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恨,残雪堕琼芳 13
三天后,内廷监带来了皇帝的御旨,准瑛王妃归宁,择日启程。梨雪又惊又喜,很快,启程之日定下来。
这日梨雪醒得极早,天刚蒙蒙亮就醒了,再也睡不着,君绛瑛正沉沉睡着,四下寂静,整个王府都在沉睡,耳畔唯有他均匀沉稳的呼吸声,她这几日一直处于兴奋之中,这会子他的呼吸声中,她忽然觉得难过,两国相距万里,路上来回几乎要花一个半月的时间,加上在云宫停留的时间,这一去,将近要有两个月的时间见不到他。
手指无意识抚上他的脸颊,慢慢游移,他的眼,他的眉,一点一点描绘,刻在心底,珍藏。闭上眼睛,脑中能够清晰完整现出他的模样来,清清楚楚。
拒难过的情绪一涌上来,慢慢就占满了心底,她只觉得心里酸涩,他双手一直环住她,她伸手抱住他一只手臂,更加依偎进他怀中,全都是他的气息,清凉沁人的,眼底有水汽迅速凝聚,还没有分开,思念却已经开始蔓延。
“怎么了?”觉察到身畔人儿的心绪波动,君绛瑛温言问,他其实从她的手抚上他脸颊的那一刻就醒了。
梨雪闷闷摇了摇头,只孩子气地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有一种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君绛瑛只觉得心里一点一点疼起来,此间一去,将近两个月不能见到她,而两个月后……他心里猛地一刺,剧痛如同水波纹一眼蔓延开来,连指尖都有些发抖,他制止自己再想下去,伸出手,捧起她的脸,“不要难过,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他嘴角微扬,努力让自己笑得如常:“人道是小别胜新婚,两个月后……两个月后……”她一双乌溜澄亮的眼睛看着他,眼底是清晰可见的爱恋,他只觉得那目光太过莹亮,亮得人不敢逼视,他手一松,别开了视线,喉咙发堵,再说不下去。
蓄“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分明是惹人伤心。”梨雪忍不住轻捶了他一下,他明明是笑着的,可紫眸里却有一种凄惶的神色,她从未见过他这样,心底的疼痛更甚,面上却盈盈笑了开来,故意拿眼斜睨他,“我不在的这两个月,你可不许去沾花惹草。”
他身子微微一震,梨雪轻笑出声,声音里是全然的相信:“我知道你不会的。”
他声音有些发干:“怎么那么肯定?”
“因为你是绛瑛啊。”梨雪手亲昵环上他的脖颈,澄澈的眼眸中完全倒映出他的面容,声音轻轻浅浅:“你是我喜欢的人,而我是你——”想到了什么,她忽然住了口,猛地坐了起来,抚额惊呼:“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他被她吓到了,忙问:“什么事?”
“我忘了问你——”她呼吸微乱,心跳蓦然加快,手指无意识握紧,眼睛定定看着他,眼底是暗藏的紧张,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我忘了问你,你喜欢上我了吗?”
她很早就跟他说喜欢,信誓旦旦说总有一天,她会让他喜欢她,这些日子那样幸福,幸福得不需要更多的语言来说明,她亦忘了问他,可是如今就要分别,心里有一种无端的惶然,她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驱离心底不知名的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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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问出后久久没有得到回答,久得心底的信心一点一点的动摇,梨雪手指渐渐紧抽,却固执定定看他,连声音都透着紧张:“喜欢对不对?”
君绛瑛慢慢摇了摇头。
他竟然摇头。
梨雪唇边的笑意将要颓败,耳旁却想起了他的声音:“是很喜欢很喜欢。”
像是从极高的地方摔下来,在将要着地的时候,又被人救起,被送到更高的地方,一颗心大起大落,所以有些迟疑,害怕又中途生变,直到他的声音又一次在耳畔响起:
“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不知道拿你怎么办。”他说。
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一直都是目标明确的男子,可以为了达到目标甚至不择手段,用最少的力气达到,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因为在乎一个人,太过在乎,不想要看到她受到丁点儿的伤害,所以迟疑了。
明明知道那是最好最简单的方法。
梨雪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欢喜在体内升起,最后如同烟花般绽放开来,欢喜太多,多得几乎没办法承受,唯有笑,笑得合不了口,谁说言语不重要,来自心爱的人的言语,一句话,就让人欢喜到了极致。
心里的惶然消失无踪,欢喜溢满心里,离别的伤感亦减轻了,她亲昵搂住他的脖子,脸上有自得的神色,“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他手臂一伸,把她整个人抱进怀中,像是抱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一样,珍爱而宠溺,他把脸埋在她的发间,发香幽幽,他心里生出幽微的期盼来,慢一点,时间过得慢一点,又恍惚想,如果此时一夕老去,那就好了。
窗外天色渐渐亮了,她要早起准备启程,他亦是一同早起,原本说好的,他送她到淇水边上,这会子她忽然反悔了,说:“你不要去送我了。”明明是含笑说的,声音在出口的时候却有些哽咽。
“好。”他知道她的意思,不想要他看着她离开,含笑应道:“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到淇水边上接你。”
她喉咙突然发堵得厉害,过了半响,才含笑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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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下午发生点突发事件,更得有点晚了,明天我尽量早点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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