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元鹤若有所思,侧头看着她,“阿宁似乎特别不喜欢与人客套?”
唐宁懒洋洋倚在车内一角:“跟皇帝和他老婆吃饭,我会消化不良滴。”
卓元鹤轻笑,“那么,三日之后的桃花宴,阿宁会去么?”
唐宁闪了乌溜溜的大眼睛,颇有几分好奇凑过去,“哎……桃花宴是什么宴?好玩么?”
嘻嘻,总该不会是吃桃花吧。
“皇后亲自主持,一年一度的盛会。”卓元鹤想了想,怕迟钝如她听不明白,概括道:“其实就是一帮才子佳人谈论风月的聚会。”
唐宁恍然大悟,“是相亲大会?”
点头,“可以这么说。”
既然是皇后娘娘亲自主持,那么到场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皇亲贵胄咯!啧啧,又是拉关系、套交情、攀富贵的那点事儿。唐宁万分的感慨:“果真是桃花朵朵开的季节呀!”
卓元鹤道:“倘若阿宁不喜欢那样的场合,那我们就自己在府里办一个桃花宴吧。”三日之后,她脸上的淤青当会全部消失,那时出现在众人眼中的她,将会是怎样的一个绝世风华?出于私心,他是有点不愿意她出席桃花宴。
“我没说不去……”唐宁举手,还有疑问:“不过,既然是相亲大会,为啥我们这些已婚人士也可以参加?”
卓元鹤抿了唇道:“达官显贵,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呢。即便是已婚人士,也是可以参加宴会的。皇后娘娘和赴宴的女眷们,也能够趁此机会好好聚一聚。”
聚会吃酒什么的,唐宁没有丁点兴趣,不过说起相亲暧昧这档子事儿,她比谁都好奇。为啥?深闺寂寞呗!不找点乐子咋行。拽了拽卓元鹤宽大的衣袖,长眉飞扬的盯着他问:“哎,这桃花宴听起来不错嘛,有没有人趁机表白示爱什么的。”
没想到她对这事儿这么积极,卓元鹤是诧异的点头,“自然也是有的。”
唐宁继续发扬八卦精神,“那,有没有女子向你表白?听说你是黎州五大才子之首哎……”肯定有啊!
卓元鹤绷紧了脸,涩声答:“有。”
“哈哈哈……好玩,话说你貌似都没有接受吧,哎,人家女孩子容易嘛……”唐宁顿时鸡情了,拍掌叫好:“这么好玩,我一定要去!……哎?说不定这次也有姑娘向你告白,到时候我帮你把关哈!”
他应该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呢?
呃,仔细罗列了一遍,似乎什么样的女子都无法与他匹配……
卓元鹤脸色一沉,目光清冷:“阿宁,你就这么急着把我拱手送出去?”
“……”唐宁挠头解释:“我这不是怕你寂寞嘛。”
卓元鹤叹了一口气道:“阿宁,我是你相公。”
“我们这不是假结婚么,误打误撞的啊。”
“明媒正娶,拜过堂,如何算是假的?”
“……”
出了宫门,经过捏面人那老者的摊子,蓝华取来他们订下的三个面人。唐宁要的‘卓元鹤’被捏的栩栩如生,形如流云飞仙,不食人间烟火。
唐宁爱不释手,一会用手指戳他脑门儿,一会戳他屁屁,故意在他眼前‘行凶’,乐不可支。
至于,卓元鹤手中的两个面人,竟然是一对形态喜乐的老人。这就是他口中‘永恒的臭味相投’么?
唐宁见了忍俊不禁:“为何是老公公和老婆婆?他们是谁啊?”
卓元鹤笑,递给她一个老婆婆:“老婆婆是你,老公公是我……”
唐宁撅嘴道:“我们哪有这么老!”
“人生一世,总是要老的……”
唐宁乐得开怀:“哈哈哈……你想得倒是挺长久的……”
可是,真的是永恒的么……
卓元鹤忽然收敛了笑,满目认真的盯着手里的面人,低沉而富有感然力的声音忽然道:“阿宁,你说,我们会有机会看见彼此,变成老公公老婆婆的样子么?”
唐宁努努嘴,将老婆婆面人塞回他的手里:“哼哼,就算我老了,也不会这么丑的。”握着面人‘卓元鹤’的手,蓦然紧了紧。
也许只是他无意的一句话,令她内心悸动,同时也令她觉得极其没有安全感。
心被狠狠伤过,疤痕依旧醒目如初,又岂会迫不及待重蹈覆辙?
挑开车帘,懒洋洋瞅着路边的风景,撇开了话题:“那些向你表白的女子,你一个也没有看上的么?”
卓元鹤把玩着手中面人,自言自语似的答:“看上了又能如何……我这副身子骨,只怕没有机会变成白发翁……”
蓦地心头一震,扭头看他,脸色依然寡白,瘦得脸廓棱角分明。低下头看着车底,喃喃道:“其实,身体底子好的人,未必能够长命。”
不等他答话,极认真的仰起头,问:“如果有一天,我就这么死了,你会不会时常惦记着我啊?”
卓元鹤歪着脑袋,认真的点了点头:“会。”
其实只是突发奇想的问题,并未想过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可是听到他肯定的回答,依然有些道不明的开心。是不知道,原来她的内心深处,依然如此的柔软。
唐宁笑吟吟望着他,道:“那我宁愿死在你的前头。”
卓元鹤愕然:“活着难道不好么?”
唐宁黯然摇头:“死了之后被人惦记着,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比孤零零活着来得有意义。”尤其,是能被你惦记着,是她的荣幸。
卓元鹤蹙眉,似乎在品味她的话。
唐宁蠕蠕嘴角:“我很自私,期望先走一步,让别人惦记着我。”
“阿宁。”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半弯弯着笑意,半弯弯着清澈。
卓元鹤舒展了眉头,默默盯着她的眸子。良久,才道:“为何看着你的眼睛,我会莫名的觉得悲伤。前世,我一定见过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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