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自在道:“龙岛主说是邀我们来看古诗图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便请赐观如何?”
龙岛主和木岛主一齐站起。龙岛主道:“正要求教于各位高明博雅君子。”
四名弟子走上前来抓住两块大屏风的边缘向旁缓缓拉开露出一条长长的甬道。龙
木二岛主齐声道:“请!”当先领路。
群雄均想:“这甬道之内定是布满了杀人机关。”不由得都是脸上变色。白自在道:
“孙女婿咱爷儿俩打头阵。”石破天道:“是!”白自在携着他手。当先而行。口中哈哈
大笑笑声之中却不免有些颤抖。余人料想在劫难逃一个个的跟随在后。有十余人坐在桌
旁始终不动侠客岛上的众弟子侍仆却也不加理会。
白自在等行出十余丈来到一道石门之前门上刻着三个斗大古棣:“侠客行”。
一名黄衫弟子上前推开石门说道:“洞内有二十四座石室各位可请随意来去观看
看得厌了可到洞外散心。一应饮食各石室中均有置备各位随意取用不必客气。”
丁不四冷笑道:“一切都是随意可客气得很啊。就是不能‘随意离岛’是不是?”
龙岛主哈哈大笑说道:“丁先生何出此言?各位来到侠客岛是出于自愿若要离去
又有谁敢强留?海滩边大船小船一应俱全各位何时意欲归去尽可自便。”
群雄一怔没想到侠客岛竟然如此大方去留任意当下好几个人齐声问道:“我们现
下就要去了可不可以?”龙岛主道:“自然可以啊各位当我和木兄弟是什么人了?我们
待客不周已感惭愧岂敢强留嘉宾?”群雄心下一宽均想:“既是如此待看了那古诗
图解是什么东西便即离去。他说过不强留宾客以他的身份总不能说过了话不算。”
当下各人络绎走进石室只见东面是块打磨光滑的大石壁石壁旁点燃着八根大火把
照耀明亮。壁上刻得有图有字。石室中已有十多人有的注目凝思有的打坐练功有的闭
着双目喃喃自语更有三四人在大声争辩。
白自在陡然见到一人向他打量片刻惊道:“温三兄你……你……你在这里?”
这个不住在石室中打圈的黑衫老者温仁厚是山东八仙剑的掌门和白自在交情着实不
浅。然而他见到白自在时并不如何惊喜只淡淡一笑说道:“怎么到今日才来?”
白自在道:“十年前我听说你被侠客岛邀来喝腊八粥只道你……只道你早就仙去了
曾大哭了几场那知道……”
温仁厚道:“我好端端在这里研习上乘武功怎么就会死了?可惜可惜你来得迟了。
你瞧这第一句‘赵客缦胡缨’其中对这个‘胡’字的注解说:‘胡者西域之人也。新
唐书承乾传云:数百人习音声学胡人椎髻剪采为舞衣……’”一面说一面指着石壁上的
小字注解读给白自在听。
白自在乍逢良友心下甚喜既急欲询问别来种切又要打听岛上情状问道:“温三
兄这十年来你起居如何?怎地也不带个信到山东家中?”
温仁厚瞪目道:“你说什么?这‘侠客行’的古诗图解包蕴古往今来最最博大精深的
武学秘奥咱们竭尽心智尚自不能参悟其中十之一二那里还能分心去理会世上俗事?你
看图中此人绝非燕赵悲歌慷慨的豪杰之士却何以称之为‘赵客’?要解通这一句自非
先明白这个重要关键不可。”
白自在转头看壁上绘的果是个青年书生左手执扇右手飞掌神态甚是优雅潇洒。
温仁厚道:“白兄我最近揣摩而得图中人儒雅风流本该是阴柔之象注解中却
说:‘须从威猛刚硬处着手’那当然说的是阴柔为体、阳刚为用这倒不难明白。但如何
为‘体’如何为‘用’中间实有极大的学问。”
白自在点头道:“不错。温兄这是我的孙女婿你瞧他人品还过得去吧?小子过来
见过温三爷爷。”
石破天走近向温仁厚跪倒磕头叫了声:“温三爷爷。”温仁厚道:“好好!”但
正眼也没向他瞧上一眼左手学着图中人的姿式右手突然掌呼的一声直击出去说
道:“左阴右阳多半是这个道理了。”石破天心道:“这温三爷爷的掌力好生了得。”
白自在诵读壁上所刻注解:“庄子说剑篇云:‘太子曰:吾主所见剑士皆蓬头突鬓
垂冠缦胡之缨短后之衣。’司马注云:‘缦胡之缨谓粗缨无文理也。’温兄‘缦
胡’二字应当连在一起解释‘缦胡’就是粗糙简陋‘缦胡缨’是说他头上所带之缨并不
精致并非说他带了胡人之缨。这个‘胡’字是胡里胡涂之胡非西域胡人之胡。”
温仁厚摇头道:“不然你看下一句注解:‘左思魏者赋云:缦胡之缨。注:铣曰缦
胡武士缨名。’这是一种武士所戴之缨可以粗陋也可精致。前几年我曾向凉州果毅门
的掌门人康昆请教过他是西域胡人于胡人之事是无所不知的。他说胡人武士冠上有缨
那形状是这样的……”说着蹲了下来用手指在地下画图示形。
石破天听他二人议论不休自己全然不懂石壁上的注解又一字不识听了半天全无
趣味当下信步来到第二间石室中。一进门便见剑气纵横有七对人各使长剑正在较量
剑刃撞击铮铮不绝。这些人所使剑法似乎各不相同但变幻奇巧显然均极精奥。
只见两人拆了数招便即罢斗一个白须老者说道:“老弟你刚才这一剑设想虽奇
但你要记得这一路剑法的总纲乃是‘吴钩霜雪明’五字。吴钩者弯刀也出剑之时
总须念念不忘‘弯刀’二字否则不免失了本意。以刀法运剑那并不难但当使直剑如弯
刀直中有曲曲中有直方是‘吴钩霜雪明’这五个字的宗旨。”
另一个黑须老者摇头道:“大哥你却忘了另一个要点。你瞧壁上的注解说:鲍照乐
府:‘锦带佩吴钩’又李贺诗云:‘男儿何不带吴钩’。这个‘佩’字这个‘带’字
才是诗中最要紧的关键所在。吴钩虽是弯刀却是佩带在身并非拿出来使用。那是说剑法
之中当隐含吴钩之势圆转如意却不是真的弯曲。”那白须老者道:“然而不然。‘吴钩
霜雪明’精光闪亮就非入鞘之吴钩利器佩带在身而不入鞘焉有是理?”
石破天不再听二人争执走到另外二人身边只见那二人斗得极快一个剑招凌厉着
着进攻另一个却是以长剑不住划着圆圈将对方剑招尽数挡开。骤然间铮的一声响双剑
齐断两人同时向后跃开。
那身材魁梧的黑脸汉子道:“这壁上的注解说道:白居易诗云:‘勿轻直折剑犹胜曲
全钩’。可见我这直折之剑方合石壁注文原意。”
另一个是个老道石破天认得他便是上清观的掌门人天虚道人是石庄主夫妇的师兄。
石破天心下凛凛生怕他见了自己便会生气那知他竟似没见到自己手中拿着半截断剑
只是摇头说道:“‘吴钩霜雪明’是主‘犹胜曲全钩’是宾。喧宾夺主必非正道。”
石破天听他二人又宾又主的争了半天自己一点不懂举目又去瞧西一男一女比剑。
这男女两人出招十分缓慢每出一招总是比来比去有时男的侧头凝转半晌有时女
的将一招剑招使了**遍犹自不休显然二人不是夫妇便是兄妹又或是同门相互情谊
极深正在齐心合力的钻研绝无半句争执。
石破天心想:“跟这二人学学多半可以学到些精妙剑法。”慢慢的走将过去。
只见那男子凝神运气挺剑斜刺刺到半途便即收回摇了摇头神情甚是沮丧叹
了口气道:“总是不对。”
那女子安慰他道:“远哥比之五个月前这一招可大有进境了。咱们再想想这一条注
解:‘吴钩者吴王阖庐之宝刀也。’为什么吴王阖庐的宝刀与别人的宝刀就有不同?”
那男子收起长剑诵读壁上注解道:“‘吴越春秋云:阖庐既宝莫邪复命于国中作金钩
令曰:能为善吴钩者赏之百金。吴作钩者甚众。而有人贪王之重赏也杀其二子以血衅
金遂成二钩献于阖庐。’傅妹这故事甚是残忍为了吴王百金之赏竟然杀死了自己
的两个儿子。”那女子道:“我猜想这‘残忍’二字多半是这一招的要诀须当下手不留
余地纵然是亲生儿子也要杀了。否则壁上的注释文字何以特地注明这一节。”
石破天见这女子不过四十来岁年纪容貌甚是清秀但说到杀害亲子之时竟是全无凄
恻之心不愿再听下去。举向石壁瞧去只见壁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字但见千百文字之
中有些笔划宛然便是一把长剑共有二三十把。
这此剑形或横或直或撇或捺在识字之人眼中只是一个字中的一笔但石破天既不
识字见到的却是一把把长长短短的剑有的剑尖朝上有的向下有的斜起欲飞有的横
掠欲坠石破天一把剑一把剑的瞧将下来瞧到第十二柄剑时突然间右肩‘巨骨穴’间一
热有一股热气蠢蠢欲动再看第十三柄剑时热气顺着经脉到了‘五里穴’中再看第
十四柄剑时热气跟着到了‘曲池穴’中。热气越来越盛从丹田中不断涌将上来。
石破天暗自奇怪:“我自从练了本偶身上的经脉图之后内力大盛但从不像今日这般
劲急肚子里好似火烧一般只怕是那腊八粥的毒性作了。”
他不由得有些害怕再看石壁上所绘剑形内力便自行按着经脉运行腹中热气缓缓散
之于周身穴道义当下自第一柄剑从头看起顺着剑形而观心内存想内力流动不息如
川之行。从第一柄剑看到第二十四柄时内力也自‘迎香穴’而到‘商阳穴’运行了一周。
他暗自寻思:“原来这些剑形与内力的修习有关只可惜我不识得壁上文字否则依法修
习倒可学到一套剑法。是了白爷爷尚在第一室中我去请他解给我听。”
于是回到第一室中只见白自在和温仁厚二人手中各执一柄木剑拆几招辩一阵又
指着石辟上文字各持己见互指对方的谬误。
石破天拉拉白自在的衣袖问道:“爷爷那些字说些什么?”
白自在解了几句。温仁厚插口道:“错了错了!白兄你武功虽高但我在此间已有
十年难道这十年功夫者也白费的?总有些你没领会到的心得吧?”白自在道:“武学犹如
佛家的禅宗十年苦参说不定还不及一夕顿悟。我以为这一句的意思是这样……”温仁厚
连连摇头道:“大谬不然。”
石破天听得二人争辩不休心想:“壁上文字的注解如此难法刚才龙岛主说他们邀
请了无数高手、许多极有学问的人来商量几十年来仍是弄不明白。我只字不识何必去
跟他们一同伤脑筋?”
在石室中信步来去只听得东一簇、西一堆的人个个在议论纷纭各抒己见要找个人
来闲谈几句也不可得独自甚是无聊又去观看石壁上的图形。
他在第二室中观看二十四柄剑形觉长剑的方位指向与休内经脉暗合这第一图中
却只一个青年书生并无共他图形。看了片刻觉得图中人右袖挥出之势甚是飘逸好看不
禁多看了一会突然间只觉得右肋下‘渊液穴’上一动一道热线沿着‘足少阳胆经’向
着‘日月’、‘京门’二穴行去。
他心中一喜再细看图形见构成图中人身上衣摺、面容、扇子的线条一笔笔均有贯
串之意当下顺着气势一路观将下来果然自己体内的内息也依照线路运行。寻思:“图画
的笔法与体内的经脉相合想来这是最粗浅的道理这里人人皆知。只是那些高深武学我无
法领会左右无事便如当年照着木偶身上线路练功一般在这里练些粗浅功夫玩玩等白
爷爷领会了上乘武学咱们便可一起回去啦。”
当下寻到了图中笔法的源头依势练了起来。这图形的笔法与世上书画大不相同笔划
顺逆颇异常法好在他从来没学过写字自不知不论写字画图每一笔都该自上而下、自左
而右虽然勾挑是自下而上曲撇是自右而左然而均系斜行而非直笔。这图形中却是自下
而上、自右向左的直笔其多与画画笔意往往截然相反拗拙非凡。他可丝毫不以为怪照
样习练。换作一个学写过几十天字的蒙童便决计不会顺着如此的笔路存想了。
图中笔画上下倒顺共有八十一笔。石破天练了三十余笔后觉得腹中饥饿见石室四
角几上摆满面点茶水便过去吃喝一阵到外边而所中小解了回来又依着笔路照练。
石室中灯火明亮他倦了便倚壁而睡饿了伸手便取糕饼而食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已将第一图中的八十一笔内功记得纯熟去寻白自在时已然不在室中。
石破天微感惊慌叫道:“爷爷爷爷!”奔到第二室中一眼便见白自在手持木剑
在和一位童颜鹤的老道斗剑。两人剑法似乎都甚钝拙但双剑上出嗤嗤声响乃是各以
上乘内力注入了剑招之中。只听得呼一声大响白自在手中木剑脱手飞出那老道手中的木
剑却也断为两截。两人同时退开两步。
那老道微微一笑说道:“威德先生你天授神力老道甘拜下风。然而咱们比的是剑
法可不是比内力。”白自在道:“愚茶道长你剑法比我高明我是佩服的。但这是你武
当派世传的武学却不是石壁上剑法的本意。”愚茶道人敛起笑容点了点头道:“依你
说却是如何?”白自在道:“这一句‘吴钩霜雪明’这个‘明’字大有道理……”
石破天走到白自在身畔说道:“爷爷咱们回去了好不好?”白自在奇道:“你说
什么?”石破天道:“这里龙岛主说嗅们什么时候想走随时可以离去。海滩边有许多船
只咱们可以走了。”白自在怒道:“胡说八道!为什么这样心急?”
石破天见他怒心下有些害怕道:“婆婆在那边等你呢她说只等到三月初八。倘
若三月初八还不见你回去她便要投海自尽。”白自在一怔道:“三月初八?咱们是腊月
初八到的还只过了两三天日子挺长着呢又怕什么?慢慢再回去好了。”
石破天挂念着阿绣回想到那日她站在海滩之上送别神色忧愁情切关心恨不得插
翅便飞了回去但见白自在全心全意沉浸在这石壁的武学之中实无丝毫去意总不能舍他
自回当下不敢再说信步走到第三座石室之中。
一踏进石室便觉风声劲急却是三个劲装老者展开轻功正在迅异常的奔行。这三
人奔得快极只带得满室生风。三人脚下追逐奔跑口中却在不停说话而语气甚是平静
足见内功修为都是甚高竟不因疾驰而令呼吸急促。
只听第一个老者道:“这一‘侠客行’乃大诗人李白所作。但李白是诗仙却不是剑
仙何以短短一二十四句的诗中却含有武学至理?”第二人道:“创制这套武功的才是
一位震古烁今、不可企及的武学大宗师。他老人家只是借用了李白这诗来抒写他的神奇
武功。咱们不可太钻牛角尖拘泥于李白这‘侠客行’的诗意。”第三人道:“纪兄之言
虽极有理但这名‘银鞍照白马’若是离开了李白的诗意便不可索解。”第一个老者
道:“是啊。不但如此我以为还得和第四室中那句‘飒沓如流星’连在一起方为正解。
解释诗文固不可断章取义咱们研讨武学也不能断章取义才是。”
石破天暗自奇怪他三人商讨武功为何不坐下来慢慢谈论却如此足不停步的你追我
赶?但片刻之间便即明白了。只听那第二个老者道:“你既自负于这两句诗所悟比我为多
为何用到轻功之上却也不过尔尔始终追我不上?”第一个老者笑道:“难道你又追得我
上了?”只见三人越奔越急衣襟带风连成了一个圆圈但三人相互间距离始终不变显
是三人功力相若谁也不能稍有越。
石破天看了一会转头去看壁上所刻图形见画的是一匹骏马昂奔行脚下云气弥
漫便如是在天空飞行一般。他照着先前法子依着那马的去势存想内息却毫无动静心
想:“这幅图中的功夫和第一二室中的又自不同。”
再细看马足下的云气只见一团团云雾似乎在不断向前推涌直如意欲破壁飞出他看
得片刻内息翻涌不由自主的拔足便奔。他绕了一个圈子向石壁上的云气瞧了一眼内
息推动又绕了一个圈只是他没学过轻功足步踉跄姿式歪歪斜斜的十分拙劣奔行又
远不如那三个老者迅。三个老者每绕七八个圈子他才绕了一个圈子。
耳边厢隐隐听得三个老者出言讥嘲:“那里来的少年竟也来学咱们一般奔跑?哈哈
这算什么样子?”“这般的轻功居然也想来钻研石壁上的武功?嘿嘿!”“人家醉八仙的
醉步那也是自有规范的高明武功这个小兄弟的醉九仙可太也滑稽了。”
石破天面红过耳停下步来但向石壁看了一会不由自主的又奔跑起来。转了**个
圈子之后全神贯注的记忆壁上云气那三个老者的讥笑已一句也听不进耳中了。
也不知奔了多少圈子待得将一团团云气的形状记在心里停下步来那三个老者已不
知去向身边却另有四人手持兵刃模仿壁上飞马的姿式正在互相击刺。
这四人出剑狠辣口中都是念念有词诵读石壁上的口诀注解。一人道:“银光灿烂
鞍自平稳。”另一人道:“‘照’者居高而临下‘白’则皎洁而渊深。”又一人道:“天
马行空瞬息万里。”第四人道:“李商隐文:‘手为天马心为国图。’韵府:‘道家以
手为天马’原来天马是手并非真的是马。”
石破天心想:“这些口诀甚是深奥我是弄不明白的。他们在这里练剑少则十年多
则三十年。我怎能等这么久?反正没时候多待随便瞧瞧也就是了。”
当下走到第四室中壁上绘的是‘飒沓如流星’那一句的图谱他自去参悟修习。
“侠客行”一诗共二十四句即有二十四间石室图解。他游行诸室不识壁上文字只
从图画中去修习内功武术。那第五句‘十步杀一人’第十句‘脱剑膝前横’第十七句
‘救赵挥金锤’每一句都是一套剑法。第六句‘千里不留行’第七句‘事了拂衣去’
第八句‘深藏身与名’每一句都是一套轻身功夫;第九句‘闲过信陵饮’第十四句‘五
岳倒为轻’第十六句‘纵死侠骨香’则各是一套拳掌之法。第十三句‘三杯吐言诺’
第十八句‘意气素霓生’第二十句‘烜赫大梁城’则是吐纳呼吸的内功。
他有时学得极快一天内学了两三套有时却连续十七八天都未学全一套。一经潜心武
学浑忘了时光流转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终于修毕了二十三间石室中壁上的图谱。
他每学完一幅图谱心神宁静下来便去催促白自在回去。但白自在对石壁上武学所知
渐多越来越是沉迷一见石破天过来催请便即破口大骂说他扰乱心神耽误了钻研功
夫到后来更是挥拳便打不许他近身说话。
石破天惕然心惊:“龙木二岛主邀请武林高人前来参研武学本是任由他们自归但三
十年来竟没一人离岛足见这石壁上的武学迷人极深。幸好我武功既低又不识字决不会
像他们那样留恋不去。”因此范一飞他们一番好意要将石壁上的文字解给他听他却只听
得几句便即走开再也不敢回头把听到的说话赶快忘记想也不敢去想。
屈指计算到侠客岛后已逾两个半月再过得数天非动身回去不可心想二十四座石
室我已看过了二十三座再到最后一座去看上一两日图形若是太难便来不及学了要是
爷爷一定不肯走自己只有先回去将岛上情形告知史婆婆等众人免得他们放心不下。好
在任由爷爷留岛钻研武功那也是绝无凶险之事。当下走到第二十四室之中。
走进室门只见龙岛主和木岛主盘膝坐在锦垫之上百对石壁凝神苦思。
石破天对这二人心存敬畏不敢走近远远站着举目向石壁瞧去一看之下微感失
望原来二十三座石室壁上均有图形这最后一室却仅刻文字并无图画。
他想:“这里没有图画没什么好看我去跟爷爷说我今天便回去了。”想到数日后
便可和阿绣、石清、闵柔等人见面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当即跪倒向两位岛主拜了几拜
说道:“多承二位岛主款待又让我见识石壁上的武功十分感谢。小人今日告辞。”
龙木二岛主浑不量睬只是凝望着石壁出神于他的说话跪拜似乎全然不闻不见。石破
天知道修习高深武功之时人人如此全神贯注倒也不以为忤。顺着二人目光又向石壁瞧了
一眼突然之间只觉壁上那些文字一个个似在盘旋飞舞不由得感到一阵晕眩。
他定了定神再看这些字迹时脑中又是一阵晕眩。他转开目光心想:“这些字怎地
如此古怪看上一眼便会头晕?”好奇心起注目又看只见字迹的一笔一划似乎都变成
了一条条蝌蚪在壁上蠕蠕欲动但若凝目只看一笔这蝌蚪却又不动了。
他幼时独居荒山每逢春日常在山溪中捉了许多蝌蚪养在峰上积水而成的小池中
看它们生脚步脱尾变成青蛙跳出池塘阁阁之声吵得满山皆响解除了不少寂寞。此时
便如重逢儿时的游伴欣喜之下细看一条条蝌蚪的情状。只见无数蝌蚪或上窜、或下跃
姿态各不相同甚是有趣。
他看了良久陡觉背心‘至阳穴’上内息一跳心想:“原来这些蝌蚪看似乱钻乱游
其实还是和内息有关。”看另一条蝌蚪时背心‘悬枢穴’上又是一跳然而从‘至阳穴’
至‘悬枢穴’的一条内息却串连不起来;转目去看第三条蝌蚪内息却全无动静。
忽听得身旁一个冷冷清的声音说道:“石帮主注目‘太玄经’原来是位精通蝌蚪文的
大方家。”石破天转过头来见木岛主一双照耀如电的目光正瞧着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热
忙道:“小人一个字也不识只是瞧着这些小蝌蚪十分好玩便多看了一会。”
木岛主点头道:“这就是了。这部‘太玄经’以古蝌蚪文写成我本来正自奇怪石帮
主年纪轻轻居然有此奇才识得这种古奥文字。”石破天讪讪的道:“那我不看了不敢
打扰两位岛主。”木岛主道:“你不用去尽管在这里看便是也打扰不了咱们。”说着闭
上了双目。
石破天待要走开却想如此便即离去只怕木岛主要不高兴再瞧上片刻然后出去便
了。转头再看壁上的蝌蚪时小腹上的‘中注穴’突然剧烈一跳不禁全身为之震动寻
思:“这些小蝌蚪当真奇怪还没变成青蛙就能这么大跳而特跳。”不由得童心大盛一
条条蝌蚪的瞧去遇到身上穴道猛烈跃动觉得甚是好玩。
壁上所绘小蝌蚪成千成万有时碰巧两处穴道的内息连在一起便觉全身舒畅。他看
得兴早忘了木岛主的言语自行找寻合适的蝌蚪将各处穴道中的内息串连起来。
但壁上蝌蚪不计其数要将全身数百处穴道串成一条内息那是谈何容易?石室之中不
见天日惟有灯火自是不知日夜只是腹饥便去吃面吃了**餐后串连的穴道渐多。
但这些小蝌蚪似乎一条条的都移到了体内经脉穴道之中又像变成了一只只小青蛙在
他四肢百骸间到处跳跃。他又觉有趣又是害怕只有将几处穴道连了起来其中内息的动
荡跳跃才稍为平息然而一穴方平一穴又动他犹似着迷中魔一般只是凝视石壁上的文
字直到倦累不堪这才倚墙而睡醒转之后目光又被壁上千千万万小蝌蚪吸了过去。
如此痴痴迷迷的饥了便吃倦了便睡余下来的时光只是瞧着那些小蝌蚪有时见到龙
木二岛主投向自己的目光甚是奇异心中羞愧之念也是一转即过随即不复留意。
也不知是那一天上突然之间猛觉内息汹涌澎湃顷刻间冲破了七八个窒滞之处竟
如一条大川般急流动起来自丹田而至头顶自头顶又至丹田越流越快。他惊惶失措
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四肢百骸之中都是无可泄的力气顺手便将‘五
岳倒为轻’这套掌法使将出来。
掌法使完精力愈盛右手虚执空剑便使‘十步杀一人’的剑法手中虽然无剑剑
招却源源而出。
‘十步杀一人’的剑法尚未使完全身肌肤如欲胀裂内息不由自主的依着‘赵客缦胡
缨’那套经脉运行图谱转动同时手舞足蹈似是大欢喜又似大苦恼。‘赵客缦胡缨’既
毕接下去便是‘吴钩霜雪明’他更不思索石壁上的图谱一幅幅在脑海中自然涌出自
‘银鞍照白马’直到第二十三句‘谁能书阁下’一气呵成的使了出来其时剑法、掌法、
内功、轻功尽皆合而为一早已分不出是掌是剑。
待得‘谁能书阁下’这套功夫演完只觉气息逆转便自第二十二句‘不惭世上英’倒
使上去直练至第一句‘赵客缦胡缨’。他情不自禁的纵声长啸霎时之间谢烟客所传的
炎炎功自木偶体上所学的内功从雪山派群弟子练剑时所见到的雪山剑法丁当所授的擒
拿法石清夫妇所授的上清观剑法丁不四所授的诸般拳法掌法史婆婆所授的金乌刀法
都纷至沓来涌向心头。他随手挥舞已是不按次序但觉不论是‘将炙啖朱亥’也好是
‘脱剑膝前横’也好皆能随心所欲既不必存想内息亦不须记忆招数石壁上的千百种
招式自然而然的从心中传向手足。
他越演越是心欢忍不住哈哈大笑叫道:“妙极!”
忽听得两人齐声喝彩:“果然妙极!”
石破天一惊停手收招只见龙岛主和木岛主各站在室角之中满脸惊喜的望着他。石
破天忙道:“小人胡闹两位莫怪。”心想:“这番可糟糕了。我在这里乱动乱叫可打搅
了两位岛主用功。”不由得甚是惶恐。
只见两位岛主满头大汗淋漓全身衣衫尽湿站身之处的屋角落中也尽是水渍。
龙岛主道:“石帮主天纵奇才可喜可贺受我一拜。”说着便拜将下去。木岛主跟着
拜倒。
石破天站起身来只见龙岛主欲待站直身子忽然幌了两幌坐倒在地。木岛主双手据
地也是站不起来。石破天惊道:“两位怎么了?”忙过去扶着龙岛主坐好又将木岛主扶
起。龙岛主摇了摇头脸露微笑闭目运气。木岛主双手合什也自行功。
石破天不敢打扰瞧瞧龙岛主又瞧瞧木岛主心中惊疑不定。过了良久木岛主呼了
一口长气一跃而起过去抱住了龙岛主。两人搂抱在一起纵声大笑显是欢喜无限。
石破天不知他二人为什么这般开心只有陪着傻笑但料想决不会是坏事心中大为宽
慰。
龙岛主扶着石壁慢慢站直说道:“石帮主我兄弟闷在心中数十年的大疑团得你
今日解破我兄弟实是感激不尽。”石破天道:“我怎地……怎地解破了?”龙岛主微笑
道:“石帮主何必如此谦光?你参透了这‘侠客行’的石壁图谱不但是当世武林中的第
一人。除了当年在石壁上雕写图谱的那位前辈之外只怕古往今来也极少有人及得上
你。”
石破天甚是惶恐连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龙岛主道:“这石壁上的蝌蚪古文在下与木兄弟所识得的还不到一成不知石帮主肯
赐予指教么?”
石破天瞧瞧龙岛主又瞧瞧木岛主见二人脸色诚恳却又带着几分患得患失之情似
乎怕自己不肯吐露秘奥忙道:“我跟两位说知便是。我看这条蝌蚪‘中注穴’中便有跳
动;再看这条蝌蚪‘太赫穴’便大跳了一下……”他指着一条条蝌蚪解释给二人听。他
说了一会见龙木二人神色迷惘似乎全然不明问道:“我说错了么?”
龙岛主道:“原来……原来……石帮主看的是一条条……一条条那个蝌蚪不是看一个
个字那么石帮主如何能通解全篇‘太玄经’?”
石破天脸上一红道:“小人自幼没读过书当真是一字不识惭愧得紧。”
龙木二岛主一齐跳了起来同声问道:“你不识字?”
石破天摇头道:“不识字。我……我回去之后定要阿绣教我识字否则人人都识字
我却不识得给人笑话多不好意思。”
龙木二岛主见他脸上一片淳朴真诚绝无狡黠之意实是不由得不信。龙岛主只觉脑海
中一团混乱扶住了石壁问道:“你既不识字那么自第一室至第二十三室壁上这许许
多多注释却是谁解给你听的?”
石破天道:“没人解给我听。白爷爷解了几句关东那位范大爷解了几句我也不懂
没听下去。我……我只是瞧着图形胡思乱想忽然之间图上的云头或是小剑什么的就
和身体内的热气连在一起了。”
木岛主道:“你不识字却能解通图谱这……这如何能够?”龙岛主道:“难道冥冥
中真有天意?还是这位石帮主真有天纵奇才?”
木岛主突然一顿足叫道:“我懂了我懂了。大哥原来如此!”龙岛主一呆登时
也明白了。他二人共处数十年修为相若功力亦复相若只是木岛主沉默寡言比龙岛主
少了一分外务因此悟到其中关窍之时便比他早了片刻。两人四手相握脸上神色又是凄
楚又是苦涩又带了三分欢喜。
龙岛主转头向石破天道:“石帮主幸亏你不识字才得解破这个大疑团令我兄弟死
得瞑目不致抱恨而终。”
石破天搔了搔头问道:“什么……什么死得瞑目?”
龙岛主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原来这许许多多注释文字每一句都在故意导人误入歧
途。可是参研图谱之人又有那一个肯不去钻研注解?”石破天奇道:“岛主你说那许多字
都是没用的?”龙岛主道:“非但无用而且大大有害。倘若没有这些注解我二人的无数
心血又何至尽数虚耗数十年苦苦思索多少总该有些进益吧。”
木岛主喟然道:“原来这篇‘太玄经’也不是真的蝌蚪文只不过……只不过是一些经
脉穴道的线路方位而已。唉四十年的光荫四十年的光荫!”龙岛主道:“白太玄经!
兄弟你的头也真是雪白了!”木岛主向龙岛主头上瞧了一眼“嘿”的一声。他虽不说
话三人心中无不明白他意思是说:“你的头何尝不白?”
龙木二岛主相对长叹突然之间显得苍老异常更无半分当日腊八宴中的神采威严。
石破天仍是大惑不解又问:“他在石壁上故意写上这许多字教人走上错路那是为
了什么?”
龙岛主摇头道:“到底是什么居心那就难说得很了。这位武林前辈或许不愿后人得之
太易又或者这些注释是后来另外有人加上去的。这往昔之事谁也不知道的了。”木岛主
道:“或许这位武林前辈不喜欢读书人故意布下圈套好令像石帮主这样不识字的忠厚老
实之人得益。”龙岛主叹道:“这位前辈用心深刻又有谁推想得出?”
石破天见他二人神情倦怠意兴萧索心下好大的过意不去说道:“二位岛主倘若
我学到的功夫确实有用自当尽数向两位说知。咱们这就去第一座石室之中我一一说来
我……我……我决不敢有丝毫隐瞒。”
龙岛主苦笑摇头道:“小兄弟的好意我二人心领了。小兄弟宅心仁厚该受此益
日后领袖武林群伦造福苍生自非鲜浅。我二人这一番心血也不算白费了。”木岛主道:
“正是图谱之谜既已解破我二人心愿已了。是小兄弟练成还是我二人练成那也都是
一样。”
石破天求恳道:“那么我把这些小蝌蚪详详细细说给两位听好不好?”
龙岛主凄然一笑说道:“神功既得传人这壁上的图谱也该功成身退了。小兄弟你
再瞧瞧。”
石破天转身向石壁瞧去不由得骇然失色。只见石壁上一片片石屑正在慢慢跌落满壁
的蝌蚪文字也已七零八落只胜下七八成。他大惊之下道:“怎……怎么会这样?”
龙岛主道:“小兄弟适才……”木岛主道:“此事慢慢再说咱们且去聚会众人宣布
此事如何?”龙岛主登时会意道:“甚好甚好。石帮主请。”
石破天不敢先行跟在龙木二岛主之后从石室中出来。龙岛主传讯邀请众宾召集弟
子同赴大厅众会。
原来石破天解悟石壁上神功之后情不自禁的试演。龙木二岛主一见之下大为惊异龙
岛主当即上前出掌相邀。其时石破天犹似着魔中邪一觉有人来袭自然而然的还掌相应
数招之后龙岛主便觉难以抵挡木岛主当即上前夹击。他二人的武功当世已找不出第三
个人来可是二人联手仍是敌不住石破天新悟的神妙武功。本来二人若是立即收招石破
天自然而然的也会住手但二人均要试一试这壁上武功到底有多大威力四掌翻飞越打越
紧。他二人掌势越盛石破天的反击也是越强三个人的掌风掌力撞向石壁竟将石壁的浮
面都震得酥了。单是龙木二岛主的掌力便能销毁石壁何况石破天内力本来极强再加上
新得的功力三人的掌力都是武学中的颠峰功夫锋芒不显是以石壁虽毁却并非立时破
碎而是慢慢的酥解跌落。
木岛主知道石破天试功之时便如在睡梦中一般于外界事物全不知晓因此阻止龙岛主
再说下去免得石破天为了无意中损坏石壁而心中难过;再说石壁之损本是因他二人出手
邀掌而起其过在己而不在彼。
三人来到厅中坐定众宾客和诸弟子6续到来。龙岛主传令灭去各处石室中的灯火以
免有人贪于钻研功夫不肯前来聚会。
众宾客纷纷入座。过去三十年中来到侠客岛上的武林领除因已寿终逝世之外都已
聚集大厅。三十年来这些人朝夕在二十四间石室中来来去去却从未如此这般相聚一堂。
龙岛主命大弟子查点人数得悉众宾俱至并无遗漏便低声向那弟子吩咐了几句。那
弟子神色愕然大有惊异之态。木岛主也向本门的大弟子低声吩咐几句。两名大弟子听得师
父都这么说又再请示好一会这才奉命率领十余名师弟出厅办事。
龙岛主走到石破天身旁低声道:“小兄弟适才石室中的事情你千万不可向旁人说
起。就算是你最亲近之人也不能让他得知你已解明石壁上的武功秘奥否则你一生之中将
有无穷祸患无穷烦恼。”石破天应道:“是谨遵岛主吩咐。”龙岛主又道:“常言道:
慢藏诲盗。你身负绝世神功若是有人得悉武林中不免有人因羡生妒因妒生恨或求你
传授指点或迫你吐露秘密倘若所求不遂就会千方百计的来加害于你。你武功虽高但
忠厚老实实是防不胜防。因此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泄漏了。“石破天应道:”是多谢岛
主指明晚辈感激不尽。”
龙岛主握着他手低声道:“可惜我和木兄弟不能见你大展奇才扬威江湖了。”木岛
主似是知道他两人说些什么转头瞧着石破天神色间也是充满关注与惋惜之意。石破天心
想:“这两位岛主待我这样好我回去见了阿绣之后定要同她再来岛上拜会他二位老人
家。”
龙岛主向他嘱咐已毕这才归座向群雄说道:“众位朋友咱们在这岛上相聚总算
是一番缘法。时至今日大伙儿缘份已尽这可要分手了。”
群雄一听之下大为骇异纷纷相询:“为什么?”“岛上出了什么事?”“两位岛主
有何见教?”“两位岛主要离岛远行吗?”
众人喧杂相问声中突然后面传来轰隆隆、轰隆隆一阵阵有如雷响的爆炸之声。群雄立
时住口不知岛上出了什么奇变。
龙岛主道:“各位咱们在此相聚只盼能解破这‘侠客行’武学图解的秘奥可惜
时不我予这座侠客岛转眼便要6沉了。”
群雄大惊纷问:“为什么?”“是地震么?”“火山爆?”“岛主如何得知?”
龙岛主道:“适才我们木兄弟现本岛中心即将有火山喷这一作全岛立时化为
火海。此刻雷声隐隐大害将作各位急离去吧。”
群雄将信将疑都是拿不定主意。大多数人贪恋石壁上的武功宁可冒丧生之险也不
肯就此离去。
龙岛主道:“各位若是不信不妨去石室一观各室俱已震坍石壁已毁便是地震不
起火山不喷留在此间也无事可为了。”
群雄听得石壁已毁无不大惊纷纷抢出大厅向厅后石室中奔去。
石破天也随着众人同去只见各间石室果然俱已震得倒塌壁上图谱尽皆损毁。石破天
知是龙木二岛主命弟子故意毁去心中好生过意不去寻思:“都是我不好闯出这等的大
祸来。”
早有人瞧出情形不对石室之毁显是出于人为并非地震使然振臂高呼又群相奔回
大厅要向龙木二岛主质问。刚到厅口便听得哀声大作群雄惊异更甚只见龙木二岛主
闭目而坐群弟子围绕在二人身周俯伏在地放声痛哭。
石破天吓得一颗心似欲从腔中跳了出来排众而前叫道:“龙岛主、木岛主你……
你们怎么了?”只见二人容色僵滞原来已然逝世。石破天回头向张三、李四问道:“两位
岛主本来好端端地怎么……怎么便死了?”张三呜咽道:“两位师父逝世之时说道他二
人大愿得偿虽离人世心中却是……却是十分平安。”
石破天心中难过不禁哭出声来。他不知龙木二岛主突然去世一来年寿本高得知图
谱的秘奥之后于世上更无萦怀之事;二来更因石室中一番试掌石破天内力源源不绝龙
木二岛主竭力抵御终于到了油尽灯枯之境。他若知二位岛主之死与自己实有莫大干系更
要深自咎责、伤心无已了。
那身穿黄衫的大弟子拭了眼泪朗声说道:“众位嘉宾我等恩师去世之前遗命请各
位急离岛。各位以前所得的‘赏善罚恶’铜牌日后或仍有用请勿随意丢弃。他日各位
若有为难之事持牌到南海之滨的小渔村中相洽我等兄弟或可相助一臂之力。”
群雄失望之余都不禁又是一喜均想:“侠客岛群弟子武功何等厉害有他们出手相
助纵有天大的祸患也担当得起。”
那身穿青衫的大弟子说道:“海边船只已备各位便请动程。”当下群雄纷纷向龙木二
岛主的遗体下拜作别。
张三、李四拉着石破天的手。张三说道:“兄弟你这就去罢日后我们当来探你。”
石破天和二人别过随着白自在、范一飞、高三娘子、天虚道人等一干人来到海边上
了海船。此番回去所乘的均是大海船只三四艘船便将群雄都载走了拔锚解缆扬帆
离岛——
石破天将阿绣拦腰抱住右掌急探在史婆婆背上一托一带借力转力史婆婆的身子
便稳稳向海船中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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