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刚刚逃出生天的段业来说,心里却是暖洋洋的。没有错,这一次他几乎已经绝望,他没有想到拦截的人居然都有两拨,就好比同一个弹坑里居然落下两发炮弹那样,让人意外。可是,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段业都能逃出来,还毫发未伤。段业坚信,在自己如此虚弱,对这个时代几乎没有影响力的前提下都能够毫发未伤,那么以后,多么大的艰难险阻,也无法再伤到自己。
所谓信心,其实就是一种嵌入直觉的感觉而已。就像有些人,其实看起来水平不高,但是不断的赢,就有了赢得感觉,于是就从胜利走向胜利。
当然,这一次突围,其实损失惨重,绛玉的亲卫们虽然最后时刻才冲上去,当了胜负天平决定性的砝码,可是其实,他们的伤亡比例才很大。至于拍马赶到的血灵子和她的“马贼”们,更不必说付出了巨大的伤亡,连寄奴都身上带伤。要说血灵子是做慈善的,或者说被自己的王霸之气感动而倒贴,段业打死也不信。人家雪中送炭,下了这么大的本钱,那是要回报的哩。段业很清醒。
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龟兹么?当然,为了自己也有原因,至于具体怎么样,段业还要去问问。另外,那个如姐,段业现在还心里痒痒的,还得找机会问个究竟呢。
对了,段业现在才知道,那个大胡子男人小名就叫寄奴,是彭城人,一直跟着血灵子厮混,“寄”嘛,是寄居的意思。如今血灵子完全把他当家臣使唤。而这位寄奴同志呢也老老实实的,对血灵子忠心的很。
当然,只有段业知道这位寄奴将是一个多么大的牛人,此时不套近乎,更待何时?于是在众人找了个土丘的背面扎营休息时,段业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寄奴一起烤肉,并且开始了讨好的工作。
话题自然从今天的杀人开始,与男人套近乎嘛,无非是表扬与自我表扬,女人,天下三样。
段业先是一顿猛夸,直到夸得看起来老其实岁数和段业一般大的寄奴同学老脸微红,然后再夸了夸他们的小姐漂亮,最后对天下大势一番分析,说的刘寄奴满脸崇拜时才说道:“刘兄弟啊,你看咱俩一见如故,段业顿生结交之心呐,不知道刘大哥的本字叫什么?”
刘寄奴同学有些感动,毕竟周围所有人都叫他寄奴,就算丝毫不曾歧视他的小姐,也一样这么叫他。多年来,他几乎已经习惯了寄奴的名字。可是,虽然自己的家世不算什么,那也是父亲郑重在祠堂向祖先汇报过的吖。一声刘兄弟,刘寄奴的心里实在感到莫名。
“段兄弟客气了,呵呵呵,唉,兄弟我自幼丧母,我爹又因故无法抚育我,叔父和婶娘虽然待我不错,便也没法去读圣贤书,有个名字,叫的人也不多了。兄弟我叫刘裕。”
刘裕!
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来,段业还是一凛!
刘裕,一个多么光荣的名字!一个改天换地的人!一个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英雄!一个曾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英雄!在英雄还落魄时,自己能和他蹲坐在这里烤火烤肉,是多么荣幸!
那么既然此人是刘裕,那所谓的马贼,真正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们,是当时真正第一精锐的军队,北府军!
苻坚统一北方后,由于晋国压力过大,兵员不足,谢玄为了扩充兵力,在京口招募大量流民,通过紧张的训练,锻造出了当时世上最强的军队。
只是这支军队居然在西域还有小分队,真是闻所未闻!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还是因为历史本来就是如此,只是真正的英雄往往都湮灭在尘埃里?
这支军队与北方的胡人有国仇家恨,这支军队有最高的军饷,这支军队有当时最好的统帅,更赶上了最好的运气。他们的主力正在南方和百万大军周旋,他们的一个小分支,在西域也是风生水起。段业心中暗暗警惕,无论如何,此时只能与他们搞好关系,这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因此,段业无比诚挚的说道:“刘兄弟,何必如此,英雄不论出处,六百年前,陈胜就说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们不过是戍卒而已,就点燃了埋葬秦朝的第一把火,何况刘兄弟你?别人姑且不论,我段业却是非常欣赏你,如果刘兄弟不弃,不怕段某身在曹营的不得已,段业愿与你义结金兰,共同在当世做出一番事业!”
“好兄弟,当真?”刘裕无比激动。
“有如日月!”段业指着天上那轮明月,郑重其事说道。
“好!”刘裕大笑道,“好!捡日不如撞日,咱们也不必斩鸡头烧黄纸,也不必焚香沐浴,就在此时,就在此刻,以明月为证,以大漠为睹,咱们这便结拜兄弟,如何?”
“好!”段业很高兴,能和这么一个英雄攀上关系,当然很高兴。纵然在历史上,刘裕占领了半壁江山,而段业自己最多不过三分之一个凉州,二人地位根本不一样。
“小姐,小姐!”刘裕兴冲冲跑到血灵子面前,“我欲与段大人结为兄弟,小姐以为如何?”
段业心中暗叹,英雄发迹之前,终究还是常人。不过,这血灵子一定不是真名字,她究竟是谁?
血灵子眼中闪过一丝温暖,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对刘裕有什么偏见,这个年龄比她略大的男子绝非池中之物,因此从来对他都是信任和礼遇。如今,连段业也发现了此人的闪光,居然要结为兄弟来拉拢之,这个刘裕,究竟有多么大的潜力。
看来,以后真不能叫他寄奴了,他已经不一样了,血灵子暗忖,说道:“段大人也是少年英才,能与你结义,自然是求之不得。刘裕,我从未将你与其他人一般看,你应该知道。待你加冠之后,我便报与父亲大人,让他给你取字。”
这是小姐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刘裕感动的想哭,天呐,还要让他的父亲给自己取字,这是何等的器重?刘裕强行忍住泪水,大声道:“刘裕多谢成全!必不敢亡小姐的恩德!”刘裕施了一礼,大步流星的朝段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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