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各位大爷,买点酥饼吧,有咸的有甜的还有夹心的,馅料十足,吃了绝对忘不了!”那货郎见走不过去,只好就站在那儿,朝刚下车的上官锦使劲儿推销着。似乎为了证明自个卖的饼确实不错,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肩上的担子卸下,掀开担子上关的油纸,露出里面的大酥饼来。
拦住那货郎的护卫一看这情况有些诡异,身上顿时露出杀气,手亦摸到自己腰旁的剑上。可那货郎却毫无察觉,依旧弯着腰,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酥饼如何如何。
上官锦原是要进院里去了,只是那货郎将他筐上的油纸掀开后,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往那一扫,就一眼,一下子令他停下脚步,转身往货郎这走了过来。
“大爷,买点吧,不贵的,这一包足有一斤,才卖一两银子,里面馅料十足,馅料十足!”那货郎见上官锦走过来,马上眉开眼笑地从他的筐里拎出一个油纸包,只见那油纸包的外头还特意用黄色的丝线捆起来,打着结。
上官锦看到油纸包上的丝线,目光顿时一凝,旁边的护卫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大人已将那货郎手上的东西给接了过去。
“馅料十足?”上官锦拿着那包酥饼,特意问了一句。
“没错,绝对馅料十足,一两银子,谢谢大爷光顾!”那货郎一脸笃定地点了点头,上官锦遂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他,接着问道:“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这附近卖饼。”
“嘿嘿嘿……谢谢大爷赏,小的是新入的行,就为讨口饭吃,这饼都是从稻香斋那进的货,绝对是老字号,童叟无欺!”那货郎接了银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又咬了一下,确认无假后就揣进怀里,然后又挑起自个的担子一路吆喝着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没一会就出了这条巷子。
这是,白文萝束在腰上的东西!她平日里因嫌束腰封麻烦,故夏日的时候,多只在腰上束一条鸳鸯结的丝绦,那天早上他出去时,记得她腰上束的就是明黄色的丝绦。
上官锦进了书房后,提起那条捆在油纸上的丝线,仔细看了两眼,没错,确实是她身上的东西!为了使这丝丝更加明亮,里面是夹了金丝的,古雅这边目前还没有这种东西!上官锦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解开油纸包上的丝线,然后打开油纸,就见里面整整齐齐包着十来个油酥饼,而摆在最上层的中间那个,又大又鼓,他随即就将那个酥饼挑出,两手一掰,里面果真有料!
差不多是掌灯时分,被他派去稻香斋那查探的人就将消息带了回来:“大人,稻香斋那,前几日确实有人住进去,只是今日一早,住在那后院的人都走了。还有,属下还打听出,那稻香斋早一年前就易主了,他们现在的老板是李敞之,是大景那边的一位富商。
“知道了。”上官锦将手中的纸捏成一团,沉默了一会,才又口道:“通知码头那边的人,事情要开始了!”他吩咐完,又叫了几个人进来细细交待一番,直到天色全暗下后,领了命的下属才陆续退出去,屋内完全静了下来,上官锦看着烛台上跳动的火光,手心慢慢撰紧!
疑似有孕,疑似有孕……
一次,感觉到不可抑制的恐惧,为黑夜浓暗的现在,也为不可预知的未来……
“听说事情要开始了。”他正怔然出神间,李鬼的声音就飘了进来。上官锦却没看他,依旧坐在那儿,似一尊雕像。
“啧啧,小子,我瞧那白丫头是个机灵的,出不了什么事,你就安下心,好好准备吧。”李鬼瞧着他这样,有些恨铁不成钢,只是一想他眼下这般,又不好说重了,只得干巴巴地安慰两句。
“她好像怀孕了。”上官锦终于开口,声音轻飘得像做梦一般。
“喔!”李鬼一怔,随即就嘿嘿嘿地说道:“那不错,年底的时候就能抱个大胖小子了!哦,女娃娃也不错,小子啊,这就快当爹了,可惜老朽没那福气,估计是看不到了!”
上官锦瞥了瞥已经满头白却又能这般嬉皮笑脸的李鬼一眼,沉吟了一会才说道:“你真打算这次的事情结束后就离开?”
“怎么,难不成你还会舍不得我?”李鬼说着就一屁股坐到上官锦面前,并端起桌上的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冷茶,然后拿起边上的酥饼,一口茶一口饼地吃了起来。
上官锦没理他的话,反提了个无理的要求:“我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帮我带她走。”他根本不指望还能从恭亲王手里拿回那些药丸,努力了这么多年,却依旧逃不开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事。不过能活到现在,还能遇上心爱的女子,也算是上天的厚爱了,只是对她觉得愧疚难当……
李鬼两条雪白的眉毛跳了跳,差点被嘴里的饼末给呛到,赶忙喝了口茶才咽了下去,然后吹胡子瞪眼地瞅着他道:“胡说什么八道,我这辈子照顾你一个就够了,还要来一个,想都别想!”
“你照顾我!?”上官锦朝他递过去一个嘲讽的眼神,刚刚那雕像一般的脸终于现出一丝表情来。
“咳咳……”李鬼有些心虚地咳嗽了几下,又喝了杯茶然后才长叹道:“小子啊,别这么悲观,很多事情瞧着是山穷水尽,其实是柳暗花明!这样的事情,生在你身上还少吗?当年可不是只有一个你这样的孩子,可是最后却就只你一个活了下来,眼下事情是到了关键的时候,你别乱了心神,白丫头母子俩的命可都在你身上呢。”
上官锦怔了怔,忽的就自嘲地一笑,摇了摇头:“是,我刚一时被这消息弄得有些慌。”
“嘿嘿嘿……人之常情人之常情,来来来,跟老朽说说你的计划,看是杀人还是放火,老朽我这刀啊剑啊还有火把什么的都不少!”
就在上官锦和李鬼商议着事情的时候,白文萝这已经大海上了!那天她陪着恭亲王用完早饭后,恭亲王就通知她该离开这了,然后连准备的时间也不给,便直接将她带到马车上。差不多将近下午的时候,白文萝就被带到一般大型商船上。
而那一路上,她又是吐了个天昏地暗,上了船后,被带到房间洗漱一番,就直接往床上倒了下去,直到天黑后才醒了过来。
“夫人醒了,感觉好些了吗?”她刚梳好头,李敞之就走了进来,他身后照旧跟着一个拎着食盒的小厮。而现在可能是在船上的关系,所以恭亲王派过来的那两门神这会倒没跟着走进来了,不过照旧是守在门外一动不动。
白文萝听着那涛声,还有感觉着这房间里明显的摇晃感,心里极不踏实,便问道:“李公子,这船是往哪去?难不成是往西洋那边去的?”
被带上马车的时候,她没想这换地方会换到船上来。而刚上船的时候,她因吐了一路,整个人处于虚脱状态,且也没机会开口,亦没有找到可以问的人,故而直到这会才终于问了出来。
“这个,在下也不知,掌舵的人由王爷管着,在下只是负责出船,出财罢了。”李敞之苦笑了一下,他现在也算是半个犯人了。轻声回了白文萝的话后,他往门外瞧瞧瞅了一眼,又道:“夫人用晚饭吧,中午的时候就没吃上,又吐了一路,必是饿坏了,这些饭菜都是在下精心准备的。”
李敞之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沾了沾杯子里的茶水,然后在桌上快写了几个字:已通知大人。
白文萝微惊,抬眼看了李敞之一眼,只见他又是殷勤地一笑:“在下先告退了,夫人若还需要什么,往外喊一声就是。”
刚吃完晚饭没多会,外头一门神就进来道:“王爷让你出去!”他们对她说话从不像李敞之那般客气,态度亦是跟对待犯人一般。白文萝倒没介意,点了点头,就随他走了出去,原以为是恭亲王的房间,却没想是往甲板上走。
而这一路上,她才现,这船上的护卫竟不少,明的暗的都有,难怪刚刚那两门神盯她没盯得那么紧了!白文萝的心情不由就沉下几分,眼下看来,恭亲王一直就在暗中存着实力。虽说李敞之已经给上官锦递去消息了,可眼下这样,对上官锦不见得有利啊,茫茫大海,会生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料!
走到甲板上,见着恭亲王后,旁边的人就自行退开了,只留下她跟恭亲王站在那吹着夜里的海风,看着咆哮的海浪。
“你是愿意陪着他一块葬身大海,还是愿意留着命,跟着我?”恭亲王问她话的同时,那双阴霾的眼睛紧紧盯着她,面上全是恶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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