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似乎想起了什么,周全也不敢打断了她,正好趁机大饱眼福,偷偷饱餐秀色。她的衣服不知是什么丝织成的,极为轻柔飘逸,一点微风便能荡出千般变化,更显出她亭亭玉立的姣好身材,在这幽暗的夜色中,如同月里的仙子下凡。
她出了一会神,突见周全愣愣望着她,脸上又再度红了一下,再问周全关于鲁狂生的情况,其实周全对鲁狂生知道的也仅限于此,但为了与少女多说一会儿话,便把鲁狂生的武功反复描述了几遍。最后强调说:“你不要再去追他了,他有一种奇怪的功法,会突然之间武功翻几倍,我的七个朋友就是这样被他点倒,幸好有白云先生救了我们。他要是使出这种邪法,你不一定打得过他,也追不上他。”

白衣少女不置可否,上下看了他一眼,“你又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抓你?”

周全这时已完全镇定下来了,觉得眼前的美女并无恶意,可亲可爱,又是救命恩人,没必要隐瞒她,把自己莫名其妙到了这个时代,以及后来生的事大约说了。

白衣少女对他是现代人这回事不是很理解,也可能是没兴趣,没有再问,倒是对五斗米教的人为什么要他当大祭酒感到奇怪,但她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周全说的人,如洪涛、阴宁九,竹林七侠、白云先生,她一个都不认识,甚至没听说过。

白衣少女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又腾身往上飞去,周全忙大叫:“美女,等等我啊,你不能丢下我在这儿!”

白衣少女已经飞升十几米,闻言又落了下来。“你要到哪里去?我要去把剑夺回来,不能带你走。”

他们立足的地方是山崖间突出的一个平台,地方并不大,不管是往下还是往两边都很难通行。周全本来可以爬下去,但他不想与这美女就此道别了,干脆装作完全不会武功。“这么高的悬崖,我又不会轻功,可不能把我丢在这儿啊。”

少女有些迟疑,显然是不愿带着这个累赘。周全接着说:“你救人要救到底,把我丢在这儿,不摔死了,也被猛兽吃了,那你刚才不是白救了吗?你至少也要把我**山去才是。”

这少女武功高绝,却象是刚从深山中出来,不是很懂人情事故,觉得周全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又飞出一只长袖卷在周全的腰间,扯着他就向下面跳去。

周全没料到少女说走就走,又是一次跳崖行动,被吓得啊的一声惊叫。

少女或足尖点石壁,或挥动大袖,快若流星向下落去,快到谷底时,用另一条白绫卷住树枝飘荡,改下坠之势为横飘,刹时凌空飞越几十米。周全被扯在她身后,就象是放风筝一样,虽然惊险,却没受到丝毫损伤。

周全开始时怕会被她看轻了,虽吓得一颗心差点跳出来,硬着咬着牙没有再叫出来,后来见有惊无险,而且还挺好玩,不由大笑起来。但少女并没有笑,其实周全还没看见她笑过,除了失剑让她有些焦急,其它几乎没有什么表情,更多的时间是一种无人无我,空无一切的状态。但她又不是冷漠,而是象周围的草木一样悠然自得,无欲无求的状态,她那种过人的神韵气质,也正是因此而来。

到了地势较平坦之处,白衣少女也不能放风筝了,将白绫收短一点,扯着周全飞掠。周全有时着地跟着跑几步,大部份时间都是凌空飞翔,这时又象是在玩汽艇滑水了,只是脚下没有水也没有滑板。由于离得近了,顺风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也不知是她的体香、香还是衣香?

少女只顾飞奔,并不开口,周全没话找话说:“你放过风筝吗?”

“没有。”

“很好玩的,用细竹条扎成飞鸟骨架,再在上面蒙一层布,画上鸟的图案,下面拉一条线,扯着跑的时侯,风筝就飞到天上了,就象刚才我们跳下来一样,但是可以飞得很高很高,象白云那么高……”

少女微一停,周全收势不住,落地脚步踉跄,险些撞在她身上,少女又飞跑起来,将他猛地向前扯去。周全跌跌撞撞,白绫中部勾在一棵小树上,两个人都走不了了,周全哇哇大叫:“你就不能慢一点走吗,我们俩这真是一根绳拴两蚂蚱——谁都跑不了。”

白衣少女转身松开了他,接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还真有点象一根线绑着两个蚂蚱……你才象个蚂蚱呢!你会做你说的那个什么风筝吗?”

周全并没有自己动手做过风筝,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照着现代风筝仿制一个并不难,于是硬着头皮说会。看来这小仙女虽然美丽又高贵,却不失少女心性,并且缺少玩伴,听到好玩的东西便露出孩子气了。”

白衣少女只是如昙花一现般微露笑容,很快就收了起来。“快走吧,送你出山后,我还要去把剑找回来。”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宝剑,你的武功有剑没剑都一样啊?”

“是我师父叫我来护剑,不能被人抢走了,想不到我来迟一步,全被人抢走了,现在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全说:“你放心,有一把在我朋友那儿,我可以叫他们给你;鲁狂生虽然逃走了,但他与五斗米教有牵连,我们去找五斗米教的人,应该能打听到他的去处;还有一把是被桓温抢去了,他是当大官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叫上官府的人找他要去,我就是证人。”

白衣少女本来没有多少处事经验,被他这么一说,觉得事情有条理了许多,又见他说得风趣,眉头舒展了开来,脸上光彩湛然,看得周全又呆了一呆。

“不对,这才四柄剑,那还有一柄呢?”

“哦,还有一把才刚浇铸,并没有在剑模内,应该还在官兵手里。你师父是谁,是皇家的人吗?”

白衣少女摇头,周全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女刚一启唇,却又闭了起来,稍停才说:“我叫文风。”

“你的武功这么好,你师父一定是神仙一样的人吧。”

文风现出崇敬之色,却不愿多谈,开始慢步往前行走,周全紧紧跟上:“我从来没见过象你这么美丽的人,你是这个时代最美的女孩吧,一开始我都把你当神仙了。”

文风淡淡哦了一声,“我真有你说的那么美吗?”

“当然是真的,不要说这个时代,就是在我们那个时代,那些国际名星靠化妆和灯光摄影效果也不如你好看,你这是天然的美,就象森林中的精灵一样,自然、通透,一尘不染。”

文风见他不住口赞赏,语出真心,并没有鲁狂生那种色迷迷的表情,也有些高兴。“你们那个时代在哪儿,有多远。”

周全愣了一下,有些黯然,“不远,但是却是一千多年之后,我穿越了千年来到了你们这时代。”

文风眨眨眼,有些惊异,“你是说你从一千多年之后到了这儿?不可能,你丝毫不会道术,怎么可能通过仙门?”

“仙门?什么是仙门?”

文风微微摇头,“我也仅是听我师父讲故事说,若修到一定道行,可以劈开虚空进入仙门,去达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未必就真有这么回事。”

周全精神大振,莫非修道成了仙人,可以穿越时空?他再问文风,文风却也不知道更多这方面的东西,并且催促他快走。走了一会,她觉得周全太慢了,又从袖中飞出白绫,扯了他飞跑,遇到陡峭的下山路,她不顾周全大喊大叫,又放起了人体风筝,玩得还挺开心。

跑了一程,来到一处小山岗上,文风突然停了下来,“前面已经可以看得到城镇,你自己走吧。”

周全忙大叫:“等等,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文风这次却没有停下,也没有回答,白影闪了两下就没入丛林。

周全觉得莫名惆怅,呆呆望着那儿等了许久,希望她忘了什么事,会再次出现问他,但这个愿望最终并没有实现。他以为她会带着他一起去找鲁狂生,去找桓温,谁知她突然就把他丢下了,他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所以这种失落感特别明显。

了一会儿呆,周全不由骂起自己来:“周全啊周全,你真是不自量力,人家是天仙一样的美女,武功又是如此高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要说帅不算帅,要本事没本事,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衣不蔽体手无缚鸡之力,人家救了你,把你送出山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你若是有什么痴心妄想,那便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自讨苦吃!最好从今后再也不要想起她。”

自怨自艾了一会,又自言自语地说:“我有痴心妄想吗?没有,肯定没有,只是觉得她很美,很可爱,最多只是想与她在一起多呆一会儿罢了,这哪里算什么痴心妄想?”

他总觉得失落了什么,无精打采地向山下走去。现在该何去何从?也许该找文风的师父问一问关于“仙门”的线索,可是连文风都不愿与他同行,如何能见到她师父呢?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也许她另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也许她认为带着他没办法快行动,反而碍手碍脚的,所以根没有打算带着他,只是没有当面拒绝而已。

唉,我要是有高深的武功,也许她就带着我走了。

周全暗叹了一口气,还是去找七侠吧,在这儿他只有七侠和牛梦是朋友,其它再也无处可去了。可是七侠和牛梦还会在房山等他吗?没有约好联络的地点,更没有电话电报之类的,也许就与他们在几十米外擦肩而过都不知道,茫茫深山,如何能找得到他们?

很快,他的失落感就被孤独感替代了。

注:晋穆帝房山铸剑确有史实,铸剑五柄,却仅有一柄隶书神剑见诸史料,其余四柄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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