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撒丁的女王陛下干杯!”
这次是撒丁的大使馆人员,他是个文官,看来忍耐了好一会了,他喊完就直接灌了一大杯烈性甜酒。理_想_文_学0_3w_x

东加“沉睡平原”的接待官员之一眨着眼睛,突然领悟了什么,他跳起来高喊道。

“为撒丁的王储殿下干杯!”

事实上这些被发配到荒僻地方的旧式官员倒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与挑衅的念头,他们只是习惯了以这两个祝酒辞开始一次快乐的饮宴——和首都那些真正的政客们相比,他们简直就是一群不通世事的野人。

好吧,既然他们为自己的无意过失表示了歉意,那么撒丁人也不能太过无礼,于是投桃报李之下,又一轮狂热的敬酒开始了。

煦德喝了一大口香槟,为了弟弟的耳朵(被人念叨太多耳朵会发热),然后专注在那些灌了肉汤的馅饼和味道鲜美、肉质嫩滑的驯鹿肉上面,切碎的肉块煮到肉酥汁浓,再佐以土豆泥和甜甜的红莓酱,不但味道浓香,还能舒筋活血,至少萨利埃里家的长子觉得自己的疲惫随着食物进入肚子而消失殆尽。

他从容不迫地填着自己的肚子,两天来他可是只靠着巧克力和水,烈酒来解决胃部强烈的痉挛,没有一秒能够放下警惕好好休息,在坑坑洼洼的沼泽荒原冒着严寒徒步跋涉上四十几个英里,最后还来了一次疯狂而激烈的近身搏击——酬劳是自己的生命和现在关在地下室的小猎物。煦德知道自己明天肯定会肌肉疼痛的厉害,但与之相对的,那种满足感也是极其强烈的,或许狩猎——尤其是这种让别的生命与自己的生命都时刻徘徊在生死一线的狩猎,确实是男性最为重要的本能之一,它溶解在血液里,积累在骨髓里,烙刻在大脑里,甚至可以超越对于死亡的恐惧。

圣母保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和煦德吃的一样多的大概就是那个涅涅茨人,开头的汤里面他选择了红汤,然后从各种肉类一直吃到各种馅饼,伴着所有的酒类,甜品,一样都没放过,只不过他言语上的才能显然没有福泽到祝酒辞上,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附和别人说着干杯而已。

端出冰激凌之前,先端出香槟酒。乐队又开始奏乐,坐在主人位置上的东加当地官员站了起来,客人都站立起来,向他道贺:“这是一次成功的宴会!”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隔着桌子跟主持人碰杯,跟隔壁的新老朋友们碰杯。招待忙碌起来了,跑来跑去,可以听见椅子碰撞的响声,客人们的两颊显得更红了,又依照原先的顺序走回客厅,或者隔壁的图书室。

宽敞地客厅里分为两个部分。玩波士顿纸牌地大牌桌摆开了。牌局也都凑成了。年纪大些地人就在这儿打牌。

乐队就位。伴随着舞曲地前奏。乐师们咚咚地踩踏着地板。没有适合地年轻女性来作舞伴。年轻人们就自己跳起属于男人地舞蹈来——这是种动作幅度很大地舞蹈。舞步轻快有力刚健苍劲动作潇洒优美。特有地劈腿动作难度极大。整齐地舞起来矫健之极——和撒丁地传统斗舞不同地是。它不受拘束。没有压抑。没有痛苦。只有狂热地跳跃。快速地走位。舞蹈热烈且富战斗性。

但它们都是属于男性地舞蹈。

煦德没有跳舞。也没有打牌。他靠在窗边仰望着墨蓝地天空。浑圆地月亮就像是一个贵妇人洁白。精致而又忧郁地脸。它低垂着。俯瞰着向她扬起面孔地苍凉大地。

涅涅茨人也没有。他走出了餐厅之后。就顺着那灰色地墙壁走。一直走到了厨房外边。等那儿忙于收拾台面。清洗碗碟地佣人们也都忙完了自己地事情离开之后。一个人偷溜进去。从那儿下了地窖。

那只活着的狼被关在一个铁丝笼子里,那个笼子虽然足够大,但是太矮了,因为它原本就是为负责采购食物的佣人们搬运鸡鸭所准备的,所以灰狼只能懒洋洋地趴着,它那只完好的耳朵灵活地转动着,捕捉着所有的声音。敏锐的嗅觉和听觉是上天赐予狼的珍贵礼物,是捕猎时候的利器,也是躲避危险赖以保命的护身符。

它的周围摆放着土豆和白菜,料酒。人们当然不会把狼放在储存昂贵的火腿,奶)

地面潮湿冰冷,不过它厚软的毛皮可以保护重要的内脏与肌肉不受低温的伤害,何况比起野外的冰雪与沼泽,这个环境好的多。

只是它饿极了,几只肥滚滚的老鼠试探了一下,

个新来的家伙并不能从那个笼子出来威胁到它们,便t不但在它面前大模大样地窜来窜去,还有一两只竟然钻进了笼子,想从它的尾巴上弄下几根毛来——现在有一只正在它的肚子里——笼子只是限制了它站立或者跳跃,可没能限制它转身。

那个猎物虽然比野外的老鼠肥,但对于狼来说还是太小了,它身体里的血还不够湿润捕食者的牙齿。

它开始怀念起前一个猎物来,凶猛,强悍,全身充满了力量,它的牙齿曾经距离他的咽喉那么近——只差一点,它就可以喝到那甜美的血液。

他是一个奇怪的人类,看到自己的变化,不但没有吓得大声喊叫着逃跑,还敢于继续追猎它,但又不愿意杀死它,只因为他要把自己送给他的兄弟。

从那些官员的表现来看,人类的兄弟也是一个显赫的人,他很勇武么,很强壮么?是怎样的一个人类,才能让别人把自己的猎物拱手相让?——或者有可能,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崽?或者无法自己捕食的残疾?想到这个,灰狼呜咽了一声,用两只前爪盖住了脑袋,人类的习惯真讨厌,他们居然完全不是按照个体的强弱来决定地位高低的。

被打残的耳朵被爪子碰到,灰狼疼得全身抖动了一下,那是个它舔不到的地方,所以现在还在渗血——人类打掉它的时候那种理所当然的冷酷态度让它愤怒,但更多的是畏惧……假如不按照那个人类的命令去做,他会直接杀死它,然后将它的尸体扔进沼泽——他会这样做的,灰狼肯定,它闻得到他身上的血腥气,不像其他人类身上只有狼和驯鹿的,他曾经杀死过很多他的同类。

在同伴处于必死之境或者食物极度匮乏的时候,狼也会杀死同类,没狼会对这种行为说三道四或者表示不满,这一点又和人类不同——人类对于杀死同类这件事情看得很重,那几乎可以说是一条犹如天壑般明显而绝望的分界线,杀过人的人只能和杀过人的人在一起,普通人不能也不愿意接纳他们,他们是特别的,令人憎恶并且畏惧的,不管他们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狼漫不经心地想着,满月的光从地窖上端高高的气窗中投射进来,缓慢地,一毫米一毫米的在黑暗的地面上移动着。

当月光照耀在那个狭窄的监牢上时,地窖的门被打开了,有人拿着一个手电筒,从只能容许一个人行走的木梯上走了下来。

狼早就听见了,它眯着眼睛,月光抛洒在它的身上,就好像阳光抛洒在人类的身上,似乎有着无形的力量贯注其中。

涅涅茨人一手拿着电筒,猎刀藏在怀里,这个西撒丁人虽然不愿意听取他的劝告,却还是感谢了他,并送给他宝贵的酒——所以说,虽然外乡人的轻浮与愚蠢让涅涅茨人很生气,但他还是决定替帮那人杀了那只狼——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自己,狼能够听懂人类的话,他曾经要杀它,如果狼逃走了,他也会成为它的报复对象。

没有人比涅涅茨人更了解狼,从涅涅茨人放牧驯鹿开始,就和狼结下了深仇大恨,每一只狼都尝过涅涅茨人的刀枪,每一个涅涅茨人身上都有着狼给他们留下的伤口。

他站稳了,深吸了一口地窖里阴冷带着少许腐臭的空气,往那个摆放着笼子的角落看去,月光明亮,他的电筒光也随之照射在上面,所以涅涅茨人看得很清楚——那个笼子没有狼,只有一个年轻的还是个孩子的人类。

那个关在笼子里的人类小腿上有着一个圆形的伤口,它在月光的照耀下飞快地消失,与此同时,那只残缺的耳朵也重新生长了出来。

涅涅茨人张大了嘴巴。

“贝萨克!”他尖叫道。

狼变成的人类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全身的肌肉——包括面部,飞速地膨胀了起来,它的骨骼也在咯咯作响,拉长,变粗——它撑破了笼子,站了起来,现在它有八英尺高。

涅涅茨人拔出了猎刀,冲了上去。

它挥动爪子,一下子就抓破了他的喉咙。

刚才的尖叫已经惊动了上面的人类——他们有着枪,它不无遗憾看了煦德所在方向一眼,如果是现在,它绝对可以杀死那个人类,痛饮他的鲜血——如果没有那么多障碍的话。

等人类赶到了地窖门口,杀死涅涅茨人的凶手早已无影无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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