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去世由于地下停车场那一唱,袁丹丹提议晚上去钱柜。
她自己能飚高音,是个小麦霸,以前顾着姜灵的忌讳,没与姜灵一起去过,这次当然要连本带利找回来!

姜灵自觉是导游,全看冬明的意思;而冬明一听袁丹丹说她们经常这么小聚,立即就点头。

结果袁丹丹又另外叫了五个人来,全是同学老乡。

一帮人并无谁谁谁的铁杆歌迷,会的都是前几年的流行歌曲,经过淘汰后的经典。

他们彼此交好性子又放得开,你一我一唱了许多,袁丹丹更是抱着麦克风,独唱对唱,一口气连飙半打。

唯独冬明中文说不顺溜,母语又是“小语种”,在钱柜的包厢里没有对应歌曲。

不过,虽然他“做东买单”,依旧不能放过,六个人起哄要他以酒代歌,姜灵也不拦——冬明同学呀,这不是你自己要体验的嘛?

结果冬明一个字的抗议也没,一口气灌掉一大瓶啤酒。

难得的是涓滴不漏,不像硬撑着显摆豪气的那些人,一大半流去地上、衣领里。

所以袁丹丹再次大冒星星眼,掐着姜灵小小声尖叫;另外五个四川辣妹辣弟惊为天人,又欣赏冬明如此痛快,再没提一句罚酒的事儿。

而姜灵呢?她一上去就是军歌,简直疯魔。

军歌两字,说来好像生僻,其实大多数人都会,常常不经意间哼小调哼出来。

像《军港之夜》,姜灵他们中学的音乐书里就有。

何况大移民在即,如今军警正热门,报名踊跃,以至于全球各国招兵的门槛都提升了不少,军歌跟着红热,包厢里就有好多。

精神力者一旦情绪波动,对旁人会有影响。

当然这影响能用小仪器屏蔽。

但地球上一般人均还没有这个,姜灵自己也没戴着。

所以姜灵唱歌感人,感情饱满是一个原因,精神力七级是另一个原因。

简而言之,后者对前者起振幅作用,就跟放音机的磁带与喇叭似的。

这个原因,加上袁丹丹有意起哄,于是闹着闹着,一整个包厢里,一接一、一个接一个,全是军歌。

而唱卡拉ok是个很氛围的事儿,结果这一晚,他们就这样一条道走到底了!

姜灵是女中音,劣势是唱法未经专业打造,优势是气息充沛吐字圆润感情饱满,所以她翻唱男高音刚好,都不用升调降调,就这样把《小白杨》、《说句心里话》、《骆驼草》,统统来上了一遍,还有很老很老的《英雄赞歌》。

而八个人里,除了冬明还有两个男的。

他们今晚是家属——陪着袁丹丹的手帕交过来的。

不巧的是,两人都五音不全;不过兴致不减,于是扬长避短,在中场很有气势地上去吼了一《一二三四歌》。

另外三个小姑娘嗓子甜,把《十五的月亮》之类唱得那个柔情百转,百转柔情。

更有袁丹丹,将一《长江之歌》的高音飙到十二分,唱完揉揉自己脖子、抓着矿泉水猛灌。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也许我的眼睛再不能睁开,你是否理解我沉默的情怀也许我长眠再不能醒来,你是否相信我化作了山脉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

疯到快十二点,姜灵上了一《血染的风采》。

唱到“长眠再不能醒来”,眼里水雾晶莹,但一滴也没下来。

冬明安安静静坐在沙一角。

沙柔软,然而他几十年的习惯,腰脊挺拔,到底与一般小百姓不一样。

所以不仅袁丹丹,另外五个,也都自以为看出来了。

正好时间不早了,于是一声提议,大家哄然散场。

袁丹丹噼里啪啦几句话,干脆利落定下送人回家的车马安排,不待姜灵反应过来,已经把她与冬明排除到一边了。

……半夜的城市里,路灯虽然通明,却毕竟少了人声嘈杂,在暗红的夜空下,安静寂寥。

冬明喝了酒与喝了矿泉水一样,所以这时开车的换了他。

照原计划,应该出城回桦红山庄。

但姜灵忽然按住方向盘:“我想明天早上去**看升国旗。

在六点多一点。

行吗?”

冬明点头:“好。

不错。

其实……逛什么你拿主意,我都一样。”

姜灵想起亚勒说过,冬明需要的是与战舰上不同的环境——可不是么!北平城里哪个角落会像他们的战舰一样?!姜灵失笑点头,也不客套:“那明天还去趟花市吧。

我要干活。”

于是他们回东方酒店,要了个套间。

姜灵不是会员,又没预订,是前台价,住一天就要四五千。

但姜灵不想再让冬明开车跑——冬明可是九千万一小时的天价陪练,她姜灵得了人家指教没付钱,拿出个零头,买个方便舒适还不该吗?

接着赵永刚同志半夜三更接到电话,姜灵通报了自己新的临时地址,“咔嗒”挂掉!

……天上一轮圆月,由满而亏。

地上灯火万家,熄了绝大半;只剩那彻夜不灭的路灯广告牌,闪闪烁烁。

客厅里,姜灵立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夜景出神。

冬明把两个卧室、一个客厅、一个厨房都检查过一遍,出来说了三个字:“没问题。”

姜灵被闹了个哭笑不得,旋即意识到这对她而言,的确已经成了必要,缓缓点头,却是说不出话来。

冬明习以为常,看了下时间,略顿了顿,平铺直叙给姜灵道:“这里至**广场正前方,约为两千四百米。

预计六点抵达目的地,五点十分起床,还能睡四个小时五十分钟。”

——好吧,看个升旗,又跑去人家专业领域里了!

姜灵回房间冲了个澡,手机设好闹钟,爬上床休息。

……国庆期间,看升国旗若想要好位子,得凌晨两点过去。

因为安全起见,**广场上前一晚会清场,到次日两点由入口往里面放人。

为了防止人情绪激动或者恶**件,打火机、二锅头茅台之类,都是不能带的。

但姜灵不求好位子,她只要看升旗。

所以姜灵没去挤,而是狠狠睡了一觉。

而等姜灵跟着闹钟爬起来,洗漱完出来,现客厅里多了一个餐车。

冬明已经在了,没穿外套却依旧戴着“墨镜”,正把盘子挨个端到茶几上;见姜灵出来,朝她一示意。

姜灵眨巴了下眼:“早餐?!”

冬明点头,理所当然:“凌晨最冷。

现在外面八度。

吃热的。”

姜灵嘴角抽了两下,忽然间恍然大悟——为什么冬明他们这一行的人总是很强大?总是精力充沛严阵以待?那是因为他们时刻不忘留意环境、时刻不忘给自己补充弹药!早餐也在其列……于是姜灵又学到了一个真理。

她乖乖消灭早餐,共计热牛奶一杯、黄油煎吐丝两片、蔬菜沙拉一盘、煮鸡蛋一个。

……朝阳初升,国旗冉冉升起。

因为没有凌晨二点过来占位子,隔着人山人海的距离,最威武最精彩的部分,即升旗班仪仗队,姜灵看不到。

不过这一点,对姜灵并不重要。

红旗到顶,迎风招展;而姜灵的目光缓缓下降,落在了看旗的人群上。

年1o月4日,早晨六点二十左右,在**广场上,有两个年轻人在涌动的人群中立得笔挺,轻声交谈。

升旗已经结束,广场从一片肃静中苏醒,周围恢复了人声嘈杂。

大家拍照的拍照,呼朋唤友的呼朋唤友,赶着去吃早饭的吃早饭,一个个都忙得很。

所以,没有人听到他们说什么。

“你看,我希望爸爸妈妈都平平安安,所以我也希望他们都平平安安。”

“嗯。”

“可我现自己能做的很少。

这很正常。

我还觉有些人可以做很多。

这本来很好,但他们内争!”

“别操心。

这就像饭团。

一个日本饭团。”

“……寿司?”

“对。

本来是散的,捏一捏,就成了一团。”

“……这一捏可不轻。”

“你对此无能为力。”

“……是啊,我无能为力。”

“所以不如另做准备。”

“另做准备?”

“捏过的饭团味道不错。”

“……你是说,等他们被’捏‘过了,就好了?”

“如果他们还有剩。”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你们七十亿人,两千多个民族。

其中绝大部分,已经快七十年没有经历过战争。

你们的老兵已经去世。

老兵懂得什么是战争;老兵不爱打仗,也不惧怕打仗。

而他们不懂。”

“这就是原因?”

“对。

这一点谁也教不了他们。”

……姜灵决心早已下定;但她对前途一无所知,因此心中茫然。

至于冬明,说得直白一点,他已经是“过来人”,所以他明白姜灵此刻的心情,所以他能平平静静陪姜灵疯——这就像大学生看到小学生,工作了五年的看到大学生,也好比退休了的看到工作了五年的。

仅此而已。

至于袁丹丹他们,他们一厢情愿把这两人送作堆,只不过好心臆测。

……“我去琪雅又能怎么样?”

“不知道。”

“哦。”

“但你呆在这儿,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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