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遗笑道:“不见得吧据我看来你这句话有点毛病至少也漏了一个字。”黑衣男子侧目斜脱怪声间道:“漏了什么字?”
金世遗道:“漏了一个‘新’字充其量你只能说是这两只金毛浚的新主人。真人面前不打假话阁下高姓大名仙乡何处几时到了那火山岛收服了这两只金毛梭的?还望见告。”
那黑衣男子冷笑道:“金世遗你现在就要盘查我的来历未免早了一点你懂得江湖上的规矩么?”
金世遗道:“对你是客我是主我应该先问你的来意。请问阁下为何一见面你就唆使金毛浚抓我?幸亏它们不听你的话哈哈也幸亏我还能降伏它们要是给它们抓破了脑袋我也就不能和你再讲什么江湖规矩啦。”
那黑衣男子怪笑道:“要不是我叫这两只金毛梭先试一试我怎知道你就是金世遗?”金世遗道:“你现在己知道我就是金世遗又待如何?”
那黑衣男子笑声一收正容说道:“金世遗咱们废话少说若问我的来意我就划下两条道儿随你走吧!”
金世遗笑道:“我闯荡江湖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得别人用这样的口气向我说话。好吧你就说吧是怎么样的两条道儿?请道其详!”
那黑衣男子缓缓说道:“第一条你随我到组来山去我收你做天魔教的弟子亲自给你在坛前受戒让你作本教的护法香主。”
金世遗忍不住哈哈大笑那黑衣男子道:“你笑什么?”金世遗道:“我先问你你是天魔教的什么人?听你的口气你倒像是天魔教教主的模样!”
那黑衣男子板着脸孔道:“你管我是什么人。你进了天魔教我自然会告诉你。”
金世遗道:“好吧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何人你却是知道我的了。你既然是天魔教中的脑人物那么你也当然应该知道你们本教的祖师是谁了?”
那黑衣男子道:“我当然知道你问这个干吗?”
金世遗大笑道:“你们天魔教既把厉姑娘硬抬出来奉她作你们祖师难道你竟会不知道你们的祖师是我金世遗的什么人吗如何你还要收我做一个弟子哈哈。这岂不是荒谬绝伦?”
那黑衣男子“哼”了一声忽地怒道:“金世遗你这么说法才真是荒谬绝伦!”
金世遗怔了一怔道:“咦这倒奇了怎么反而是我荒谬绝伦?”
那黑衣男子道:“我也要先问你你把厉姑娘当作你的什么人?”
金世遗道:“什么‘当作’不‘当作’的?厉姑娘是我的妻子!”
那黑衣男子冷笑道:“你们的事情天下知闻谁不知道厉姑娘对你情深义重?而你对她则是假意虚情!你是为了要救你的心上人才向她骗婚的哼哼你害死了她亏你还有脸皮认L作妻子!”
这些说话一句句似尖刀般地刺在金世遗心上。要知自从那场情场惨变生之后虽然金世遗的朋友差不多都是谅解他并不同情厉胜男的可是金世遗自己的心情却总是感到内疚感觉对厉胜男不住。如今这个黑衣少年完全站在厉胜男这边数说他的不是而这些话又正触及了他的痛处焉能不令他激动如狂?
那黑衣少年的眼光如利剪、如寒冰冷冷地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子金世遗才渐渐冷静下来嘶声说道:“我与厉姑娘之间的事情不是外人所能明白的我对她的一片心情更不是外人所能懂得的!总之她生前是我的妻子死后也仍然是我的妻子!”
那黑衣少年又冷笑道:“我姑且相信你的说话好吧你既将她认作妻子我们秉承她的遗志所创的天魔教你却为何颇有不屑之意?作天魔教的弟子难道是委屈你了吗?哼哼我们让你进来正是给你一个赎罪的。忏悔的机会你今后只有为本教立功才能对得住给你害死的厉祖师!如今我亲自来点化你你反而当作笑话这岂不是荒谬绝伦!”
要是在金世遗的少年时代这番说话真可能就打动了他但现在的金世遗却是比较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了经过了这黑衣少年的一场大骂他反而清醒过来蓦然亢声说道:“你们谁也没有我这样与厉姑娘相知之深她若还在生决不会创立什么天魔教!你们奉她作祖师那是你们的事要我为你们作马前走卒那是万万不能。”
那黑衣少年变了面色冷冷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一条路给你走了。”金世遗道:“划出道来吧!”黑衣少年阴阳怪气地笑道:“你还要问吗?这就是死路一条!”
金世遗气往上涌淡淡说道:“死路我也要闯它一闯!”话犹未了只见两道碧莹莹的寒光已是闪电般的向他扫来那少年亮出了一双玉尺一出手便点向金世遗的要害穴道。
金世遗使了个“风刮落花”的身法闪过一边哪知道黑衣少年出手快捷之极一击不中第二招、第三招又接连而来当真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
金世遗接连使了几种身法虽没给他打中却也摆脱不开他的纠缠奇怪的是连“天罗步”那种奥妙的身法步法对方竟然也似会家他的脚下也按着八卦方位与金世遗抢占要位那两根玉尺自始至终都几乎紧贴着金世遗的背心。
金世遗本来无心与他对敌但给他迫得太紧也不禁有点儿动怒当下一声长啸朗声说道:“我已让够了你十招了你既不知进退我就试试你的功夫吧!”暮地反手一弹使出了佛门的上乘武功———指禅功。
这一指禅功用的是刚柔互济的内家真力即算是铁石在他一弹之下也要粉碎只因金世遗无意伤害那少年的性命只用了三成功力。
在金世遗想来那两根玉尺份量不重这一弹最少也可以令他的兵器脱手飞去哪知指头与那玉尺相接蓦然间只觉一股极沉重的力道压下来但听得“铮”的一声那少年倒退三步金世遗的虎口竟也感到一阵阵酸麻!
金世遗一惊之下猛然省悟“原来这是海底寒玉!”乔北溟所遗留的三宝之中有一把玉弓就是海底寒玉造的这种寒玉沉重非常比同样体积的物质要重过百倍不止金世遗当年未练秘籍上的武功之前背那把玉弓走上几里路也要累得气喘。如今金世遗虽然已练成了绝世武功但由于未曾挥全力也稍稍吃了点亏。
那少年“咦”了一声似乎已识得金世遗的厉害但仍然凶悍至极旋风般的又扑过来扬起玉尺向金世遗搂头再打。
金世遗心里好生疑惑想道:“这少年是从火山岛上来的“那是无疑的了。只不知与厉家有何渊源?”原来这少年除了那一双玉尺之外他的武功也颇有几招似是厉盼归的路数。
金世遗已不敢轻敌却也不想令对方受伤他已试出了那少年的内功虽是造诣不凡却尚不如自己当下再用一指禅功使出了七分真力。
这一弹出了震耳欲聋的金石声那少年晃了两晃双尺一分突然也以天罗步法欺近身前双尺光华闪闪连点金世遗的任脉督脉十三道大穴!
金世遗精通正邪各派的上乘武功尤其以点穴这一门功夫更已是登峰造极天下无人可与抗争但这时见这少年用双尺使出“飞管惊神”的点穴手法也不禁心头为之微凛。
这是邪派点穴手法中最怪异的一种当年金世遗在大内总管寇方皋的宴会上曾碰过当时的天下第一点穴名家连家兄弟这双兄弟以“四笔点八脉”的功夫曾与金世遗斗到百招开外金世遗好不容易才赢了他们自己也受了几处伤。
而今这黑衣少年的点穴手法正是与那连家兄弟的点穴手法异曲同工虽然他只有一双手不能像连家兄弟那般同时以四笔连点奇经八脉但他的内功却胜过连家兄弟的联手一双玉尺也能同时连点任督二脉的十三道大穴两相比较实在是比那连家兄弟更胜一筹。
金世遗心中狐疑更甚暗自想道:“这人年纪轻轻怎的所会的武功竟也如此驳杂甚至连家绝不外传的点穴之秘他也似乎深悉其中奥妙而且还能生出新的变化来?难道他也得了上乘的武功心法可以一理通而百理融?”
这少年冒险进招欺身相迫眼看金世遗的十二道大穴已在他的双尺笼罩之下最少也会有一两处穴道给他点中哪知就在这俄顷之间忽见金世遗身形一晃登时四面八方都是金世遗的影子从各个不同的方位向他掌攻来!
黑衣少年早已知道金世遗的厉害但动手之初也还不怎样害怕这时才当真是大吃一惊眼前掌影千重不知要向何方招架!
以金世遗现在的功夫胜过当年何止十倍?要破那少年的点穴手法已非难事但不知怎的见了这少年之后他总是有点心神不定怀疑这少年或者与厉胜男有甚渊源因此便不自觉的总是手下留情十成功夫最多用到七成。
但听得一片挣挣之声有如繁弦急奏那少年飞身跃起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身形未曾落地竟然又向金世遗扑下来他双尺一个盘旋合成了一个圆弧用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招式左手的玉尺使的竟一变而为剑法向金世遗的琵琶骨挑来右手的玉尺则仍然是当作判官笔用袭击金世遗阴维、阳维两脉的中陵、地阀、天旋、龟藏、伏兔、环跳、玉衡等七处大穴由于他是凌空点下来势更是劲疾非常!
金世遗已用到了七成功力以一指禅功接连弹中了那黑衣少年的玉尺见那少年居然禁受得起只是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便又扑击下来也不禁好生惊诧心里想道:“他年纪轻轻内功怎的便有这般造诣?看来与那文岛主竟似在伯仲之间。”
就在这时忽听得江南的声音在远处大叫道:“金大侠你在哪儿?可碰见了那两只畜牲么?”原来玄女观诸人都给那金毛浚的吼声惊醒与江南一道追出来了。
那黑衣少年双尺齐下左手的玉尺先到把玉尺当作长剑来用使出了一招极凌厉的剑法挑金世遗的琵琶骨这琵琶骨一挑多好的武功也要落个残废他见金世遗不躲不闪也不还击不觉一怔但也只略一迟疑立即便喝了一声:“着!”仍然疾下杀手!
哪知金世遗是有意让他戳中身子的金世遗已练成了“金刚不坏神功”莫说是这黑衣少年即算厉胜男复生也未必能令他伤损。
就在这俄顷之间只听得“卜”的一声那黑衣少年的玉尺已在他的肩头重重的戳了一下可是金世遗也感觉得到那少年也未曾用尽全力。
那少年一击得中有手当作判官笔使的那根玉尺来势便缓了下来金世遗想道:“原来他也并不想把我置之死地只是说话说得凶狠而已。”
那少年给金世遗的反弹之力一震这才感到不妙蓦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金世遗忽地喝了一声:“撒手!”闪电般的便把那少年的两根玉尺都夺了过来。
那少年呆了一呆转身便跑刚刚跑出几步金世遗又已如影随形追了到来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拍那少年怒道:“好金世遗我把这条性命交给你啦!”反手一掌势若奔雷!他以为金世遗不肯放过他故此豁出了性命要与金世遗一拼。
哪知这一掌打出忽地感到手心一片沁凉却原来是金世遗将那两根玉尺掷到了他的手中还给他。那少年不觉又是一呆只听得金世遗低声说道:“你走吧!以后不许再到氓山闹事!再次相逢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那少年向金世遗瞪了一眼摹地一声长啸那两只金毛梭跑了出来那少年挥一挥手跨上了一只金毛狡的背脊将它当马来骑霎时间一人两兽已跑得无影无踪。
金世遗正自心头怅惆忽听得耳边厢有个声音说道:“金世遗你寡情薄义居然还敢充作好人真是恬不知耻。从今之后咱们的冤仇是结定的了。”正是那少年的声音原来他也会天遁传音之术。
听这话语这少年之所以痛恨金世遗乃是为厉胜男打抱不平因此金世遗虽是对他手下留情他也要把金世遗当作仇人。金世遗听了更是黯然神伤心里想道:“为了胜男我终身不娶却不料在别人眼中我仍然还是个薄幸之人!”又想道:“这黑衣少年竟然为了胜男而恨我难道他当真是和胜男大有渊源?”但厉胜男的全家连同海外那一支亲人都已死尽死绝了这却又如何解释?
江南的呼喊声又传了过来金世遗这才有工夫应他不多一会江南、谷之华、路英豪、白英杰这一班人都赶了到来。
金世遗见了谷之华脑海之中忽地又浮现出厉胜男的影子厉胜男的幻影在向他冷笑;不知怎的金世遗忽地感到心中有愧似乎自己当真是有点儿对不起厉胜男。
白英杰问道:“金大侠现了那两只怪兽么?我们似乎听得这边有打斗的声音。”
金世遗定了定神说道:“这两只金毛猿果然是我相识的我还见着了它们的主人。”
谷之华连忙问道:“这人是谁?”金世遗摇了摇头现出一派茫然的神气说道:“这人是天魔教的人他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他。他已经给我打跑了以后也不会再到氓山了。”
白英杰等人都放下了心上的石头只有谷之华却感到了金世遗的神情有异暗暗忧虑。
金世遗道:“明天我想与江南便到组来山去。”谷之华道:“这么快便要走么?我还想多留你们两天呢。”接着又笑道:“不过江南失了孩子一定心急得很我也不敢强留你们了等你们将孩子救了回来咱们再叙吧。”
白英杰道:“程师兄率领同门在药王庙周围的山头搜索刚才已经回来。现了许多老虎的尸体只剩一个空壳心肝脑髓都无半点残留我们猜想那两只金毛梭也吃不了这许多还有本山猎户所培植的一种猎兽的毒草那只是本山才能生长侦也已给人采得干干净净。我们猜想这人定是要拿老虎的心肝脑髓和这种毒草去制炼什么毒药如今金大侠已经知道了这人是天魔教中的人物这就更可虑了。”
路英豪道:“天魔教擅用毒药害人金大侠你此去组来山趁它羽毛未丰将它剪掉了吧!”
金世遗沉吟半晌说道:“待我到了祖袜山看看他们的行止再作定夺吧。”路英豪嫉恶如仇听了金世遗模棱两可的说话大为不满。谷之华已先说道:“不错天魔教虽然迹近妖邪倒底还未曾作出什么大奸大恶之事未可即行斩尽杀绝还是再看看他们以后的行事再说。”路英豪听得掌门已经同意金世遗的意见也就不便多说了。
金世遗暗暗惭愧心中想道:“之华对人处事磊落光明实是非我可及。”原来他对天魔教虽无好感却也并无特别恶感内里原因至少有一半是为了厉胜男的缘故。——虽然他不相信创立天魔教是厉胜男的遗志但他却不能不疑惑天魔教的人物与厉胜男大有渊源。
第二日金世遗、江南便与众人辞别谷之华独自送了他一程金世遗道:“我此行若然顺利索回江南的孩子我会请当地的丐帮弟子给你捎个信儿我们再往苏州访陈天宇然后和他一同回来给你解那莲儿的身世之谜。只是如此一来怕要在半年之后才能再见到你了。”
谷之华笑道:“人之相知贵相知心。王勃的诗说得好: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往日你在海外漂流我每当想起你时就常常念这两句诗的。如今小别半年又何足烦恼?世遗你这次回来样样都显得老成多了。我很放心。只是我还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金世遗笑道:“我正是想要你临别赠言。”
谷之华忽道:“世遗你现在想些什么?”金世遗怔了一怔说道:“想的当然是怎样去救江南的孩子。”
谷之华一笑说道:“很好我但愿你少想过去的事情多想未来的计划!”金世遗面上一红这才知道了谷之华话中的真意。他昨晚一夜无眠想的尽是与厉胜男过去的种种事情谷之华的话语就似察破了他心中的隐秘似的。
谷之华抬起头来又道:“你看天上的那片浮云刚才浮云掩日天色阴沉沉的;现在浮云过去了又豁然开朗了。‘纵有浮云能掩日阴霆亦仅是须臾’。浮云掩日总是暂时的但愿你的心境也是如此。”
江南笑道:“你们说话怎么总是绕着弯子像是打着哑谜似的我听也听不懂!”
金世遗憬然如有所悟一揖说道:“多谢你的金玉良言。”但他心头上的阴影是否像蔽日的浮云一样迅移开那却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了。
金世遗怅怅惆惆下了氓山三天之后便与江南赶到了组来山西面的幡龙镇。这是姬晓风与江南相约会面的地方。
江南屈指一算笑道:“金大侠咱们来早了一天了。姬大哥与我分手之时是约我十日之后在此见面的现在才是第九天。早知如此咱们还可以在氓山多留一天的这都是为了我的缘故累得你才与谷女侠见面便又分手了。”
金世遗道:“来早总比来迟的好。也许他已经从组来山回来了呢?”
皤龙镇地方不大两人在镇上走了一圈天色已近黄昏金世遗道:“要是姬晓风在这镇上他自会来找咱们。看来他是还未回来咱们就暂且在此住宿一晚吧要是明天还不见他我就和你进组来山去。”
两人便投进镇上唯一的客店住宿江南连日奔波饱餐了一顿倒头便睡。金世遗却是心事如麻独倚窗前看月。到得三更时分忽听得卜卜卜的敲门声江南跳起来道:“是姬大哥的声音。”金世遗心里暗暗奇怪:“怎的来的似乎不止一人。”江南亮起油灯打开房门只见两个人扶着姬晓风进来江南吓了一跳姬晓风已嘶声叫道:“金大侠果然是你!你来了我就安心了!有金大侠在这儿!你们可以走了!”后面这两句话是对那两个扶着他的人说的。
姬晓风身上没有血渍头面手足也没伤痕但听那嘶哑低沉的声音却显然是中气不足、受了重伤。江南再仔细看时刚才那两个人是姬晓风的徒弟也就是在新安镇上乔扮清兵随同姬晓风来劫“文公子”珠宝的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已匆匆忙忙地走了。
到了此时金世遗也自有点惊疑心中想道:“他究竟是碰到了什么厉害的人物?”要知姬晓风将他的两个徒弟匆忙遣走那分明是害怕敌人寻来金世遗难以照顾这么多人。金世遗是江湖上的大行家当然识得姬晓风这层用意。
姬晓风晃了两晃“小兄弟”方才叫得出去便已站立不稳要倒下去金世遗连忙将他扶住说道:“姬大哥你别忙着说话!”
金世遗将他放在床上把了一把他的脉息面色越沉重江南忧心仲忡问道:“他到底是伤在哪儿?”金世遗将姬晓风转过来蓦地撕毁了他的衣裳只见在他的背心正中央有一个鲜明的掌印!
江南大吃一惊只听得金世遗怒道:“原来又是那厮干的好事情!”江南道:“是谁?”金世遗道:“还有谁人能令姬大哥受到这样伤害就是那个文岛主!姬大哥中了他的独门血手印!”
当下金世遗用双掌紧贴姬晓风的背心用本身的功力助他疗伤金世遗此时的内功造诣已与唐晓澜不相上下姬晓风似有一股热流流贯全身不消多时瘀血便已化开虽然浑身疼痛、但已是舒服多了。
姬晓风囊中有少林寺秘制的小还丹那是他以前在少林寺盗书之时顺手牵羊偷了一瓶的他精神稍稍恢复之后便叫江南将他的背囊解下来捡出了那小还丹吞下了三粒。这小还丹是固本培源的圣药姬晓风得金世遗以绝顶内功相助药力见效更快不到一个时辰便已恢复如初说出了他在组来山的一段遭遇。
姬晓风道:“我是前天晚上进入组来山的我以前曾应天魔教主之邀进过一次组来山但那次进山出山都是缚着眼睛好在于我这行的都是在黑暗之中来去自如的进出的道路我已默记心中不过到底不如开眼认路的易记也还颇费了一些气力才摸到了她的巢穴那时已是将近四更的时分了。
“天魔教的规模不算很大但也有百数十间房子我到各处走了一遍已是天亮。既未现我的侄儿也未现天魔教主。不过做偷儿的惯例先要熟悉主人家的门户所以我这一晚的功夫也没白费虽然一无所得却也已摸到底了。
“我在山中匿了一日晚上又再出来这一晚可见着了。”
江南迫不及待连忙问道:“见着了谁?”姬晓风道:“见着了天魔教主。她似乎刚从外地回来我藏在她窗前的一棵树上听得她间一个侍女道:‘我去了这许多天那孩子可安份吗?’那侍女道:‘这孩子倒还算乖乖这么多天他都不吵不闹在练你教给他的功夫呢。’
“天魔教主笑道:‘这孩子是很可爱和他的父亲大不相同“他父亲见了人就哗啦啦的说个不休这孩子见了人却是不声不响的。初来的时候还嚷着要爹要娘渐渐就住得惯了也不吵也不闹了。可惜我想留他也留不住迟早都要还给他爹。’嘿嘿小兄弟看来这女魔头倒很欢喜你的孩子呢!”
江南笑道:“不是我夸赞自己的孩子这孩子本来就是聪明得很人见人爱的他的心眼儿可伶俐呢知道吵也没用的时候他也一声不响的了。嗯后来怎么样?那女魔头当真就愿6交还给我吗?这我可有点不敢相信了。”
姬晓风道:“我当时也不敢相信只听得那侍女问她道:‘教主既然欢喜这个孩子为何不将他留下来难道还害怕江南那浑小子么?’天魔教主道:‘你有所不知江南背后有座靠山那…’那侍女道:‘哦我知道你说的是金世遗么?他不是早不知踪迹了吗?有人说他已经死在海外了。’天魔教主道:‘不他没有死他又回来了。我这次前往氓山便是败在他的手里的!’那侍女道:‘厉副教主前日回来听说你已往氓山他立即就又匆匆走了。想来也是前往氓山。’
天魔教主道:‘我还没有见着他不过依我看来厉副教主加上他那两只金毛浚也还未必是金世遗的对手。是以我意欲息事宁人我估计金世遗必会与那江南前来到时我就将孩子交回给他们但要金世遗向我誓他纵使不助咱们也决不能伸手管咱们天魔教的事情。’
那侍女道:‘你怎知道金世遗准会答应?’天魔教主道:‘他与江南情逾手足那孩子又是他的记名弟子他投鼠忌器决不敢再对咱们难为。何况还有厉祖师这重关系。’
金世遗听到这里不觉心头一震暗自想道:“那黑衣少年果然姓厉原来还是天魔教的副教主。咦奇怪厉家早已死尽死绝这个人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江南则喜孜孜他说道:“原来如此她是怕了金大侠所以宁愿交还了。这很好呀我与她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管她天魔地魔只要得回孩子我也甘愿罢休了。”
姬晓风道:“贤弟且慢高兴事情只怕又有变卦了。”江南渲:“又有什么变卦?”姬晓风接着说道:“天魔教主讲了她在氓山的一段遭遇之后便吩咐她那侍女道:‘你去看看那孩子睡了没有?若是已睡熟了你就不要惊醒他将他轻轻地抱出来吧。’又说道:‘我当日要你们去抢这个孩子就是为了预料到有今日之事先布下一着棋。’
“我正想跟踪那个侍女抢在她的前头将我的侄儿偷走。就在这时忽听得天魔教主一声叫道:‘金世遗你来了么?好我正在等你到来!”
江南奇道:“她说什么?她见鬼了么?”
姬晓风道:“是呀那时我也惊奇之极!以为当真是金大侠来了幸而我还没有扑出只见天魔教主叫他作‘金世遗’的那个人已经从窗口跳进来那人戴着人皮面具但我一看就知道并不是金大侠!”
江南恍然大悟叫起来道:“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准是那文岛主!当时他在郊山上突然出现与那天魔教主交手之时连我都以为他是金大侠。”
姬晓风接续说道:“那人听得天魔教主称他作金大侠既不答应却也不否认。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你在等我所以我就赶快来了。’大魔教主道:‘你来意如何?那人又笑了一笑反问道:‘你以为我来意如何?’
“天魔教主意殊不悦站起来说道:‘咱们推开窗子说亮话别拖泥带水。你若是愿意和解的话我把江南的孩子交回给你从此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各不相犯;要是你决心与我为敌我舍命奉陪!但那孩子也休想活了!’
“那人哈哈笑道:‘教主你这是无的放矢我才不理江南的孩子是死是活呢!他关我什么事?’
“天魔教主怔了一怔道:‘咦你不是为了江南的孩子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眯着眼睛笑道:‘为的只是想结识你!’
“天魔教主不觉愕然那人笑道:‘你是我平生所见的最美貌的女子又是巾帼英雄我实在后悔那日冒犯了你所以特来向你赔罪的。’
“大抵一个人总是喜欢别人家称赞他的天魔教主听了虽然大出意外神情却是和悦了许多。那人又道:‘我不只是来向你赔罪还要求你收录我作弟子。
“天魔教主惊愕得难以形容她忽地摇了摇头说道:‘金世遗你是有意来戏弄我吗?怎的和我说这些话?你知道我教所奉的祖师是谁?’
那人到了这个时候才表露出他的身份。他正正经经地问道:‘你以为我是谁?’天魔教主一片茫然跟着问道:‘你是谁?’那人倏地拉下了他那人皮面具说道:‘你大约未曾见过金世遗但想必也曾听人说过他的相貌。’天魔教主道:‘咦你不是金世遗你、你、你究竟是谁?’
那人笑道:‘我姓文名叫文廷壁是南海未名岛的岛主。金世遗与我有仇你相信了吧。’
天魔教主道:‘凭你这一身武功你为什么愿意作我教的弟子?我还是不相信!’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唉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来意我是为了倾慕于你才来的呀。即是屈身为奴我也愿意!好你若然还不相信我就先送给你一个见面礼吧。’
“我伏在树上也正自听得惊异。就在这时那人忽地就向窗外了一掌!”
江南叫道:“哎呀你怎的不加防备?”听到这里他已经知道文岛主要对付姬晓风了。
姬晓风继续说道:“他一进来就现了我的踪迹也想不到他的劈空掌竞有这么大的威力…
姬晓风喝了一口热茶又说道:“他一掌出竟隐隐带着风雷之声登时树叶纷飞连那棵大树也摇动起来。天魔教主这时才现我冷笑说道:‘姬晓风你圩大胆!居然忘了我的告诫又来送死!
“那文岛主笑道:‘这个小贼不值得你亲劳玉手瞧我的吧!’
“哼哼那厮也忒看轻我了我虽不是他的对手也还不至于便落在他的手中。那厮连了三记劈空掌这才把我震落地下他的掌力一掌比一掌威猛但我也还沉得住气待到他第三掌的时候我就借着他的掌力提一口气施展弯箭穿云的身法一下于就飞出了围墙之外!”
江南听得眉飞色舞赞道:“姬大哥真难为你。接了他三记劈空掌居然还能够施展绝顶轻功!”
姬晓风道:“我这是死里求生不得不尔。其实那时我已是元气大伤了。那厮好不厉害大约也瞧出我已受伤如影随形的便追出来。要是我只顾逃跑的话定然被他追上没法子我再一次死中求活待他迫近突然与他拼了一掌我中了他的血手印但他也被我以修罗阴煞功击了一掌!”
金世遗笑道:“你的修罗阴煞功已练到了第七重这一下虽未必伤得了他也够他受了。想来他受了你的了掌必然要运功调息顾不得追你了。”
姬晓风笑道:“正是如你所料要是那厮拼着受点内伤继续追我我就糟了。想来他是不愿减损功力所以只好眼光光的看我走了。我的运气也真好我预先留下两个徒弟在镇上接应我而且今晚便见到了你们要是你们迟来一天我虽有小还丹只怕也不能挨到现在了。”江南伸伸舌头笑道:“也幸亏我未曾多事我本来想叫金大侠在氓山多留一天的。”
金世遗沉吟片刻说道:“文廷壁不惜卑躬屈节巴结天魔教主其中定有奸谋。明天晚上咱们再到祖徐山去一次吧。姬大哥你也该歇歇了。”
姬晓风服了小还丹自去运功调治休养了一日一夜到了第二天晚上功力已完全恢复。于是由他带路一行三人在二更出三更时分便到了组来山天魔教的中枢重地。金世遗叫姬晓风照顾江南觅一个隐秘地方藏身若有危险立即声呼救。他单独一人摸到了天魔教主的后窗。
这晚只有半钩新月几点稀星但金世遗的目力极佳他伏在窗后边的一块大湖石下从纱窗上淡淡的两个影子已认出了是文岛主和天魔教主。
只听得天魔教主柔声问道:“廷壁你的伤已经好了吗?”文岛主笑道:“那偷儿的修罗阴煞功如何伤得了我早已没事了。莫说是他即算四大门派的掌门人都来也不放在我的心上。只是要想个办法对付金世遗只要能把他制伏咱们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天魔教主道:“你不是说金世遗也怕你三分吗?”文岛主道:“不错我和他是半斤八两彼此都有顾忌。”天魔教主笑道:“这么说你也是怕他三分了。”
文岛主当然听得出这是挖苦的说话但他却一本正经他说道:“是呀我虽然不至于输给他却也不能置他死命。所以咱们才要同心合力呀嗯他为什么不肯与我琢磨武功?”
后面这个“他”显然不是指金世遗金世遗听到这里怔了一怔正在想道:“这个‘他’又是谁呢?”
只听得天魔教主说道:“他的脾气怪得很他样样听我的话就是这件事情他不肯答应。”
文岛主意殊不悦说道:“咱们同仇敌忾不应彼此异心。再说我也有家传的绝技与他琢磨并不是单占他的便宜。”
天魔教主道:“我也曾这样劝过他他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
文岛主忽地冷笑道:“哎我知道了。他是妒忌我亲近你他呀哈哈他对你……”
天魔教主立即截断他的话道:“胡说八道我当他是小弟弟。”
文岛主笑道:“你当他是小弟弟我看他可不愿意只把你当作姐姐呢!”
金世遗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心道:“原来这个‘他’就是那黑衣少年。”心里又暗自笑道:“女孩子总是喜欢作别人的姐姐之华和我就是这样。以我看来这天魔教主的年纪其实也不见得大过那黑衣少年。”
大约是那文岛主见天魔教主已经含嗔蕴怒笑了一笑便转过话题说道:“他不愿意你总该愿意吧?我只要知道秘籍上的心法再和你同练百毒真经练成了毒血掌我就可以与金世遗一拼了。”
天魔教主道:“论起武功我本该拜你为师可是这百毒真经乃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回来的传家之宝照规矩是不能给外人的。”
文岛主忽地笑道:“给外人不可以给自己人总可以吧?”
天魔教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文岛主道:“珠玛你是个聪明人我的心意你还有不明白的吗?”他突然改了称呼唤天魔教主的小名语气间亲热了许多。
天魔教主格格笑道:“你说说看我笨得很呢!”
文岛主柔声说道:“珠玛实不相瞒我是慕你色艺双全这才来的。难得咱们又都与金世遗有仇利害相同正该合为一体。珠玛你若许我长侍妆台我甘愿作你裙下不2之臣任你差遣!”
天魔教主又格格笑道:“如此说来你是在向我求婚了。可是我还未能相信你呢!”
文岛主道:“你要怎么样才相信?”天魔教主道:“俗语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才来了不过两天我怎么能够相信你呢?何况这是终身大事总得让我多些时间想想啊!…
文岛主道:“那你要想多久:给我一个期限吧。”
天魔教主笑道:“这怎么说得定?我要考察你这个人。要是你样样听我的话也许不用多久我就会答应你;要是你口不对心嘛那就再过一百年也不成。”
金世遗是在情场打过滚来的听到这里不觉暗自笑道:“这厮可遇到了对手了。他想人财两得骗色骗艺;天魔教主却给他来个缓兵之计真个是尔虞我诈将来也不知是谁骗了谁。”
忽听得脚步声响只见那黑衣少年怒气冲冲地跑今并不敲门便冲进去;金世遗又暗自笑道:“这可有一场好戏看了!”
心念方动果然便听得里面大吵大嚷起来。先是黑衣少年的声音叫道:“三更半夜你到我姐姐的房间作什么?”文岛主冷笑道:“你来得我就来不得么?”黑衣少年怒道:“你起什么东西岂可与我相比?”
天魔教主忙道:“复生不可无礼文先生是来和我谈正经事的。”黑衣少年道:“他有正经事可谈?”文岛主淡淡地道:“珠玛告诉了他也好。”他以为天魔教主是想说他来求婚之事哪知天魔教主却道:“文先生是在和我商谈对付金世遗的办法的。”
黑衣少年冷笑道:“他想骗我的武功不成又想骗她么?”文岛主比较阴沉这时也不禁怒起来道:“你这小子真是之愚蠢又狂妄我与你切磋还是便宜了你呢难道你以为我的武功当真不如你吗?”黑衣少年蓦然喝道:“就试试看!”话犹未了只听得“砰”的一声想是黑衣少年已一拳打了过去。
金世遗想一想对方三个最有本领的人都已聚在这儿其中两人又自行火拼这正是绝好的时机使用“天遁传音”之术向姬晓风送话道:“姬大哥机不可失你快去救人吧!”
那黑衣少年也懂“天遁传音”之术他听到了金世遗的声音大吃一惊蓦地一声长啸叫道:“金世遗来了!”
姬晓风与江南刚从隐蔽之所跑出那两头金毛唆听得主人的啸声已是如飞赶来可是它们闻到了金世遗的气味敌意全消摇摇尾巴却向金世遗这边走来。
金世遗道:“他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不可咬他!”那两只金毛梭果然听话任从姬晓风拉着江南从它们的身边经过。
金世遗哈哈大笑道:“不错是我来了。你们两人再比下去让我来给你们评判我最公道决不会偏袒一方。”
文岛主给那黑衣少年打了一拳迅即还了一掌他用的是“血手印”的功夫黑衣少年使个盘龙绕步的身法避开但肩头仍是给他的指锋沾了一下火辣辣作痛黑衣少年大怒道:“岂有此理你想要我的命!”呼的又还了一拳。
天魔教主喝道:“你们不怕外人笑掉了牙齿吗?赶快罢手同心合力应付外敌。”黑衣少年道:“好擒了金世遗我再跟你算帐!”
金世遗笑道:“糟糕你们要打起裁判来了。”话犹未了文厉二人已是双双扑到。金世遗的口中与他们开玩笑心里却还真不敢轻敌文岛主一个“血手印”拍来金世遗竖起中指向他的虎口一弹那黑衣少年已亮出了他那一对玉尺疾点金世遗寸关尺三焦经脉的七处重穴尽管他与文岛主有仇但在这关口他却是认真助他、为他解开了铁指截脉之危。
天魔教主估量他们二人可以对付得了金世遗抽出身来便待去追姬晓风金世遗忽地一个“移宫换位”以迅捷无伦的身法阻止了她他长袖一挥登时把天魔教主迫了转来。
黑衣少年奋不顾身一声喝道:“休得伤我姐姐!”双尺盘旋欺身直进。金世遗道:“对不住我可要用剑啦!”裁云宝剑倏地出鞘剑尺相交出了金石之声恍如龙吟虎啸!这两件兵器都是人间异宝但见火花蓬飞却是各无伤损。
正是:
旧恨未随云水沓伤心今又动干戈。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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