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二用,一边任他包扎,一边想着如何才能胜他。
根据调查记录,此人受过良好的西方教育,无论是跆拳还是剑术我都没可能是他的对手,我所受的是全中式的,这种硬碰硬的情况下,结果己见分晓,如果撇除力量因素呢?
闻言,林修然包扎的手顿一下,似陷入回忆,许久才略带伤感回我道,“十九岁到现在,我的记忆里全部充满你的身影,己经不知爱你何处,只是久了,好像有毒的海洛因,己经停不下来……”眼睛里闪着很少见的光辉。
这时,有寺人敲门送上干净白布条,林修然边说边将手上的布条扔进盆盂,换上新的,埋头继续,“抱歉阿妍!”
扫一眼无力耸搭床沿的手掌,我知道他为何抱歉,仰头靠在柱上,淡然直述,“林修然,我累了。只是想过平淡安静的生活。”
先有自知之明地,降低对方警觉性?不,这家伙对我从来没放松过。
手上忽地吃痛,“跟谁过?”
低头,林修然握住我的手腕,我才意识自己将真话说了出来引他的怒气。
转头,淡淡一笑,还是那么容易生气,“其实那个时候,我想着既然嫁了你了,便好好过吧,没成想,缘分之事,向来可遇不可求,谁都不知会生那出,这也说明你我无缘,不能在一起是天意,当无甚可遗憾的吧……忘记我并不需要你刻意去做何,渐渐地就不记得了……就像我渐渐地己回忆不起父母面庞何样……”
嗯,要如何御去这种力量对比,所学之中,有什么可以借力打力的?
林修然停下手上动作,认真看我,“不……阿妍,如果……一开始你便不在,或许我会好好过,但,既然你出现了,明知不可能,为何还如此劝我?如果放下了,我亦不知何去何从……我讨厌这个地方,讨厌这里的人……束缚如此之多……”
说到后面,近乎任性地使着小性子,手腕上力道随之失控。
紧紧咬牙忍着手上的痛,额头己冒出汗,皱眉喝斥,“林修然!你给我住手!”为何在我面前,总是十九岁的性子?我行我素控制不了自我情绪?这手只怕快废了!
“对不起!”
要真觉对不起的话,便放了我。
当然这种话我不会说,对方是林修然,死缠烂打的,我早摸透他的性子……
死缠烂打……电光火石之间,与之相似的,我想到了太极,虽然所学不深,但应该能用得上,太极便是以柔克刚,从各个方面缠上对方,以御掉力量为主,尔后出击。
“嗯!”闷哼一声,脱臼的手骨被接上。
林修然忽尔笑出声来,己无之前的低落,笑声里没由来地多少有些愉悦。
“你虽然容貌变了许多,神情亦比之从前犀利退去,柔和不少,但这点却没变过,即使再痛也不叫出来,每次不过闷哼出声!有时,比之男人,阿妍,你要显得更加强悍,也正因此,我更不能放开……”
所以,你丫的这是找抽么?
找抽事件终是生,三天后,在院外嘈杂又一次被林修然扼杀之后,我动了。
三天的休息足够了。
从墙上跳出,想起林修然愕然的表情,我忍不住一笑,本来不羁的容貌,那个时候竟会觉得有几分天真。
只是我的笑没能维持半刻,便凝固嘴角。
我没想到他竟敢大剌剌追出来……
既然追出来了,本能地我向着宾馆反方向跑去,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来历,即使艰难也只想一个人静静处理掉。
从未跑得如此快过……但我忘了,林修然比我占优势,他可以选择骑马追赶。
眼见着对方越来越近,手己经快要触到我了。
蹲下身子,打个滚。
顾不得满身灰尘,快起身之时,林修然己调过马头,策马迎面而来手臂倏地被人拉住,月色下飞扬的黑丝海草般让人无法顺利呼吸,垂眸,又是一样的结果么?
正感沮丧,忽尔一阵箭鸣破空呼啸而来,清风拂过,脸颊上一阵湿濡,抬袖抚脸,淡淡血腥顿时飘进鼻腔。
“陈大夫,你的手好像放错位置了……”
一个揶揄之音冲破紧崩的暗黑,清晰传来,有几分耳熟。
愕然转头,远远地便见一人从清风星晖下徐徐行来,皮弁素服包裹的颀长身材,优雅得如一只矫健的野豹,近了,薄薄的嘴角噙着抹漫不经心的淡笑,眼角的印记樱红似血……
“皋!”两人分开如此之久,第一次一直压抑的不安和恐惧瞬间潮涌而来,看他眼角的樱红便知这厮定又是生病了,虽然很开心这种英雄救美会真实生在我身旁,每个女人心中总会有个公主梦。但,不愿他受伤。
“你快走!”这种时候,他怎么会是林修然的对手。
子郜慢慢停下,手中长弓如月,弓弦紧崩箭矢森森对着的自然是端坐马上一脸肃然的林修然。
明明上一刻还是很紧张的对峙,偏偏下一刻,子郜说出的话说不出的怪异,只听他说,“夫人委实不乖,尚不如裌,丢下为夫一人逍遥……待为夫回去再好生拾掇!”
“……”抱头,为何不想想我这逍遥的也很痛苦啊?
“呵呵,没想到人人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竟逃出牢笼了,还真是一群废物,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箭矢擦过的地方,渗出艳艳红血,林修然没有要去捂的意思,紧紧扼着我的手臂没有放松反而更紧,血沿着袖管缓缓流进我的脖颈,明明血是温热的,却不知为何,脊骨带上阵凉意。
很讨厌身上沾着别人的血,即使是自己的也必洗得干干净净。于是我趁机伸手反拨,直攻林修然的伤口。
凝着林修然痛得几乎扭曲的脸,即使痛得快死了也不放手么?
“陈大夫……很抱歉,汝手中之人正乃吾妇,是否该物归原主呢?“而对面,子郜谈笑风声,
物归原主?我额角冒线,那不咸不淡的口气,好似即使不放人也不在乎?什么时候我成了不重要可以扔扔拣拣的阿猫阿狗。
林修然的声音从未如此冷过,抬眸只见他半眯了眼,“那也得看看你是否有那本事……“
宋皋轻轻嗤笑,毫不在意林修然的挑衅,“如此正好,那日你趁我神志不明蛊惑众人之仇我尚未报,今日正好一并了结。”
说罢又是一根箭矢长了眼睛似的直奔林修然左胸,这次他不得不松开我伏低身子,一得自由,快回至皋的身边。
“子郜,你如何来了?”这个时候,街上空荡荡,万籁俱静。林修然果然趁我不在对宋皋做了什么吗?明明生着病的,看一眼他负着的皮弁箭筒,为何准备如此妥当?似有备而来。
“夫人有难,为夫岂能袖手旁观……“话未说完忽尔凑近我的脸颊,亲上一口,”回去夫人当好好报答为夫才是……”,这番动作,委实有炫耀的嫌疑。
“呃……”很不习惯比我还流氓的夫君,看一眼他眼角大刺刺的印记,我的黑皋呢?心底或多或少明白,这厮一病起来便是没完没了完全不能用常理看待,现在还是赶快结束的好,于是催促,“皋,快些了结完了回去罢,我累了。”
揉揉眉心。
子郜忽尔收起戏谑,正要开口说话。
被我与子郜忽视的林修然不耐了,“废话少说,是爷们就干脆点!”
听了这话,子郜先是一愣,尔后才明白爷们二字的意思,笑得好不……要脸,外加一脸得意,“我是否爷们,夫人一人知晓足矣!用不着如此叫嚣!陈大夫,身为一国士聊,擅自囚禁他人之妇,此罪就算不诛也需送去圉园劳作几载,且不论汝伤及吾妇,从此刻起,修我戈矛,与子为仇!“
林修然哼笑,“休说狂语!不知世人信我,还是信你这入邪之人多些?”
入邪之人?
子郜忽尔收起箭矢,“此乃吾等私人恩怨,吾不愿涉及陈宋两国友好,今日你我便定下盟约,三日之后少室山再战!”
见子郜忽然放下手中箭矢,我心道不好。
果见林修然眼中寒芒闪过,红翎弩箭疾射而来。
“小心!”推开子郜,林修然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点子郜并不知晓。
背上一阵疼痛,只觉一口气抽不上来。
不知射中什么位置……还真是痛啊!
痛得眼泪都出来了……透过半阂的泪眼缝隙中,我见着子郜焦急的脸,以及朦胧中身后的似有奔跑声,很想说句我没事……
不过,看来……
尚未想完,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四周一片温暖,淡淡的熏香裹着一丝甜味,不知是什么东西。睁开眼,便见子郜半伏榻侧。
手……不能动了。
“子郜!”
“子郜你醒醒。”叫了两声,对方醒来。
或许听到声音,有人忽地撩了帐幔,夺头进来,稚眼眶红肿,“小君,您终于醒了。稚以为,稚以为……”话未说完,竟是先抽抽哒哒哭了起来。
看来是吓坏她了,“稚毋哭了,我不是好好的么?“
稚特大胆,瞪一眼正握着我手的子郜,“若非公子,小君又岂会遭这罪!”那怨气比我可重多了,看来不在这段时间,子郜是又做了何事惹得稚如此埋怨了。
手不能动,也不能安抚,只得对稚道,“我想喝水!”如若不使她去作何,下面接着便是告状了罢。
“我去罢!”子郜起身那一霎那,我才现,他额角印记仍旧未曾消去,愣了愣,“子郜,你的眼角?“
子郜摸摸那处,虽笑得灿烂,“夫人可是说此处?夫人可现为夫有了此印更加好认些?“
点头,我能看得出来,他似乎有些不安,是怕我嫌弃么?
想起前几次高烧的情景,“可是又高烧了?”
子郜像裌蹭上床来,头抵着我的额角,低声抱怨,“皋生病了,可是娻却不在。好在我终于想起你来,皋真害怕哪日不记得娻了……”
语气里充满强烈不安。
额角感受的温度正常,狐疑,“子郜,你烧退了,为何印未去?”而且刚刚稚毫不讶异,“可是所有人都知你眼角印记?”
“比这更糟糕……”脖子处一阵温热,被人□的部分十分的痒。
“坐好了,我问你话呢!”
正说着,稚端水进来,他丝毫不觉害羞仍旧抱着我。
稚倒是不愿了,“公子,医师有嘱,不能移动小君,你这般,小君的伤势只怕加重不定!”
“并非移动,只不过抱抱而己。”
“……”为毛这次回来,我现自己的夫君更无耻了……算了他爱咋咋的。
“陈大夫呢?”只是单纯的想知道我晕了之后这两人如何收场的,我其实更加害怕林修然将我的来历道出,虽然匪意所思,但……依着他那日的话语,只怕兄酋己是有了怀疑……
他说,我并非真娻,这事阿兄酋一早知晓,并且瞒了所有人,只一人除外,便是当时这娻的寺姆,兄酋是在湹水之畔捡到我的,当时正在河畔玩耍真娻忽尔消失,然后是我的出现,明明一样的面孔,却穿了不一样的衣服……所以他知道我非娻,而我自己也迷糊了,如此,我从里到外非娻,那么,我是谁?
我的话刚落地,室内气氛顿时极为古怪。
子郜刚刚还笑得无耻之极,下一刻脸庞冰冷忽然下床,“十几日不见,娻醒来便问旁人之事!”子郜忽如其来的怒气让我一愣,尔后笑笑。
这种态度,无异于同裌一样,似玩具让人抢了一般闹别扭。
瞄瞄榻沿,示意他坐下,“坐下罢,子郜气何?我如此并非关心,而是单纯想知道结果罢。”
这样一说,子郜脸色稍霁,从稚手中接过陶盂,喂我喝水,“我与他定了十日之约……”
呛咳起来……“你……你……”
正被对方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外头一阵喧闹,门被人捶得咚咚作响。
子郜忽尔放下陶盂,要来抱我。
被稚拦住。
“公子,汝欲作何!”
子郜手上动作不减,面目平静地丢下一句爆炸性语句,“自是私……奔!”
“为何要私奔?”
我与他不是合法夫妻么?如此相处谁敢有言?
稚歪头思考一下,得结论,“公子所言极是,此时不奔更待何时!”说罢帮忙收拾行礼。
被人抱着的我:“子郜,到底生何事以致如此慌忙?”
“娻不在时,有人欲烧死为夫……”
“……”尚未弄明情况,我被人挪上西侧小门的舆车,不过前头隐约传出的呐喊……妖孽当诛.让人终是明白这何子郜如此急忙着要与我私奔了……
看一眼长相确实妖媚了些的某人,轻叹口气,奔便奔吧,谁让我与他己是夫妻。
不过顶着这副模样,他可有想过,又能奔去哪里?
而……娥,他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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