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飞见他这副模样,忙问道:“采儿怎么样呢?”
徐清长叹了一口气道:“少主回来了就好,郡主自从南风国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初时我只当她是修身养性,也不以为意。可是待她的腿伤大好之后,就在前几日,城主府里来了一个黑衣刺客,守城的将士们怕是其它番王派来的奸细,便全力捉拿他,那刺客受了伤,面巾被揭下,居然是段玉程,刚好郡主也赶来凑热闹,便被拿段玉程挟持走了,我派人四处寻找,至今下落不明。”
白洛飞一听大怒,一掌将旁边的桌子拍碎,骂道:“段玉程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我的妹妹也敢挟持,若让我抓住他,定将他碎尸万段!”他与采儿虽然同父异母,有自小不在一起长大,却甚是喜欢这个淘气的妹妹,她不但是这个世上唯一与他血脉相连的人,也是他除了南烟之外最亲最近的人了,又怎能让她有丝毫的损伤?
南烟听得徐清长的话语,微一思量,又问道:“那段玉程是不是面目被揭穿时,采儿才跑出来?”
徐清长想了想道:“是的。”
南烟不由得轻轻的笑了笑,拉了拉白洛飞的手道:“你也不用担心了,采儿没有什么危险,也不用逼她逼得太紧,过段时间她自会回来。”停了徐清长的话,她非常确定采儿不是被段玉程掳走的,而是采儿担心段玉程的安危,心甘情愿跟他走的,徐清长打探不到采儿的消息,肯定是采儿用了什么办法躲了起来。采儿迟迟未回,应该是在照顾段玉程。
白洛飞听到南烟的话语,大感奇怪,问道:“我杀了段玉程全家,现在采儿落在他的手上,他又怎么会放过报仇的机会?”与段玉程只见的恩怨,不管他愿不愿意,事情都已经生了,再难有挽回的机会了了。
南烟笑了笑,便将采儿上次离开青阳关如何遇上段玉程,采儿在西秦时处处被段玉程照顾的无微不至的事情,以及段玉程冒险放了他们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白洛飞与徐清长听后恍然大悟。
徐清长笑道:“没料到这段玉程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汗子,我正在奇怪,以郡主的身手,又怎会被伤重的段玉程擒住,原来这中间有这么一段故事,郡主的胆子也太大了,把我吓的不轻!”
白洛飞虽然知道段玉程不会伤害采儿,却叹了口气道:“只是采儿这丫头性情直率,而段玉程又是老谋深算,我与段玉程只见的恩怨,虽与采儿没有太多的关系,可是不管如何,我与采儿都是亲兄妹,那段玉程只怕是没这么容易放下来,纵然他不会伤害采儿,纵然他们两情相悦,只是采儿这丫头,在情路上只怕还有些坎坷。”虽然知道采儿没有危险,心里却还是不由得为她牵挂。段玉程的为人,白洛飞甚是清楚,有些尖钻,也有些小气,他实在是担心他的宝贝妹妹受到伤害。
南烟见他神色间满是担忧,在旁安慰道:“你也不用过多的操心了,感情这件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他心中的心结也自须他自己来打开,你在这里担心再多也无用处。”对于感情的事情,她一向觉得还是的好,过的的强求只会适得其反。外人再着急,再担心,也无济于事。
白洛飞朝南烟轻轻一笑,便命徐清长不要再明里派人去搜查,只需暗中派人注意邺城附近的客栈什么的,段玉程受了伤,肯定跑不远,现在也只有等采儿自己现身了。
接下来的几日,邺城的城主府里人进人出,热闹非凡,南烟问徐清长后在知道,原来这里诸多的番王原本一些归顺楚王,一些归顺韩王,而韩王将楚王铲平的消息传出来后,原本归顺楚王的番王也纷纷前来投靠韩王,在听闻白洛飞在邺城之后,邺城顿时热闹非凡,而白洛飞也忙的不可开交。
南烟呆在城主府的后院呆,这里与前厅的喧闹有着天壤,里面安静而幽深,只是还是能隐隐的听到前厅传来的喧哗之声。她不由得想起陶渊明的几句诗来“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这几句诗,便是她此刻心情的最佳写照。
此时已是初秋,城主府里种的桂花树,没有因为战争的缘故而不开,也没有因为白洛飞的赫赫战功,而开的格外灿烂,它默守着它的轨迹,寂寞而又张扬的开着。安宁的生活是南烟所愿,只是她所选择的路是怎么都安宁不起来的,便如那香淳的桂花,虽然朴素的不起眼,却是芳香四溢,天下皆闻。
到了邺城之后,她才知道她的名声一点都不比白洛飞的小,普天之下都知道韩王有个能征善战的王妃,这个王妃相貌平平,却因为聪敏善战而甚得韩王的宠爱,韩王对她可算是宠到了极点,为了她连南凤国的抚瑶公主的亲事都推掉了。更有传闻若要得到韩王的信任就得先得到韩王妃的认可
南烟初次听到这样的评论,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而她的画相而因为与西秦的那场战争被青楚百姓日夜供奉着,她原本想去邺城里买些东西,顺便逛逛,结果是她看中了什么那些商贩都尽数送给她,她要给钱,而那些人打死都不愿意收,说是能让王妃看上他们的东西实在是三生有幸。
南烟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下可好,东西买不成,而街也逛不成了,因为只要她一走上街,那些百姓都争着跟她打招呼,往她的马车里塞东西,她答应的嗓子都会哑掉。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躲在这幽静的后院,远离那些喧闹,只是她想远离,有些人却是削尖了脑袋希望能与她攀上一丝半毫的关系。她躲到后院来,却还是不得清静。
不时有人通传想要见她,初时她还见上一两个,到后面,实在是烦了,便命方武山对外宣称她病了,不便见客,将所有想见她的人都尽数挡在了门外。这样做了之后,她才得到现在的安宁。她才现,对着桂花树呆其实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只是在她的心里也极为懊恼,在她看来,就算她把白洛飞一脚踢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如同打断了风骨头还连着筋,这一辈子都与他搅在一起,分不清你我了。不知道为何,她不太喜欢这样感觉,她倒更喜欢与白洛飞刚成亲的那会,相濡以沫,两个人的爱情就只属于他们两人。而现在牵扯起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与事情,只会让她觉得烦,让她恨不得马上离开白洛飞。
只是心中的那根弦,还有那片情,又如何割舍的下?
而白洛飞就算忙到了极点,在应付完那一大堆人一大堆事之后,每天天黑之前都一定会来陪南烟,陪她一起吃晚饭,给她带来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最精致的饰品。那些东西一般女子都极为喜欢,只是在她看来,怎么样都显得肤浅了些。白洛飞也没有忘记要追她的诺言,经常花样百出的讨她的欢心,只是她的心境已大是不同,此时就算天下间最浪漫的事情在她的细腻都比不上在那个山谷里呆的那几日。那种简单而又无忧的日子,只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而采儿与段玉程的踪迹却一直没有被人现,两人如同空气一般,在这个世上消失了,不管是明查还是暗访,都再没有半点消息,南烟觉得有些沮丧,烦闷的日子里也开始想念起采儿来,有那个捣蛋鬼在,这个世界的阳光似乎都会灿烂一些。而现在,她的心里也只能为采儿祝福了,只希望段玉程能好好的待她,他们之间能够幸福。
南烟心血来潮的时候,便会拉着方武山帮她采集桂花,整理干净后她会做成香甜可口桂花糕,这日她的桂花糕才一出锅,白洛飞便进来了,他进来时南烟与方武山正站在一起,她夹了一块桂花糕往方武山的嘴里喂。而方武山经过这一段时间与南烟相处,性子也开朗了许多,虽然这样的情况他还是会脸红,却也知道南烟没有别的意思,便也坦然接受着。
白洛飞在旁却看的极不舒服,他突然想起与南烟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还从来没有喂他吃过东西,又想起在南凤国时她拉着方武山的手的模样,心里纵然知道他们之间没什么,心里却还是没来由的泛酸!他腾的走过去,一把推开方武山,对南烟道:“我也要吃!”脸上虽在笑,却还是难掩从心底涌上来的怒气。
南烟见他气呼呼的跑过来,又满脸敌意的对着方武山,她只觉得他这副模样像是小孩子在闹别扭,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便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便也夹了一块喂给他吃。方武山见他进来,便也识趣的出去了,同为男人,他自然知道白洛飞醋意,在他还没有作之前,他还是撤退的好,不能得罪的人还是少得罪为妙。
白洛飞一见方武山出去,将桂花糕咽下后,便轻搂着南烟道:“烟,以后不准喂其它男人吃东西!”话语里撒娇,有些耍赖。
南烟一怔,终于知道他的怒气是为何而来,便道:“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要求我这要求我那!”她最近闷得慌,正愁找不到泄的地方,他来的正好。
白洛飞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却还是搂着她不放道:“现在全青楚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妃,这个关系是你无论如何都抹灭不掉的。再说了,这是大燕,不是你的家乡,所以所有的规矩都得按大燕来,在大燕,是没有女子休夫的。”现在钟痕已经回西秦了,还有谁敢来抢他的娘子,再说了,就算南烟口口声声说那个婚书做废的事情,在他的心里,她就是她的娘子。
南烟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若是平时,她肯定要又与他杠上了,今日却不知为何怒气还消了些,或许是她终是知道了在这荒蛮的古代,他一直都这样尊重着她,已属不易,以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却处处宠溺着她,由得她的性子来,已更是难得。心里虽然明白,嘴上却道:“没有这个规矩也没关系,我记着就行。再说了,规矩都是人订的,我现在就替全天下的女子来制定这个规矩。”
白洛飞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看你是存心想气死我!只是我又怎能轻易的如了你的愿,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娘子,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当然,你这一辈子也休想离开我。”他又叹了口气道:“烟,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在这件事上纠结了,与抚瑶的婚事我也退了,歉我也道了,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讨你的欢心了,就不要再折磨我了!”
他的话轻轻软软,还有些委屈,南烟的心也不由得一软,她淡淡的道:“要我不计较你的那件事情也好,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也得算数。”
白洛飞大喜道:“你不计较便好,我答应的事情自然算数。”
南烟双眸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曾答应过我每年要去秀峰庵旁的山谷里住上一个月的,我们成亲到现在已经一年了,你也该实现你的诺言了。”
白洛飞一时语塞,这个承诺他是答应过她,只是现在他被事务缠身,现在又值关键时期,他是分身乏术,只得道:“我的承诺自然算数,你可不可以再宽限给我几个月,我把楚寒的事情一了,便陪你去。”
南烟撇了撇嘴道:“楚寒?楚寒不是受了重伤吗?他能有什么事情?”
白洛飞叹了口气道:“那日楚寒虽然中了我的乌金箭,却找到了神医李一针治好了他的伤,还跑去了朝京,带着楚王的余部,归顺了朝廷,他想尽办法联络上了现在的皇帝,现在正带着八十万大军,打着剿灭叛党的旗号向青楚打了过来,我也要准备应战了。
南烟的眉头深锁了起来,怒道:“那楚寒还真的是阴魂不散,着实惹人讨厌,为人处事又阴滑无比,这样的人早该除去了,那日真是太大意放走了他!”她对楚寒,是有些偏见的,在她心里,楚寒时阴冷而偏执,狠毒而又善变,实在是个重利忘义的小人。
白洛飞微微一笑道:“一向宽厚的韩王妃原来也有如此小气的一面,难得你会对一个人动杀机,只是他好像还是你的表哥,你好像还曾经暗恋过他,你这样说他,莫不是因爱生恨吧?再说了你这样咒他,日后若是见到了莫大学士又该如何向他交待?”
南烟微晒道:“你就不用再挖苦我了,你都知道我根本就不是那个莫南烟,喜欢楚寒的是真正的莫南烟,跟我没有半点干系。只是莫大学士的养育之恩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报答,毕竟我在学士府里呆的那五年,他对我是极好,虽然他将我远嫁给你,可是你好像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坏。”
白洛飞将南烟,笑嘻嘻的道:“你现在才现我的好啊!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居然找人劫自己的婚船,百般不愿意嫁给我。”
南烟大惊,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样事情的?”
白洛飞笑的有几分得意道:“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像中的多,你被钟痕掳去西秦的那段时间他曾来韩王府找你,早知道你早有这个打算,我当初就不用费那么大的劲亲自动手劫你的船了,直接在岸上等你就好了。不过我现,我那一趟辛苦还是很划算的,要不然我们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就这样错开了。”
南烟哼了一声道:“那个苏四大嘴巴,别让我再见到他,否则撕烂他的嘴!当初你不来劫船多好,我还能多过些安生的日子了,嫁给你之后,我的日子就没有太平过,先是在楚王府里差点丢了性命,到韩王府也差点没命,被钟痕擒去是九死一生,原本以为应该太平了,偏偏又遇上了马问天,才把马问天的事情处理完,楚寒又来了,我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她一边报怨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问道:“那个把我的事情说的天下皆知的事情是不是苏四做的?”
白洛飞哈哈大笑道:“你猜的倒是极准,没错,还真是他做的。他说为了报答你在朝京对他的照顾,所以他便送了这样一份大礼给你。我也是从他的嘴里才知道,我的娘子当年在朝京里光荣事迹的前因后果,实在是令为夫佩服之至!”
南烟不由得气结,问道:“苏四现在在哪里?我要找他算账去!”
白洛飞笑道:“他来找过你之后便又四处流浪去了,说什么说书人理应四海为家。”南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个白洛飞今天就是来气她的,她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白洛飞微微一笑,又将她搂在怀里道:“娘子,你就别
生气了,说实话我还真是感谢苏四,若不是他,我也不会知道原来你在朝京的日子那么有趣,也不会知道我娘子那些所谓的不光彩的过去,全是你自己编出来骗人的。我答应你,等这边的事情稍一了结,我便带你去那山谷里小住。”他的话轻声细语,柔情无限,动作也极其温柔。
南烟听得他的声音,怒意全消,嘟了嘟嘴道:“可是我真的好讨厌这样的生活,出门如同明星一般,没有半点自由可言,在这里呆着,又有报各种目的的人来烦我,而你一天到晚就只知道你的大计,白天想要见你都见不到。”不是她牢骚,而是她真的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她不敢想象有一天他若是真的一统天下,她的日子可要如何过?
白洛飞不明白她嘴里的明星是什么东西,却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当下将她抱在怀里道:“不是我要想着我所谓的大计,而是我现在处于这个位置时,不得不想这些事情,当初与钟痕打仗,你是知道为什么的,与马问天的事情,也是不得不做。我现在其实想的也不是很多,我只想给你安宁的生活,当我走到这个位置时,就不得不去经营那些事情。就算我不愿意,身边的环境,也由不得我不去做。”
南烟叹了一口气,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道:“一朝功成万古枯!身在其位,不得不谋其政!这些我都理解,可是……”她的话淹没在白洛飞的唇里,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他真的不想听到,也害怕听到。南烟的唇温暖而又甜蜜,是他许久都没有尝到的味道,他原本只想轻轻的一吻,只是吻下去之后却又欲罢不能,他轻轻的搂着她的腰,不由得加深了这个吻。
南烟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以及他温柔的动作,原本还有些倔强的心也在这一瞬间彻底投降了,一阵秋风吹过,吹得南烟的脖子微微有些凉,她才现两人都还站在庭院里,而旁边放着的桂花糕早已凉透,她从他的怀里使劲钻了出来,旁边虽然没有人,但她的脸还是不自觉得红了。
白洛飞轻轻的道:“娘子,今日天气已转凉,我们还是早些安歇吧!”说罢,也不管南烟是否同意,便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了里间。
南烟喃喃的道:“你好像记错了,你的房间不在这里,要就寝好像也只有我一个人吧!”话一出口,她自己也不禁吓了一大跳,嗓子已有些低哑,说出来的话虽是拒绝,却又带着魅惑。
白洛飞坏坏一笑道:“娘子,是你记错了,为夫不与你同睡又与谁同睡?”说罢,凤眼微眨,风情无限,南烟只觉得心漏了一拍,平日里聪明无比的脑袋也一时转不过弯来。
秋夜还长,今夜不知谁为谁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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