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提着盒子借着卖珠子,又进到她家去瞧了一瞧,屋里收拾得清清爽爽,房顶无蜘网,桌上无浮灰,再打量葛娘子,头梳得一丝不芶,指甲缝里也是干干净净。
她回去向阿竹讲了所见所闻,奇道:“我看葛娘子不是邋遢之人,想来缝棉花包前是洗过手的,既然东西是干净的,怎会用后得病?”她不能明白,阿绣更是想不通,这话就原封不动转到了程福那里,程福一听,了一声:“你们女人家都不懂,我哪里晓得关节,不如交还给少爷。”
于是这团经由数人,兜兜转转一整圈,又摆到了程二郎的面前,他望着眼中带着些许期盼的程福哭笑不得:“你可是故意不办事,想收个人回去?”程福连忙摇头:“想也无用,阿绣的棒槌吓人,她是夫人的丫头,我得罪不起。”
他是少爷的人,却怕夫人的丫头,这是在暗讽少爷比夫人低一头?程幕天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要纳便纳,莫要扯到夫人头上。”程福脑袋一缩,忙专心致志出主意:“少爷,查不清就不查,私下里塞葛娘子几个钱,叫她把事情自个儿认了;要不就闹上官衙,给官老爷塞钱。”
程幕天又瞪了他一眼:“你说地那些,要么是查不出头绪的事,要么是对付无理取闹的浑人,那葛娘子是哪样?”
程福呐呐讲不出话来,好半天试探了一句:“是查不出头绪?”程幕天踹了他一脚:“我看你的确是欠棒槌,还不跟我去铺子里瞧瞧,若真查不出头绪,咱们程家铺子地人往后就别想在陪嫁铺子面前抬头。”这一脚没下力气,程福嘿嘿笑了一声,赶忙跟上去,免得他家地少爷到了棉花包铺子跟前不敢进门。
他却是多虑了,棉花包铺子根本不卖棉花包,各种吸水的隔水的布料,还有普通棉花药物棉花,都是分开来卖,配套盛在各种不同档次的小盒子里,——这里只有布料与棉花,没有“棉花包”,要是不知详细,根本看不出这是卖女人用品的店铺。
程幕天站在柜台前笑了,娘子果然好心思,若真是卖地成品棉花包,怕是没一个女子好意思上门来买;这般布置,却是连他这个男子,都敢堂而皇之地站在店里观看。程福见少爷笑了,也站直了腰,叫了个伙计去请管事的。
任青松早就候在铺子里专门等候程幕天大驾。笑着拱手迎出来。将他往后边让:“少爷。可是有头绪了?”程幕天今天脸红了无数次。这番又变了颜色。但还是稳稳站在柜台前。指着那些布料棉花问道:“小任管事不介绍个清楚。我就是青天大老爷。也没法断案。”
任青松见程幕天竟敢当众问详细。倒很是佩服了一番。当即将各种棉花包上至功效下至使用方法。讲了个仔仔细细。羞走柜台前看货地小娘子无数。程幕天认真听完。走到后边坐下。叫伙计把葛娘子买地那种取几个来。任青松一心想要瞧他地本事。亲自捧了一盒子搁到桌子上。
程福打小跟在程幕天身旁。最是知晓他心思。见他要棉花包。忙寻了把剪刀过来。动手将棉花和布料各剪下一小块。放到他手边。程幕天取了布料。用两根手指揉搓一番。摇了摇头。又拣起药棉放在鼻下细细闻了闻。道:“艾叶、当归、益母草、鱼腥草、香附。还有一味是薄荷。这棉花是用药水煮过地?”
任青松听他将药名一个不差地报出来。额上沁出薄汗。强自稳神道:“是煮过地。不过少报了几味。”
程幕天这是常年在码头接货闻香料。顺路练就出来地辨药本事。从来就没失过手。他轻轻一笑。也不争辩。道:“这些药就算口服。也无甚么大碍。何况只是煮了棉花。葛娘子地症候。必不是出在这上头。程福。你且去把给葛娘子瞧过病地郎中请来。”
任青松道:“她哪里肯请郎中瞧那种病。还是我们要告她讹诈。才让一个老郎中地闺女给瞧了瞧。说是用了不干净地棉花包才得地病。”
程幕天与程福对视一眼,这可奇了,人也爱干净,棉花包也干净,问题究竟出在何处?任青松见程幕天眉头皱了起来,心中竟有些窃喜,劝他道:“这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天色已暗,少爷不
去,明儿再来想办法。”程幕天很是不悦被人看低,这么些年,总是有些习惯和套路,便吩咐把账本搬来查一查。
任青松也不悦起来,叫你来帮着处理纠纷,又不是请你来查账,账本子这样的机密,怎能叫你晓得。程幕天见他不肯,明白这是他地忠心,道:“不看也成,你把葛娘子买布料和棉花的时间数目报与我听听。”任青松缓了神情,叫来账房先生查账本,回道:“葛娘子是三个月前买的布料和药棉,各买了一盒,共六块布料,六片药棉。”
程福脱口而出:“六个哪里够用。”说完见几个男人全都一脸好奇盯着他看,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拉着任青松道:“我家少爷不晓得底细还罢了,你是管铺子的,难道不知道棉花包都是用后即扔的,我家——”他本想说,我家娘子每个月起码要用十来个呢,突然意识到场合不对,及时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任青松听了只顾着笑,程幕天却马上问:“六个只能用多久?”他好容易抓住了些头绪,不顾脸红地问,程福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扭扭捏捏道:“只能……可能……恐怕一个月都不够用。”
程幕天微微一笑,果断吩咐任青松:“派人去问葛娘子,为何三个月前买的东西,现在才出问题?”程福好奇插了一句:“少爷,万一她有怪癣,买了藏到现在才用呢?”任青松道:“这东西药效还不满一个月,咱们都是现制现卖,若是她使的是过期的东西,咱们可是不负责任的。”他急于弄清状况,不顾这时外头已是漆黑,仍使了几个站柜台的女伙计去葛娘子家询问。
半个时辰后便有消息传来,说那葛娘子见人来问,窘得连门都不敢开,原来她嫌棉花包太贵,舍不得用完就扔,便拆拆缝缝,洗洗刷刷,硬是将六个棉花包用了三个月,这样的东西都是不敢见阳光的,阴干的棉花比草木灰更是容易生菌,用了不得病才怪。
程幕天今日脸红了太多回,见事情已水落石出,就不愿再多留一分钟,将后续扔给任青松,匆匆往家赶。
此时已是夜深,房里还亮着灯,阿云阿彩见他回来,一个打起湘妃绣帘,一个忙忙地跑进去报信。小圆扶着腰迎出来,心疼道:“怎地忙到这时候,快些来用饭。”程幕天朝桌上看了一眼,两双碗筷,饭菜分毫未动,生气道:“你不疼惜自个儿饿着肚子,我忙活来忙活去又有甚么意思?”小圆先前见他打听棉花包,早就使人去查探了详细,不过是不想拂了他的好意,这会儿才装作不知情。她此刻听了程幕天火,还以为是事情没有解决,有心要安慰他,又不想露了馅反叫他难堪,只得装了笑脸哄他道:“早就吃过了,肚子大了容易饿,所以陪你再吃些。”
程幕天这才露了笑容,但他生性不喜张扬,就是铺子里的事已圆满解决,还是只字不提,害得小圆担心了一晚上,直到第二日大清早,任青松上门负荆请罪,她才得知了实情。
任青松背着根棍子跪在房里,讲到程幕天昨日心细如,甚是服气:“少爷是个有本事的,可惜我没福气跟着他历练几年。”小圆笑道:“你真是个胆大的,叛变也不用当着我的面讲出来罢。”任青松忙道不敢,“我与少爷打过赌,若是他解决了这事儿,我甘愿受罚。”小圆望着他背着的棍子又笑了起来:“既是赌注,断没有只论输不论赢的,若是你赢了,少爷许你的是甚么?”任青松看了采莲一眼,却是摇头道:“我是故意激少爷呢,哪里会许下那么多。”
小圆晓得此间必有缘故,也不多问,只将葛娘子后续处理的事拿来问他。任青松道:“那葛娘子不过是勤俭,并不是故意为之,再说这事儿也没闹大,因此我只叫人给她另送了几盒去,教她如何使用。”
此番话连躲在里屋的程幕天听了也不住地点头,做生意也要有容人之量,方才能兴旺,他晓得替人掩饰尴尬,这葛娘子只要手头有了钱,定还会来店里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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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葛娘子一共买了几片药棉?(本问题有效期仅限于此章节更新当天;抢答的同学请提前开启起点站内短信接收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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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圆圆挺着肚子上场:二郎要了粉红票,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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