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从刘醉那儿学了五六成的“肚里乾坤”,可以用内功把酒聚在一起,一两个小时都不消化,随时可以吐出来。
微生香轻抿了一口,脉脉含情地望着他:“元归慢饮,此酒浸泡了数种名贵中药,酒味异于寻常,但小饮数杯于身体颇有益处。”

周全心里暗想,谁知是有益还是有害,说不定还有慢性毒药、春药之类,这酒他是万万不敢消受的。

微生香又斟满酒:“你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还有什么绝世妙句说来听听?”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绝句哪里能说有就有。”

微生香又呆住了,这一句不就是绝妙的诗句么?她火辣辣地盯着周全:“果然是天纵奇才,不饮一杯,对不起这句好诗。”

周全反正也不怕她酒里有名堂,又是一饮而尽。微生香这次也全喝了进去,不一会脸便腾地红起来,眼睛水洼洼的。“元归,那日你是如何离去的?”

“哦,只是个小小的把戏,实在不足一提。”

“是什么样的把戏,你说给我听一下嘛。”

这一声又象是撒娇,又象是埋怨,柔腻之声直荡心魄,周全不由心猛跳了数下,但依旧硬着心肠,微笑着摇头不语。

微生香的脸更红,眼神更加勾魂夺魄,又斟了一杯:“来,我再敬你一杯,喝了这一杯,我为君舞一曲。”

“喝完这杯我就要走了。”周全说完又是一饮而尽,起身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多谢微生小姐的款待,但我真的要走了,就此告辞。”

“你!你……”微生香咬了咬嘴唇,不知是气是恼还是失望,周全却不再理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微生香的声音传来:“我原本的姓氏是公孙,单名薇。”

为什么要告诉他真名?微生香也说不明白,他是不懂风情,还是真的如传说中的一样,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坐怀不乱的奇男子,连她都要束手无策?

望着他那离去的背影,微生香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又爱又恨,忽喜忽悲,一会尽是柔情蜜意,一会是恨得银牙咬碎,连有个戴着笑脸弥勒佛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她身后她都没觉。

“你对他动心了!”

公孙薇头也没回,“我做事自有分寸,不必你操心。”

戴面具的人声音透过面具,暗哑而阴森,“这不是你个人的事,而是本教的事,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若控制不了他,就得杀了他!”

“……”

*****

周全回到谢海的小船上,一运功便将酒全吐了出来,谢海不由惊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担心她的酒做了手脚,都藏在腹中不敢消化。”

“周公子竟然有这样的好本事,真是一绝。”

“这算不了什么,教我这功夫的人才叫绝了呢……我们快回去吧。”想起竹林七侠,不由又想起了牛梦,周全不由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四个家丁一起划桨,小船快向前划去,不久就接近了乌衣巷,这时一只小舟从前方切过,向东划去,撑船的人是一个戴着大竹笠的壮汉,背影看起来颇为眼熟。周全心中一动,这人背影怎么象是牛梦?

应该不会吧,牛梦是十死无生了,就算他没有死,也不会跑到建康来,更不会撑船,也许是刚才想到他,所以产生错觉了。

可是万一真是牛梦呢,岂不是错失交臂?两只船是以垂直的方向切过,并且度都很快,这时已离得远了。

“海伯,你觉得刚才那人象牛梦吗?”

“牛梦?这个,老汉对他不是很熟,看不出来。”

谢海只与牛梦远远照过一面,当然没什么印象,怎么能问他象不象,周全不由暗叫惭愧。

谢海知道周全与牛梦感情非同一般,见他一副殷切的表情,立即转了方向,四个家丁齐使力,小船快向前追去。

那只小船一直向西,追了一程,两船渐渐接近。今夜并没有下雨,那人为什么戴着大竹笠?周全起了疑心,也没大声叫喊,而是叫谢海远远跟着。跟了一程,周全才现,前面那人也是在跟踪别人,远远吊着前面极远一条带蓬的小船。

这人十有**不是牛梦了,第一牛梦不会划船,第二牛梦不会玩这跟踪人的勾当。不过已经跟上来了,还是继续跟着,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三只船一直向西划,已经远离了繁华的地段,接近长江口,岸边的房屋也开始变得低矮,几乎灯火全无,水面也没什么船只,连环跟踪的三只船离得更远了,仅是隐约可以看到。

最前面的小船转进了一条小河道,接着第二条也转了进去,等到周全他们跟进来时,第一条船靠在一栋大屋后面的小码头处,第二条也停在不远处,船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谢海也将小船靠岸,远远停了下来,六人都钻进船蓬内,凝神倾听,可是过了五六分钟,一点动静都没有。周全暗叫晦气,白跟了许久,什么都没跟到,也许只是一般人的恩怨,跟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

但就在这时,他感应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杀气!

周全学符法多时,精神力比一般人强大得多,加上深厚的内力,六感特别敏锐,那天在东山的小庙里被支道林和道进的佛法神通刺激了一下之后,他这种感应能力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增强。第一次去凝神楼时,他只听到鲁狂生的声音,脑海中立即就浮现出鲁狂生在楼下的身影来,连他的动作都可以“看”得到。当时周全也没在意,后来想起来,这事却有些奇怪,好象他也有了一些近似“天眼通”的能力。

这时周全感应到,有许多带着杀意的人逼近了那栋临河的大屋。屋内有些什么人呢?周全运转逍遥诀,集中精神,探索着里面的情形……里面很明亮,有灯火,还有人,有好几个……

屋外的黑暗中刀光一闪,一人咕咚倒地,接着又有一人出了半声惊叫,声音嘎然而止。屋内的人开始惊觉,转眼刀剑撞击之声大起,惨叫之声不绝,又有火焰爆声,雷电劈闪声,烈风破空声……

这声音对周全来说太熟悉了,是五斗米教的人!

屋内的人很快冲了出来,有三四十人,但外面的黑暗中也有数十个黑衣人现身向他们迎去,显然早就埋伏好了,双方立即混战在一起。

一人怒喝到:“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攻击我们,天子脚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这声音略有稚音,周全也是熟悉之极,不是孙恩还有谁?想不到他们还是来了建康,却不知招惹上了谁。黑衣人中有人冷哼了一声:“我就是王法,把这些匪徒全杀了,一个不留!”

郑易成声音响起:“今日不拚,有死无生!退——放!”

随着他的喝声,五斗米教众人齐往后退,接着纷纷暴喝“疾!赦!急急如律令!”之类,刹时红光、白光、闪电、火焰、气刃之类齐爆了开来,那些围上去的黑衣人被炸了个正着,当场倒了十几个人,火焰与黑烟迷漫,烤肉焦味刺鼻。数十人一起施放符法,威力大得惊人,黑衣人吃了大亏。

黑衣人中也有人高喝:“伏!射!”

正在打斗的黑衣人闻声疾退,滚倒在地,黑暗中弓弦和弩机声响起,“咻咻”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箭矢向着敞开的大门射了进去,也放倒了七八个五斗米教的人。

想不到黑衣人在外面还有一层埋伏。周全集中目力往那边看去,可以见到屋顶上有一个身穿软甲外罩黑披风的人,正用机弩对准那栋大屋。

大屋外突然冒起了大团白雾,紧接着向四周扩散,团团滚滚如天上云涌,不但弓弩手无法看到敌人,便是近战的黑衣人也难以看到敌人,甚至敌友都分不清楚。

屋内孙恩声音响起:“……日出东方,乍赤赤黄,金甲护体,铜汁灌肠,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万刃不破!”

十几个声音齐声高喊:“刀枪不入!”随着喊声,五斗米教的人在浓雾中杀了出来,个个披头散,似疯了一般冲进黑衣人中乱砍,全是拚命的招式,而落到他们身上的箭矢、刀剑,只能将他们撞退,却没伤他们分毫。

黑衣人的领大惊,浓雾中看不清楚敌人,武器又伤不了敌人,这仗还怎么打?埋伏在远处的弓箭手不敢乱放箭,一部份抽出宝剑,跃下屋顶向雾团中冲去。看这些人的样子,身手比在打斗的黑衣人还要高明得多,却不知为什么之前不肯投入战斗。

黑披风的人武艺虽然更强,但剑刺在五斗米教的人身上没有效果,最多只能把敌人震退,百炼精钢的宝剑还不如一根木棍好用。世上居然有不怕刀剑的邪法,他们虽是严格训练出来的精英,却也是心胆俱寒,没有了斗志。五斗米教的人却象疯虎一般乱砍,转眼又放倒了七八个黑袍弓箭手。

周全没想到孙恩有这么厉害的法术,着着实实吃了一惊,也许并不是孙恩画的符吧?他若真有这个能耐,那一次在海上就不会急急逃走了。

但这时周全也看出了一点苗头来,他们使用了这个“刀枪不入符”后,都不能再使用符法,而且急着想逃走,也许这符支持的时间并不长。今日这样的好机会若是不报仇,以后就更难了,所以他决定出手暗助黑衣人一把。

猛烈的狂风突然刮起,一阵又一阵,象一把把巨刀把这个白雾做成的蛋糕切开、切碎,现出了正往外冲的五斗米教众人,接着灵火、雷电、烈风接连不断地向他们头上落去。

惨叫声连串响起,五六个人卷着火焰乱滚,三四个人中了雷电倒下,剩下的五六个人也被烈风卷倒撞得鼻青眼肿,一时喘不过气来。他们果然怕符法攻击,好象比正常情况下更怕符法攻击,猝不及防之下大半都着了道儿。

孙恩的衣服被烧了一半,头几乎被完全烧光,一张脸不是红就是黑,登着血红的眼晴,指着屋顶上大骂:“周全这你个叛贼,我与你不共戴天!誓不两立……”

施放符术的人,大多会猛喝一声,有的是符法咒语的需要,有的是为了给自己提神,凝聚精神力,增加气势等。

唯有周全独创的“静默画符法”,画符时可以不要辅助,施放道符不用声音,并且施放度这么快的,当然也只有周全了,所以孙恩知道是周全在某处屋顶上对他们下手。

孙恩虽然恨不得吃了周全的肉,喝了周全的血,但现在逃命要紧,否则想报仇也没这个机会了。

黑衣人见有高人相助破了邪法,精神大振,呼啸一声又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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