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艳丽的飞蛾平展着鳞翅,有着女性手掌大的翅膀上个有着一只充满了魅力的眼睛,深沉的黑紫色,有着银色的亮点,伴随着人们视角的改变而转动着,显得那样熠熠有神。今日最后的阳光如同黄水晶碎片那样投射过车窗,因为飞蛾的阻挡而在包厢的墙壁上投下半脸的“Bauta”面具那样浓重的黑影,而未被遮挡住的地方被柔和的光线充满了,微细的灰尘在里面跳着舞——里面间杂着无数的亮点,那是飞蛾的鳞粉,这样的情景固然美丽,却令人不寒而栗——费力本能地屏住了呼吸,贴着包厢的墙壁,跑向亚历克斯的房间。
虽然两个紧邻的包厢房门间隔只有十英尺不到,但迎面仓皇飞来的一群蛾子却扑了费力一头的粉末,有几只甚至想要钻进他的衬衫领口与外套袖口,口袋里,还有两只企图钻进费力的头发,却不知为什么在下一秒钟就全部掉落在光亮的地板上——王储的门前地板上掉满了它的同类,房门打开着,亚历克斯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只斑斓的大型蛾子正在细细研究,维尔德格站在他的身边,似乎正在往什么东西里装进什么——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在做这个动作,但双手间空空地什么都没有。
“下午好,费力。”亚历克斯说。
“下午好,殿下。”费力在身上简单地摸索了一下,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绢打开,:“请允许我——这些蛾子还不知道是否安全呢。”
“这个品种不怎么常见,但应该是无毒的。”虽然这样说着,亚历克斯还是从善如流地将那只僵死地昆虫放进了那块雪白的手绢,它比同类还大一点,手绢几乎包不住它,费力小心地捏住四个角,把它包起来放进外套口袋,他地动作间有着一丝无法察觉的僵硬——维尔德格吃吃的阴笑了两声,并不是所有的小男孩儿都喜欢拿着毛毛虫吓唬小女孩的,也许就是因为他们比小女孩还要害怕虫子。
费力尽量不去想自己口袋里地东西,他大概看了看殿下的房间,房间里光线明亮,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看见活着或者死去的昆虫。他开始思考合适的措词,好劝说王储回到房间里,在弄清楚那声尖叫的起因之前不要这样暴露在走廊里与窗户前——那声尖叫充满了不可思议,恐惧,憎恨,厌恶以及人性中所有负面的东西,绝对不是一只飞蛾,或者许多只飞蛾可以引起地——而且,这样地饿尖叫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近……现在后面的车厢也有了这样的喊叫声了。
一个高大的黑影从车厢连接处跳了出来,费力把手伸进口袋,握住了手枪——他用的也是靠着扳动扳机就可以打开保险地格洛克。
人影跑动的速度非常之高,而且脚步轻盈,残存的阳光在他地身后形成一圈带着锐利尖刺的金边——也或许不是阳光形成地,他经过的地方,飞蛾还未来得及起飞就纷纷跌落,翅膀卷曲,冒着黑烟。
只有一两分钟,或者更短地时间里,高大的,金发蓝眼的年轻男子就站在了撒丁的王储面前,他带着那种严肃与冷峻的神色往左右看了一看,对这个区域过于干净的空气与地面上体表看来毫无损伤的昆虫表示了一定的惑,不过他立即将这份惑藏了起来,不失谦恭,也不失骄傲地向亚历克斯行了一个鞠躬礼。
他是奉罗莎丽娅。事实上也就是伊诺监察长阁下地命令——前来邀请亚历山大殿下与他身边地人到属于罗莎丽娅地车厢去。
“请允许我走在您地前面。”他说:“这些蛾子非常邪恶而危险。”
“这是女王蛾。”亚历克斯刚才地临时授课让维尔德格有了发挥地余地:“只是体型巨大而已。相比起会将有毒地毛刺留给卵地青叶蛾子。它可以说是很温顺地。而且对于爱情有着火焰般地热情——这里一定有着一只无比美丽动人地女王蛾小姐。也许只是刚刚孵化出来地。但她所散发出来地气息已经足够那些勇敢无畏地战士前仆后继。不远千里而来了。”他省略了这种飞蛾只会在五六月份孵化地事实。
在前引路地年轻人微微一皱眉。他觉得身后这个家伙地语调实在是非常古怪。但又找寻不出什么明显地错误——他地解释与那些“学者”一样。不够虔诚。却又对某些奇异地事情感到恐慌。所以才会不断地找出各种可以说服自己与别人地理由。他们在统治者地帮助下取代了真正地信仰。安抚。麻痹了整个人类——也就是因为如此。他不能够将真正地原因告诉他们。就像是吸血鬼们地避世守则。圣哲地仆人们也必须保持一定地沉默。以免引起人们地恐慌与社会地动荡——这是每一个政府都不愿看到地事情。
在区区数十步地狭窄通道上。再一次拥挤着无数地飞蛾。比之前更多出几倍地它们就像是从阴影中繁殖出来地。从车厢地顶面与两侧。一直到人类地腰部位置。密密麻麻地都是这种飞地噼里啪啦地昆虫。圣殿骑士团监察长地侍从压下让后面地人对此作出合理解释地。挥动手中无形地利剑。开辟出一条鳞粉飞扬地一人通道。车厢里顿时充溢着一种几乎能令人当即呕吐出来地气息。
“噢。”身后地人安静地跟着他走了几步。然后维尔德格拍了拍引导者地肩膀。:“我不知道您用地那一个牌子。不过显然质量不怎么样。如果可以。能用我们地吗?”
“牌子?”年轻地圣殿骑士瞪着维尔德格塞到眼前的红色金属罐。
“高效性杀虫剂。”维尔德格热情地推荐道:“在这种情况下
有效。”他做了一个示范——前方三立方英尺作左>那间干干净净。
嗯,亚历克斯短暂地从书本里抬起头来看一眼,效果正如预期——这些昆虫的出现或许并不源于自然,但经亚历克斯观察,它们的身躯还是自然的,既然如此,对付自然昆虫地杀虫剂也当然对付得了他们——当然,亚历克斯亲自调配的“高效性杀虫剂”是“略微”强悍了一点,但也总比圣殿骑士无比奢靡地挥霍不知从哪里引发的纯粹正能量要好得多的多,最低限度,不会在无声无息中掠夺他的生命力。
虽然说人类作出怎样的选择并不在巫妖地关心范围之内,不过亚历克斯可是很注重个人以及环境整洁的。(哪个说巫妖总是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家伙出来出来出来!蹂躏内脏,凋零术……腐囊终结!再说一万遍哪一万遍,负能量的本质就是腐蚀和污染!——by半巫妖导师)
在地面上堆积了厚厚一层的虫尸里,某个细小地点轻微的颤动了一下,在人类的视觉神经还不能捕捉以及将这个图像传达到大脑理解之前,这个细小地点飞了起来,在空中膨胀,变形。
它准确地落在了圣殿骑士的脸上,在张开嘴唇露出獠牙之时,丑陋扭曲地面容在不知何时亮起的明亮灯光下显得尤为可怕——它地选择很准确,因为只有这个地方是光芒最为微弱的,虽然他黑色的肢体还是在丝丝作响,好象在温热平底锅里熔化的黄油。
被扑倒在地上的圣殿骑士在被碾压的唧唧咯咯的虫尸里含混地怒吼,他及时而用力抓住了怪物的鼻子与下颌,试图把它从自己的脸上剥下去—而怪物也更加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脸,两个家伙的脸都几乎被撕裂了开来,看得见骨头与肌肉,新鲜的血液极其浪费地倾倒在黄与绿的浓浆里。
“诺费勒族的小蝙蝠哪。”维尔德格卷起嘴唇低低的说道,硕大的手枪已经轻轻地滑入了他垂下的右手,突然之间,他的灵魂被拉了一下,这是一种颇为新鲜的感觉,亚历克斯的声音随即传来:“有的时候……”他慢吞吞地说道。
忽地一声,灯光被遮蔽,阴影笼罩走廊,一前一后,两个瘦长的身影倒吊在顶棚,并没有仁慈地给予众人反应的时间,他们以一种雷霆万钧的力道与速度扑向亚历克斯等人,而后被更强更快的力道与速度被打了出去。
“圣哲赐予我们荣耀!”带着面具,穿着斗篷的伊诺监察长出现在亚历克斯身侧,温和而稳定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在几分钟之前他还是个缠绵病榻的垂危者——那两下重击也不像。
“……尝试一下被守序善良者保护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机会。”亚历克斯这才把剩下的话说完。
维尔德格从善如流,他手中的武器立刻消失了。虽然西撒丁人无论在那里,什么时候,什么原因都会首先坚持“缄默”守则,譬如说,一个家族的人向警方出卖敌对家族的资料,导致了对方的毁灭,出卖者依然要被打死,出卖者所在的家族也不能从中取得任何利益,但在敌对方并不属于西撒丁家族的时候,维尔德格也并不一定非要亲自在对方脑袋上开一枪的。
在伊诺的示意下,他们被带进了罗莎丽娅的包厢,那个应该和亚历克斯的包厢一样整洁利落的房间被隆重地装饰了一番,床铺被丝绸屏风隔开,所有墙壁上包裹着丝绒,装饰着十字架,现在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个特大号的丝绒圣物匣,而里面最珍贵的圣物大概就是那个躲藏在嬷嬷怀抱里的小姑娘了。
亚历克斯与维尔德格坐到罗莎丽娅对面的沙发上去,费力给自己找到了一把皮面椅,他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向罗莎丽娅致意之后,他从里面拿出了亚历克斯的书——看来他知道这几个人必定无话可说,果然,最后就连维尔德格也抱起了一本童话书。
几分钟之后,伊诺在侍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的步伐依然很慢,而且亚历克斯敏锐地发现,他外面的斗篷是更换过的——他没有去看欲言又止,泪光盈盈的罗莎丽娅,反而向格温妮丝嬷嬷点了一下头,肥胖的嬷嬷马上温柔地将罗莎丽娅摆到另一个嬷嬷的怀抱里,和他走到房间外面去。
伊诺向格温妮丝嬷嬷展示了手心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烙印在焦黑骨头上的血红标记,一张扭曲的人脸,属于诺费勒族的高等血族,:“这个世界上的黑暗已经泛滥到这个程度了吗?”他轻柔的提问,听起来不像是责备,倒像是无奈的叹息:“是我理解错误,还是记忆缺失?难道这些黑暗的生物不是一直在教廷的监督与控制之下……在女王陛下的刺杀之后,王储的死亡会令罗莎丽娅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人们会认为她是个手段龌龊,灵魂肮脏的凶手,也许他们宁愿迎接罗斯王室的王位继承人也不会认可一个疯狂无德的公主……或者这就是你们的理由?”
“我以圣哲的名义以及我四十年的忠贞起誓,”格温妮丝嬷嬷的嘴角向下弯去,她现在看起来不再是那么慈祥可亲了,反而充满了老人特有的威严与不可违拗的气势:“我对此一无所知,圣哲的仆人绝对不会伤害圣哲的信徒,即便是为了抹消黑暗。”
然后她就抿起了嘴唇,似乎决定就此摹仿那些发愿进行谨严苦修的修道士们,永远一言不发了。
伊诺闭了闭眼睛,将那个恐怖的印记放进斗篷口袋里,车厢首尾都隐隐约约传来了祈祷声,圣殿骑士们正在护卫着那些信徒向这里集中,以便将他们全部保护起来。
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灯光跳动了一下,突然而至的轰隆声与耳朵受到的压力,以及最后一点微弱天光消失,都表明火车在此时进入了隧道。
这个位面第二长的隧道,总计54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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