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道防线之前我们强大的对手终于变得慎重了他们并没有急于起攻击而是收起了对我们的轻视之心重新排列好了队伍。谢天谢地这给我们也留出下了喘息的时间。他们的伤员被抬回船上接受治疗新的兵源补充了进来。这一切进行的并不顺利他们始终在我们的箭矢的骚扰之下。虽然不算近的距离和厚重的防御使我们的骚扰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作用但也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让温斯顿人稍感意外的是从第三道防线前铺出来的一条长长的红色地毯——这是凯尔茜得胜回城之后市民们为了欢迎英勇的女盗贼而专门铺设的。当然温斯顿人不了解这地毯的用途。我不知道倘若他们知道这条地毯代表着自己惨痛的耻辱会怎样表现。

这条红地毯长约百步从第三条防线直铺到城门。在正常情况下从一端走到另一端所需要的时间不会比穿一件衣服更长。

温斯顿人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条看起来并不长的地毯上走了如此之久。

当正午的太阳定在天空中将初春的第一丝暑气投向大地时重装步兵再次起了冲锋。这一次他们放慢了度将盾牌高举在胸口一步步向掩体逼近。

迎接他们的依然是一拨拨浪潮一般的长枪。

温斯顿人缓慢接近着将身体尽可能多的部分隐藏在巨盾牌之后竭力减少着自己的伤亡。即便如此他们仍在地面上留下了数十具高大的尸体。

他们的策略是成功的铁流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势头缓慢而坚定地涌动着他们以远少于刚才的伤亡拆除了障碍将我们的士兵向后推去。

这说明我们的对手更明确了他想要的是什么:他不需要在这条狭窄的通路上跟我们比拼伤亡他所要的只是把我们城下的防御逼近城去控制住城墙下那一片开阔的草地。只有尽可能快地占据开阔地带他才能尽快展现自己兵力上的优势直接攻击并占领城墙。

罗迪克在退却稳定而无奈地退却。第三列士兵没有受到很大的伤亡但也同样没有给对手带来巨大的损失。他们或许可以将敌人汹涌疯狂的攻击凝滞在冷酷危险的攒击之下却无力抵抗这种缓慢而节制的践踏。

并没有经过很长时间的僵持第四条防线也破碎了。在温斯顿重装步兵碾压过的路上留下了一具具或铁甲或灰衣的惨烈尸体。

地毯贪婪地吮吸着滴落的鲜血留下殷红暗淡的颜色。两国士兵的鲜血搅混在一起不分彼此似乎是在说明:只有当人们死亡才会消除彼此的隔阂融洽和平地相处在一起。

最后一道防线就在身后后排的长枪手们几乎已经退进了城里。弓箭手几乎是在隔着两个人的距离面对面地向着敌人射击现在他们的威胁充分体现了出来。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射击几乎任何防御都被忽略了。箭支穿透厚重的铠甲钻进柔弱的人体将永远的安眠带给死者。城墙上一支支弓弩带着恐怖的抛物线射向这一道人潮给城下的战友带来很大的支援。

可是这一切都不足以抵挡这群士兵钢铁一般的意志和脚步。每上前一小步他们都要付出生命和鲜血的代价可他们上前的步伐始终没有停止。哪怕仅仅可能向前挪动半只脚掌他们也要努力上前。原地踏步是禁止的更不用说是后退了。

一步两步三步……城下最后一道防线就在眼前罗迪克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在码头上温斯顿人已经开始将更多的部队集结起来一旦重装的前锋部队将罗迪克他们挤入城门他们会在最短时间内穿过道路冲上广场开始大规模的攻城战。

就在这时候事情起了变化。

随着城中响起一串短促的号角声在整列的温斯顿重装士兵背后一具具身穿德兰麦亚灰色步兵铠甲的尸体突然复活。他们抽出贴身的匕和短剑从后方贴近已经经过的温斯顿士兵一次次无情地将手中的武器插入敌人的后背。他们的行动如此之快与温斯顿人又贴得如此之近以至于对手宽大沉重的武器完全失去了效用根本无法施展。在这些遭到不幸的温斯顿人眼中最先看到的是一张羞怯消瘦的的年轻面孔罗尔的面孔。

……

“只靠正面防御会不会……”在战前的会议上罗尔忽然言道。可说着说着看见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他看顿时脸上一红说不下去了。

“废话不从正面防御难道还要从后面防御不成?”有人带着失去了耐心大声责问。

“这可能是个好主意我们得加强南墙的防御以防温斯顿人在一天时间里绕过整个大6从后方起攻击。”有的人低声嘲讽。

“安静……”弗莱德制止了年长的军官们的嘲笑看着罗尔问。不过说实话即便是我们恐怕也没有真的指望羞怯的罗尔会出什么主意。

罗尔不但出了主意这个平时胆小怕事的年轻人还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吓一跳的主意。

他说:“在混乱的战斗中扮成尸体……埋伏起来一旦敌人越过了防线我们可以从他们身后……”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的后续部队冲上来怎么办埋伏的士兵可就全完了。”

“不会……”罗尔大声反驳忽然觉得自己的声调提得太高犹豫地看了看周围一咬牙还是接着把话说了下去:

“我们不要从第一条防线就开始埋伏而是从这里……”他指着通往码头的道路的中段“我们从这里埋伏城墙上的弓箭就能提供足够的掩护了。如果他们派遣轻装士兵支援弓弩会给他们造成很大的伤亡。而且……”

“而且什么?”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听罗尔讲话。应该说我觉得惭愧从认识罗尔那天起我们似乎一直都忽略了他的存在下意识地将他当作需要保护和照顾的对象。我们不知道在这个寡言的少年已经不在是那个入伍第一天被卡尔森吓得尖叫起来的新兵在他懦弱的外表之下跳动着一颗勇敢甚至狡猾的心。

“而且我觉得大家都忽略了一点。除了这条道路并非没有其他的方式通往城墙。只需要会游泳所有人都可以从这道路两侧面的水流中脱离战场。温斯顿人大多不会游泳这是我们的优势。”

就是这么简单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的人在最后指出了所有人的疏忽并且提出了一个看上去凶险万分却又不得不承认极具诱惑的建议。

“那么谁来带领这支伏兵?”弗莱德问。

……

无人应答这是个实在太大胆了的设想一旦有一个人暴露所有人都有可能寸功未建就惨死战场。眼前的这些军官们虽说已经对战死疆场有了足够的觉悟但他们怕的是自己的死亡毫无意义。

“没有人么?太遗憾了。确实这是个大胆的主意但很难实行啊。”弗莱德斜着眼睛看了看红着面孔低头不语的罗尔稍显遗憾地说。

“等等……我……主意是我出的我去!”罗尔忽然抬起头迎上了我们的目光。虽然语言仍然慌乱但在他的眼神中我看见了之前从没见过的异样神采。

罗尔和他神秘的小分队做的很出色。他们混杂在第三道掩体后面的士兵中当敌人接近时他们早早躺倒在道路两侧与尸体们躺在了一起。他们掩饰得如此之好以至于连知道内情的我们都无法分辨哪些是真正的死人。为了这个危险的任务罗尔专门挑选了五十个人。他不要精明能干的不要聪慧过人的只找那些最沉默最老实甚至是最木讷的士兵他找对人了。一旦接到了“死亡”的命令这些思想最死板的军人就在也没有将自己当成活人任凭一把把利刃在自己身上留下创口任凭敌人沉重的身躯踩踏在自己身上。他们只知道一件事:没有听见“复活”的号角他们就是一具尸体绝不能动。

他们的运气很好或者说我们所有人的运气都很好。正如弗莱德所料温斯顿人还是忌惮弓弩的巨大威力并没有蜂拥而上而是有技巧地先出动重装步兵清扫道路;纷乱的战况又让我们的敌人无暇顾及路边已死的尸。当号角响起“复活”的士兵几乎是在任意屠杀被吓呆了的敌人瞬间将骚乱和恐慌投射到原本坚实如铁的军队中。

身后传来的惨叫惊扰了前排的士兵但密集的阵型让他们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不祥的预感使他们挥剑的手迟疑了下来更多的死亡惊吓着队列中间的大多数人。原本整齐的队列终于开始散乱我们的机会来了。

“敌人被包围了我们冲啊!”罗迪克不失时机地呐喊着他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孔如同大理石雕塑一样英勇庄重。

“为了亲人的荣耀!”的呐喊声重新响起在长枪编队中士兵们受到了强烈的鼓舞犹如注入了魔法一般爆出更强烈的力量。停止了从一开始一直在缓慢移动的铁流停止了不不仅是停止他们开始了退却。这也许是这支骄傲强大的部队自成立之日起的第一次退却。当失去了战斗的意志疲惫迅占领了士兵的躯体。毕竟他们已经穿着着沉重的铠甲奋勇拼杀了整整一个上午即便真的是钢铁铸成的汉子也不可能披着重物永无休止地拼杀。

永远也不要轻视沉默的人因为你不知道他何时会忽然爆;永远也不要轻视羞怯的人没有人会习惯被轻视一旦有机会他们将以令人震惊的方式赢取你的注意也赢得你深深的敬畏。

那些平时被戏弄、被忽视、被当作或是善意或是恶意的玩笑的牺牲品的木讷士兵们他们一旦必须杀人会比普通人更少犹豫更少迟疑。有的学者说这是因为他们深刻的自卑心理在作怪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的眼睛告诉我的是他们很危险。

每个参与埋伏是士兵都带着两件武器:很短的短剑和更短的匕。对于背向自己的敌人这两件武器的威力是恐怖的。每一击都从最致命的位置深没入柄鲜血像是被从装在袋子里又被用手挤压出来一样喷射在人们的身上、脸上、武器上。顷刻间在那一小片范围内已经不见了耀眼的铁甲军人也已经不见了灰衣的偷袭者每个人都是红色的红色的死人红色的活人红色的疯狂红色的杀戮……

温斯顿人震惊于伏击者的阴险更震惊于伏击者的凶残。在纷乱的人群中我看见了罗尔他的表现已经不能用战斗的常识来考量了。他一次次给距他最近的敌人一个死亡的拥抱这个拥抱让对方的长剑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威胁而几乎是**紧贴着**的杀戮也在活着的敌人心中留下了足以震颤的畏惧。

凶残这是我对现在的罗尔的感受居然是凶残。战场上的罗尔彻底消去了羞怯的模样完全化身成一只野兽用最原始最冷酷的方式扼杀生命。

温斯顿时指挥官终于无法忽视自己先头冲锋部队的伤亡派出了一支轻装步兵分队前去抢救。他们并没有和自己的前锋一样的厚重铠甲在早有准备的箭雨之下尚未接近他们就成片地倒下。当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终于冲到伏兵小队的跟前要和自己已经阵脚大乱的友军围歼的时候:

“走!”罗尔大声命令同时抱着一个全副武装的敌人滚入了路旁的水流中。

那些在敌后给温斯顿人带来巨大伤害和无法估量的心理震慑的刺杀者们纷纷跃入水中他们大多和自己的长官一样临撤退的时候还要裹走一个对手。英勇、顽强、豪迈、卓越这样的词语已经无法形容他们的战斗方式了这是一种狠毒的泄这是一次凶残的屠杀。

增援的轻装步兵缺乏纪律的冲锋彻底打乱了正苦苦支撑的友军的步伐原本已经开始动摇的阵型被自己人盲目的行动彻底的催垮了。铁甲战士们开始退却他们战斗的神经已经到达人类的极限对手出人意料的勇猛拖垮了他们坚强的意志。他们抛弃了重伤的同伴抛弃了战士的荣耀抛弃了曾经近在咫尺的胜利冲锋彻底溃退了。此刻的溃退举动无意间散播着一种能够传染的情绪这情绪叫做恐惧。

顽强地坚守住了防线的长枪兵们举起了手中的枪矛用欢呼表达着自己的骄傲。他们足可骄傲了就在刚才他们阻挡住了几乎五倍于自己的敌人并且以较小的损失换取的对手极大的伤亡。更值得骄傲的是他们正面击败的的是曾经横扫整个大6的无敌铁军是曾在几十个国家留下恐惧和威名的荣耀的雄师。

值得骄傲的还有那些跟随罗尔在敌后制造血腥骚乱的伏击者们。他们的战场是在整个战场中最危险的地方他们的数量在声势浩大的敌人面前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是他们这些平时里丝毫看不出身材的沉默的士兵在最危急的时刻爆出了生命中最闪烁的光彩。在一些保守的用兵者看来他们的举动几乎是在自寻死路可这群铁血死士却以极小的代价造成了敌人的崩溃:五十人八人牺牲六人重伤。

战场上最不畏惧死亡的人往往离死亡最远。

在坎普纳维亚城下交战的第一个上午温斯顿人在抛下了近千具尸体之后仅仅把通往城门的道路清理了出来。鲜血在砖石的路面上肆意流淌着鲜艳狰狞向着通进城内的那条红色地毯的方向流淌。

那是一条曾经用来欢庆胜利的地毯但现在它通往死亡的大门。

坎普纳维亚的血色地毯从此一役成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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