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托着红木漆盘鱼贯而入,立时摆了满满一桌珍馐美味。方晴烟先为老祖母摆好碗筷,又为她盛了一碗貌视酸辣海参羹,尹淑媛则为老夫人忙活,锦书看着,也依样要为老爷来一份。却听夫人厉声道:“锦书,你这是做什么?老爷有痛风之疾,尝不得鱼鲜难道你不知道吗?”
顿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锦书的手上,玉碗中已经盛了一瓢海参羹。锦书有些不知所措,她是昨日才进门的,如何知道这些?想向纪宣仪求助,纪宣仪今日却是跟个木头人一样,眼皮也不抬一下,让她陷入孤立无援。
纪宣仪默不作声,心中不悦,这一整日她都做了什么?是个聪明之人早早就该打听清楚二老的喜好,身体状况,即便他不在,话儿映雪她们也是知道的,她的心思都用到哪去了?
“唉!锦也是情有可原,锦书,下回要记得。”老爷和声打圆场。
锦书赶紧点头,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脑子飞快的回忆着痛风之症除了忌食海鲜,还有哪些食物也是吃不得的,又有哪些是有益的,可巧前世,她外公也患有痛风之疾,所以,锦些禁忌。
趁着锦书怔愣的时候,淑媛笑眯眯的从锦书手中接过碗去“二嫂,还是我来吧!”说接过去还不如说夺过去,只是锦书手松的快,让人看起来一接一送非常的自然。淑媛让丫头换了一只玉碗,然后为老爷添了香干肚丝,宫保鸡丁,尖椒牛柳。纤纤素腕握着一双银筷,如蜻蜓点水,动作优雅,赏心悦目。连老爷也露出赞许的神色。
徐氏不满的瞟了锦:“其实,这跟进门早晚没有关系,关键是看有没有孝心,老爷,您看,淑媛就知道您最爱吃什么,不像有些人,兴许跟她说上几百遍她也未必记得。”
老夫人的话总是句句带刺,抓住由头就不依不饶,锦书很想辩驳她,其实老爷爱吃的那些菜都是不易多吃的,淑媛还夹了那么多,对老爷的通风之疾也是不利的,可是,她说的话有谁会信,人微言轻,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肯为自己说一句好话,她还能怎样?她只好委曲求全以求息事宁人。锦书正要开口告罪,却听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母亲,您这是在说儿子吗?儿子很是惭愧,每年母亲的生辰都是母亲提醒的,儿子总记不住,还好,以后有淑媛帮忙记着。”
锦书抬眼望去,说话之人是莫非,朝阳般明朗的笑容里带了三分不羁的意味,明明是告罪的话,听起来却像是调侃,偏偏又让人生气不起来。锦书再愚钝也明白莫非是在为她解围,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尹淑媛,自小要强的她,为了能在纪府三老面前留下好印象,为将来成为纪家的女主人奠定牢固的基石,她可是做足了功课,把三老的喜好习惯是摸的一清二楚,刚才二嫂出错正是她表现的好机会,而且她也抓住了,没想到让莫非这么一搅和,全黄了。心里气恼着,哪有这么不知趣的夫君,二嫂受气二哥都不开口,他来出头,这算什么事嘛?莫名其妙。
徐氏原是把矛头对准锦书,却被莫非横插一杠子,把过错揽了过去,让她一记重拳打了个空门,心中懊恼不已,却不愿当众斥责自己的儿子,知子莫若母,莫非从小就爱抱不平,府里有婆子欺负丫头他要管,街坊的大孩子欺负小孩他也要管,连老爷责骂存儒和宣仪,言重了,他也要蹦出来说上几句不平之语,为此也没少挨罚,罚抄书,罚跪祠堂,禁足,甚至也动过家法,都奈他莫何,他就是这脾气。今日他帮腔帮的还算是隐晦了,你若跟他计较只有让自己更气恼,再则,如今他也是中了状元的,又娶了新媳妇,没得在大家面前驳了他的面子,让新媳妇瞧扁了他,所以,徐氏笑着怨叹道:“你倒晓得惭愧,这孝心是可以替代的吗?都说儿是娘的债,总是我前世欠了你的。”
莫非先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然后做恍然状,漫不经心道:“哦!那来向母亲要债的可不止我一个,还有大哥二哥呢!”
此话一出,正在喝羹汤的老祖母没忍住笑,一口喷了出来,咳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莫非笑骂道:“这真真是个祸害,来要债的祸害。”
众人闻言更是忍俊不禁。
方晴烟见状忙为祖母揉背顺气,大丫头碧茹忙捧上茶来,冲莫非道:“三爷,老爷可是说过,用饭的时候不许三爷说话,今儿个您怎得又忘了?”
徐氏笑道:“你三爷忘性大,老爷子几天没提醒,便又不记得了。”
莫非没心没肺的笑着,目光似不经意的掠过那抹消瘦的淡紫色的身影,身体里某个部位隐隐的痛了一下。
这下尹淑媛又怔住了,他的夫君居然被老爷禁语,岂不是不受老爷喜欢?他在家中的地位可是直接影响将来她在纪府的地位,不由担心起来,怯怯问了一句:“为什么夫君不能说话?”
向来话语不多的纪存儒微笑着慢条斯理道:“还不是怕他一开口把大家都呛喷了。”
这回,大家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连纪宣仪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锦书被这轻松愉悦的气氛感染,刚才的不快也不怎么在意了,看着大家的笑脸,突然感觉到一种家的温馨,虽然这个时代有那么多的规矩礼节约束着人们的身心,但是并不影响人们感受这天伦之乐。虽然她想融入这个家还有许多阻挠、困难,但是她不会轻易放弃,因为这也是她的家,是她赖以生存的地方,她要想方设法让自己在这个家中过的快乐些。这样想着锦书一扫颓然,心里又充满了希望。
老爷纪云亭终于开口:“好了,食不言,寝不语,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吃饭。”转而又对三个媳妇道:“你们也别忙活了,一起坐下吃饭吧!”纪云亭平日里严厉不苟,今日算是温和了。一是老祖宗难得这么高兴,不想扫了她的兴;二来,也算是成全莫非的那点心思,他知道莫非是喜欢锦玉的,所以当初不同意华家退婚,莫非顾念着那点情分帮着锦书也在情理之中;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想让宣仪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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