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景横波和宫胤从商王的密宫里出来。正好耶律祁和裴枢也已经搜索完毕,双方各自打了个暗号,再悄然越过人群,回到那被炸的殿中,“灰头土脸”地,从废墟堆里出来。
商王见众人出来,一脸如释重负模样,连声道幸好贵客没事,又说已经抓到炸宫刺客,又命给众人重新安排住处,态度十分殷勤。

前往商王重新安排的宿处时,几个人看见有军队悄然往密宫方向而去。不过几个人行事都十分老到,谁也没将密宫里的东西带走,并且抹去了所有有人来过的痕迹。

在新的宿处,六个人碰了碰头,景横波道:“我这边看到了宝台山的布防图和高手名册,以及相关安排。”

耶律祁道:“我那边找到了内山进门的腰牌,但不确定是哪种。已经拓印了下来。”

裴枢一脸悻悻,“老子什么都没找到,但看见有一种特殊的衣裳藏在了夹层里,干脆也掳了来,也许能用得着。”说着抖了抖臂弯一件薄如蝉翼的连体衣,还连着鞋子,鞋子也分外轻薄,底子闪着一层荧光,似乎是什么特殊设计。

景横波本就没指望在商王眼皮子底下找到太多东西,有这样的收获已经喜出望外,收好东西,盘算着万事俱备,只欠宝台山一行,回头拿到了想要拿的东西,也就可以离开商国了。

盘算完后无意中一瞧,发现面前的情况很有些诡异。姬玟坐在耶律祁近侧,耶律祁转头看着窗外,身子向外偏;裴枢和孟破天两个坐得远远的,屁股对着屁股,偶尔目光交接,她便似听见空气中似有铿然响亮——有杀气!

这边事情一结束,几个人都告辞去休息,裴枢拔腿就要走,孟破天抢在他前面出门,屁股一挤险些把裴枢挤倒,裴枢这个火爆脾气却没发作,反而挑了挑眉,盯着孟破天背影看了好一阵。

那边耶律祁和姬玟又一种风格,两人在门口客气揖让了半天,你先请我先请堵在门口足足一刻钟,最后被不耐烦的景横波一脚一起踢了出去。

“爱咋矫情咋矫情去,别妨碍姐谈情说爱!”

“砰。”一声,门重重在两人身后关上,姬玟撞在耶律祁怀中,手抵着他胸膛,脸已经红了。

耶律祁垂着双手,遥遥望着天色曙色渐染,轻轻叹息一声。

……

次日一早,景横波老实不客气地,拖着她“师傅”假上人,去找商王谈赔偿。如愿以偿要到了商国的很多秘药,以及和商国日后的通商便利,为了方便自己,所有的条件都没有指明哪一方,以免便宜了翡翠部。

谈好条件便出宫,还有七天就是撷英盛会,景横波谢绝了商王留她住在宫中等盛会的邀请——笑话,她还要忙着偷东西去呢。

出宫之后,她给分别卖往各部各国的七杀们留了暗号。很快,那些有幸买了七杀们的部族,便发生了一堆狗屁倒灶的事儿,会同馆一片乱象,各部各族焦头烂额,商**队疲于奔命,整日忙着处理纠纷,连带整个商国王族,都因为各国贵宾频频出状况,而陷入了不断的麻烦之中。

在所有人都很忙碌的时候。

那六个人,再次分三批,前往宝台山。

宝台山山顶平齐,状如妆台,是有此名,但现在整个山顶都被密密麻麻的树木遮掩,在树木之间,隐藏着无数暗桩和瞭望台。看上去整座山肃静无人,但每当有苍鹰飞过,都会悄无声息忽然坠落。

鸟都飞不过戒备森严的宝台山。

所以第一批,裴枢和孟破天,直闯宝台山外山,做出一副听闻此处有宝随意乱闯的模样,引出了宝台山外山的大批护卫。

两个人将护卫大部分远远引出,宫胤景横波和耶律祁姬玟趁乱,掠过了山脚的铁门。

在铁门之内,是巍巍山体,山体上一大排山洞,有开凿过的,有天然的,大多数山洞都有门,门上有锁。

景横波手上有外山的门钥匙,但数目却和这些门对不上,其中必有真假,假的必有危险,一时半刻,如何分辨这门内真假?

姬玟忽然道:“我试试。”说着纵身而起,掠向一道门,侧耳听听,摇摇头。

她有超常的听觉和嗅觉,能够分辨门内到底是通道,还是别有机关。

景横波立即推耶律祁,“你去保护一下人家。”

半山上依次听门的姬玟,看见耶律祁掠过来,回头一笑,笑容清雅。

景横波藏在阴影里,忍不住感叹:“多好的一对。”

耶律祁却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她心下一堵,感叹也噎在了口中,觉得自己似乎残忍了些。

她能感觉到,裴枢和孟破天,性情有投契之处,简单粗暴又热血的裴枢,未必没有机会再去爱上一个人。

但耶律祁,是真正成熟腹黑的男子,阅遍世情,看尽人间风雨,轻易不动心,动心则长情。

她没有把握能让他在前行的路上,转侧他顾,看见属于他人的鲜艳。

她悠悠叹口气。

身侧宫胤似乎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忽然转头看她一眼,道:“你操心倒多。”

“我不操心就得换你操心了。”她笑吟吟反唇相讥。

“我何须操心他?”宫胤淡淡地道,“你一个就够了。”

景横波听着这话舒服,捏了捏他的手指,“好好操心,好好操……”

话没说完,忽然看见姬玟在上头某处向她招手,看样子是找到了入口,她大喜,也忘记要说的话了,急忙拉着宫胤就走。

宫胤任她拉着,也不说话,直到快到那处门户那里,才慢吞吞地道:“你这个要求有点高,不过以后我会做到的。”

“啊?什么?”景横波莫名其妙,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先前那句没说完的话,轰地一声头发都竖起来了。

“我那个去!”她戟指骂,“你个伪高冷,真流氓!”

……

如果不是时候不对,她是打算好好和宫胤算算这句口误的帐的。

口头便宜越来越会占,动真格的就开始稀松,她的怨念已经很重了好不好?

他那个胸口的啥针,什么时候能够细没有了?算算时间,穿越两年多了,男朋友早早有了,三垒打至今只两垒,眼看着毫无进展。

也不知道那三只有没有烂桃花,不过到异世要打拼,从头开始日子不好过,想必也没那么快,总不能孩子都生下了吧?

上头,姬玟找的门果然正确,裴枢拓印来的钥匙,顺利开了门,从那里推门进去,是一段湿滑的山洞,并无机关,但在山洞尽头,又出现无数洞口,每个洞口都有门。

景横波明白了为什么外山山体这一段没有守卫,因为有守卫也无法安排,反而会因为守卫布置的力量倾斜,会被人看出哪个才是真门。

这些一模一样的门,足以让人混淆,随便走错一个,就是万劫不复,有多少人有那样的运气,次次都走对?

看似平静无风险,其实危机重重。

好在有姬玟。

她一路听过去,竟然毫无差错,景横波忍不住谢她,又问她这能力是否是天生的。

说起来,这也是异能了。

“当然不是。”姬玟笑道,“姬国靠近东堂,东堂有修炼天赋能力的法门,我和他们学的。”

“啊,还有这回事。”景横波道,“那假如我去了那里,只怕英雄无用武之地呢。”

“可不是吗?”姬玟道,“之前我就听说,有个姑娘,去了东堂,她有一点天授之能,本以为自己在那里应该活得如鱼得水,结果用一次被人坑一次,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随便挥挥手都比她强,把她气得砰砰撞墙。”

景横波听得眉飞色舞,心想这货真尼玛倒霉哈哈哈。

姬玟又道:“那姑娘在东堂有名,咱们姬国都听说过。听说嫁了三次,三次都没成,三次都被同一个人捣乱,她一怒之下,说要嫁那人的爹,一定要让他喊自己一声妈。”

景横波“噗”一声喷在宫胤袖子上,急忙对宫胤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勒个去这极品是谁啊……”宫胤叹口气,伸袖给她抹抹嘴,忽然道:“有声音!”

正要回答她问题的姬玟,立即收声,四人分别闪入角落,果然听见似有铃声微响,声音很远,过了一会,有脚步声从那门后传来。

随即又有话声。

一人道:“通道逢七更改,今晚该重新调整了。”

一人道:“显印粉撒上没?”

另一人道:“马上就得。”

先前那人道:“显印粉一洒,没有穿特制衣裳鞋套的,就会显现足迹。只要出现了外来人进入的足迹,立即封闭紫阑池。”

景横波低头看看,发觉脚下地面有点软,似乎生着一层青苔一样的东西。

她踩了踩,没有看见足迹,但她可以确定,那什么粉末洒下来,一定可以推断出有没有人进入,进来了几个人。

换句话说,就算他们马上能闯进去,也来不及阻止紫阑池的关闭。紫阑池一关闭,商国之行就功亏一篑,她的脸和宫胤的身体,很难再恢复。

怀中有裴枢抢来的连体衣,想必这东西就能让人行路不留痕迹,并且可以混入后山,但是,只有一件。

她掏出连体衣,有点为难。

这件衣裳,她自己不需要,她只要确定了正确的方向,可以瞬移过去便行。

按说这件该给宫胤,可以陪她进去,但这意味着要耶律祁和姬玟留在外面承担风险,这让她无法开口。

不等她想好,耶律祁忽然伸手,抓住那衣裳,往宫胤怀里一扔。

随即他握住了姬玟的手。

姬玟原本在发呆,给他一握,顿时怔住,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悄悄抿了抿唇。

她微笑的时候,颊上泛出深深的酒窝。甜蜜得令山洞里微微腥臭的风,都似温润几分。

耶律祁的声音也很温润,温润而决断。

“七王女。”他道,“愿意和我在这山洞之前,漫步徜徉吗?”

景横波觉得,世上很难有女子,能够抗拒耶律祁在这样完美的四十五度角度,给出的完美的眼神和笑容。

很明显姬玟已经醉了,这个清醒理智又优雅的女子,眼底也漾出迷乱的波纹,点点头。

景横波怀疑这时候,如果耶律祁拉姬玟跳下山洞,她也一定会向前一步。

耶律祁拉着姬玟掠了出去。

两人迅速顺着刚才一路过来的方向,将所有门前都去了一趟,踩乱那里的脚印后,再往外山方向掠去。

此时那进入内山的门打开,三个人鱼贯走出,果然都穿着那种特制的连体衣,走路很轻。

他们一边走一边洒一瓶银青色的粉末,三人专注地盯着地面,脸上慢慢变色。

“脚印!”

粉末洒下,地面上渐渐闪现淡淡的银黑色的荧光,都是脚印形状,很多。

三人绕着脚印走来走去,惊讶地道:“每个门前都去了!”

“人似乎不止一个。”

“说明还没找到门。”

“最上面是向外的脚印!他们一定是还没找到门,然后听见我们在通道里说话的声音,赶紧跑了出去。”

当先一人赶紧回到通道附近,探头向里看,道:“小心有人趁这里门开着,趁机跑了进去。”

另一人洒了粉末,等了一会,笑道:“没印子,没事。”

三人舒了口气,又回到原处,研究了那脚印,最后确定地道:“最后的脚印全部向外,人一定是往外山走了,通知外山戒备!”

“要不要通知内山,关闭紫阑池?”

“不必了。”领头的那人道,“确定人没进去就行。紫阑池关闭太麻烦,再说关闭紫阑池,惊动那些高手,到头来虚惊一场,咱们免不了吃挂落。”

“哥哥说的是。”三人将门关上,向外山方向走去,一边发出尖锐的哨音。

门后通道里,景横波和宫胤从洞顶跳下来,宫胤抱住她的腰,让她踩在自己脚上。以免她落地留下足迹。

景横波有点担心地看看外面,忧愁地道:“外山拉警报了,那两人要是被困住,有个损伤……”

“所以我们要快点拿到东西,回去接应他们。”宫胤抱着她走了几步,觉得不方便,干脆将她扛在脖子上。

景横波还没在意,身子一举忽然就到了高处,洞很高,伸手才能够到洞顶,她低头看看宫胤,万万没想到大神居然肯给她爬到脖子上。

忽然想起在现代的时候,有次刷微博,看见新闻说世纪宠女友的好男友,将女友扛在脖子上看樱花,当时四个人反应不一。

小透视哧哧地笑,说这样好难看,那么多人瞧着,换她是不好意思的。

太史阑嗤之以鼻,道那丫头腿断了吗?不能自己走?

小蛋糕格格格笑了半天,说扛就扛呗,八成是男朋友得罪女朋友,讨好吧?换她才没这么容易原谅,得准备一瓶水,倒在他脖子里,就说不小心撒尿了。说得时候得做泪汪汪无辜状,一定要先哭上。

景横波记得自己则表示,扛不扛不要紧,关键人得帅。瞧那家伙歪鼻子斜眼睛的,活该扛包一辈子。如果有个身高一米九高鼻深目的帅哥,就换她来扛也是乐意的。

记得当时自己被鄙视了很久。说颜控无耻。

现在景横波很想把那三只都隔空移物,摄到自己面前,对她们咆哮: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姐现在真有一个高鼻深目身高一米九的超级高富帅,扛着咱!

被男友宠而无人围观,如锦衣夜行,景横波在此刻感觉到深深的寂寞,她只能坐在宫胤肩上,双腿拍着他的胸,举高双手,仰头向天。

“做什么呢你?”底下那人问。

景横波眯着眼睛唱,“我左手是鲜花,我右手是戒指,戒指是十克拉鸽子蛋粉钻,我高傲地昂着头……”

“砰。”一下,她高傲的脑袋撞在突出的洞壁上,顿时将美梦撞散,底下那人忍无可忍地道,“暂停做梦,麻烦看路。”

景横波弯下身,把额头凑到他耳边,“你揉揉,你揉揉。”

大神伸手,如摸小狗般胡乱揉了揉她的发。

景横波向来对美男要求不高,很好满足,眉开眼笑地抱着他脖子,哼哼唧唧地道:“宫胤宫胤,我们永远不要吵架好不好?”

“你别和我吵就行。”

“永远不要误会好不好?”

“我一生永不误会你。”

“我也永不误会你。”她发誓地举起手。被他拉了下去,“小心撞石头。”

两人手指紧扣,宫胤忽然道:“记住你的话,永不误会。”

“嗯。”

“哪怕有些事,看起来是我对不起你。”

“你又想咋了?”景横波警惕地直起腰,盯着他乌黑的发顶。

“没有,怕你胡思乱想。”

“如果你什么都瞒着别人,就别怪别人胡思乱想。”景横波哼了一声,忽然道,“前方有警!”

她坐得高看得远,看见通道尽头,似有紫光闪亮,急忙哧溜一下,从宫胤背上滑了下来。

好在还是没什么人逼近,两人悄然遁到通道尽头,尽头就是山洞出口,也有一个门,景横波用昨天盗来的内门钥匙悄悄开了,还没靠近,就能感觉到山风凛冽而来,后面似乎是空的。

出口一览无余,没有任何埋伏,但地面上,横着一条一条丝带状的东西,颜色和地面一致,好在两人都很小心,并没有踩上。

一直慢慢挪移到洞口,景横波悄悄探头一看,果然这里是山壁,下头山腹中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大厅,顶上钟乳石林立,钟乳石上端雪白,下端灯光下七彩如琉璃。底下却是一片平坦,中心似有巨大水晶罩,流动淡紫色宝光,边缘微微呈现光润的琥珀色彩,从上头看下去似瑶池笼雾,美玉生晕,奇幻至炫目。

景横波被这绮丽景色迷得也晕了一会,然后发现这崖壁直上直下,完全九十度,滑溜溜一点可攀援的地方都没有,半空中有无数丝带,自这洞口牵出,一直牵到底部,丝带上系着无数金铃。

想要从这洞口下去,就得顺着这丝带滑下去,一动丝带,金铃急响,所有人都会发现。

再看底下,也有无数绳索,连着那些钟乳石,从底下想要出去的人,就得顺绳而上,爬过钟乳石,再走这边的山洞,一样身处众目睽睽之下。

这里是宝地,也是绝地。

景横波精神一振,知道关键地到了。因为之前功夫做得足,又有人帮忙,一路过来还算顺利,但接下来,也许就是硬仗。

她对着宫胤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下去,毕竟只有她可以不需要这些丝带和钟乳石,直接瞬移到中心。

宫胤却对着她指了指四面山壁。

山壁一层一层,似有无数褶皱,皱褶中都藏有人,按照之前拿到的布防图来看,越底下的守卫者,武功越高。而且这些山壁之间的隐藏地,自有玄机,可以随时组合成大阵。

除非她瞬移之后立刻就能采到灵药,否则就会陷入围困之中。

宫胤抬头看了看那些钟乳石,山腹湿凉,钟乳石上凝着无数水滴。

他弹了弹指,一线白光飞射,掠过景横波鬓边,她感觉到瘆人的寒气,只觉浑身如堕冰窟。

这只是擦鬓而过的寒气,便已经让人冷入骨髓,她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庆幸地想着好像大神的武功又精进了。

只是那寒气里还蕴含着阴冷之气,令人分外不适。

白光细如一线,闪电般掠过钟乳石,似乎已经惊动了底下的高手,山壁上隐隐有变化,隐约有人影闪现。

但那白光已经消失在钟乳石之间,化为一片濛濛的白气,白气越来越浓,钟乳石上的水滴越来越冷,越来越硬,最后化为无数冰珠雪片,簌簌落下。

这一幕很是美妙,雪白穹顶,七彩钟乳石,淡紫华光流溢的玉池,和空间里,越来越绵密的冰雪。

雪片能够阻挡人的视线,景横波反应也很快,身形一闪,瞬间抵达底部。

她原想避开那片紫色流动宝光,从旁边悄悄接近,谁知道那片美丽的紫色,远看去恍如水晶玻璃,似是实体,其实却真的只是一层光,她直穿而入,砰一声掉在了池子中。

景横波一惊,一个翻滚,下意识团起身子,以免池子中有毒自己沾着,这个懒驴打滚还没滚完,就听见上头一声惨叫一声怒吼,有人大叫:“这摧花的贱人!”

景横波低头一瞧,我勒个去,身下全是花花草草,栽种在一片似玉非玉、一看就很高大上的雪白晶莹土壤之中,给自己这一滚,那些珍贵的花花草草,顿时骨断筋折,萎了一大片。

“哎哟罪过罪过。”景横波心疼得连连哆嗦,赶紧掏出准备好的袋子,将这些好的坏的一股脑地扫进去,也顾不得辨认什么是什么,抬头往上看,大雪之中人影纷飞,一半上冲一半下落,已经动起手来了。

一部分高手直奔她而来,景横波背着个大袋子,将耶律祁抢来的那根可以催熟紫阑藤的火芽草,往地上一插。

肉眼可以看见草木盛放,骨朵抽芽,花蕊绽开,花枝葳蕤,在飞雪之下,淡紫宝光之中,又见一春。

景横波背着个大袋子,闪来闪去,看见成熟的花草就摘。几条人影电射而来,大喝:“哪来的采花大盗!”拼命上前拦截,奈何任何人的轻功,都没法和神出鬼没的景横波相比,这些人又因为知道这些奇花异草,每一棵都价值连城,万万舍不得像她一样胡乱践踏,因此连抓了很多次,都只抓着了她飘渺的残影,有时候明明觉得已经抓到了衣角,可转眼她人就已经在另一头了。

景横波一边蹿来蹿去,一边注意上头宫胤战况,一边还要寻找最关键的药物紫阑藤,那东西到底在哪呢?

忽然她嗅见一股异香。

香气十分特别,很难说清好闻还是难闻,却让人有点发晕,有点迷醉,有点虚幻,还有点诱惑,像在沙漠中跋涉许久,然后嗅见了果子的遥远的香甜味道。

她咽了口唾沫,忽然觉得有点干渴,随即感觉到紫光流动如绸,身周的人影,已经看不清了。

有人在惊呼,“紫阑藤提前成熟了!”

一声出,人影连闪,唰地一下,刚才还追着她纠缠不休的高手护卫们,忽然都不见了。

景横波莫名其妙,紫阑藤提前成熟不是好事吗,这些人为什么和将要见鬼一样逃了?

身后有细微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她霍然转身。

然后,瞠目结舌。

身后,紫光凝聚之地,忽然淡薄了很多,但在那流动的淡紫雾气里,隐约坐起了一个人影。

景横波揉揉眼睛,她明明记得下来的时候,这里就是一片花圃状,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而且那人影娇小,也绝不是刚才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

人影慢慢坐起,身形越来越清晰,景横波看见了透明的脸,浑圆的肩头,盘坐的双腿,凸起的大大的肚子……

呃,孕妇?

再仔细看,那“人”并不很像人,身形很小,如同孩童,皮肤太过透明,整个人像个水晶人,但又看不见内脏骨骼,只看见紫色的筋脉,十分诡异。

景横波目光落在那“人”的下腹,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透明的下腹内,竟然有一根芽状物体,三瓣紫芽,正在舒缓绽放。

景横波险些咬到舌头。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这紫阑藤,是长在人身体里的!

这要怎么取出来?

难道将这个“人”,扒皮抽筋?

景横波的头立刻开始轰轰剧痛,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东西会长成这样。她做不到对这样一个近似于人的东西扒皮抽筋,也没法把这东西扛走,但如果什么都不做,之前所有努力便白费了。

那东西已经完全坐正,垂眉敛目,透明的脸上,竟然神态端严。

景横波还觉得那张粉团团的脸有点眼熟,仔细想想,觉得竟然有点像文臻。

这下她更崩溃了。

她没有办法对着这么一个既像孩子又像孕妇还像文臻的“人”,下那么残忍的手!

头上人影一闪,传来宫胤的怒喝:“已经成熟,为何还不动手!”

“那也要动得了手哇!”景横波声音带着哭腔,狠狠地抓头发。

又是人影一闪,宫胤出现在她身边,几乎他落地的那一刻,便有无数刀剑噼里啪啦狠狠砍在他身后,砍得火花四溅,可见他遇见的袭击之狠。

宫胤第一眼看见那东西,也是一怔,随即毫不犹豫上前,景横波大叫:“别——”

可是已经迟了。

那双雪白的,指甲如冰晶般的手,毫不犹豫插入了那“人”的天灵盖,五指一用力,“咔嚓”一声。

宛如人天灵盖崩裂的声音。

景横波霍然转头,闭紧眼睛,觉得无法忍受这样可怕的声音。

她杀过人,见过无数死人,可是她不能接受对孩子或者孕妇下手,更无法接受那“孩子”或者“孕妇”有着张类似自己朋友的脸。

密宫宝图上,紫阑藤的位置画着一个人,那就说明紫阑藤不是长成这样,而是以人为寄体生存,这人被以血肉筋脉供养这花,以至于周身骨骼筋脉都发生了变化。

也许她已经死了,也许她还活着,景横波恍惚觉得,好像看见“她”胸口肌肤微微起伏,似乎还有呼吸……她拼命晃了晃头,不敢再想,大喊:“住手!”

宫胤根本不理她,动作很快,她又清晰地听见皮肤撕裂的声音。

她闭着眼睛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拼命摇撼,“住手!别这样!这东西太残忍,我不要了,不要了!”

“别妇人之仁。”宫胤的声音永远比她冷静,手下不停,“这寄体已经死了!”

“没有死!”她的手触及那躯体,感觉到躯体的弹性,“死人的肌肤不会这么有弹性!宫胤,你停手,我不要了,这样弄出来的东西,我也没法坦然自得地使用,我不要了,我们另寻别的药物好不好?一定有办法可以替代的!”

“肌肤不死是紫阑藤的作用,以寄体养药草普天之下无可替代!”宫胤一把拂开她,她踉跄后退,听见“噗嗤”一声剖腹的声音,无意中一睁眼,就看见一大片紫色的藤蔓,被狠狠拽了出来。

那堆东西在他手中微微颤动,不像藤蔓,倒像一团纠结的凝结着血肉的人体筋脉,她一扭头,“哗”地吐了出来。

宫胤扭头看她,森冷的眼神微微放软,走过去,抬手轻抚她的肩,轻声道:“你别……”

景横波看见那人体已经倒地,开膛破肚,支离破碎。她仰面向天,那张有点像文臻的,粉团团笑眉笑眼的脸,赫然竟似有一丝苦痛之色。

这一丝属于人的神色,如加在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顿时让她崩溃。

她仿佛看见了文臻的死亡,在无人知道的角落,无声地永久离开。

她受不了所有对生命的漠视和践踏。

“难怪你孤独一世!”她抹一把唇角,嫌恶地躲开那团纠结恶心的东西,大喊,“最讨厌天生冷血!”

搁在她肩上的手顿住。

景横波忽然也呛住。

激愤之下,说话不经大脑,话一出口,便知伤人。

尤其从她口中出,更伤人。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分分合合,哭笑悲欢,她爱他也恨过他,但就算当初宫门决裂,当胸一刀,她也未曾攻击过他的苦痛之处。

孤独寂寞,是他不能避让的苦痛。

他看似享受那般冰雪遥冷的高贵,可唯有她知,他渴望人间温暖,渴望有人同行。渴望心深处那一片极地,开出烂漫的花朵。

她僵硬着身子,看他搁在她肩上的手,缓缓收了回去,冰晶色的指甲,此刻更覆一层霜雪。

她很想伸手握住这只手,焐热它。却因为那般缓慢的收手姿态,忽然丧失了勇气。

她烦躁地低头,双手插入发中,狠狠揉了几下,猛地站起,道:“我去引开那些人。”

也不等他回答,她身子一闪。

因为心乱,这一闪其实毫无目的,其实她只是想静静,好好思考怎么和他解释刚才的心障,隐约感觉自己闪到了上方,撞上了山壁,在她快要头破血流的前一刻,一只手忽然从山壁上伸出来,闪电般将她拉了进去。

她浑浑噩噩一抬头,猛地一怔。

------题外话------

……

我勒个去,月票榜从未这般危危险险啊,就没女侠出手,跑马江湖,来一场英雌救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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