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楚一时间无计可施,这扈三娘失却那巾帼风貌只肯哭泣,他又是个嘴拙的男子,哪里能生出千万般言语去安抚,手足无措在地上转了七八个来回,暗暗叹息不已。
忽闻扈三娘嘤嘤泣道:“你这般欺负我,可没有只言片语来哄么?小香孩儿,怕不心里早笑翻了天,我这样没羞的女子,定然使你心内百般轻视,倒不如请送信于我那父兄,便说他家女儿无颜回家,早一头撞死在这桃花沟里。”

赵楚心烦意乱,一边眼前不住晃悠那粉嫩~滑腻的玉臂香颈,一边是无措的计较,闻言愈发气恼,道:“作甚么寻死觅活的,我……我也不过来看你伤势,怎生给作了那登徒浪子看待,早知如此,只向那阳谷县去了便是,何必这等费心龌龊。”

扈三娘道:“你自然不将我这样寻常女儿放在眼里,可惜我一个弱女儿家,旁人听说这次事情,不知要怎样诋毁,想那祝彪,也是未曾见过我这清清白白的身子,你……你还道我怨你不成么。”

赵楚本待要说不过看了两眼有什么打紧,猛然想起这时代虽然还没有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荒唐说话,却早有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登时转了个弯道:“我也是无心的呀,要你不放心,我发誓不跟人说,这里除了你便是我,这般事情,还能有谁知道?”

扈三娘怒道:“天知地知,怎能欺瞒得过?你心里自然是不计较的,那祝彪本就心胸狭小,倘若日后得知我这清白身子落入了你的眼睛,自然拿你是没有办法,免不了我要被百般辱骂,且休拦着,我便死在你面前,若你有心,只管对我那父兄言说,且请他们舍了我这不孝女儿便是。”说着,将地上两口宝刀横起便要自刎。

赵楚一惊急忙一把夺过,喝道:“好端端的,作甚么这般没道理!”低头去看,那扈三娘星眸如墨俏脸通红,竟似头顶桃花一般娇艳,清泪未曾干涸,倒添三分娇柔气息,忍不住一低头,便在那粉嫩脸颊上亲了一口。

扈三娘一愣,接着浑身无力便要摔倒,赵楚暗暗骂了一声色狼,急忙伸手去揽她仟腰,不小心膝盖撞在扈三娘腿上,扈三娘脸色一刹那煞白如雪,冷涔涔汗水落了下来,原来腿上早已受了伤。

赵楚低头去看,但见那褴褛长裤中,一团乌黑点缀在白嫩大腿上,颤巍巍晃悠悠,将他眼睛也弄花了,扈三娘忍羞将他一推,蚊呐般嗔道:“当我是那烟花女子么,好不羞!”

赵楚口干舌燥,心中直道女子竟能这般模样,抬头去看,扈三娘双颊绯红难掩苍白,急忙要去撕开那长裤破裂处检查伤口,丝帛裂开,果然恰似白雪平原地里一点寒潭,那大腿外侧膝盖上处靠近香~臀之地,正是一处伤口。

那伤口乌黑,里面流淌出鲜血已经发黑,竟然是受了淬毒暗器,赵楚伸手一摸,那颤抖雪肌里一点坚硬,显然是那暗器尚在。

他这一把,扈三娘羞愤欲死晕厥过去,赵楚也顾不得那么多,又将那长裤撕裂开一些,从裤腿上拔下一把短匕来,轻轻一划,皮肉绽开,火光下幽幽一簇幽蓝掉落下来,一根手指粗细,约有二寸长短,乃是淬毒了的星光镖,前头开着一个小孔,里面暗含毒药,能送入人体最深处去。

扈三娘被他这粗鲁一刀生生疼醒,悠悠转眼一看,却见他俯着身子用口贴近那伤口,低声呀地惊叫,却有昏厥过去。

赵楚不敢大意,听那脚步声竟越来越近,心想要寻个安稳地方也不是办法,索性要用嘴去将已经渗入肌肉里面的毒性吸出来,三五口之后,流出来的血渐渐殷红,他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这一松气,麻烦又来了,那扈三娘是练武的好手,长腿浑~圆结实不说,偏生滑~嫩非常体香扑鼻,这最后一口吸下去,他竟有不肯离开的心思。

“快走开。”扈三娘第二次醒转,见赵楚只是不肯松口,又喜又怒轻轻一动嗔道。

赵楚急忙向后一跃,不防扈三娘方才疼痛又羞赧中紧紧抓着他手臂,这一下没有松开,吧嗒自己坐倒地上,将扈三娘也带了过来,扈三娘一声惊叫却浑身无力不能制止,两人恰似那晚林飞鸟一般,共同跌作一团。

前世的赵楚,便是个不曾懂风月的,这辈子更是个呆头之人,温香软玉在怀,他也没生出多少抗拒的心来,反而将手臂绕过要抱扈三娘,扈三娘惊吓之下,那一双有一半露在外面的玉臂先拢住赵楚脖颈,待仟腰被俘,越发羞愤,只想今夜这番遭遇,便是二十年来也未曾有过。

只她这一天半夜来担惊受怕,心内早有软弱之意,跌入赵楚身内,心下明知不该兼之无力退开,一半是任命一般却是莫名欢喜又添稀奇,心道这温暖感觉平生未见,渐渐竟有了依恋之情。

嘴上却要恼道:“做死么,快放开。”

这道不是她甚么性子,一来未曾有过男子与那接触,而来心内早将那祝彪与赵楚做了不知多少比较,更有十分不服这命运安排,一时间心乱如麻却又有些欣喜,自然这般念头动作不足为奇,想那寻常女儿,哪个没有做过美丽绮梦,她平素不肯讲出,心里却也还是有的。

赵楚鼻端满是萦绕扈三娘体香,温润娇躯便在怀中下意识不肯放手,也不懂扈三娘这娇叱却是甚么意思,索性发起狠来,道:“不要动弹,且寻个地方将别处伤口弄好,早些找你那帮手方是正理!”

说罢跃身而起,扈三娘不及多说几句女儿家的话,便给他横抱着飞奔上马,皓齿紧咬红唇,一边想定然要寻个机会报了今日遭他欺负的仇,一面却暗暗道:“想不到名满山东的他,竟还这般疼人哩。”

日月宝刀挂在白马鞍上,赵楚一手持着方天画戟策动赤猊儿向外飞奔,暴喝道:“怕死的,便让开!”泼剌剌骏马奔腾,赵楚弯着腰将四面扫来的桃枝挡在外面,扈三娘虽受伤,再却没有感到不适,只张着星眸一边偷看赵楚面容,心道,若是他这小心常对自己才好。

“噫,怎地起了这不害羞的念头,若要给人知晓,却该怎样是好。”心内想着,忽觉面上发烧,扈三娘轻轻将一根手指来戳面颊,低声啐了一口想道。

一面努力又道:“他说只要不说出去没有人能知晓,那便不说也好?”

一念至此,扈三娘急速摇头,计较一番觉着甚是不值,眼珠转动思忖道:“若是这般,那祝彪哪里来借口去毁了那劳什子婚约,况且……怎么心里却是喜欢着事儿传出去的?”

赵楚画戟摆开,外面打着火把冲进来的一群喽啰兵被他扫着便死擦着就亡,一声喊没有人敢阻拦,两匹马转过这一处桃林又钻进另一处桃林去了,半晌觉着怀中女子没有声息,低头去看处但见火烧云一般一张桃花颊,骇了一跳以为她在发烧,急切间又不能丢下画戟探手去试探,只好将脸颊贴了过去,忧急如焚念道:“若梁山好汉这般容易便折一个女将,罪过不小。”

又暗暗恼怒,道:“那矮脚虎甚么本事,能将这般美人拥为己有,生生老天瞎了眼了。”

在那水浒中,他对矮脚虎王英很是看不惯,好色乃人之常情,但强抢女子又不知天良的王英,最善做那不甚光明的勾当,这扈三娘嫁给他,实在是让人好不痛快。

身后喊声渐去渐远,赵楚寻个平坦处勒马,小心将扈三娘搀扶下来靠在一株老桃树上,柔声道:“你暂且歇缓,我去寻个清水来,擦拭了伤口不使感染,可好?”

扈三娘低着头,手心都是汗珠,忸怩拉住他衣角不肯放走,赵楚讶然回身,问道:“可是害怕么?天将大明,我在附近便是。”

扈三娘咬着嘴唇,半晌抬眼飞速看他,而后螓首更低呢喃问道:“那伤口……可会留下疤痕么?你……你会不会不喜欢?”

赵楚蓦然直觉心跳加快神志不清,好容易控制了心神,低头去看一眼热切的扈三娘,勉强笑道:“应该不会,至于我么……嗯,或许,应该不会罢。”

说罢转头便走,身后扈三娘怨道:“我清清白白身子都给你看去,便是……便是那羞人的事情你也做下,何必这等巧言令色把来哄我?若你嫌弃我曾与那祝彪有了婚约,大不过我便不回去的事。”

赵楚心神慌乱,急切不知怎样说话,这扈三娘娇骄乃是世间第一等的女子,他心里未尝没有想过念过,只是置身其中干扰了一百单八将聚义,怎么也不能忍心的。

回过头,扈三娘清水银月般目光满是期待,美人如玉,他却一时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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