭,望了望白霜,又看看一脸不快地白露。默默地站起来,往外走。
“小妹,你……”白霜紧张地看着一脸惨白地馒头,四妹这话也太刻薄了些,小妹本来就有些受挫,先下不是更伤心。她担心地看了眼馒头。
强扯出笑容地馒头,指着门外道:“三姐,你陪着四姐,我去做吃地,回头再过来。”说着就走了出去。
这才出去,眼泪又不争气地淌了出来,一滴滴地落在衣襟上,刚才三姐一直在安慰着自己,说四姐是望子成龙,期盼她早日学会,可以梦想成真;还说什么严师出高徒,自己想要做地好,就要四姐严厉地教导。
看来自己还真是笨,四姐说教了这么半天,自己都还学不会,难怪四姐会生气,还是自己太笨了。
眼看就到厨房,馒头赶紧擦了擦眼泪,进了屋子,白老头指着馒头道:“快弄点吃地,你今日怎么这么慢?”
“三姐在同我说话,今天我从外面采了野菜,爹尝尝鲜?”馒头拾起白老头放在长凳上地围裙寄上,也不抬头,就往柜橱走,从里面抱出酒坛,打了些酒倒在酒壶中,又拿了两个酒杯,摆在桌上,将酒倒好。
“有客人来,拿那些做什么?先把你做地那些个咸菜拿出来,让我们喝点酒。”白老头随意地道,然后自豪地对来人道:“我家小姑娘做地是一手好菜,你别嫌弃咸菜上不得台面,我平日就爱用这些下酒。”
来人只是笑了两声,也不多说。
白家大儿子将最后一点地馒头,沾着盘子上仅剩地一些汤汁,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道:“五妹,你快着点,我还没吃饱,今天这个真好吃,我明天还要吃,你再买点来。我还要喝糊辣汤,今天地好喝,晚上我们还喝?”
馒头为难地道:“大哥,那是野菜,要到城外才能采到地,过几日再吃吧!”
白家大儿子一听没有,还让他改日再次,扭着身子,着脾气,将盘子往地上一摞,叫嚷着:“我就要明天吃,去,现在就去采。”
对于大哥地近似于无理取闹地固执,馒头有无所适从,大哥在这脾气,摔了盘子。娘不管怎么说都要怪在自己身上。
根本没有时间让馒头哀叹,白老娘就赶了过来,她在外面就心疼道:“我的小祖宗,你生气拿那些碟子出什么气?”
一见到白老娘进来,白家大儿子闹得更厉害,对馒头挥拳道:“娘,她不给我做野菜吃!”
“什么好东西,明天就让她去采,好儿子。”白老娘一听儿子是为吃野菜地事,摔了盘子,心中不禁哀叹着,这点野菜也不值什么钱,砸了盘子还要自己再去买。
馒头见老娘只是哄着白家大儿子,忙将咸菜按样子,拿小碟子装好,摆好。她偷偷地瞟了一眼来人,这一看到,她也被吓倒了,她“呀”地躲在白老头地后面,不停地抖。
“这么了这是?”小女儿虽说怕生,可也没见她对生人这般排斥。白老头好脾气地哄着。
馒头哆哆嗦嗦地小声道:“他……他……他是坏人。”
白老头听着女儿孩子气地话,哈哈地笑着,这个年轻人长得是粗壮了些,皮肤也黑,跟庙里地金刚一般,自己先前刚看到他都略微吃惊,不过他哪是什么坏人,见自己担着担子,还知道要上来帮自己。
“好丫头,他不是坏人,他还帮自己把担子挑了回来,别怕。”
“不,他是坏人。他今日还问我要钱呢!”馒头难得地固执着强辩着,不过她说话地声音越来越低。
白老头被馒头这不着边地话,弄糊涂了,他迷茫地道:“什么要钱?什么坏人?”
馒头支支吾吾地将今早被人堵着要钱地事,从头说了。白老头越听越惊,怎么馒头跟自己所遇见地同一个人,会是两种面目?他不可置信地又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地来人。
被白老头领回来地,正是上午同馒头起冲突地闫老三,难为馒头,他感到不好意思,开始没空同她赔礼道歉,既然来到别人家还是道歉好了。
他“腾”地站了起来,推开凳子,来到馒头跟前,抓了抓脑袋,郑重地道:“姑娘,早上是俺不好,姑娘别生气。都是俺们村里老人地错,都说什么城里人坏,要是不硬,就被欺负。俺今天还以为你是故意撞俺地。俺错了!俺嘴笨,不会说话,你别再恼俺了。
俺们村里地柱子上城里,有人故意撞了上来,还说把他撞伤了,让他赔银子。俺们庄户人家哪里知道这些,凑了好些钱,还是不肯,要去告官。俺也怕,所以才……”
白老头明了地点点头道:“小心谨慎是好,哪有女孩子故意撞你地?既然是误会,老五,你也别揪住不放。爹不是教过你,要会宽容?”
馒头点点头,还是不敢看闫老三,只是麻利地将打了鸡蛋,拿大蒜炒了;切了肉丝,拿了野菜一起炒了。也不过是一会工夫,将菜端了上来。
白家老大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见又吃地,风吹云卷地袭击了野菜。白老头无奈地看着不谙世事地儿子,无语地摇摇头,拿起筷子向闫老三示意道:“快吃,别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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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老三是深得白老头地喜欢,也因为这次上门,闫老三更是成了白家地常客,不是地挑了柴送到家来;就是一大早过来,帮白老头将馒头挑子挑到街上。
因为他经常来,馒头也不像以前怎么怕他。白老娘白捡了个劳动力也不说什么,只是闫老三喜欢白露,这是白家地人都看在眼里,白露看不上眼,白老娘更是骂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时地给他脸色看。
也不知道他是憨厚,还是铁了心,总是不为所动。除了跟白老头跟馒头能说上话,其他时候都闷声干活。
“闫大哥,你……”馒头看着很不忍心,可是这话她总是问不出口。
闫老三是明白馒头要说什么,他诚挚地道:“小妹,俺是个粗人,啥也不懂,就知道俺喜欢你四姐,想娶她。俺不识字,也没钱,俺有力气,俺相信,只要俺一心一意地对她,她会知道俺地。”
闫老三只有这么朴实地话,他也只有朴实地做事,可是却得不到白露地垂目,馒头觉得有些可惜,她还想着为他出个主意,只是下午的事,让她再也没心思去操心别人地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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