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灵柔看上去象正常人一般无二,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但她和周全都对毒药不甚了解,不知是什么慢性毒药。牛梦也说阴宁九确实会练制毒药,更是令两人忐忑不安。两人在一起多日,已相互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感情,周全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对孙恩在酒桌上别有用心的眼光,他也是暗怒不已。
其实周全现在也觉得,就是真的娶邱灵柔为妻也是不错的,她决对是一个好妻子。不过已保持了好多天的微妙关系,让他有点不好意思提出来。
周全以为孙恩肯定会在这儿长住下去,谁知第二天吃过早饭,洪涛突然过来说有事相商,周全只好请他坐下,邱灵柔手脚麻利地沏上了一壶好茶。
洪涛说:“想不到都功功力进展如斯,符法和学问也已过人一筹,再呆在这种小地方有些辱没人才了。属下认为,都功应当有更大的展。”
周全摸不透他的意思,只好说:“洪长老有话直说,有什么事要我做直接开口便是,不用这么客气。”
“属下不敢,属下一切都是为本教打算。晋安这巴掌大的地方,都功在这儿前途已被限制,不如前往建康,结识一些豪门名流,一可开拓眼界,增加阅历;二可广开视听,宣扬本教威德。若能在帝都站稳脚跟,成立分坛,于本教的展大有助益,于都功的前途也大有益补。”
周全脑中急转,这又是什么意思?看来孙恩见他实力已够,迫不及等地就开始行动了,由此看来,他们的阴谋果然与周全猜测的一样。“洪长老,帝都我也不熟悉,不知当今皇帝充许不充许在城里宣扬宗教。”
洪涛笑道:“这个都功一百个放心,帝都内佛、道各宗派不下数十个,每日都有人开坛讲经、讲肆。当今皇上、太后,以及朝中文武百官都信奉佛法、道法,当真是百花齐放,遍地神仙。只因帝都内藏龙卧虎,没有几分真本领的人不敢轻易涉足,如今都功术、法皆精,尽可去得。又有孙世侄同行,他在帝都内有些父辈世交,还有些根基,可以打点一二,天时地利人和,此时前去正合适也!”
果然是孙恩的意思!洪涛说这么多,那是给周全面子,其实不管周全乐意不乐意,都是要去的。“既然洪长老有把握,那就去吧,不知几时起程,多少人同去?”
“今日便是好日子,下午就起程,属下在晋安主持事务,阴长老,郑长老陪同都功乘顺祥号走水路出。”
周全大觉意外,“今天就走,为什么这么急?”
“今日是太乙星值日,诀曰:‘门中太乙明,星官号贪狼;赌彩财喜旺,婚姻大吉昌;出入无阻挡,参谒见贤良……’明日是摄提星,后天是轩辕星,都是不利,大后天是招摇星,‘招摇号木星,当之事莫行,相克行人阻,阴人口舌迎……’之后数日内都没有出行的好日子,所以今日便走。船上应用之物应有尽有,都功带上自己应用之物即可。”
周全并不相信什么黄道吉日,黑道凶日,既然洪涛早就安排好了,他也只能同意。“那好吧,其它我也不带了,就带水柔和牛梦去。”
洪涛看了邱灵柔一眼,好象要说什么话,但见周全口气坚决,毫无回旋余地,也就没有自讨没趣了。
洪涛走后,邱灵柔微有喜色,贴近周全耳边说:“夫君,我有话对你说。”
周全耳朵被她吹得痒痒的,又听称夫君,不由心里一阵荡漾,差点便要把她抱在怀里,只是光天化日,门窗都没关,这才强忍住。“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在听着。”
“此去可能会路过会稽沿海,若能在附近停留,我或许可以趁机逃走,我在会稽还有些父辈亲友,也许有人能解我身上的毒。”
听她说要逃走,周全心中突然产生了极强烈的不舍之情,“你确定他们能解毒吗?要是万一不能怎么办,可不能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可是,可是我在这儿会拖累你呀,便是有风险也要试试。”
“你若能逃走,我也不会留下了,只是这事不可轻举妄动,一下要先想到退路,并做好万全的准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他们,要是再被抓住,我们都万无幸理。”
“是,我知道了。”
下午,闽南治大祭酒离城前去建康宣扬道法,五斗米教数百人相送,各界名流、富商都来送行。城中的信徒听说天降神人要走了,不知怎么一下全知道了消息,数千人围在路傍沿街相送,点香膜拜,求**师早日回来,保佑本境安康。周全这时才知道自己的份量比想象中还要重得多,至少在本地已经有极高的声望。
除了周全、邱灵柔、牛梦、阴宁九、郑易成,孙恩和属下共七人,另外还有二十五个闽南治的精明教众随行,还带了几箱本地的特产,如咸橄览、龙眼干、黄鱼干之类。
上船之后,周全还是住上次那个房间,也是船上最好的房间了,船上房间有限,邱灵柔自然与他同房。舱房能有多大?床辅更是小得可怜,两人得紧紧挤在一起才能躺下。两人感情日增,这时都已经有真正做夫妻的想法,男才女貌,郞情妾意,又挤得这么紧,真正是干柴遇烈火。但船上的房间都是用很薄的木板隔成,隔壁的人翻个身都能听到,孙恩和阴宁九就在左邻右舍,两人实在不好意思弄出声响来,只好苦苦忍耐着。至于半夜里,黑暗中有没有做出一些没有声响的亲密举动,外人也就不得而知了。
洪涛挑的日子果然顺利,一路船行飞快,顺风顺水,秋高气爽,众人虽困在小船上,心情还算舒畅。孙恩虽然还会偷偷对邱灵柔行注目礼,但邱灵柔与周全寸步不离,他也不敢说什么轻薄话。倒是孙恩的两个家人兼属下,孙大生和孙大福,对周全表面笑脸相迎,看向周全的背影时总是带着恶毒的狠意。周全内功深厚,早已查觉到异样的眼光,只是当作不知,暗中多加提防。
这个时代,男子当面赞美女子长得美,甚至是开几句带点颜色的玩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周全对孙恩先入为主,看他极不顺眼,所以才会大为反感。
船行到第三天,也就是洪涛说的“招遥星”值日的这一天,天空突然阴郁起来,风浪也有所加大,但并没有影响行船。不料到了中午,风浪越大,众人已没有欣常海景的兴致,都躲到船舱内,只有周全和邱灵柔还留在甲板上。
这时船行到杭洲湾,已过了余姚,也就是最接近会稽的地方,因为他们并没有在会稽停留,按照阴宁九定的航线,直接就往钱塘那边去,离会稽只会越来越远,两人还没找到可以逃走的方法,心中暗自焦急。
阴宁九走了出来,“都功,风高浪急,不如到舱内喝一杯,这海水也没什么好看的。”
周全突然灵机一动,“天色不善,风浪越来越大,说不定是要起台风了,不如沿着岸边行走安全一些。”
阴宁九摸着他稀稀疏疏的几根胡子,想了想,点头说有理。毕竟船上有周全和孙恩在,迟几天到没问题,出了什么事他可担当不起。于是船就绕远路走,沿海岸线前进,并且风帆也降下一半,减少风力的影响。
虽然是沿着海岸前进,可是风浪还在加剧,风帆已经全部降下,但还是不可能保持平稳,船身摇晃如风中落叶,就算不翻船也有可能触礁。众人已经惊慌起来,都跑到外面来查看,现在走什么航线都没用,想要靠岸也不容易,如果风浪再变大,一船**师都得去喂鱼。
郑易成突然说:“看,前面有一条船!”
众人随着他指向看去,果然有一只小艇在波浪中时上时下,随时都有可能被海水吞没,想不到这样恶劣的天气也有人划着小艇出来,真是嫌命大了。
不一时小艇靠近,上面居然满满装了二十多人,小艇长有**米,四个人划桨,一人掌舵,在这风浪中看似凶险,其实却稳稳当当,并且船行飞快。这几个划船的人若不是老水手,必定是身有武功的人,才能如此举重若轻,化险为夷。
小艇上的人也现了顺祥号,往这边划来。靠得更近之后,众人不由大为吃惊,小艇上的既不是渔民,也不是江湖豪客,而是一整船白脸书生,个个丰神俊朗,衣着华丽,不但是读书人,还是富贵人家的读书人。
周全眼力好,已看出小艇上大部份是文人打扮,但也有几个道士与和尚,还真是奇怪的组合。相同之处是这些人的衣服都是名贵的布料制成,或羽扇纶巾,或笼冠大袖,刺绣精美,纹饰华丽,个个都长得英俊伟岸,气度不凡;不同之处是船上除了两个人外,其他人脸上都有焦急或是惊慌的神色。
这两个与从不同的人,一个头缠“诸葛巾”,穿青色宽博衫子,年约三十岁左右,他的衣服是最朴素的一个,但周全一眼望去时,于一船帅哥美男中,第一个就看到了他。这人眉毛英挺,目光坚定,鼻梁高直,脸形硬朗,下巴蓄着不长不短的黑须,即不失儒雅之风,又有刚毅英武之气,任谁看一眼就知道不是池中之物。更难得的是他有一种从容淡定的气度,看他一眼,就觉得天塌下来有他撑着。
另一人是个光头和尚,穿灰布僧衣,他也如青衣书生一样安祥从容,他的容貌和气质,周全只能用电视剧《西游记》中的唐三藏来形容,这个和尚之美,也许只有传说中的潘安和卫玠可以相比,这个和尚的神态,不象是在随时可以翻侧的风浪孤舟中,而象是在踏月赏花,掐花微笑一般,自有一股湛然神光。
周全不由暗赞一声:天下居然还有如此人物!与这两人一比,那一船的风流才俊尽成土鸡瓦狗。
隔得虽远,周全却听到小艇上有几人在七嘴八舌地说:“安石兄,风浪愈急,不如回。”
“是啊,风浪凶险,我等全无兴致,宜回。”
“孙兄此言极善,只是此时回去只怕已是不及,不如到前面船上一避。”
众人议论纷纷,焦急不堪,那青衣人却不为所动,迎风而立,豪情迸,仰天一声长啸,初时清亮如龙啸虎啸,悠远绵长,余音不绝,声音远远传扬开去,如闷雷滚向四方,与风浪声纠缠在一起,到后来也不是知风声还是啸声,令人耳鼓嗡嗡不绝。
周全觉得这啸声犹如受困的蛟龙,好不容易才透一口气,与他的心境非常相似,情不自禁地也似天一声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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