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遗忽地伸出中指在他耳后的“窍阴穴”一弹那老头“啊呀”一声叫将起来忽然抱着江南干号几声那声音就似受伤的野兽吼叫一般叫人听了十分难受感到恐怖又感到凄惨。
江南流下泪来问道:“老杨你是给何人所害说给我听我为你报仇我是江南你想起来了?你不会说话就写给我看。”他记得杨老三是认得几个字的便把着他的手想叫他在泥土上书写。
杨老三似乎稍稍恢复了知觉但只不过片刻他的眼睛又黯淡无神漠然的推开江南哑哑的胡叫一通回复了先前的状态。
金世遗叹口气道:“他是被人用阴毒的手法点了脑海穴时日太久若要给他解穴非用重手法不行。可是他毫无内功根底又受不了重手法解穴。这已经是无法可想了!”
江南叫声:“苦也!”说道:“杨老三是唯一的线索如今却成了废人我义兄的遭遇还有谁能知道?”
金世遗道:“事已如此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不如先回氓山去吧。”
江南自小得杨老三照料难免伤感当下只好留下几十两银子给他的侄儿略表心意然后又携同他的儿子到陈定基的的坟墓前拜祭一番这才离去。
这回轮到了江南郁郁不欢一路上都已无心说笑了。姬晓风忽地问道:“金大侠你看这是不是天魔教主干的?”金世遗反问道:“你是根据什么推测?”姬晓风道:“点脑海穴令人痴呆的手法似乎只是在乔北溟的武功秘籍中载有当世懂得这种点穴手法的没有几人。”
金世遗道:“我最初也曾这样推想但再想一想却未必定是天魔教主。”姬晓风道:“或者是那黑衣少年?”金世遗道:“那更不会!”江南连忙问道:“那么在你心目中以为是谁?”金世遗道:“目前我只是一种推测对未曾证实的事情我不愿乱说。总之对陈天宇夫妻的遭遇我决不会置之不理就是了。”江南道:“我知道。”江南一向对金世遗极为信服虽然金世遗不肯仔细剖析他已稍稍宽心但也还有一点怀疑。
江南心里怀疑的是陈天宇夫妻倘真是碰到强敌为何不就近向少林派或氓山派求援却要远走避难?而且即算他走得匆忙至今已有**个月也该托人给自己报个信息呀。
但这两点怀疑除了陈天宇本人之外是没人能够给人解释的。江南只好存着疑团和金、姬二人同回氓山。
回到氓山之后谷之华听了金世遗说这件事情也很诧异说道:“这真是一桩无头公案咱们的朋友之中只有陈天宇或识得那羊皮纸上的文字他失了踪莲儿的身世之谜也没人为我揭破了。”
金世遗道:“我迟早会把陈天宇再找回来。好在天魔教亦已消声匿迹谅他们经这一役之后也不敢再到这儿骚扰你了你可以安心传授莲儿武功她是天生的练武资质将来定可光大你的门户。”
金世遗便在氓山上暂住下来他已与姬晓风说好他们两人都是学兼正邪各派之长不过程度深浅不同而已正好彼此切磋。姬晓风本来要拜金世遗为师的金世遗坚决不允。
姬晓风偷来的各派秘典也的确有一些是金世遗未曾见过的金世遗本来已经融会各家创建了他自己的武功如今再博览典籍冶于一炉他所创的这门武功便更形完整更加成熟。当然姬晓风受惠更多不过他年纪已大有好些上乘的武功是要在少年时候打好基础的他便无法练了。所以他继承孟神通遗志——“正邪合一”——的心愿虽然完成但终其一生却也未能达到金世遗的境界。
过了三个月金、姬二人已彼此交换了平生所学江南也急于回家邀金世遗到他家中教他的儿子金世遗应他之请与谷之华。姬晓风再度分手分手之时自有一番依依不舍之情不必细表。
从此金世遗就在江南家中专心授徒因为江海天已先学了邪派的内功他便因材施教采撷正邪两派的内功精华另辟踢径传授了江海天一套易于见效、非正非邪的上乘内功待他略有基础再传授他拳经剑诀于是只不过两年江海天已经可以和他父亲打个平手。
到了第三年有一天晚上金世遗突然和江南说道:“现在是我该走的时候了海天的基础已经打好这两年来我也已经把准备教他的东西都写下来了共是一十三篇他可以按部就班自己练了。我又己拜托了姬大哥请他每年至少到你家一次海天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向他请教。”
江南道:“你可是去寻访天宇夫妻的下落么?”金世遗道:“这是我离开的原因之一另外也还有几件事情要办。我在这里两年外间又不知生了些什么变化了?”说罢深深的叹了口气。
江南不大懂得金世遗的感触何来但听说他要去寻访陈天宇夫妻心中却是甚为欢喜当下说道:“早就该去找他们了。为了我的孩子已经耽搁你两年了。但愿你能够早日和他们一同回来。”
金世遗道:“你不可把事情看得太易我这一去还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江南笑道:“今年等不到明年再等前几天绛霞才酿了一瓮桂花酒正好等待你回来同喝。”他对金世遗信心十足所以估计最多也要不了两年。金世遗见他如此不忍再说扫兴的话心里却又暗暗叹了口气。
江南问道:“你是现在就要走了么?为何不等到天亮也好叫海天给你送行。”金世遗笑道:“我就是不想给他知道怕他不肯放我走呢。”原来这孩子对师父甚为依恋这两年来几乎是一刻也未曾离开过金世遗。
金世遗道:“除了我手写的这十三篇练功口诀外还有两样东西要留给海天。”说罢便解下他所佩的那把裁云宝剑跟着再取出了白玉甲都交给江南。
江南吃了一惊说道:“他一个孩子怎敢受这两件稀世之宝?”金世遗笑道:“这是乔北溟留下的三宝之二当初我本来就不想要他的东西只因机缘凑合落在我的手中罢了。而且现在我亦已无须再用宝剑我不给徒弟还给谁?不过也并不是全给他这件玉甲却是要请他送给另一个人的。”
江南道:“他得一件已是非份了。”跟着问道:“那么玉甲还要送给谁人?”金世遗道:“待他长大成*人之后你叫他送到氓山去给谷之华的徒弟谷中莲要亲手交给她。”江南诧道:“你既有心送给她为何当初你在氓山的时候不拿出来作见面礼?”
金世遗笑道:“这礼物由你的儿子亲手送出这才更宝贵呀。而且不能太早送去要待他成年之后再送你懂了么?”江南一想恍然大悟大笑道:“原来你这个师父还想兼做媒人只不知我的孩子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金世遗一一交代清楚便即飘然离去。第二天海天知道了果然大哭一场。
江南以为金世遗很快就会回来哪知一直等了三年还未见金世遗的踪影连信息也丝毫没有。
这三年中江海天虽然离开了师父练功却是毫不懈怠姬晓风也常常到他家来江海天遇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向他请教。金世遗留下的那十三篇练功秘诀是专为江海天写的由于江海天所练的内功特异以后按部就班所练的功夫也都是适应他原有的基础的。姬晓风懂得其中道理可以给江海天指导那些功夫即算是他也练不来。金世遗走后的第三年他的父亲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江南见儿子的武功日迸心里当然欢喜可是一直不见金世遗回来这欢喜却遮盖不了他的忧虑。到了一天他看儿子练了一套剑术之后便对妻子邹绛霞说道:“陈家对我恩深义厚金大侠至今尚未找回我的义兄我想亲自去寻访他了。好在海儿现在已经比我还强也可以支撑门户了。要是再有什么天魔教之类的人物来闹事有他帮助你们母女想来亦可以对付得了。”邹绛霞见丈夫心意已决武林之中最重道义自己不便阻拦。
哪知江南一去又是音无音讯匆匆又过了三年江海天已经十六岁他因为自小便日夕练武体魄壮健身材高大看上去竟似大人一般。他自从拜金世遗为师之后亦已练满了八年那十三篇奇门武功早已练得滚瓜烂熟尤其在内功方面。由于金世遗是用成的方法教他他八年的时间抵得别人三十年的功力连姬晓风与他比试也往往感到应付艰难。
江海天学成之后起了出门寻师、觅父之念和外婆与母亲从旁商议邹绛霞道:“你父亲久无音讯我也挂念得很。以你的武功而论走南闯北我都可以放心了。就只怕你毫无江湖经验难免吃亏你可得每事小心才好。”
杨柳青倒比女儿豪迈得多笑道:“江湖经验是历练出来的少年人吃点亏也算不了什么。你外公当年领袖武林威名远播。你的儿子也算是杨家一脉正宜叫他去扬名立万重振家风!”
江海天道:“我不想成名只想找得着爹爹和师父再练一点功夫。只是人海茫茫却不知要向何方寻觅。请外婆指点。”
杨柳青想了一想说道:“陈天宇与唐经天相交甚厚你父亲一定到过他那儿打听。你此行可以先往念青唐古拉山向唐经天问问消息。要是仍无讯息你可以再到天山去谒见唐经天的父亲当今武林中坐第一把交椅的唐晓澜他知道你是我的外孙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帮忙你的。”
计议已定江海天带了宝剑宝甲便即动身。
正是暮春三月的时节氓山上来了一个少年。氓山春日风物绝佳、山花遍地红里掺白的茶花像是大红玛瑙;缨络披垂的杜鹃花像是吐出金丝花蕊;还有青丝花蕊镶着乳白花瓣的报春花百态千姿争妍斗丽密密丛丛满眼都是。但这少年却似无暇观赏山花他行色匆匆不时拨开遮路的野花露出春花般的微笑原来他并非不爱春花而是他正在遐思在满眼的繁花之中幻出了一位如花少女。
这少年正是江南的儿子江海天他所想念的那位少女便是谷之华的养女谷中莲。他是给谷中莲送宝甲来的。
江海天曾在氓山上住过三个月那时他只有八岁现在过了八年他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了。在那三个月中他几乎每天都与谷中莲一起玩耍“现在她也长大了吧?可不知还像不像以前那样爱闹?我倒想约她再较量一番看她还能不能把我再摔一个老远的筋斗?”
原来江海天随父亲在氓山作客之时也正是他刚被姬晓风从组来山救出来之后那时他正开始跟金世遗修习内功武艺远不如谷中莲常常给她欺负的他又想起父亲光着屁股给谷中莲取笑的事那是江南当作笑话给他讲的。他想起了这些有趣的事情越想越觉好笑恨不得早些和她见面与她交谈往事。他自练武这八年来更是足迹不出大门童年的朋友只有一个谷中莲所以一到氓山便满怀欢悦。
他三步并作两步不知不觉已到了玄女观前。忽听得一阵阵噪耳的吵声抬头一看。只见玄女观前。有一个装束怪异的汉子披着反底的老羊皮袄戴着遮过耳朵的风帽已经是暖和的暮春天气了他还穿着塞外猎人的冬装!两边耳朵还吊着一串耳环一看这个装束就知他不是汉人。这个人正在指手划脚的叫嚷。在他的对面有一大堆人堵着观门看样子似是不许他进去。在这堆人中他认得程浩、白英杰、路英豪、甘人龙这几位氓山派的大弟子。
江海天走近几步听得那人嚷道:“我远道而来你们的谷掌门为何避不见我?”程浩道:“我不是早与尊驾说了吗?我们的谷掌门出远门去了。”那人道:“我不相信哪有这样巧的事?…程浩道:“‘我们何必骗你你有什么事情。可以交代下来吗?待掌门回来我给你禀报。”那人障着眼睛道:“你是谁?这件事只怕你接不下来!”
程浩忍着气答道:“掌门不在由我暂代。”氓山派的事情大小都由我作主。”那人淡淡说道:“哦原来你是氓山派的代掌门。但我这件事情虽不能说与你氓山派全无关系却并不是冲着你来的我所要见的只是谷之华一人。”程浩道:“既与本派有关敢请细道其详。谷掌门实是不在怎能见你?”
那汉子冷笑说道:“好你既然要接那便接吧。我家主人约谷之华师徒在今年你们汉人的中秋节日到阿尔泰山脚下马萨儿盟的金鹰宫赴宴定要准时赴宴否则必有灾殃!”
此语一出氓山派弟子均是惊异不已。要知阿尔泰山远在边陲国境与氓山相去何止千里虽说距离中秋节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但怎敢担保路上没有耽搁定能赶到?再者“马萨儿盟”这个地名他们根本不知什么“金鹰宫”的主人他们也从来没听谷之华说过怎敢贸然替她答应?还有最令氓山派弟好着恼的是那人的口气狂妄之极简直不把氓山派放在眼下。
立即便有几个脾气粗暴的弟子喝骂起来:“岂有此理请客是这样的吗?”“氓山派岂是受人恐吓的?哼哼这人不懂礼貌咱们又何必与他客气?”那人双目环扫冷笑说道:“怎么我只是替主人传话你们却要和我动手么?”
程浩在氓山派中位列第三曹锦儿已死翼仲牟不在他便是众人的大师兄所以谷之华出门便由他代理掌门。他为人老成持重连忙将众师弟止住说道:“且别动怒待我问他。”
当下便向那人问道:“请客也得知道主人是谁?请问你家主人高姓大名何事请客若然不到又有什么灾殃?”
那人翻起了一双白眼说道:“只要谷之华到了马萨儿盟来提起金鹰宫的主人三岁的孩童也会知道。无须现在就问。至于有何灾殃那也只有我的主人才能定夺。说不定只是谷之华一人承担也说不定要连累你们氓山派。你若然代接你当然也逃不了关系。话尽于此请帖就在这儿你接还是不接!”
程浩脾气再好这时也禁不住动了怒火大声说道:“谷掌门不在家在家也不会稀罕你这张请帖你带回去有何灾殃俄们氓山派等它降临!”
那人面色陡变嘿、嘿、嘿的冷笑了几声程浩以为他就要作哪知他笑声一收却又慢条斯理他说道:“我谅你也不敢接不过也还有商量的余地。谷之华不在你们这里也还有一个人可以接这请帖的。”
程浩怔了一怔愠道:“你这请帖不是要给我们谷掌门的吗?我说不接就是不接!你还要私自交给谁?你懂不懂武林规矩?”要知武林中任何宗派都是以掌门人作为代表程浩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乃是氓山派的代理掌门而这人却要将他撇开另外找人来接请帖程浩当然认为这是一种藐视。
哪知这人却翻起一双白眼冷笑说道:“我说你才是不懂规矩我家主人请的是谷之华不是请氓山派的谷掌门!你们氓山派要将掌门人的私事包揽过来那是你们自讨苦吃我也由得你们。不过我这请帖还是得交给该接的人。谷之华不在你唤她的徒弟出来吧。我要见她!”
这人的口气虽然横蛮却也有点道理程浩吃他抢白了一顿忽地心头一动想道:“谷中莲的身世甚为古怪至今未明。莫非此人来此原是与她有关?”当下忍住了气再问那人道:“不错我们的谷掌门是有一位女弟子你是认得她的吗?”那人道:“不认得。”程浩再问道:“然则你和她是沾亲带故么?”那人道:“也不是!”
程浩怒道:“既然非亲非故你要见她做什么?”那人道:“这请帖也有她一份!”程浩道:“你这活就不近情理了。你知不知道:她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纵算你主人和她沾亲带故帖请她她也只能和师父同去难道你要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跋涉万水千山孤单单一人去赴你家主人的宴会么?”
那人哈哈笑道:“你真是糊涂我来请她难道还会丢开她不管吗?当然是由我陪着她同去!有我陪她你还怕老虎吃掉她不成!”程浩道:“吓!这么说你是要将她带走?”那人道:“正是。谷之华若在此地就由谷之华携她同去。谷之华不在就由我带她走就是这样。”
程浩谈淡说道:“你真会请客怪不得你主人差遣你来。可惜敝师侄也不在家了。”那人大声问道:“她在哪儿?”程浩道:“和她的师父和她一同出门去了。上哪儿去我们不知道。”
那人冷笑说道:“我不相信有这样凑巧的事我一来她们就们出了门?你说不在我却要亲自进去看看!”
程浩大怒道:“你好生无礼氓山派的玄女观是容你乱闯的吗?”活犹未了那人已向前迈进几步!氓山派众弟子正要上前挡他一瞧地下不觉都吃了一惊!
玄女观外这条路是用青石铺的只见这人每移一步石上就出了一个深深的足印众弟子均是心头一凛:“要是挨上了他一脚怕不骨碎身亡。”
程浩、白英杰、路英豪、甘人龙这四大弟子是见过大场面的比较还能保持镇定但也不免暗暗嘀咕程浩心想:“这厮的铁脚神功足可以与少林寺的金刚神掌相比只怕大悲禅师也没有这般功力。偏偏谷师妹又不在这儿。合我们四人之力或可以挡得住他。但他只是一个下人身份氓山四大弟子合力对付一个下人岂不教人笑话?”白英杰等人也是同样心思片刻间那人已迈进了六七步看看就要踏进观门。
江海天见那人硬闯观门还扬言要把谷中莲带走怒气陡生禁不住便跑上前去大声喝道:“呔!哪里来的恶客胆敢如此横蛮赶快给我止步!”
那人给江海天一喝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回头一望也不得大吃一惊。原来江海天走路的姿势很怪脚板提起一摆摆的就像扫把在地上扫过一般那人的足印都给他扫平了。
那人见江海天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虽觉惊奇还未怎样着慌当下便转过身来问道:“你是谁我家主人的事情岂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管得了的?”
江海天离家之前跟外婆杨柳青学过一些江湖口语这时便搬出来用道:“天下人管得天下事有理不在年高三岁孩儿管大公。请客是两相情愿的何况人家又不在家你怎可以不问主人硬闯进去乱派请帖哼哼你家主人是天皇老子也罢我是管定的了!你快快滚开否则休怪我也无礼!”
那人冷笑道:“好你要管也行你来接这请帖吧。”江海天倒是一怔说道:“你家主人的酒席怕没人去吃吗?”那人道:“大不压小我不想与你动手你接了请帖我也好回去交差呀。到时谷之华若不能来你就替你的掌门来赴宴吧。”
江海天心想:“莫非他的主人真是这样吩咐他的一定要请得一个人来。若然如此我倒不可令他难为了。”当下说道:“我不是氓山派的人但你要请的那位姑娘却是我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何况一张请帖你就交给我吧!”
那人打量了江海天一会说道:“你是那位姑娘的朋友么、这更好了接吧!”说罢便将一个红木匣子向江海天胸前推去江海天伸手一接只觉一股极大的潜力似巨浪般倏地冲来。
氓山四大弟子又惊又怒白英杰最快已先扑来大声喝道:“恶贼住手休施暗算你要动手就冲着氓山派来吧!”要知此事乃是因氓山派而起江海天不过是打抱不平者的身份白英杰等人虽然明知不敌但要是在氓山之上让这人伤害了江海天氓山派可就要失尽面子了。
可是白英杰尚未曾扑到江海天手臂一伸已把那红木匣子接了过来只听得“蓬”的一声那人已是摔了一个筋斗从山坡上骨碌碌地滚下去了。原来江海天早已练成了护体神功虽然未加防备但一触及外力便自然生出反应那人所的力道越猛所受的反击之力也越大他的本领虽然不弱却怎禁得住金世遗所传的绝世神功?
转眼间那人已滚下山坡远远的听得他大叫道:“好小子有胆的就到金鹰宫来!哼哼要是不来你们氓山派自谷之华以下连你这小子在内都有大祸难逃!”
江海天大怒也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喝道:“你也回去叫你家主人等着吧就是没有请帖我也要去瞧瞧你们是些什么东西如此横行霸道?”这几句话说完那人也已跑得连影子都不见了。他受了江海天护体神功的反击居然还能施展轻功逃跑足见造诣亦自不凡。
氓山派众弟子都围了上来程浩以代理掌门人的身份向江海天谢道:“多谢英雄援手敢问尊姓大名?”江海天笑道:“程伯伯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江海天呀。伯伯你休多礼这可折煞我了。”
白英杰眼利先认了出来“啊呀”的一声叫道:“原来你是江贤侄哈哈江南兄弟有你这样一位英雄儿子想必要乐煞他了江贤侄你爹爹呢听说他有西北之行可回来没有?”
江海天道:“我爹离家已有三年尚未回来。我正是要去寻访他的。远行之前先来拜谒谷女侠还有一件东西要送给谷中莲的。她们可真是都不在家么?”
程浩道:“她们真的是出远门去了。这倒并非故意骗那恶贼的。”江海天大失所望问道:“她们是什么时候出门了的?”程浩道:“差不多有两个且了。是为了一件意外之事走的江贤侄难得你来咱们进去再说吧。”
江海天随在后面进入道观他曾在这里度过童年时候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花鸟草木几乎尽是旧时相识一别八年旧地重来观中的景物倒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不见了谷中莲不禁心头惆怅一片惆然。
坐定之后程浩便将谷之华师徒出门的经过告诉他。
那是元宵过后的第二天邮山上来了一个客人是陈留县叶君山的弟子名叫杨磷。
程浩说道:“叶君山是青城派的俗家弟子生前在武林中也颇有名气但他中年隐居与氓山派却没有什么往来。他过世已有个多年了闻说死得很是奇特死的那天白天里还好好的晚上便突然暴毙了谁也不知道他的死因。还有一桩奇怪的事是:他只有一个孩子在他死的时候那孩子大约也只有四五岁父亲一死那孩子也失踪了。”其实这个孩子并非叶君山的亲生氓山派中只有翼仲牟与谷之华稍稍知道他家的一些秘密程浩对他的家事却是知而不详。
程浩接着说道:“叶君山死的时候杨磷早已出师不在身边。他听得师父暴毙师弟失踪也曾赶回陈留查究原因经过多年并无结桌。他知道师父并无仇家又问过当时给他师父收殓的邻人也说看不出有何死于非命的迹象成为了一件疑案。
“杨磷受师恩深重对师弟的下落当然是多方设法打听一晃过了十年有多到了去年得到一个消息。
白英杰接下去说道:“叶君山有两位乡亲武功也还不错是在北京开镖局的。去年他们保了一支镖到青海去镖主可不是个普通人是青海鄂尔沁旗的土王他们那里最缺乏药材所以在北京搜购了一大批托镖局代运。
“绿林中人最喜欢劫的是金银珠宝体积小而又值钱的东西至于药材纵然也有些贵重如犀牛角、庸香之类杂在其中但一来强盗打劫讲究的是干净俐落哪有闲功夫去辨认挑拣;二来黑道上也有忌讳药材是拿去救人的他们认为劫药材是缺阴德的事情;三来即算得手也难于脱手求售。故此保这种镖最是稳妥不过。何况那土王还答应到了青海境内便派人接应。
“但由于这支镖要走长途镖主不是普通人所以这间镖局还是派出了两个最得力的镖师。”
白英杰接续说道:“想不到这宗镖局认为稳妥不过的生意刚来到鄂尔沁旗的境内便出了事。
“那一天距离鄂尔沁旗只有半日路程土王且已派有一队士兵接应连同镖局的人有百余人之多大队人马在草原上浩浩荡荡的行进突然在草原上碰上了一股强盗强盗的人马不多大约只有三四十人可是人人都是骁勇非常一阵厮杀把土王的兵士和镖局的人员杀得片甲不留死伤遍地。那个镖师也即是叶君山那两个乡亲被一个中年的女匪用匹红绸将他们的兵器卷去做了俘虏。其他受了轻伤的与没受伤的也尽都被擒。
“强盗们就要俘虏给他们搬运药材一路上用皮鞭催促他们经过的都是穷山恶水、荒凉不毛之地走了几天方始到一个城堡药材卸了下来俘虏们则被关在一间大屋内。在草原那一仗之后活着的己不到一半在路上被打死的也不少到了城堡剩下的俘虏仅有三四十人了。
两个镖师被关在一起正在担心不知强盗们要将他们如何处置忽见一个披着狐裘的少年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那个匪和七八个喽罗。那少年似是个贵公子模样强盗们对他的态度都很恭敬。
那少年叫人将那两个镖师提出来问道:‘听你们的口音似是河南陈留县人氏可是不是?’奇怪得很那少年也是一口陈留县的乡音。
那两个镖师连忙认是那少年又问道:“你认识叶君山叶老爷子么?”那两个镖师疑惑不定可又不敢问他是叶君山的什么人当下只好自报姓名依实回答:“不但认识我们和叶老爷子还沾着一点亲戚关系他是我们的长辈。可惜他在十多年前已经死了。”
那两个缥师留心着这少年的神色只见他面色一度沉暗后向那女匪说道:‘这两个人我要向你讨情请你将他们释放。”那女匪道:“公子有命岂敢不依。”当下就给那两个镖师松缚那两个镖师向少年拜谢正想请问他的姓名那少年却似不想和他们多说只吩咐他们道:‘你们得了性命还不快走?以后可不要再到这条路上保镖了。”
那两个镖师刚走出屋外便听得那女匪厉声喝道:“一个不留!”随即便听得刀斧的劈斫声俘虏们的尖叫声吓得那两个镖师魂飞魄散只恨爹娘生少了两条腿哪里还敢回头再望?”
江海天宅心仁厚听得毛骨悚然说道:“怎的如此残暴把人当成虫蚁一般!只不知那少年是否强盗一党?”
白英杰道:“贤侄你从未涉足江湖不知黑道上的禁忌。强盗中也有好有坏好的劫富济贫坏的也尽多杀人不眨眼的呢。这股强盗胆敢劫青海一个土王的东西想来不是寻常强盗他们也必定怕土王报复黑道上的惯例若然做了一件案子预料会有祸患的话要嘛就是把捉到的人待如上宾然后请有头面的人出来转圜彼此各让一步得些好处便即收场;要嘛就是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免得宣扬出去至于那个少年身份确是令人难解看来不似盗党所以他才以客人的口吻向女匪求情;但那股强盗竟会买他面子违反禁忌留下两个活口看来他又一定与盗党有深厚的渊源而且有很大的来头绝不是普通的客人。”
白英杰歇下来喝茶程浩接下去说道:“那少年是何等身份现在未明但可以断定的是他定然是叶君山那个失踪了十多年的儿子。
“那个镖局失了这枝镶信誉大减而且这一役他们又损折了十几个伙计生意做不开人力又不够这间镖局也就难于维持了。镖局的主人铁鸳鸯韩三爷痛心疾誓报此仇也曾托人查访这股强盗的来历却是毫无结果。只知那鄂尔沁旗因为生瘟疫缺乏药材士兵们也都因患病不能打仗给邻境的几个酋长将他的土地瓜分了。”
“韩三爷查不出结果一气之下关了镖局夫妇俩就此离开北京有人说他们是要亲自到青海去报仇雪恨是与不是无人确知。
“只说镖局关门之后那两个侥幸逃得性命的镖师回到故乡陈留便去见叶君山的徒弟杨磷将亲身经历的事情向他一一诉说。
“杨磷得知经过也认为这个少年必然是他的师弟。既担心师弟误入歧途又想去查究师父的死因。但他一人不敢冒险那两个镖师也不敢带路。于是只有遍请武林同道给他帮忙。这就是杨磷前来邙山拜访我们掌门师妹的原因。
“邙山派和叶君山生前无甚交情像这样的事情本来可理可不理要理嘛派几个门下弟子也就够了。但出乎我们意外的是谷掌门听了杨磷的诉说竟然毫不迟疑一口便答应下来。”
江海天问道:“那么中莲是随她师父到青海去了?”白英杰道:“正是。掌门师妹这次就只携她同行。”江海天道:“为什么只带她一人?”白英杰道:“我们也不懂掌门的用意或者是借此机会让她到江湖上历练历练吧。”这理由其实并不充分要知掌门亲自出马而且是到遥远的地方去冒不可知的危险这乃是一件大事理该带得力的同门随行。
一个从未出过道的雏儿即算要她历练也不宜就让她参与此等大事的。江海天虽然年轻识浅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这是氓山派内部的事情他的脾气与他父亲不同。不喜多言也就不再问下去了只是感到心头惆怅。
程浩说道:“中莲的身世是有些古怪以前曾有过什么缪夫人冒认她作女儿如今又有什么金鹰宫的主人给她送来请帖接二连三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出在她的身上。”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接着问江海天道:“说到请帖贤侄你接了那厮的请帖可是当真想往金鹰宫去赴宴么?”
江海天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厮虽不是好人但我既答应了他自该前往。”
当下江海天就想把那个红漆木匣打开取出请帖来看白英杰忽道:“贤侄且慢!”叫江海天将匣子放在桌上众人都离开了十多步白英杰一扬手嗖的一口飞刀平射出去从那木匣上划过刚好把那匣子当中剖开原来自英杰乃是个老江湖他怕匣子里藏有机关暗器故此不敢让江海天用手来打开它。
匣子里倒没有什么古怪那请帖却是颇为特别江海天拿起来看只见请帖上画有一只金色大鹰神态凶猛正张开爪抓地下的一条墨龙。帖上有两行文字一行是汉文写的是:凭此请帖八月十五入宫赴宴。另一行却不知是什么文字弯弯曲曲的似蚯蚓一般谁都不认得。不过想来当是与那行汉文同一意思。
谷之华的师嫂辣手仙娘谢云真恰也在场当年那缪夫人上山索女坚持要见谷中莲就是谢云真将谷中莲抱出来见她的。后来缪夫人抓裂谷中莲那件棉袄露出了内藏的羊皮书谢云真虽未详观也曾过目这时忽然叫了起来原来羊皮书上的文字与请帖上这行怪字字体十分相似。
正是:
触目惊心思往事孤雏身世现端倪。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一时间更新《冰河洗剑录》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