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叶公子”道“我现在没有功夫和你们多说两件事情你们仔细听着第一件;江海天你现在马上得跟我走你不必害怕我愿将你当作客人;第二件华天风我知道你身上有小还丹我只要你一颗你快给我。
华云碧生怕这人伤害她的父亲根本就未曾将他的话语听进耳朵转身便跑一面跑一面叫道:“海哥你还不亮剑!”

那“叶公子”冷笑道:“你们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么?”脚尖一点身似离弦之箭倏地追到了华云碧背后江海天大怒喝道:“恶贼休得行凶!”展开八步赶蝉功夫冲上去就是一掌!

那“叶公子”反手一拍说道:“谁说我行凶?我是诚心请客诚心求药!”江海天怕他用大乘般若掌一出手便是专破内家真气的一指禅功。

那“叶公子”面色陡变喝道:“江拇天你好狠你这才是行凶!”江海天刚觉他的掌力不是大乘般若掌对方已倏地变招双掌齐第一掌来得无声无息紧接着的第二掌却出闷雷似的声响。第一掌是绵掌第二掌才确实是大乘般若掌。

江海天全神贯注的是他的大乘般若掌冷不防却先给他的绵掌击中这绵掌用的是阴柔掌力功夫深时可以碎石如粉幸亏江海天身穿宝甲又有护体神功不致受伤但给他打了一掌也得转了一圄才消解了身受的那股力道。可是这少年也没便宜饶是他变招得快。江海天那一指也沾着了他的皮肉将他迫退了几步。

江海天身形未稳那“叶公子”已然又到冷笑说道:“江海天你真是不知好歹我请你不动可就要抓你去了。”江海天大怒道:“你有本领就试试看谁希罕做你的客人。”

这少年一个“盘龙绕步”左足飞起踢江海天膝盖“环跳穴”右掌劈他肋骨左臂一弯一个“肘锤”又撞他前心这一招乏式有如奔雷骸电迅猛绝伦。

江海天急用“天罗步法”闪避但听得“蓬”的一声前胸已给对方“肘锤”撞中虽有护体神功也觉肋骨隐隐作痛。

江海天心道:“我不出杀手只怕对付不了这个恶贼。”唰的一声宝剑出鞘那少年冷冷说道:“我知道你有宝剑宝剑又何足惧?”江每天使了一招“横云断峰”横削过去江海天究竟是心地纯厚虽说决意施展杀手但这一剑却还不想取他性命;只是想削断他的手腕。

那少年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剑!”在这刹那之间长剑亦己倏地出鞘但见他一个拗步回身;不但避开了江海天那一招“横云断峰”、而且反圈到江海天背后寒光闪处一招“李广射石”主客易位径刺江海天肩后的“风府穴”!

华云碧禁不住失声惊叫江海天叵手一剑那少年识得他这宝剑的厉害一个“大弯腰斜插柳”、又已移形换位、剑锋削到江海天的膝盖江海天剑锋反展用了一招“拨云见日”将他的招数破了。两人动作都是快如闪电一沾即分一触即退双方的剑招都未曾用实但却又都是可虚可实只要哪一方稍有疏神便立即有血溅黄沙之险。就在这片刻之间华云碧的叫声犹自余音未了他们己交换了七八招上乘剑法每一招都可取对方性命。

到了这时江海天已使出浑身本领但可惜他在起手第一剑之时迫得不紧给敌人反制机先再要扳成平手就得人费气力。再加以这少年的临敌经验十分丰富而江海天却还是第一次与人正式比剑因此江海天虽有一柄宝剑相形之下仍是吃亏。

激战中忽听得“嗤”的一声那少年的剑刃几乎是贴着江海天的剑脊“滑”将过来江海天从未见过这样的打法冷不防给他削去了一段袖口险险伤及皮肉。江海天一掌击下那少年又早已料定他有此一着反手戳他腕脉“嚓”的一下江海天虎口给他掌缘削中比起刚才接那一招剑招吃亏更大。

江海天忽忙叫道:“碧妹你和爹爹快走!”却不料华云碧反而停下了脚步就在这时只听得华天风嚷道:“走无妄进归容!”上乘武学中讲到最复杂的身形乃是用易经八八六十四卦的方位来排定的无妄、归容都是六十四卦方位之一江海天声入心通不假思索按照华天风所指点的方位走去。果然一剑刺出剑锋便指到了那少年的肩头。幸而那少年屡经阵仗临危不乱急忙沉肩端背琵琶骨才不至于被宝剑洞穿可是如此一来江海天又已反客为主夺了先手。

华天风又叫道:“攻他下盘再刺他阳白穴!”要知江海天学兼各派之长华天风早已看出他的剑法掌法都要胜过对方不止一筹而功力也不在对方之下论理决不至于吃亏吃亏的只在经验不足而已。所以华天风不须说出招数的名称因为若论招数的变化江海天所懂得的华天风也还未必懂。只是教他如何打法及如何走位便行

江海天脚踏龙门绕出震位宝剑抖起了匹练似的一道寒光。一招“乘尤引凤”径刺那时公子的眉心这一招是从天山剑法中变化出来的尤其是从这个方位刺来对方的上三路都已在剑光笼罩之下。

那“叶公于”霍地一个凤点头向下一蹲身躯陡然矮了尺许挽剑便要刺江海天的脚背这一招有个名堂唤作“铁牛耕地”已是在这样形势下应付得最恰当的一招:哪知江海天得了华天风的指教心领神会向对方的上三路佯攻一剑迅即便转过来攻击对方的下盘一掌劈出刚好劈中对方的臀部的盘骨但听得咕咚一声那“叶公子”跌出了三丈开外!

那“叶公子”也好生了得;听他跌得甚重居然一跃便起大怒骂道:“先杀了你这饶舌的老杀材!”旋风似的向华无风父女奔去吓得华云碧面无人色颤声尖叫。

华天风却是毫不慌张微笑说道:“叶公子须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叶公子”心中一凛已听得背后的劈空掌声。江海天早就提防到他有此一着这时已是如影随形的追了到来。

那“叶公子”反手一掌江海天恨他耍伤害病人这一掌也用尽了全力但听得“蓬”的一声江海天上身晃了一晃那“叶公子”却再度给他掌力震翻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筋斗一溜烟的跑了。江海天也不禁骇然里心想道:“我用了大须弥掌力他接连挨了我的两掌、居然还未受伤。”

江海天道:“干爹。累你受惊了多谢你的指点。”华天风道:“客气的话、大家都别说了赶快走吧:到了云家庄”咱们才有个安身之所。”

幸喜已到了平地可以放齐脚步但那云家庄在祁连山西面还有百里华云碧背着人究竟不敢跑得太快;走了没有多久天色已黑好在有月光他们便在月光下连夜赶路。路途中华天风了两次高烧有一次且昏迷过去华云碧让他再服了一粒小还丹才醒过来。

走到大约午夜时分忽觉眼前一亮但见-片湖水在月光下分外晶莹送个秀丽的人工湖是在山岗合抱之中开辟出来的远处山峦起伏湖滨柳树成行月映溯心云浮水面山岗后面隐隐看见人家。江海天赞道:“果然不愧这‘水云乡’三字。”

他们走过山岗找到一间大屋门前有对石狮子朱漆大门气派不凡江海天喜道:“这定是云大侠的住宅了。”当下便上去敲门。

过了一会里面仍无半点声息江海天提高了声音叫道:“华山医隐华天风求见云庄主!”他一时情急将那朱漆大门拍得震天价响。华天风低声笑道:“云庄主义薄云天其实你不必亮出我的名头他也会收留的。这样一来反而显得招摇了。”

又过了一会那两扇大门才徐徐打开只见火把通明七八个佩戴着兵器的汉子簇拥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面皮焦黄身躯微偻颇显得有点老态怪模样的人出来江海天颇觉意外心中想道:“想不到英名远播的云召却是这个模样。这些手执兵器的人想必是他的弟子了?咦他们为何摆出这个阵仗竟似如临大敌?”

江海天虽是心有所疑仍然不失札数当下便躬身说道?“晚辈江海天竭见云庄主。这位是我的义父华天风。”那老汉咳了一声打量了他们三人一眼徐徐说道:“江壮土误会了我不是云庄主我是这里的管家。”歇了一下又道:“请问三位深夜到来所为何事?”

江海天道:“我义父受了点伤想借宝庄养病。”

那管家回头一皱说道:“真是不巧得很敝庄主恰恰出门去了我们不敢擅自留客。”

江海天听了这话有如头顶打了一个焦雷呆了片刻讷讷说道:“素闻云家庄好客我们才敢前来我义父病重庄主虽然不在:想来也可暂借一席之地安身?”

那管家道“这位老先生就是华山医隐华无风么?”华天风道:“不敢正是老朽。”他心力交疲在路途上又未曾好好歇息说话低沉有气没力。

江海天道:“你们看他病得这个模样怎能还到别处?实是急需歇下来调治的了。就请贵管家行个方便吧?”

那管家脾气极为冷漠;又再打量了华天风一眼说道:“素闻华山医隐医术通神若是有病想必也能自行调治决无妨碍。庄主不在我们不敢收留亲人这里有五十两的白银一锭诸位倘若缺少盘缠需要买药便请收下。前面三十多里便有一个小镇客店药店都有诸位请便。我力之所及只能如此了请诸位见谅。”言下之意竟把他们当成是打秋风的。但见他把手一挥立即有个壮汉捧上一个盘子盘中端端正正的放着一锭大银。

华天风双眼倏张愤然说道:“海天不必强人所难了走吧!”

江海天蓦地仰天大笑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似闻名!哈哈云家庄好客之名原来如此!多承厚赐心领敬壁!”将那锭大银一捏那半月形的元宝登时被捏成一团“当”的一声江海天将大银掷回盘子头也不回的便和华天风父女走了。

朱漆大门关上隐隐还听得那些人在门内谩骂之声诸声纷杂之中似听得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要不是师父早有吩咐;我真想把那小子痛打一顿;哼:咱们云家庄享誉江湖;谁不钦仰他竟敢如此不敬!”

江海天心中一动;恨恨说道:“说话这人想必是云召的徒弟哼那云庄主原来就在家中却是故意砌辞逐客的。”

华云碧蕴泪道:“海哥天下之大难道除了云家庄就没有容身之处?别人既不肯收留你还闹什么?”江海天道:“我只是气他不过。”

话虽如此但黑夜茫茫华天风的病又急需觅地静养更可怕的是:随时还可能有敌人窥伺在旁除了云家庄的确难以找到安全的养病之所。江海天和华云碧的心头都感到十分沉重。

华天风一直默默不言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他们已走过了湖滨想找个山问的猎户借宿一时之间。尚未现人家华天凤忽道:“这事看来有点蹊跷!”江海天诧道:“那云召明明避而不见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话犹未了忽见一条人影如飞奔来大声喝道:“你们还想逃吗?哼云家庄是这么容易让你们要来便来要去便去的吗?”

江海天勃然大怒朗声说道:“云家庄不让我们借宿那也罢了难道你们还想乘人之难趁火打劫不成?”

那苍老的声音喝道:“放屁!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华天风忙道:“有话慢讲!”

可是就在这刹那之间华天风的话声未了那身材高大的老人已到了江海天的面前他与江海天打了一个照面蓦地双眼火红骂道:“正是你这贼小子!”呼的一掌就打下来!

江海天一掌拍出只觉对方的劲力大得异常饶是他有护体神功。接了他这一掌也觉百骸欲裂五脏翻腾而且被他的掌风一迫呼吸也几乎窒息!

华天风挣扎着用尽气力喊道:“来的可是云大侠吗?素闻云大侠以德眼人为何见面便打?”

那身材高大的老人道:“与你们还有何理可说?”呼呼两记连环掌又劈过来!

江海天一飘一闪使出天罗步法哪知云召的掌力端的厉害非常他一掌打空蓦地凌空跃起双掌仍是连环击下周围数丈方圆之地全在他的掌力笼罩之下饶是江海天身形巧快亦已无法逃避!

但听得“蓬”的一声江海天右掌拍出与他碰个正着左手骄指如乾便点他的脉门倏然间但见两条人影一分江海天接连的退出了六七步可是却没有跌倒。

原来他这次是用上了大须弥掌力且配合了一指禅功江海天的肉功已足够与第一流高手抗衡这大须弥掌力更是最上乘的护身功夫只守不攻敌人纵然远胜于他一时之间也无法将他击破。

可是云召的大力金刚掌天下无双而江海天的临敌经验又太欠缺云召一掌击出忽觉对方的抗力大得出奇便摹地将掌力一收江海天却不晓临机应变前面的阻力忽然消失他不由得身向前倾就在这第一掌的掌力用“老”新力未之际云召闪电般的第二掌又已劈来故此江海天才给他震得连退了六七步。这还是由于云召忌惮他同时并的一指神功未敢连续劈出第三掌要不然江海天早已受了重伤。

说时迟那时快云召又已如影随形接因而至!江海天怒道:“云召我敬你是位侠义前辈不愿与你拼命你却这等蛮不讲理当真要迫我与你一决死生么?”云召喝道:“小贼无谓多言你有什么本领尽管施展!老大是决意将你毙于掌下的了。”

江海天适才与他硬对一掌未至跌倒心情已镇定了许多可是云召一掌紧似一掌江海天接连用了六七种师父秘传的上乘功夫仍然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云召也不由得暗暗奇怪:“这小子是哪里钻出来的?所学的武功竟是这样驳杂但每一样功夫却又这样精纯!要是让他多活几年那还了得?”除“恶”之念一起掌力越刚猛绝伦打得江海天头筋暴涨汗如雨下。

华云碧叫道:“海哥拔剑呀!你为什么还不拔剑?”江海天摇头道:“他与蒲卢虎等辈不同他赤手空拳我为什么要用宝剑?”原来江海天自小便受父、师的熏陶对于一个“侠”字最为着重尽管他对云召今晚的无理攻击愤怒但由于云召素著侠名江海天便也要以“侠义”自持不愿用宝剑来对付肉掌。

江海天说话分心险险又中了云召的一掌华云碧又是怜借又是生气正想再行劝说……

华天风忽地叫道:“海儿把宝剑掷过来!”江海天以为他要宝剑防身当下使了一招“脱袍解甲”斜身掌挡了云召的一招一个退步身己解下腰间的佩剑掷将过去。

华云碧早已把父亲放下将宝剑接到了手立即拔剑出鞘便要奔上前去华天风忽又叫道:“碧儿住步!你干什么?”华云碧诧道:“爹你要他把剑给我是想我去助阵吗?”华天风道:“不!我只要你显一显这宝剑的威力让云庄主开开眼界!”

华云碧怔了一怔但她究竟是个心窍玲珑的少女一点便透心中想道:“对了。这姓云的时海哥如此蛮不讲理其中必是有所误会。”

华云碧挽了一个剑花随手削去剑光触处岩石应手而裂石碎粉飞如雨当真是无坚不摧挡者立毁!

云召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见了这宝剑的威力也不禁暗暗心惊!要知双方的武功若是太过悬殊弱者纵有宝剑也决非强者之敌但若相差不远有了宝剑便可大占便宜云召不由碍心中想道:“这小子倘若使用此剑虽然未必便伤得了我但最少亦已立于不败之地:他为什么不用宝剑呢?”他一直把江海天当作穷凶极恶之徒这时不禁对自己的想法起了怀疑掌力也就渐渐放松一些了。

江海天缓了口气再次问道:“云庄主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你定要将我毙于掌下。”岂知这一问又撩起了云召的怒火他双眼圆睁大声喝道“小贼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明白还装什么样?”声掌到猛若奔雷登时又把江海天迫得透不过气来难以辩解。

华天风忽义叫道:“咦海儿你为什么不用大乘般若掌?江海天已不能分神说话华云碧代他答道:“爹海哥不是说过吗!他只懂得这门武功却还未曾练过你怎么忘记了?”她心里暗暗担忧以为父亲己是病得糊里糊涂了。

果然华天风便自言自语:“唔是我糊涂了。不过却有人比我更加糊涂!”华云碧怔了一怔问道:“爹你说什么?”华天风道:“这个人深通武学想来当会知道大乘般若掌能伤奇经八脉、他不去缉捕真凶却把一个不会使大乘般若掌的人当作真凶这岂不是比我更糊涂么?”

云召猛地一怔心中想道:“不错他给我迫得这般狼狈要是会使大乘般若掌早就该使出来了!”想至此处不由得便收回双掌跳出***大声说道:“好你既说我糊涂:那我就先问个明白。”

江海天喘过口气迫不及待的便把刚才想说的话先说了出来:“云老英雄你说我自己做过的事情我该明白可是我却实在不明白!我们借住宝庄未蒙容纳我确是了几句怨言难道这就该死罪?”

云召睁大了眼睛仔细的打量了江海天一会说道:“我的管家拒不收容你们也不该偷闯我云家庄再施暗算呀?请问你们与我的儿女何冤何仇为何要几次三番赶尽杀绝?”

江海天大为诧异连忙说道:“我们未蒙收容立即头也不回地走了几时再到过宝庄?再说你的公子和小姐我一个也不认得这话从哪儿说起?”

云召皱了眉头现出极其疑惑的神情忽地朝着华天风道:“你是何人?你又怎知道我的儿女受伤?好我姑且相信他们不是这小……这小子伤的;然则真凶又是哪个?”显然听得出来。他本是想说“小贼”的话到口近却改成了“小子”虽然敌意未消但已是和缓多了。

华天风缓缓说道:“小老头姓华名唤天风令郎令媛今日在祁连山遇难:我们恰巧藏在附近未曾目睹却也耳闻。只因老夫身受重伤惭愧未曾援手那真凶的来历我也毫无所知。”

云召又吃一惊忙道:“你当真是华山医隐华天风?”华天风笑道:“那华天风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为什么要假冒他的名字?”

云召身形一起忽地似兀鹰一般向华天风扑去华云碧大吃一惊慌忙一剑刺出华无风喝道:“碧儿走开!海儿你也休来!”喝声甚是严厉。江海天给他喝住了但华云碧那一剑却已收手不及。

云召衣袖一拂但见剑光过处云召的衣袖已给她削去二幅随即听得“当”的一声华云碧的宝剑脱手坠地。

说时迟那时快云召已一掌向着华天风前胸“印”下江海天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他刚喝得一声“老匹夫……”底下的骂语还未曾说出却已见云召向华天风保深一揖说道:“恕老夫无礼你果然是受了重伤也果然是华山医隐华天风!”

原来云召是个深通武学且又老于世故的江湖大行家就在他这掌力欲吐还收之际已试出了华天风的真伪。第二华天风若是坏人决不会将江海天喝住任由他掌印心胸冒这生命之险。由此也可见华无风是英雄识英雄对他完全信任;第二他这一掌印下:已试出华天风确是功力已经消失并非故意装病。云召的掌力已到了收自如的境界一有所觉掌力立即全部撤回故此对华天风无伤害;第三人他指头沾着华天风的肌肤便感到烫手他见多识广;立即了然于胸知道这是受了蒲卢虎的毒掌所伤。由此也就可以确定了这人便是华山医隐华天风因为倘若换了别人身中剧毒决难活到现在而日还可以谈笑自如!

但是他虽然试出了华天风的真伪对江海天却还有点怀疑当下不由得问道:“华老先生这两位端的是谁?”华天风道“这是我的小女云碧;他是金大侠金世遗的徒弟江海天也是我的干儿。他们两人自咋晚至今从未曾离开过我半步!”

云召“啊呀”一声叫了出来:“原来是金大侠的弟子!”旋又自言自语道:“这就真的奇怪了我自信老眼无花那么我刚才听见的这人却又是谁?”

江海天大为诧异正待问他忽听得云召喝道:“是谁?”就在这一瞬间只见一条人影从林子里冲出来猛地喝道:“好小子我姓韩的与你拼啦!”呼呼声响两件黑黝黝的东西向江海天倏地飞来。听这劲风这人暗器的功夫是第一流高手。

江海天正要用天罗步法闪开云召已把这两件暗器接住饶是他的大力金刚掌天下无对接了这两件暗器也不由得身躯连晃几晃、低头一看却原来是一对铁鸯鸳。

云召大叫道:“来的可是韩二爹么?”那人见是云召又惊又喜连忙说道:“不错。正是小弟韩璇云庄生你怎的与这小子一道?”云召道:“且慢动手;你与这位江小哥有何过节说给我听听!”他对江海天的称呼从“小贼”、“小子”而至“小哥”敌意是越来越减了。

韩璇道:“一言难尽我只说刚才之事就在片刻之前:他刚刚打伤我的老伴哦还有这个女贼也是和他一道。咦奇怪——”云召连忙问道:‘什么事奇怪?”

韩璇呐呐说道:“这这位姑娘——”云召忽地接着说道:“这位姑娘和那个女贼不大相似是么?”此言一出韩璇固然是大感惊奇江海天和华云碧也都觉得奇怪;

韩璇道:“不错云庄主:你如何知道?”云召道:“你说片刻之前这位江小哥曾和你们夫妇交手。请你说得更确切些这个‘片刻’可有半个时辰?”韩璇想了一想说道:“我们和他动手不到三十招他伤了我的老伴便逃了。算来不够半个时辰。”云召道:“这么说你是看错人了!在这半个时辰之内江小哥正在和我交手他决不能分身再与你们对敌!”

说话之间只见林子里又出来了一个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手抱铁琵琶。脚步踉跄一跷一拐的气呼呼地道:“又碰上这个小贼啦你怎么还不动手?”韩璇道:“你先别急先来见过云庄主。”

那妇人道“是云召云老英雄吗?巧极了我们正想到贵庄求援。我给这小贼打伤了。”这妇人正是韩璇的妻子韩璇与云召是老朋友她却是第一次见到云召。

云召道:“韩二嫂这事情有点古怪!”韩二娘道:“有什么古怪他伤了我烧变了灰我也认得他。”云召道:“我刚才也自信老眼无花但现在却不敢说了一个时辰之前有个相貌和这位江小哥一模一样的人偷闯寒舍想暗算我的琼儿、壁儿我大约是追错了方向追上了这位江小哥。在这半个时辰之内我与他糊里糊涂的恶斗了一场。”

华天风一直在旁沉思这时忽然说道:“这没有什么奇怪改容易貌之术老夫也会。那姓叶的小贼与我的干儿海天昨日曾经交手想来他也聪明得很预先料我们会到云家庄求医故此变化面貌假冒海天到云家庄闹事。可惜……”说到这里他突然停止。

云召满面尴尬连道了两声“惭愧!”然后说道:“不错可惜我那管家有眼无珠未曾将你们留下来。要不然就可演一出真李逵见假李逵的好戏了。不过也不能全怪我那管家这里面还有个缘故。嗯还是请到寒舍再说吧!华老先生我云召这厢给你赔利了。务求你不要见怪救救我的孩子!”华天风道:“云庄主言重了。老朽正要托庇贵庄若有用到老朽之处敢不尽力。”

韩璇吃了一惊问道:“云庄主令郎令媛受了何人所伤?”云召道:“现在还未确切知道但看来九成就是伤了你二嫂的那个贼人。”当下华天风和韩璇这两伙人都随着云召回家。

在路途中云召才有功大将他家的遭遇说出来原来昨日在祁连山中与那“云公子”遭遇的那对少年男女就是他的儿子云琼和女儿云壁。他们兄妹都受了大乘般若掌所伤云琼功力较高将妹妹背了回家但一到家中亦已是支持不住。只说得两句半话便即昏迷了。那两句半话是:“爹爹给我报仇仇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还有个女子……”那女子年纪若何相貌怎样都未曾说出。

云召设尽法子救治都无效果。正在云家阖家不安、人心惶惶的时候江海天和华云碧背了华天风到来投靠云家的人一来因为家中生了这等大事不想再去烦忧云召;二来江海天又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那管家的心有所疑便擅作主张先拒绝了再行禀报:三来那管家也不相信华天风真是“华山医隐”只道他们是故意借着有病人而来“赚门”的。

云召听了那管家的禀报之后也有点怀疑江海天便是他儿子所说的那个少年特意来探听情形的本来云召就要追出去的但为了守护儿女却还未便离开。想不到就在议论之间一对少年男女忽地前来偷袭男的在前女的在后那管家一见便惊叫起来原来那女的面貌未看得分明那男的面貌却是和江海天十分相似。那管家的一时间想不到有改容易貌之术只道是刚才求宿的那对男女去而复来

云召一记劈空掌打出将那少年的一手三暗器全都荡开那男的一击不中。还了一记劈空掌立即便和那少女逃走了。云召也是自负过甚只道凭着他的金刚掌力二记劈空掌即可把那对男女打下来哪知这少年的功力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正因云召一念轻敌追出去时已迟了一步那时少年男女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云召跟着地上的足印追去便追上了江海天这一伙。

华云碧笑道:“云老英雄当你与我海哥交手之时是否已看出了我的面貌与那女贼有别”

云召道:“正是因此所以我刚才对江小哥已尽全力对姑娘却未敢施展杀手。”

华云碧又笑道:“那女的是否瓜子脸儿双眉入鬓颇有点妖冶的样子。”

云召道:“不错我虽然看不真她是否妖冶但脸型却是瓜于脸儿。姑娘听你这么说你似乎已知道这女贼是谁了?”

华云碧道:“依我看未这妖女必是欧阳婉无疑。”江海天也正自有此怀疑听了之后更是心乱如麻:十分难过。

云召道:“欧阳婉?可是终南山欧阳家的人么?”华天风道:“不错这欧阳婉正是欧阳仲和的女儿。碧儿你也将咱们的遭遇告诉云庄主吧。”

当下华云碧从头说起将蒲卢虎与欧阳仲和联手向她父亲寻仇欧阳婉来盗药囊以及后来怎样躲在茅草丛中听得那对男女贼人与云琼云壁恶斗等等情节全都说了。然后还加上自己的推测道:“想必是后来那对贼男女碰见了欧阳二娘母女。那姓叶的恶贼便将受了伤的女贼交给欧阳二娘照料。而他却借了欧阳婉叫欧阳婉扮成我的样子他则扮成我海哥的样子前来宝庄施这一石二鸟、冒名害人的恶毒计谋!幸亏那妖女的面貌与我大不相同扮得不像要不然我就沉冤莫白了!”

云召沉吟半晌说道:“欧阳二娘素来阴狠毒辣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定然是他们干的了。幸亏遇到了你们得到了这条线索。待我儿女伤好之后老夫亲自到终南山去就着落在欧阳仲和的身上总要追查出那姓叶的凶手来。”

韩璇忽地问道:“与那姓叶的一道的那个女贼相貌如何?是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那姓叶的对她如何称呼?

华云碧道:“相貌我们看不清楚听她的声音从背后看她的体态的确像是个中年妇人。她叫那男的做‘叶公子’。那男的叫她做‘穆大姐’。”

韩璇双掌一拍说道:“就对了。刚才我们与这对贼男女交手之时我已是有点怀疑这女贼不该如此年轻武功也似乎稍弱一些。”

云召问道:“韩二哥你与他们又为了何事结仇听你所说你与他们似乎还是第一次交手却又怎知道那女贼武功的深浅?”

韩璇道:“我本来在北京开着镇远镖局去年我们镖局替鄂尔沁旗的土王护送一批药材到青海去途中遇劫我们的人除了陈留籍的两个镖师之外其他的全部遭了毒手镇远镖局因此只得夫了大门。劫镖的人便是那姓穆的女贼我们夫妻为了替镖局的兄弟报仇追寻那女贼已有一年多了!”

云召惊道:“镇远镖局威名远振想不到竟遇到这宗祸事!但我有一事不明何以那两个陈留籍的镖师却能幸免?”

韩漩道:“这个我也弄不明白他们被擒之后那姓穆的女贼要他们搬运药材送到一处山寨这时候就来了那姓叶的小贼他一听这两个镖师说的是陈留口音就把他们放了。据这两个镖师说那小贼也带点陈目的乡音大约是看在同乡的面上故此将他们放了。”

韩璇弄不明白江海天听了却是心头一震。这个故事他是早就听得白英杰说过了的心里不禁暗自想道:“十二年前陈留县的叶君山突然暴毙他收养的一个孤儿也离奇失踪据白英杰的判断这姓叶的少年可能便是那个孤儿那两个镖师是叶君山的乡亲他是看在时君山的面上将他们放的。唉糟糕如此说来我所碰见的这位‘叶公子’岂不正是谷中莲的孪生兄弟怪不得看来似曾相识!”

要知谷中莲的身世虽未大白但当年翼仲牟在丘岩手中将她接过来的时候丘岩曾经说过她有个孪生兄弟受叶君山收养这是丘岩临死之时所说的话想来决不是胡乱捏造。

江海天又想道:“怪不得他一见我就日日声声说是对我并无恶意只是要盘问我一件事情。想来就是要探听他妹妹的消息了。可惜他太强横而我又一直把他当作穷凶极恶的匪徒以致一言不合便即交手。”

江海天怀疑不定心事如潮。但因这有关谷中莲身世之谜谷之华曾叮嘱过他的师父他的师父则叮嘱过他决不可向外人泄漏的而且这姓时的既伤了云召子女又伤了韩璇妻子江海天也下敢将他的来历在他们面前说出来只是为谷中莲有这样一个哥哥而感到难过。心中暗自道“这事我终须查个水落石出盼只盼这姓叶的不要真是莲妹的哥哥。要不然。倘若给莲妹知道她一定比我更难过了!”

江海天的心事按下不表。且说云召听了却微露诧意说道:“这么说来这姓叶的小贼虽然凶恶。却不是你们镖局的仇人啊!”

韩璇道:“不错我们夫妻夫了镖局之后就来到西北到处访查本来也只是想找那女贼报仇的昨天我们得到这女贼在这条路上出现的消息就赶忙追来想不到没有碰到正点儿却碰到了这姓叶的小贼。”正是:

陌路相逢龙虎斗是仇是友尚难明。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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