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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姐听了这新闻,果然就忘了挑通房的事,急切问道:“是哪家的女子,陪嫁几何?”小圆笑她道:“听说嫁妆倒是不少,恐怕二十万贯都不止,只是这回你怎么不怕爹给二郎添兄弟了?”程大姐听说陪嫁丰厚,喜笑颜开:“妾哪里能和正妻相提并论,若这位继母带得好嫁妆来,对二郎的生意也有助益呢。”
小圆想起程慕天看到那张信纸时的奇怪举动,悄声问程大姐:“咱爹除了消渴症,可还有别的隐疾?”程大姐一愣,随即摇头:“这倒不曾听说,不过爹自得了那病,消瘦得厉害倒是真的,你们也该多给他老人家炖些好补品补补身子。”小圆解释道:“消渴症就是不能暴饮暴食呢,咱们可是按郎中的嘱咐来的。”程大姐听说是郎中的吩咐,就没了二话,起身告辞,说要回去给程老爷写信,问问那位继母的详细。
她一走,小圆先冲着阿彩乐:“还不赶紧把你那哈喇子擦了。”几个丫头都笑起来:“想不到不声不响的人自有不声不响的法子。”采莲因方才小圆当众说她是许了人家地,却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就提了红泥小炉上来,说要替夫人煎茶。
她这是要寻机会单独说话呢,小圆用了她这些年,岂有不知的,当即配合道:“这又是葱又是盐的茶汤我可吃不惯,还拿桂花泡的茶来。”采莲忙把几个小丫头遣去厨房取晒好的桂花,待得房中只剩了她与小圆两个,福身谢道:“多谢夫人救了我一回。”她只道自己是趁机,却不想小圆也是在寻机会,拉了她到近前细细询问,问她可对那任青松有意思。
采莲见她开口就提任青松,愣道:“夫人,可是少爷讲地?那只是场误会,可惜少爷不信。”小圆本就在奇怪任青松为何还不挑聘礼来,此刻听说是场误会,反倒释然,就又问她可有真正的意中人。采莲取了干净瓷壶来预备泡桂花,摇头低声道:“咱们的亲事自有夫人作主,夫人挑的必是好的。”
采莲虽是个丫头,却也是一直住在深宅大院,平日见小厮的机会都寥寥无几,因此没有瞧得上的人实属正常,小圆见阿云阿彩两个捧着花茶罐子也进得屋来,就笑道:“也罢,我替你们多留意,必给你们都挑个好婆家。”采莲阿彩听了这话面儿上都是害羞,只有阿云嘀咕两句“我要等孙大郎”,众人只当没听见,都去洗手来泡桂花。
没过几日,大概程大姐的信还没走到泉州,程老爷的家书先至,这回却是程慕天抢先一步拆开封筒,才看了几行神色就不自然起来,硬生生把信纸裁去了一截,只把下半头递给小圆。
因丫头婆子站了一屋,小圆不好与他抢,只得接了半截信纸来瞧,一边看一边惊叹:“未过门的继母家果真有钱,竟然要先举家搬到临安来,将随嫁田置办齐了再送闺女出门子。不过我猜,定是他们地家财被族中盯上了,怕被人塞个过继儿子,这才起心躲出去。”她读完信一抬头,见程慕天还在揉另半截信纸,以为他不高兴多个继母,便笑着劝他:“我这做媳妇的都不怕多个婆母来立规矩,你担心个甚么?”
程慕天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借着码头要来船。饭也不吃便独身出门。小圆本就心。忙使了个人悄悄跟出去。不多时就接得回报。说少爷是去了自家药铺。同常替程老爷瞧病地江郎中钻进后边讲话去了。
采莲拿着赏钱进来。问小圆道:“夫人。要不要再打探?”小圆摇头道:“既是找江郎中。想必是为老爷地病。公爹到底不比婆母。既有儿子操心。我就当不晓得罢。”
正说着。程三娘抱着程四娘来寻小圆。羞答答地问起程老爷可有从泉州来信。小圆知她是要打听甘远地消息。可偏偏甘家并未有书信随来。只得安慰她道:“甘十二早已买通了举人。说是明年就要来临安考进士呢。如今定是在家苦读。所以才无暇写信来。”
程三娘被猜中心思。双颊飞上红云。把程四娘挡在身前羞道:“人家是问爹爹。嫂嫂尽讲别地。”程四娘朝小圆扑腾着小胳膊。兴奋学着叫嫂嫂。小圆忙把她接过来亲了亲。又叫人抱午哥来给她看。程三娘瞧见桌上地封筒。问道:“爹
信了?在泉州可还住得惯?”
小圆一手搂着小四娘,一手搂着午哥,笑道:“家书而已,你又不是不识字,自个儿拿来看罢。”程三娘取了信读完,默默将信纸重新折好塞回封筒,良久不语,连小四娘叫姐姐也不理会。小圆关切问她:“可是怕继母来了立规你本来就是个守礼的,就算继母进门,也挑不出你的错去,怕甚么。”
程三娘偷偷瞧了瞧她的神色,试探问道:“嫂嫂,你不怕继母进门要当家?”小圆深深看了她一眼,叫来奶娘把两个孩子抱出去,方道:“婆母当家天经地义,怎能用一个怕字。”程三娘点头称是,却忍不住黯然垂泪,小圆安慰她道:“继母是大家出身,必不会为难你,且放宽心。”程三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拿手帕子自己将泪擦干净,礼数周全地告辞。
采莲送她到院门口回转,向小圆道:“夫人,将来咱们家的老夫人进门,这位三娘子怕是背地里有动作呢。”小圆重新接了午哥搂在怀里拍着,笑道:“我如今有子万事足,恨不得关了小院子的门过日子呢,管她们怎么闹去,若是这位继母真不待见三娘,咱们贴补些便是,她一个女孩儿家,能有什么开销。”
晚上程慕天回来,担心娘子会问起另外地半截信,匆忙扒了几口饭就扎进里屋。小圆哪里不晓得他的心思,便装了万事不知,只铺床拍枕头,一句话也不提。程慕天候了半晌,见她确是忘了那信一般,就高兴起来,扑过去将她按到床上,口称要行人伦。小圆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甚么是人伦?”程慕天嫌她地声儿大了些,忙俯身堵住她的口,手下一刻不闲地扯了她地裙子,含混道:“且让为夫教教你如何行人伦。”小圆轻轻将他的舌头咬了一口,趁他吃痛避开,故意逗道:“我还没去瞧儿子呢。”程慕天哪里停得下来,喘着气道:“那杀千刀地郎中,从你怀着八个月起就不让我碰你,我都忍了足足四个多月了。”
谁人能想到,外头正经地连扶娘子一把都不敢的程二郎,关了房门这般如饥似渴模样,小圆待笑又怕他恼,只得紧紧缠了他的腰,谢他这几个月来苦忍的辛劳。
程老爷不在家,小两口万事如意,夜夜汗流浃背研究人伦之事,好不快活,转眼十月节过完,泉州来的海船泊在了码头,下来几个面生的小厮丫头直奔程家,分头寻到程慕天和小圆,讲了同样的话:程老爷与亲家翁钱老爷一家人三日后到临安,钱老爷先奉上金银一箱,务必要少爷少夫人在他们踏上临安的码头前,将宅子下人都备好。
小圆瞧着满满一箱子金元宝银元宝了半日呆,“虽说替继母家出力是该的,可我怎么就觉着这是拿人手短呢。”程慕天从铺子里回来,将两个金元宝重重掼在地上,恼道:“帮个小忙还塞这个给我,把我程二郎当甚么了。”
采莲见他两个脸色都不好看,笑道:“这要换作别人,见继母家大方,不知乐成甚么样儿呢,也就咱们的少爷夫人,自愿帮忙,还嗔着别人不该给钱。”小圆被逗笑起来,亲自捡了那两个元宝放进箱子,锁上盖儿,吩咐道:“就照着这些金去买宅子下人,一文钱也不许剩下。”
程慕天心中大赞,还是我家娘子会办事,但他向来不会在人前将夸赞娘子的话讲出口,只道:“钱老爷家钱不算顶多,却比常人爱花销,你赶紧叫她们给午哥多做几套时兴的衣裳备着,莫要让人笑话了去。”
午哥还不到两个月大,需要甚么时兴衣裳?小圆又了半日呆才想转过来,这是变着方儿地叫她自己去做新衣裳穿呢,她忍住笑,叫来祝嫂吩咐:“安排人手加紧给三娘子四娘子做新衣,料子式样都要临安府最时兴的款。”
程慕天见自己的一颗关爱娘子之心被她生生移到了两个妹妹身上,大急:“光给她们做,我儿子呢?”小圆起身背着下人们轻轻捏了他一把,道:“继母是甚么性子还不知道呢,这般早就张扬起来,惹人厌呢?”
娘子担心婆母刁难,竟连新衣也不敢穿?程慕天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偏偏孝字当头,他甚么话也说不得,只能暗自祈求那尚未过门的继母是个善待媳妇的好婆母——
每日一问——-
8程老爷做过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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