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午后,唐宁哼哼唧唧醒来,抱着枕头一通干呕。她做了一个亢长的噩梦,醒来后只记得几个残存的片段,她在梦里一直哭,一直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嗓子里到现在还堵着,非常难过。
红袖欢天喜地的爬到床边,给她轻拍后背顺气,兀自感叹着:“小姐你终于醒了,睡了这么久,我多怕你一觉不醒啊……”
“你这是诅咒我呢……”唐宁特想哭出来,哭出来或许没这么辛苦,好不容易捂着枕头酝酿出来的一点伤感,被红袖这几句话生生的撞了回去。“嗷嗷嗷……我想哭,我想哭……”抱着被角,在大床中央打着滚儿,奈何一点感伤之情都觅不到。
红袖撇嘴,“殿下还没死呢,你哭丧呐?”
唐宁豁然惊醒,甩开被子爬到床边,急着问:“他怎么样了?没事了吧?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看样子都到下午了,她貌似睡了很久很久呢。
“放心啦,殿下没事了,多亏了阿冰哥……”红袖羞羞答答绞着手绢,眼神儿里的那个柔情似水,牛郎织女见了都要撞豆腐。
唐宁嘴巴张了张,石化了三秒,要说的话登时全塞回嗓子眼里。有奸情啊!阿冰哥?就是那个小医仙?想起昨天夜里那双千年寒冰似的眼神,唐宁不禁打了个寒战。
囧囧有神呐,貌似,红袖看上了那块寒冰?
干咳一声问:“那个,他真的没事了吗?”
“放心啦,殿下他活蹦乱跳的,一早还给你送来了这套衣裳。”红袖指着床边的那一摞,怒了努嘴。
“他来过?”他居然还能下床走动,看来果然是没事了,唐宁又惊又喜。可是,当她看见床边那摞衣裳时,就只剩下惊、惊、惊了。春风入窗,携着甜蜜的花香,吹红了唐宁的脸,窘然道:“这个,肚兜也是他送来的?”
一摞子衣服最上边,是鲜红抢眼的肚兜,还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真叫是个活色生香啊。
红袖不屑的瞥她,“装什么羞涩啊,昨个儿也不知是谁对殿下用强……啧啧……”
唐宁捂脸,“往事不堪回首……”
红袖跑到桌前捣鼓,端了一碗温热的药送到她面前:“阿冰哥给的独门秘方,小姐你赶紧喝了吧。”说着,舔了舔嘴唇,一副很想代替唐宁喝掉的模样。
千年寒冰给的方子?唐宁伸出去的手立即缩了回来,“不会是独门毒药吧?”
“嘁……”红袖鄙夷的白她一眼,“就你昨天那个情况,若非阿冰哥妙手回春,你现在能下得了床么?”
看样子,是萧然冰大发慈悲菩萨心肠的为她治病了,所以才与红袖一朝一夕的相对,然后……擦亮了奸情的小火花儿。
唐宁向来对奸情事件有兴致的很,但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对某人的思念,于是,先把八卦心思放在一边,咕噜咕噜喝下一大瓷碗的药,嘴都没来得及擦一下,胡乱扯上衣服就奔了出去。
“哎,鞋……”红袖追了两步,早已不见了她的影踪,便退回房门口叹息道:“是春心荡漾了啊……”
碧空如洗,衬着绵绵的云朵。午后的日阳也灿烂的很,层层流光坠在花木枝桠上,掠起一片暖烘烘的绒光。
花木扶疏下的美人榻,堆起的雪白狐裘晃得人睁不开眼,半截宽大的衣袖露在狐裘外,被轻风吹得晃晃悠悠。他斜卧在塌里,长长的眼睫绞着暖暖的日阳,绞出了万种风情。
仅一夜未见,他的脸上便徒添了一层霜白,骨腮嶙峋,憔悴得触目惊心。
悄悄地走到榻前,驻足看他安睡的模样,暗自攥紧了五指。该是受了怎样的折磨,才会把他弄成这个样子?
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眼前景象逐渐模糊,一滴清泪从眼眶滑出。她终是没能忍住,干脆捂住嘴,任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滚。
卓元鹤不知怎么醒了,抬眸诧异的看着她红肿的眼,轻轻问:“傻阿宁,你怎么哭了?”
唐宁忙拭干眼角的泪,强扯出一丝怪异的笑,低语偏浓,“没……我吵醒你了么。”
“我没有睡着,晒晒太阳。”卓元鹤摇摇头,掀开狐裘,欲要起身。唐宁急忙奔过去,按住他的双肩,把狐裘重新往他身上拉了拉,“你别起来,好好休息。”
她的手心有润润的香气,拂过他的面庞若隐若现。卓元鹤深吸一口气,倏然捉住他的手,紧贴在脸上,嗓音极低的道:“阿宁,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唐宁蹲在美人榻边,忍不住落泪,带着浓浓的鼻音呢喃,“我好怕,我怕以后再也看不见你,我怕你被病魔折磨得很痛苦……我不要你受苦……”
在她心里,他就应该永远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永远是那个天外飞仙般的模样,他怎能被病痛折磨?他这么单薄的身子,怎么熬得住?
卓元鹤推开身上的狐裘,侧身将她搂进怀里,轻声的道:“傻瓜,我的身体向来如此,并无大碍,别被他们夸大的话吓倒……”
闻见他身上浓浓的药味,唐宁哭得更猛,收势不住,埋头在他怀里蹭,“你骗我,你骗我……元鹤,是不是我太任性了,才让你病发……”
“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原因……傻阿宁,我怎么会骗你呢。”卓元鹤轻抚着她的后脑,在她看不见的背后,眉头深锁,“你不是发过誓,说以后再也不会哭么……阿宁,没事,不要哭……”
唐宁打从他怀里弹出凌乱的脑袋,满脸是鼻涕泪的眨巴着眼:“我发的誓就是个屁,风一吹就散了……”满腔泪水决堤似的滚落,嚎啕大哭拽着他,几乎是央求着道:“元鹤,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一定要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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